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傅修远横了她一眼,冷冷说:“she’s just not as vain as some of us. (她只不过不像我们某些人那么虚荣。)”
傅修远说话可从来不那么冲。艾莎吃了一惊,问:“you know that girl? (你认识那个女孩?)”
他想了想,他们到底算什么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干脆简单说:“she’s sort of a niece. (她算是个侄女。)”
音乐震天,他不是喜欢热闹的人,这种环境叫人烦躁。微微离开了片刻,他倒是一直盯着她那个卡座,不过眼前人来人往,常常挡住视线。他索性站起来,回头对艾莎说:“i’ll be back. (我去去就回。)”
百大dj之一终于上台,放一首似乎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歌,大概只有微微觉得陌生。她好不容易穿过人群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那杯水果宾治要再喝一口,忽然有人拿手掌盖住了杯子。
她抬头一看,光怪陆离的灯光下,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傅修远。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劈头盖脸地说:“没出来玩儿过?不知道人走开饮料就不能再喝了?谁知道有没有人路过放了点什么东西?”
音乐声大,他说话的声音也大,脸色又难得的冷峻,倒有点长辈教训人的腔调。她一愣。确实,按她的想法,这杯难喝的水果宾治那么贵,就算是毒药她也得喝完,不能浪费,没想过那么多。
还好他大声吼了她两句,也没再说什么,挥手叫来侍者,点了两杯同样的饮料,恢复了平常淡定从容的样子,还跟她闲聊了几句。
“你很喜欢水果宾治?”他笑了笑问。
也不知为什么他也来关心她喝什么,又没人规定在夜店不能喝果汁。她点头回答说:“今晚还有稿子要赶。”
他略一停顿,忽然改换了话题:“公号被封了?”
她想问他怎么知道,转眼一想她曾给他转过自己公号的文章,也许他偶然发现她的公号不复存在了。
她点头,他问:“那怎么办?”
她不无感慨:“还能怎么办?财力不对等的情况下,只能任人□□呗。”
他倒好像突然来了兴趣,低头一笑,问她:“如果财力相当呢?如果你跟晏小勤一样有后台,你打算怎么办?”
她觉得这问题简单:“当然是曝光敌人的丑恶嘴脸,正面还击啊。”
他又笑,有一点点揶揄的样子。
这时候沈琳总算从朋友那里回来,看见他大惊小怪:“傅先生?这么巧?”
他站起来打了招呼,说还有朋友在那边等,就这么转身走掉。沈琳一头雾水:“什么情况?他怎么在这儿?怎么这么快就跑了?你们都聊什么了?”
人家还有美女相伴,自然跑得快。至于聊了什么,似乎聊了水果宾治和晏小勤,但到底他什么意思,她又说不上来。
她想了一晚上,最后决定第二天一早叫上沈琳一起去找了娱乐版的同事,把照片,公号的文字记录,连带晏小勤经纪人联系她的通讯记录一并交了出去。娱乐版的同事喜出望外,像是挖到了大宝藏,沈琳则一脸疑惑:“我早说了要跟恶势力斗到底,你执意不肯。怎么这一晚上就改了主意?”
谁知道,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改主意,也许确实不甘心,也许受了傅修远的刺激,觉得人穷不能没志气。
报道发出去,自然又掀起一轮晏小勤八卦的浪潮。晏小勤的名字上了热搜,虽然报道匿了她的名,但很快有人挖出她的身份。出人意料的是,事件发酵了几天,舆论并没用一边倒地抹黑她,而是仿佛有两股势力在炒作,一边骂她p照片骗流量,另一边内涵晏小勤自甘堕落给豪门做小三。最奇怪的是,有人还挖出她的“底细”,说她不是普通小记者,拍到照片也不是偶然,而是认识了傅氏的什么人,所以知道内幕消息。
网上还“曝光”了她的照片,又根本不是她本人,真是扑朔迷离,令人啼笑皆非。
她打电话告诉和平,眼下她的公号被封,小朋友做的手工艺品怕是暂时卖不出去了。和平停了片刻,低低说:“微微,对不起,我帮不到你什么。”
她没想到和平会这样讲,连忙安慰他:“你不用担心,网络这种事,过两天有了新热点,谁还记得我,到时候公号也会解封。你有什么小朋友做的东西,尽管拿过来。”
和平不再说什么,沉默一阵,说:“好,我和美丽都想来看看你。”
这些事让她万分烦心,以至于周五晚上坐在台灯下写稿子也三心二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傅修远。稿子实在写不下去,她百无聊赖地给傅修远发了两个字:“在吗?”
他们之间的对话已经沉默了好几个星期,她原以为这次他也未必会回。事实上他确实没回,只是她的电话铃声在两秒钟内响起来。他在电话那头问:“什么事?”
