宋莉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连忙摇头:“没问题,没问题。玲玲,今天真是谢谢你。改天我请你上国营饭店吃个饭……”
年轻女人正是苏玲玲。
只见苏玲玲听到宋莉的话后,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国营饭店就算了,那种地方挤的要死没意思。我们不是交换了联系方式吗?等我有空找你,我带你去西餐厅见识见识……”
闻着汽车尾巴喷出来的黑色臭气,站在原地的宋莉并没有觉得这汽车尾气呛人。相反,她觉得这个味道就是金钱的味道。而那个叫苏玲玲的年轻女人,简直活成了她梦想中的日子。
被这样的表象迷惑,让宋莉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苏玲玲这个名字其实她是听到过的。但因为记忆太遥远,加上被金钱的魅力俘虏。让她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于此同时,开着车踩着油门快速朝宾馆而去的苏玲玲。则是在回想刚刚看到的胡同路。那个路口的公厕,当年她就在那打扫过不短的日子。
就是那段艰难屈辱的日子,让她学会了很多。这才有了如今的功成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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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宋莉跟苏玲玲这段孽缘的开始,白棠是不知道的。
她在大杂院那听着大妈们聊天,时不时跟牛大姐互相吐槽生活上遇到的各种奇葩。时间就过的很快。
宋莉哼着歌进来的时候,她刚好看到对方脸上的情况。
宋莉本人的皮肤是那种偏向于黝黑的。加上她人吃的比较有营养,就显得比周围很多人都要多肉一点。至于五官不说特别漂亮,但清秀是有的。只是,这样的样貌配上她那张涂得特别红的嘴巴,就显得十分不协调。
白棠人比较厚道,看到后忍住笑意。
但大院的大妈们就相当不给面子了。
这不,徐大妈听到宋莉的歌声,转头一看到对方的嘴巴。立刻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哎哟,我滴个乖乖哟!宋莉。你这嘴巴是咋滴啦!吃了大辣椒肿起来了吗?”
因为白棠每年做辣椒酱都会请大院的邻居当帮工。所以,很多人都有了吃辣的习惯。这太辣的东西,人第一次吃不习惯,就有人的嘴唇被辣椒辣得红肿起来。
现在,宋莉的嘴巴就像之前大杂院的一个孩子那样。偷偷吃辣椒,结果受不了,两片嘴唇肿起来的样子。
徐大妈的话一出,其他几个大妈纷纷笑出了声音。
二院院子里的其他男人,有的说起话来更加刻薄。
只听得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声音,高声道:“不是,这是撞到门板了吧!我记得十年前,隔壁老王就是整张脸撞到门板上。不说嘴巴了,就是牙齿都磕掉了两颗。”
这个事情是真人真事,大院不少人都是知道的。
现在一听,就觉得宋莉有可能是因为这个样子。
于是,有两个胡同的大妈比较心软。以关心地口吻说道:“要不你这还是上医院瞧瞧?”
这话终于让宋莉爆发了:“瞧啥瞧!你们这些泥腿子。这是口红懂不懂,口红!进口的,国外进口的。一管口红卖几十,还得要侨汇券。你们这些没见识的,不知道就别在这瞎说……”
骂完人后,不等众人反应。宋莉已经气哼哼地直接跑进了正房自家屋子。砰的一声直接把门给关上。
“这……这……她这是大过年的,把我们都给骂呢?”
院子里,人是真的多。大部分是大杂院的邻居。还有几个是附近大杂院的邻居。
宋莉刚刚的那些话,直接把这里的人统统给骂了进去。就连白棠也不例外。
牛胜利就在男人堆那边坐着,见事情变成这样。立刻起身跟大伙儿道歉。
虽然大家都不会责怪牛胜利。
但刚刚那股高高兴兴的气氛就完全变味儿了。
白棠觉得没啥意思,想了想。跟那头坐着的何天成打了个手势。夫妻两人把孩子喊回来。跟大院的邻居说上几句话后,就先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白棠忍不住吐槽:“你说这宋莉到底想不想过安生日子?我看她那些行为,就不像想过安生日子的。就她这样的人,早晚要惹出祸事。”
“算了。咱说到底是外人。最该头疼的还是牛家人。”
可不是嘛!牛家人看着热热闹闹的大院,随着胡同邻居、白棠他们的离开。没过几分钟,大家都回家去了。
这个样儿,让和善一辈子的牛大爷、牛大妈相当不满。但再多的不满在看到儿子牛胜利后,又只剩下无奈。
牛大姐这个人直爽惯了。最看不惯这样磨磨唧唧的事儿。
她不顾陆坚的阻拦,直接跑到宋莉紧闭的屋门前,抬腿踹了好几脚:“宋莉,你个害人精。大过年的就让所有邻居都不痛快。你要是不想过安生日子,你就跟我弟弟离婚,别拖着他……”
宋莉坐在屋里的梳妆台前,正拿着那管新买的口红,对着梳妆镜比划起来。其实她也不懂得怎么画嘴巴。但那个叫苏玲玲的,教了她不少化妆的技巧。
牛大姐踹门的时候,宋莉正好把口红扭出长长的一截,对着梳妆镜,小心翼翼地涂抹起来。
但是,踹门发出的巨大响声,让宋莉吓了一跳。然后手一个用力,那从口红管子扭出来的一大截口红,直接因为她忽然用力而断裂了。
断裂的口红掉在梳妆台上,还滚了一圈。没等宋莉反应过来,那一截本来还可以回收再用的口红,直接掉在地上了。
屋里的地面铺的是光滑的青砖。平时牛胜利爱搞内务,会把地面弄得干干净净。
但是宋莉之前回来的时候,因为生气大杂院那些泥腿子。冲进屋里的时候,不小心把牛胜利放在房间书桌上的墨水瓶弄倒了。
当时,黑漆漆的钢笔墨水从墨水瓶里流出,慢慢地滴溜在光滑的青砖上。
那个时候,宋莉见到这样的情景,心中还一阵快意。巴不得这墨水把地板弄得到处脏兮兮的。让牛胜利大过年也得搞卫生。
谁让牛胜利就看着自己被那些泥腿子笑话不吭声呢!
