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信息畅通的“地球村”时代,信息的传递是以秒来计算的。美国主流媒体掀起阵阵波涛的当天,国内就已经涌现了针对“嘉谷开发沙漠究竟是天方夜谭还是逆天改命”的评论文章。
嘉谷总部大楼,顶层最大的会议室内。
透明的落地窗倒映着嘉谷一众高层凝重的脸。
齐政、王昱业、公关部张泽宏、战略部丁显、嘉谷实验室陈建章……除了不在总部的几名高管外,整个嘉谷的核心阵容都聚集在这里了。
“外媒方面,对于我们的态度90%以上都是恶评。国内现在发声的媒体,也大多不是说好话的。与我们关系良好的媒体,都在等待我们的态度!”张泽宏言简意赅地总结当前的舆论形势。
听到外媒方面恶评如潮的时候,几乎所有的高层脸都黑了。
齐政知道他们担心的是什么。
要说咋一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齐政还是很紧张了一番的。毕竟,别人开发沙漠是靠“大力出奇迹”,他开发沙漠是“真・逆天改命”。
但是,稍微观察了一阵子,齐政反而不紧张了。
原来不是发现了什么开挂的端倪,而是单纯为了“黑”而“黑”。
这就莫得心慌了。
对于大举开发沙漠,以及开发的后果,齐政是有清醒的认识和深入的思考的。
从贝加尔湖“地下调水”;以大学教授不完善的“深循环理论”作掩护;前期要低调而且让关键的水源开发挂上国家项目的名头……
而且,作为开挂人士,齐政在做好了决定之后,不会因为谁的吹捧或反对,就有丝毫的改变――除非会暴露秘密。
现在这种情况,虽然破事儿一大堆,但真不是最严重的情况。
当然,王昱业等管理层就不这么想了:“以前还可以不在乎国外的纷纷扰扰,但现在不行了。我们在海外有血缘关系的子公司已经不少,这样的舆论对我们有害无益。最关键是,这样的舆论风潮如果在国内也蔓延开来,形成压倒性声讨攻势,后果将不堪设想。”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齐政想了想,首先问了一个问题:“最先在《纽约时报》发出声讨的那货,是什么来头?”
战略部的丁显立刻回答道:“是一名叫帕森特里的生态学博士,国际绿色和平组织的重要管理层之一。”
“绿色和平组织?”齐政双眼眯了起来。
……
第548章 谁在搞鬼
1971年,12名年轻人乘着一艘小渔船,从加拿大温哥华启航,驶往安奇卡岛,以环保之名,去阻止美国在那里进行的核试验。
他们中有记者,有医生,有工程师,还有科学家。虽然这艘小船在半路上遭到了美国海军的拦截,不得不打道回府。但在那个风起云涌的喇叭裤年代,这样的英雄主义举动,上则吸引了媒体的关注,下则吸引了民众的追捧。
这就是“绿色和平组织”的成名之战。此后,他们开始了狂飙突进之路,国际影响力越来越大,组织不断扩大,在全球多个国家都成立了分部,成为了环保运动的一面旗帜,甚至是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国际ngo之一。
“不可否认,绿和组织为环保事业作出了不可忽视的努力,在不少环保事件上扮演了关键角色,譬如禁止输出有毒物质到发展中国家;阻止商业性捕鲸;50年内禁止在南极洲开采矿物;禁止向海洋倾倒放射性物质、工业废物和废弃的采油设备;全面禁止核武器试验等等。”战略部的丁显简单地向不了解绿和组织的管理层介绍了其由来。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盯上我们?”有人还是不解地问道。
听起来,站在绿和组织对立面的,都是不折不扣的“大反派”。那么问题来了,嘉谷何德何能,成为了这样的反派?
“大概是因为,有人要搞嘉谷!”齐政一字一顿地插话道。
当齐政听到“绿和组织”的名号时,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哪怕十年后,绿和组织依然活跃在环保斗争的前线,也依然是国际上最有影响力的环保组织之一。但是,随着网络通信日益畅通,越来越多关于绿和组织的幕后故事也被扒了出来,充分证实了一点:抛头颅洒热血的革命人士不可能永远年轻,激情也会慢慢消退,理想主义的火种也会熄灭。
――也许绿和组织的创办初衷是保护原生态,但最后,最终却变成了一种生计、一门生意,甚至是被某些利益集团变成了“打手”。
丁显也点头赞同:“绿色和平组织这个名称,让很多不了解西方国家制度的人以为它像联合国环境保护署、联合国粮农组织、世界卫生组织一样具有权威性和公信力,其实不然,它只是一个国际性的非政府组织。”
众所周知,任何组织的任何活动都是需要经费的,非政府组织的经费主要来自募捐和赞助。而只要接受赞助,组织就不可避免地染上了“颜色”。
这一点,齐政想到了,在座各位也都想到了。
“所以说,绿和组织很有可能只是摆在台面上的一条疯狗,背后有人在推动?”王昱业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十有八九。”齐政笃定道。
要说绿和组织针对嘉谷的沙漠开发是“一心为公”,齐政都能笑掉大牙。这个世界上,破坏生态的活动数不胜数,相比起来,嘉谷对沙漠的开发一向保持低调,这都能被绿和组织专门闹开来,难不成只是运气不好?