其实她也具体说不出什么事,大概只想有人听自己抱怨,不过不喜欢刨根问底的记者绝不是一个好记者,所以她立刻想到有什么事:“你好像跟傅氏的人挺熟,我想问你,知不知道什么傅维闲和晏小勤的内幕?”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天,他才说:“就这事?”
她在心里腹诽,当然,要不然她能有什么事。他在电话里“嗬”地笑了一声,出其不意地爽快答应:“出来吃宵夜,我讲给你听。”
他给了她一个地址,她撂下没写完的稿子匆匆赶过去。那个地址离前不久刚开张的海岸酒店不远,还是南湖畔声色场所聚集的著名地区,她坐的出租车所过之处皆灯红酒绿。可没想到司机循着地址找了半天,最后找到的却是后巷里一家小到不能再小的小吃店。
她到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里面,点了一小桌吃食,招呼她说:“这家店是我前两天才发现的,片儿川比你带我去的那家好多了。”
小吃店灯光昏暗,店堂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身后的冰箱嗡嗡作响,店主坐在柜台后面托腮打着瞌睡。她坐下来吃了两口,连忙问:“你知道傅维贤和晏小勤什么底细?”
他顿了顿,回答:“他们两人确早有关系,傅维闲投了不少她拍的影视剧,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一起赚钱互利互惠的关系。”
她着实担心:“大财阀有钱人,我可惹不起。”
他一笑,低眼缓缓喝着一杯茶,顿了顿,又说:“晏小勤现在麻烦大得很,估计不会有时间来对付你。”
“什么麻烦?”她追问。
他还是十分笃定的样子,不急不缓地回答:“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也不过就是这一两个星期的事了。”
傅修远还是那个傅修远,说话喜欢说一半留一半,神神秘秘,总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他的眼神也和初见时一样,平静无波,但又好像带点深意,总让你怀疑他窥破了你什么秘密。难得这一次他与往时有些许不同,今天他倒没穿得西装革履,而是一件入时的黑色粗棒立领毛衣,看起来很贵的皮夹克和皮手套随便扔在一边。
黑色一定是他偏爱的颜色。她还从来没见过他穿其他的颜色。
他不肯说她想听的事,她后悔莫名其妙地跑出来,白白花了十几块打车钱。不过既然来了,肚子又饿,她还是兢兢业业吃掉了面前的片儿川,吃了片刻又发现,其实只有她一个人在吃,他慢慢喝着他那杯茶,面前的筷子却根本没有动。
“你不吃?”她问。
他低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事,听到她问才抬起头,向远处扬了扬下巴说:“在那里早已经吃到想吐。”
她想了一想才明白过来,“那里”应该是指那片灯红酒绿的会所和夜店中的哪一家吧。这倒反而不让她奇怪,和路边摊和小吃店相比,会所和夜店想来与他合拍多了。
他转着手里的茶杯,忽然又加了一句:“今天是我生日。”
这句她又不大相信,可她还没说什么,他好像已经看透了她的想法,一笑,把钱包掏出来,打开证件让她检查。
那并不是她常见的证件,而是一张香港身份证,上面确实写着他的生日。她学着tvb里人物的腔调调侃他:“香港银,怪不得口音怪怪的。”
其实他的声音醇厚好听,口音也不带港台腔,但一句玩笑话好像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他停下手里的茶,回答说:“我确实出生在香港,却也算不得香港人,小时候就跟母亲搬去了旧金山,一直呆到大学毕业才回国。”
那时候他其实还小,记不得母亲为什么带着他搬去了旧金山,大约那时候正是很多人离港的年代。他们在旧金山住的地方叫atherton,是家家户户深宅大院,层台累榭的小区。父亲常常不在家,家里便只有他和母亲,但并不清冷,因为同一屋檐下还住着阿姨,厨子,保安,司机。平常带着他的是陈妈,一得空就喜欢把电视调到中文台看长篇连续剧,常常看到半夜熬红了眼睛。母亲让保安在家里养了两条德牧,说是房子太大,怕遇到歹人。说起来美国是个奇怪的国家,罪犯似乎更热衷于抢劫穷人,像atherton这种金玉满堂的地方反而可以夜不闭户。作为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孩,他自然很喜欢那两条德牧,给它们取名叫cookie 和biscuit,恨不得天天跟它们一起吃住,虽然它们的作用不过是屡屡吓退来送信的邮递员。但有时候,当它们站在大门口仰着脖子狂吠时,他会在窗口看见自家的林肯车缓缓驶入车道。等他飞一样狂奔下旋转楼梯,一定会看见他父亲提着行李刚好从车上下来,微笑着朝他张开双臂……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跑了题,微微还好奇地想多问几句,他已经眼神一闪换了话题:“你的南岛特稿呢?有什么进展?”