只是,刚有多么得幸灾乐祸,这会儿就有多么的悔恨万分。
因为那大半截红彤彤的口红掉在地上就算了。还好死不死地掉在黑黝黝的墨水上。
这下,这花了大几十的口红是彻底报废了。
宋莉不会怪自己不小心,也不会怪自己先弄倒墨水。而是把怒气都放在刚刚踹门的牛大姐。
“我呸,我就不跟牛胜利离婚,你能怎么着?我不离婚,他的钱,他的房子都是我的。我就不离婚,死也要拖着他……”
这种无赖式的发言,让屋外的牛大姐气得火冒三丈。
这个时候,陆坚走过来,一把把人给揽在怀里。
娘家的事情胜男可以管,但只限于娘家爹妈。娘家弟弟的婚姻,身为姐姐也只能提建议。不能过于牵扯在里面。这是陆坚认为正确的处理方法。
现在的胜男就有点不理智,陆坚不准备让她在这里继续生气。因为实在不值得,更加没有必要。
把人揽在怀里后,陆坚对着岳父岳母点点头。然后喊在院子直愣愣站着的小儿子:“走,咱回家。你大姐姐可能都回家了。”
听到大姐姐回家,陆维维小朋友立刻凑到亲爹旁边。牵起妈妈的手,一家三口快速离开。
回家的路上,陆坚看到已经恢复平静的牛胜男,终于叹了口气。跟她说起了牛胜利那头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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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家人发生的事儿白棠是在两天后,才从来上班的孙大妈口中听说的。
但现在,她跟何天成还不清楚。
一家人刚下了公交车,朝着家里走去。就看到从大街走过来的老胡。
大半个月没见过的老胡,红光满面,就连那有有点凸的肚腩好像都大了半圈。
见到白棠,老胡乐呵呵地打了招呼:“这是一家人去拜年啊!”
白棠点头:“老胡,今天是过来看老邻居啊!”
老胡得意地摆摆手:“这不是现在没事儿干了吗?过来给大伙儿拜拜年。”
“老胡,这是发了吗?”
何天成忽然开口,顺手指了指老胡挂在脖子上的那个大玉佛。
这个时候的玉器市场,其实还没到真正高速发展的时期。但因为很多人刚刚有点富起来的苗头。基本上很少有人会把玉器戴身上的。不说男同志,就是女同志的那些玉镯啥的。一般都是藏在家里没戴在手上的。
而老胡脖子上的大玉佛,水头很足。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润的色泽。而且个头不小,有半个鸡蛋那么大。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老胡见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大玉佛,总算觉得自己今天来这里窜门,没有白费心思了。当下,就乐呵呵地拍了拍那个玉佛。
“这个啊!是我从古董市场淘换回来的。怎么样?好看吧!”
见白棠跟何天成相当捧场地点头,老胡就更加高兴了。
“花了两百多呢!可不是好东西!”
他们现在所处的大街,正是四合院正对着的那条大街。本来他们这一行人站在大街上就有点扎眼。结果老胡这二百多的玉佛一出现。不少人邻居都冒头了。
白棠隔壁住的罗大妈,那是兴匆匆地跟老胡打听起来。
“哟,老胡。你不是个省钱的吗?咋这么大手笔,居然花两百多买个玉佛。”
罗大妈作为这条大街上的老街坊,可是对整条街上住户都了如指掌。
就说这老胡,之前虽然开了个早餐店。但可是相当节省的。说要把钱存着,以后给儿子上大学娶媳妇买房子的。
两百多可是好几个月的工资了。更加不用说老胡那早餐店都关门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收入。也没听说老胡家不干这早餐店,改做别的事情。
老胡见到邻居们一个个着急询问的样子。也就不卖关子,巴拉巴拉地说了自己的发财路。
“所以啊!这发财的路子你们还不能走。因为人家这是只有内部人员才能参与的。我也是好不容易,靠我堂叔的妹妹的表弟的媳妇儿的面子,这才把钱给投进去了。”
这么复杂的关系,又是什么投资项目啥的。白棠一听就觉得不靠谱。
很多凑过来听热闹的大妈,在听到老胡的所谓发财路之后,就不感兴趣了。
大妈们比老胡实在多了。
对她们来说,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一律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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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这里人多,白棠他们一家就从人群中退出,先回到家里。
等换好衣服鞋子重新在书房坐下后,白棠伸手拍了拍何天成:“哎,成子。你说着老胡的赚钱项目,是不是跟王师傅他那小儿子的一样?”
之前因为向南村那个吴癞子的事儿,白棠差点把这些事情混在一起。后来知道吴癞子那边赚钱的方法是黑工买卖后,白棠就知道跟老胡这边的投资没啥关系了。
“等年后再问问王师傅得了。我看他们好像都藏着掖着。刚老胡那话,不就是说这个什么投资,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去的吗?估摸着得有关系有钱才成。”
夫妻两人说着闲话,整理家里的东西,时间就过得飞快。
第二天是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这一天过后,白棠就要开始重新工作了。倒是何天成这个大学生,开学的日子还没到。可以给白棠帮忙。
本来今天是准备收拾厨房的东西,检查库房的食材是否够用。
不过,今天家里忽然来了个客人。
“老洪,咋今天过来呢?”
上午十点多,白棠跟何天成正在收拾库房。洪大金这个老熟人就来拜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