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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节

十国帝王 我是蓬蒿人 7543 2024-06-30 10:27

  “这怎么可能!”耶律德光一把掀了案桌,暴跳如雷,“饭桶,废物!”

  他冲下来一把揪住信使衣领,将他提起来,一口老酸唾沫全喷在对方脸上,“说!是不是耶律黑格叛国了?他是不是投靠了李从璟?开门迎了唐军入城?!”

  “耶律黑格……没有叛国,他……战死了!”信使被唾沫和羊肉星子溅了一脸,难受得眼睛都没法睁开。

  “到底是怎么回事!以仪坤州之城防,怎会一日而败?!”耶律德光将信使丢在地上,如受伤的野兽一般大吼。

  “禀殿下……唐军攻城之时,天雷滚滚,军堡皆不攻而自破,接连塌陷……将士们相继杀出,却连唐军面都没有碰着,即因雷鸣而肢体碎裂……守不能守,战不能战,全军大恐,皆畏天罚,遂降……”

  “胡说八道!”耶律德光一脚踹翻信使,一把抽出护卫的腰刀,将信使一刀斩为两段。

  “殿下息怒……”诸人莫不伏倒在地。

  也不知是谁,忽然说了一声,“唐军攻克仪坤州而北上,那西楼……”

  耶律德光想起耶律敏,想起西楼城中的韩延徽等人,立即意识到了什么,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

  因为距离的原因,耶律倍听闻仪坤州战报时,已是次日,彼时他正在兴致勃勃与人较武,以此激励全军奋发敢战之气,为接下来的决战做准备。

  听说了仪坤州的战报后,耶律倍先是愣了许久,而后破口大骂耶律黑格无能,随即陷入疯狂,举刀乱舞,一时间将那些陪他练武之人砍杀殆尽。

  随后耶律倍下令,让耶律敏将耶律黑格在西楼的家人、亲族全部满门抄斩。

  而这并没有平息耶律倍心中的悲愤,他仰天大嚎,大骂苍天无眼,而后身子一僵,吐血不停。

  在心力交瘁晕过去之前,耶律倍连呼:“李从璟,李从璟,李从璟……”

  一国皇帝,竟然失态至此。

  ……

  在耶律倍大骂李从璟的时候,李从璟正指挥卢龙军离城北上。

  作为契丹南部最大的军事重镇,仪坤州囤积了数不清的军械,现在这些军械都落入了卢龙军手中,被装备全军将士。

  只不过李彦超却有些看不太上契丹的军械,故而显得并不如何高兴,在被李从璟教训了一通之后老实了,乖乖背着箭镞赶路。

  当然,能携带的军械只是很小一部分,毕竟数量的确太多了,别的不说,那些投降之后被解甲的契丹军士,身上脱下的装备就不少。

  这时候,众人就不得不佩服李从璟的精打细算、会过日子。因为一支由边军与民夫组成的运输大队,已经进入了仪坤州地界,他们是受李从璟差遣,专门来搬运仪坤州军械的……

  卢龙军留下了一些将士驻守仪坤州、照顾伤员,主力在今日就要尽数离城北上,李从璟等人在城门前停了一会儿马,一面观看卢龙甲士从山坡上蜿蜒而下,在山坡下汇集成阵,一面讨论眼下的形势和往后的战事。

  在说到耶律德光自黄龙府起兵,一路西进畅通无阻、声势愈大的时候,莫离摇着折扇评价道:“这些年来,耶律倍只知提防耶律德光,却忘了真正应该提防的人是述律平,这是他最大的失策。有此疏忽,焉能不败?”

  李从璟心中想道:原本耶律倍以太子之尊,在耶律阿保机死后却无法继承帝位,只能做一个东丹王,就是因为述律平中意耶律德光。如今虽说世事不同,但耶律倍最终还是要毁在述律平手上,这莫非就是命运?

  他又想起,辽国国势最盛的时候,国中主政的乃是萧太后。先有述律平,后有萧太后,女强人辈出,契丹这个国度还真是有意思。

  第691章 百面君莫辨

  卢龙军在并不陡峭的山坡上水流般行下,眼看山坡前的铁甲军阵越来越大,李从璟等人也不再等待,策马汇进铁甲洪流中,缓缓而行。

  春日阳光,看着总是美好。

  有人却要在此时分别。

  莫离收了折扇,音色悠远,“洛阳传来消息,边镐已经进了演武院。”

  李从璟微怔,“他看到了?”