她说:“北岛民宿的老板刚帮我找到一些新的材料。”
他笑了笑说:“哦?真的啊?老板人不错,挺热心的。”
她的思绪已经陷入那些日记的内容,原原本本讲了讲日记里的内容,推测说:“你说傅氏的创始人傅天宇有没有可能认识孙惠贞?不知道傅天宇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在心里想,凉薄,嗜血,利益至上,傅家人莫不如是。
这时候她的电话响起来,是那个艾和平打来的,告诉她要给她送来一箱福利院小朋友新做好的手工艺品,已经到了她家楼下。她站起来告辞,他也站起来说:“那我送你回去。”
走到外面,夜空晴朗。小巷里完全没有行人车辆,只有远处夜店隐约传来的人声,还有天边被霓虹染红的一抹亮色。到了路边的停车场,微微发现他没开那辆熟悉的那辆黑车,而是换了那辆她见过的小跑车。她定睛认真看了看logo,才认出来是传说中的兰博基尼。他一挥手把钥匙扔给她:“我今晚喝了酒,还是你来开吧。”
她从来没开过这种跑车,坐下来感觉就像坐在地板上,视野太低,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前方路面,一脚油门下去,加速度把她一把掀到椅背上,立刻人仰马翻。她万分不习惯,而且本来车技就不好,一路都开得战战兢兢,车速慢到像乌龟爬行,他偏偏还在一边笑话她:“别紧张,开快点,不就是一辆车,撞坏了又不要你赔。”
她还以为跑车里一定只放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没想到播放的又是她耳熟又叫不出名字的古典音乐,大概又是什么以一大串数字为题的肖邦练习曲。只是窗外马达呼啸,根本听不清楚什么音乐。
她觉得他这个人真是叫人不解,明明一身昂贵的名牌,偏偏又喜欢找一家苍蝇小馆子吃宵夜,开着几百万的跑车,做一份月薪最多只有一两万块的无聊工作。还有,她到底何德何能,怎么老在各种不同的场合同他偶遇,还总是无缘无故做他的司机?
他倒觉得这晚的安排甚合他意。
后来他告诉过她,那辆车的颜色叫blu sideris,拉丁语,蓝色陨铁的意思,在明处是漂亮扎眼的蓝色,只是到了隐蔽无光的阴暗处,看起来又和黑色一模一样。白天一副面孔,晚上另一副面孔,倒是和他十分相像。
艾微微给他发短信的时候,他正好在夜店的后门抽一根烟。他三十岁的生日,不搞得声势浩大一点,恐怕有人是要失望的。来的人也很齐全,都是圈子里最爱闹的那几个,其中最卖力的又要数傅琪,呼朋唤友花样百出,光女孩子就带来了一长串。闹到一个段落,他出来透口气,没想到看到有人给他发了两个字:“在吗?”
本来只想出来随便同她聊两句和顺便醒醒酒,结果耽搁了太长的时间,傅琪那帮人该奇怪他去了哪里了。如果这一路出点小意外,来个酒驾闹事,倒也十分符合他的人设。
可惜艾微微家离得并不远,很快就安全到达。她匆匆说了一句“再见”,低头打开车门离开。深黑的暗夜里,他还能看见她手机的荧光,一定是她一边往回走一边还在给谁发消息。他也下车站在车边,在黑暗里点燃一支烟。
眼角的余光向附近一扫,果然不出他所料,能看见树丛后面的某个角落也有手机的荧光。他在心里一哂,忽然觉得自己没必要那么快走,而需要再继续醒一会儿酒。
他掏出电话给好朋友jc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晏小勤的事这两天差不多该办了。”
jc的语气诧异:“这么快?不是该再多等几天吗?”
