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小雪听出她是真的不想,于是说:“好吧,那就四间单人间。”
蓝小雪制定的计划很完善,酒店和车票也没出什么差错,但是到了周末,林折夏跟着迟曜从车上下来,进酒店房间放置好东西,出去逛了半天,晚上正式入住的时候,洗澡洗到一半发现浴室热水器坏了。
林折夏顶着一头没来得及冲洗的泡泡愣了会儿:“……”
她匆匆忙忙换上衣服,给前台打电话,前台回复她说“不好意思客人,我们会尽快派人来查看”,但前台说着尽快,她等了十几分钟也没等到维修人员上来。
她总不能顶着这一头泡沫继续站着等,于是又给蓝小雪她们打电话:“你们在房间吗,我……”
林折夏话还没说完,蓝小雪那边传来很嘈杂的声音。
“我们还在外面哎,这里晚上有夜市,你们回去得太早了――怎么啦?”
林折夏把剩下的话咽下去:“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没事,你们继续玩吧。”
挂断电话后,她仅剩的求救对象就只剩下一个人。
她男朋友。
其实论亲近程度,她应该第一个给迟曜打电话的。
但是她现在的情况有些窘迫,她不想在迟曜面前出丑。
除了这个原因,更多的还是,洗澡这件事有点太私密了……她压根没做好准备。
很奇怪,和迟曜越是熟悉亲近,她在某方面就越是放不开。
五分钟后。
林折夏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冻得有点哆嗦,敲开了迟曜的门。
迟曜刚洗过澡,开门的时候头发明显刚吹过,有点凌乱,他看到林折夏之后下意识皱起眉:“你怎么回事。”
林折夏扶着头发说:“运气不太好,洗到一半热水器坏了。”
后面那句话对她来说,有点难以启齿:“所以我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浴室。”
第70章
迟曜站在房门口, 垂下眼,没有说话,侧过身给她让了条道。
林折夏头发在不断往下滴水。
她急匆匆地说了句:“谢谢。”
由于林荷平时的教导, 让她在这种时候也不忘跟自己男朋友客气一下。
迟曜刚洗完澡, 穿了件很薄的毛衣, 但整个人并没有因为毛衣而看起来更加柔软,他眉眼很深, 整个人笔直高挺,他在林折夏面前放低了那种与生俱来的倨傲感,低下头看她, 叫了她一声:“林折夏。”
“下次不用这么客气, ”他很慢地说, “……你就是让我帮你洗都行。”
“……”
林折夏说不过他, 带着毛巾逃进浴室里。
迟曜刚从浴室出来没多久,所以浴室里还有他刚才洗澡时候留下的余温。
林折夏拉开门,刚进去, 一股很淡的沐浴液的味道混着余温散出来。
和刚才迟曜站在门口给她开门时候她闻到的味道一样。
她刚压下某种奇怪的错觉,浴室门被人敲了两下:“你带衣服了吗。”
林折夏说:“带了。”
大概是怕她紧张,门外的人又说:“我出去一趟。”
过了会儿, 门外没声音了。
林折夏吐出一口气,打开花洒。
等她洗完澡, 头发吹了半干,酒店检修人员也刚好上来。
“不好意思,是热水器有点问题。”
“要不给您换间房吧?”
她想了下:“也行。”
但是这家酒店不太靠谱, 过了会儿又告诉她:“不好意思, 前台说现在没有其他房间可以更换,要不, 退房的时候给您打个折?”
“……”
林折夏无语一瞬:“那就不换了吧,有什么需要我去我朋友房间也一样。”
酒店人员连连道歉。
等他们走之后,林折夏站在酒店走廊里,有点局促地看向迟曜:“我先回房睡觉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迟曜没说话,只是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走廊里很安静,没什么人。
林折夏有些预感,大概猜到他的意思,但还是很轻地问:“你拉我干什么。”
迟曜拉着她手腕的手收紧,扯了下嘴角,扯出一句:“烟瘾犯了。晚上睡不着,某个人得对我负责。”
林折夏觉得他这个借口找得很没有说服力:“你都戒烟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有烟瘾。”
“不定期发作。”
“……”
见她不说话,迟曜又说了句:“你这是,打算赖账么。”
林折夏:“你都可以耍赖,我怎么就不能赖账。”
迟曜“哦”了一声,然后反手把门关上,作势要往电梯间走:“那我下去买包烟。”
这回拽他的人成了林折夏。
她急忙跑上前几步,拉住他的手:“我负责行了吧。”
“你……别抽烟,”说着,她的声音减弱,“抽烟不好。”
-
半小时后。
林折夏手脚僵硬地躺在迟曜边上,不知道情况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她明明只是来借下浴室。
……
单人间的床并不大,她很努力地往边沿挤,但还是偶尔会碰到边上的人。
关着灯,整间房一片漆黑。
床垫和被子都很软。
她和迟曜用的都是酒店的沐浴露,所以被子上也跟着沾染上这个味道,只是分不清是从谁身上沾到的。
不就是一起睡一觉吗。
小时候,她也不是没和他睡过觉。
林折夏强行洗脑自己,试图唤醒自己当初的心情。
但是那个时候,她还没什么性别意识,完全不把迟曜当男生。而且迟曜那时候也很矮,并且和她划了线,两人中间隔着一床被子,迟曜冷着脸让她睡觉老实点,别越线。
气得那时候的林折夏很想把他从床上踹下去。
现在的情况和当初显然不一样。
她和迟曜都长大了。
背后的人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无端制造出某种异性特有的压迫感。
林折夏把脸埋进枕头里,想让自己快点睡着。
这种情况下,想睡着实在很难。
她睁开眼,又小心翼翼地往边上挪了一点。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句:“你再动一下,就能从床上掉下去了。”
林折夏停下动作:“……你没睡着啊。”
迟曜在黑暗中睁开眼,声音有点懒倦:“你这样我睡不着。”
这控诉来得莫名。
她反驳说:“你睡不着还怪我,我什么也没干。”
然而迟曜的下一句话是:
“你离我太远了。”
“……”
话音刚落,迟曜的手从身后绕过来,穿过她的腰,然后精准地扣住少女纤细的腰身,将她整个人按进怀里。林折夏前面不动声色往外挪,做的所有努力前功尽弃。
两个人之间一下子没有了任何距离。
他似乎想这样做很久了――下一刻,他又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她当成人形抱枕,整张脸埋进她脖颈间。
“你这样就能睡得着了吗。”林折夏问。
回应她的,是从她脖颈间传来的很闷的一声“嗯”。
深夜。酒店。同一张床。抱着睡。
她第一次把这些词汇联系在一起。
林折夏整个人僵硬了很长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深夜的房间格外安静。
埋在她脖颈间的呼吸声被无形放大,她还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以及垂在她脖子上的、细碎的头发。
他比她高太多,被按在怀里的时候,她有种完全被他掌控包围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