  莫离点头,“当日是赵王带他进去的,足迹几乎遍布整个演武院,在军备研制处的大门外也停留了片刻。当时吴长剑正从院内出门。在那之后没几日,军情处便发现了一些外人试图闯入的痕迹。”

  “可曾抓到人了?”李从璟问。

  莫离摇头,“不曾。”看了一旁置身事外般的桃夭夭一眼,他又补充道:“不过那些人也没能进到军备研制处,最新情报就是如此。若是他们一直进不去门,无法触碰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怕是再过几日,边镐会失去一些耐心,到得那时,以他的手段,定会生出其它计策来,也会甘愿为之付出一些代价。”

  李从璟冷冷笑了两声,“尤其是仪坤州的战报传回洛阳,他们定是坐不住的。”

  “如此说来,洛阳的争斗形势,会因为演武院、军备研制处之事,而变得激烈起来?”杜千书接过话,“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也有可能?”

  莫离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摇了两下,“杨吴正要进攻楚地,诸事都在紧要关头,这时候仪坤州战况传回,徐知诰焉能不慌?”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原本一切都在慢条斯理的进行,如今夜雨惊鸿,平地无端起惊雷,谁又还能坐得住?”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李从璟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入眼却是晴空万里。

  李从璟看向莫离,接着道:“要与边镐过招,寻常人等自然不能胜任,卫道、桑维翰、王朴等人都在西川,一时片刻脱不开身,只能惊动莫哥儿回去一趟了。”

  “王佐之才,江左边郎。能与这位人称‘南国十分才气而其独得其九’的边郎交手,也是人生一大快事,想必此行不会无趣。”折扇吹起黑发,拂动莫离嘴角的笑意。

  随即莫离话锋一转,叹息道:“只是契丹之行尚未结束,此时离自归去,实在颇为割舍不下。”

  从山坡上下到平地,众人向军阵旁行去,李从璟笑道:“莫哥儿不必太过牵挂,仪坤既定,契丹之事便已定了一半。左右都是老熟人,彼此知根知底,孤王有千书在侧,足够应付局面了。”

  杜千书也道:“莫兄但请放心,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势,殿下自有章法,千书也不敢懈怠。”

  莫离点点头,不过还是道:“此番北上,在到达西楼之前,可能要应付饶州大军,‘天罚’已经用了一回,接下来恐怕就没那么好用了。”

  这是实话。

  首先,炸药包的威力,在于攻坚,而不在于阵战——谁见过近代步兵军团冲锋时,点炸药包乱丢的?其次,炸药虽被称为“天罚”,毕竟不是天罚,刚面世的时候,能依仗其声势,给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实际对心理的打击大于对身体的杀伤。仪坤州契丹军的溃败,起码有一半原因是给吓的。事后对手一旦见多了习惯了,知其并不如想象中可怕,作用也就小得多了。

  正因如此,仪坤州之战,才基本没有复制的可能。若非那些军堡群都是土木结构,炸药的作用其实很有限,也就制造不出足以摧毁士气的效果。

  所以,要真正发挥炸药的作用,必须要制枪制炮——扔炸药包,局限性太大也太低级了。哪怕制成手榴弹,都要好用的多。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军备研制处赶制的炸药本就不多,仪坤州一战又消耗得太狠,已经所剩无几……

  众人停下马来,又说了会儿话,莫离就要告辞。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神色一正,认真的问李从璟:“来日殿下凯旋,离是该在洛阳相迎,还是该在成都等候?”

  李从璟呵呵笑道:“真到了那日,莫哥儿自然就知晓。”

  说完这些,李从璟忽然靠近了莫离,在他耳旁低语了一阵。

  开始时莫离脸色如常,旋即就如开化的泥人,变得很精彩很精彩,精彩无比。

  话说完,李从璟笑眯眯的问莫离,“是不是很惊讶?”

  “惊讶极了!”莫离点头如啄木鸟。

  “是不是很刺激?”

  “太他娘的刺激了!”

  李从璟拍拍莫离的肩膀,“你可以走了。”

  莫离缓了半晌,才拱手为礼,“离告辞。”

  调转马缰,骏马迈蹄。莫离行进的前方山河一片辽阔,百余护卫甲士紧随其后,他的白袍在草原上倍显诗意,策马奔驰的背影潇洒至极。

  待莫离稍稍走远,桃夭夭凑过来问李从璟:“你方才跟他说了什么,竟使他那般惊讶?”