的确,原计划是该多等些日子,免得他三十岁一到就整一出大戏,场面太难看。但现在明显有人心情焦虑,他看她头都要愁秃了。也罢,提前几天也并不影响计划的整体操作。他对jc说:“不等了,我今天已经三十岁了。”
jc在电话那头嘿嘿一笑:“哟,急不可耐啊。终于等到这一天,恭喜你。”
挂掉电话,他朝夜空吐出长长一口烟,眼角的余光再一扫,发现手机的荧光已经不见了,想必树后面的那个黑影已经离开。
今天他送她到这里,应该算是他一时冲动的恶作剧吧。他料想那个“结婚对象”说不定会在附近埋伏,故意给她捣了一次乱,想起来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十分无聊。
楼上的窗口亮起灯来,想必她已到家。
jc刚从还问了他一句:王艾莎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他说还不错。
他又不禁想起那天在太平洋海岸酒店开业酒会上看到微微的样子:一身白色的及膝短裙,一双过时的白色圆头皮鞋,就好像一个刚刚折了翅膀从天上掉下来的天使。确实,想想那些她最在乎的事――福利院的小朋友,街头要饭的乞丐,床头劝人向善的良言警句,还有给“不论是谁”的陌生病人煲的鱼汤――哪一样也不会是他做得出来的事。如果她是自带光环的圣母玛利亚,那他一定是那个头顶牛角,手举钢叉的撒旦。她要“彼此包容,彼此饶恕”,他要的就远远不止这一些。同一颗罪恶的种子,不知怎么会开出这样截然不同的两朵花来。
想到这里,他又在心里对自己说,傅修远,你还是算了吧。
今晚灌了不少酒,又在小吃店里喝了一肚子茶叶末末泡的廉价茶水,现在在子夜的冷风里一吹,他才算彻底清醒过来。楼上的窗口这时候拉上了窗帘。他弹掉指尖的烟灰,打开车门,才开车离开。
作者有话说:
课外小知识:nba第一投手金州勇士队的史蒂芬・库里就住atherton:)
第17章 送别(1)
民国二十三年夏
七月还未到,父亲竟然带我去了一趟省城。
我出生在省城,只是婴儿时代就迁居到北岛,对省城的繁华一无所知,只从秀燕的口中听说过,河坊街上的杂耍小吃,北山街上的气派大公馆,平海路后面的茶楼影院,甚至于晚上打亮霓虹灯的舞厅,似乎处处歌舞升平,又无处不透着末世纪的荼蘼。
父亲自然不会准我去舞厅影院,连戏也没准我去看过一场,只带我去走访过一间女校。父亲似乎与那里的校长有什么要事相商,自己去了校长办公室,把我留在教室外的长廊上。
学校建在一所崭新的欧式楼房里,有长而寂静的走廊,每走一步都有遥远的回声。走廊的那端传来隐约的钢琴声,然后有飘渺神圣的女声加入进去。阳光从拱形玻璃窗外流淌进来,在地上画下一面面拱形的窗。我屏息站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一动不敢动,似乎我的呼吸稍大声些都会不合宜。
晚上我们借住在舅舅家里。舅舅继承了祖业,在城东的石板巷里开一间裁缝店,一家大小就住在裁缝店的后面。与末日繁华的平海路比,石板巷又是另外一番天地,充满市侩平凡的快乐。虽然由于母亲早逝,舅舅多年没有和我们来往了,但和一般小市民一样,对有文化的人是充满崇敬的。舅舅舅母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父亲歇脚,又把表弟赶出来去屋顶下闷热得可以蒸馒头的阁楼里住。晚餐弄得人仰马翻,舅母杀了一只肥鸡,舅舅端出绍兴花雕配上卤猪头肉,对着父亲的清高冷脸还频频劝酒。父亲虽然寡言少语,饭后表弟向他请教学问,他还是关上书房门和他促膝长谈了一番。临走时舅母塞给我一块城里时兴细花料子,嘱咐我下次再来。
我回南岛学堂的那一天,秀燕来向我宣布好消息:“傅夫人说,今年七夕又请了小妙仙来唱戏。”
秀燕和我同年,都是十六岁。渔民总是十分信奉神明的,村子里不论多穷,总有一座金碧辉煌的龙王庙,而南岛当地还有七夕办成人礼的习俗,父母要领着满十六岁的儿女去庙里供奉祭品,宴请亲友。父亲是外省人,并不看重这些,七夕这一日对秀燕却是极重要的。
秀燕又怨念地喟叹:“我娘在醉仙楼包了宴席,可惜赵德容今年也十六岁,一定也要办宴席的,到时候肯定又要和她碰上。”
我开解她:“那我们溜出来,去隔壁戏院看戏。”
秀燕拍手:“好好!今年还是演《梁祝》。我娘说,傅夫人原本要挑一出更喜庆的,还是三少爷执意挑了《梁祝》。”
秀燕常爱八卦傅博延的小道消息,比如他春天那次回南岛探母亲的病,没过几日很快又回上海读书,傅博延在上海就读洋人办的大学,光是学杂费就不得了,出入的同学都是上海滩上叫得出名号的人物。
秀燕每次说到傅博延,无不是看赵德容好戏的心态,例如这一次,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赵德容自以为跟傅家沾亲带故便高人一等,满打算着过了十六岁就好嫁进傅家。其实傅夫人心里早有了别的打算,未必看得起她。傅夫人要的是门当户对,已经在替傅博延说亲了,看中的姚家在永平可是有大生意的。”
我在心里一哂。幸好,这些八卦于我并没什么关系。
放学回家,我在门口给黑子留了个纸条。冬生并不能时常到学堂来,所以黑子就担负起替我们传递消息的任务。其实并不是总有事,有时候更像是和他聊天,这天我问冬生,可会来戏院看戏。
真的是有事,整晚上就心绪不宁,像是有什么悬在半空,无处着落。第二天大清早赶到学堂,黑子把字条交还给我,我才一颗心落到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