  李从璟嘿然笑了两声,打马回头,向军阵前方而去,“佛说,不可说,不可说。”

  桃夭夭跟上李从璟,拿一双妩媚迷人的眸子瞪着他,女人的好奇心被勾上来之后,总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李从璟却忽然道:“此行结束后,你还是回军情处主事吧。”

  “为何无端说起这事?”桃夭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李从璟却正经对她道:“我看你闲得慌。”

  桃大当家那副好看的柳眉杏目立即充满杀气。

  李从璟却又认真道:“日后大军要征伐的地方还有很多,要面对的对手也不少,帝国的版图会扩张,军情处的棋盘亦会越布越大,总部衙门总要有人主持大局才是。第五毕竟还小,李荣资质有限,将军情处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桃夭夭捋了捋鬓角青丝,“你凭什么认为我愿意回去。”

  “你看你这回南下北上,往来奔波多累,既然耐不住性子,坐在总部衙门也轻松些。”李从璟的话正让桃夭夭觉得暖心,他下一句话立即又让桃夭夭恨不得咬死他,“都一大把年纪了,风吹日晒会老得很快。”

  “李从璟!你……信不信我真不回去?”桃夭夭不能真去咬李从璟,就只能咬自个儿的牙。

  李从璟哼了一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回去你还能去哪儿?”

  桃夭夭啐了一口,心头虽甜脸颊虽红,却还是梗着脖子道:“天涯海角五湖四海,我哪里去不得?”

  李从璟眼中满是戏谑,“日后天下都是我的,你去哪里不都是在我手掌心?”

  说罢,大笑而去。

  桃夭夭狠狠瞪着李从璟的背影,竭尽全力做出一副愤怒的姿态,但这都敌不过心头有一只小蜜蜂,在嗡嗡扇着翅膀飞呀飞呀飞呀……咦,这朵是什么花,怎生这样的甘甜?

  至于先前要探究的问题,被李从璟这么一折腾,已是早就忘了……

  ……

  两日后,大军正行军,李彦超正得了先锋急报,随即报告给李从璟。

  “先锋游骑已与饶州游骑遭遇?”李从璟稍感意外,沉吟片刻,“原本碰着饶州游骑并不奇怪,只是先锋游骑与其遭遇之地,却是靠南了些,如此说来,饶州契丹军对我等监视颇为严密。”

  “按理说,饶州的契丹军该向西楼多遣游骑,严密监视耶律德光的动静才是,耶律敌烈遣了这般多游骑往南来却是作甚?”李彦饶也是疑惑,“以耶律倍的布置,不该如此。”

  杜千书寻思片刻,接话道:“先前耶律德光西行顺利,若是饶州契丹军也投了耶律德光,他们的确该重点监视我军动向。只是如此一来,耶律敌烈怕是会尽起大军,来阻拦我军北上。若是形势果真如此,却该如何是好?”

  据之前探报,耶律倍屯驻在饶州的精锐大军不下五万,若是都来阻拦卢龙军,麻烦确实不小。

  不过饶州军的这个动向,莫离早有预料,是以李从璟也不至于没有准备,此时只是稍觉诧异,并不惊慌。

  李从璟看向北方,“耶律敌烈是老对手了,当年丰、胜一战,渤海之役,孤王都与他交过手。算起来,昔日契丹八虎上将,耶律敌烈是硕果仅存之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来拦不是拦,要打便打,何用多言?”

  当即,下令大军继续北上。

  路途上,不断有游骑探报传回。

  至日暮,有游骑回报,已发现契丹军先锋。经斥候点数,规模不下万骑。

  “以万骑为先锋,这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架势啊!”李从璟摇摇头,卢龙军先锋不过三千骑,劣势很是明显,“传令符彦饶,先锋回撤,与大军合营。”

  从仪坤州至西楼,本就不需太多时日,此时饶州军南下,两军要么不碰上,一旦碰上,大战一触即发。

  卢龙军马军不过五千之数,多半还是步卒,一旦先锋军战事不利、损失过大,在这茫茫草原上,步卒大军全无优势。

  当夜军议,有人提出,趁如今大军离开仪坤州未远,不如退回仪坤州,依城而守。

  毕竟是以不到两万之数对战五万,卢龙军不得不谨慎。

  提出这个建议的将领做了一番分析,“耶律倍在西楼留有足够兵马,耶律德光要攻下西楼,若无饶州兵马相助,本身实力并不够用,短期难以克城,只要西楼坚持一段时日,耶律倍便有足够时间作出应对。而一旦战事陷入胶着,卢龙军只需依城拖住耶律敌烈,耶律德光便不得不和耶律倍捉对厮杀。使其彼此两伤,这是最为有利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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