“是要好好查一查!”王昱业严肃地说道。
“其实,就算没有人推动,甚至没有沙漠开发项目,绿和组织与我们走向对立,也是注定的。”嘉谷实验室的陈建章慢悠悠地补充道。
“要知道,绿和组织一向是毫不保留地否定转基因技术,尤其是喜欢攻击我国的转基因。前一阵子我们推动农业科研联合攻关计划时,公开表示会对加大转基因技术的研究,这就已经戳到他们的心肝肺了。”
作为科研人员,陈建章对于在反对转基因领域跳得最高的绿和组织,可能比齐政还要熟悉。
宣布在鄂省发现“非法转基因稻米”;声称已证实中国种植的转基因抗虫棉对环境带来了明显的负面影响;揭露农业部批准两种主粮转基因安全证书……
讽刺的是,绿和组织在中国抵制转基因做得细致入微,却在转基因第一大国的美国停止采取任何行动。
对此,绿和组织的管理者大义凛然道:“美国的转基因食品问题非常严重,但是我们在美国得到的社会支持比较少。在哪个国家开展行动,取决于这个国家的社会支持程度。”
陈建章只想“呸”一声。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我们忽悠不了美国人,只能忽悠中国的科学素养不高而又对社会抱有不满情绪的人,并带领他们给科学家添乱、给政府添乱……”
回到现在他们掀起的针对嘉谷的声讨舆论,跟以往在国内多次搞事情的套路如出一辙――炮制易误导人的信息,通过多家媒体发布调查报告制造恐慌,打着“国际权威机构”和“环保公益组织”名号骗取民众信任。
关键是,这还贼特么的好使。
毕竟,想要一夜之间改变国民素质是不可能的,鲁迅做不到,政府做不到,嘉谷更做不到。
所以,对于这样的舆论浪潮,还真的不能掉以轻心。
什么?你说嘉谷对于阿拉鄯沙漠的治理开发是国家支持的,不用慌?
03年,绿和组织在怒江水电开发项目上掀起了类似的“造成生态灾难”的反对舆论潮,引起社会高度关注,最终,怒江水电开发项目被搁置,至今还没有定论。
怒江水电开发究竟会不会对生态造成严重威胁,这里不做讨论,但绿和组织的威力可见一斑了。
现在的舆论是还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但如果任其发酵,会有什么的后果就不敢想了。
――如果嘉谷的沙漠开发项目被叫停,那就是相当于超过一百亿的投资打水漂了,不说伤筋动骨,也肯定是元气大伤了,更不要说会打乱了嘉谷的发展战略。
幕后黑手可以慢慢查,但不能任由舆论发酵。
众人都将目光转向公关部的张泽宏。
对于舆论声讨,无非是退缩或抵抗。
退缩就召开发布会,各种说明,各种解释,各种委屈……风声过了,兴许就没事了。当然,也有可能会遭受重创。
抵抗的话,就要号召各路专家,各路媒体,摆事实,讲道理,正面怼绿和组织一脸。
但张泽宏胸有成竹道:“退缩是不可能退缩的,但直接抵抗也不见得是好办法!”
在他看来,现在这些预设了反对立场的媒体们,甭管你是退缩还是抵抗,总归是能做出一堆堆的耸人听闻的结论。
所以,在这种声讨呼声正盛的时候,讲道理是没什么用的。
“我们开发的绿洲就摆在那,落在反对者眼里当然是靶子,但落在普通人眼里,未必是坏事。”张泽宏眼里精芒一闪:“我计划这样……”
听完张泽宏的计划后,管理层无不点头。
齐政最后首肯道:“很好,那我们就先把疯狗打发了,就不信打了狗,主人还能稳得住……”
……
第549章 正义不会缺席
很多关注嘉谷的人发现,在这波针对嘉谷的声讨舆论中,嘉谷的应对迟缓了很多。
以往遇到这样的大事,嘉谷第一时间就召开了发布会。但这次,嘉谷公关部像是隐形了一样,迟迟不见动作。
这样一来,追求新闻的媒体更来劲了。即使在国内,来自各方的批评和辱骂,仿佛雪崩了似的,狂袭而来。
如果是太专业的领域,记者还要查资料、问专家,才能写出有点水平的“差评”;但对于普通人都能说出个一二来的“沙漠大开发”,简直是张口全靠编。
更何况,他们还有外媒和绿和组织的“助攻”。
国家林业大学的一名教授,刚好在国际著名地学期刊《地球科学评论》上发表了一篇名为《中国干旱、半干旱地区过度依赖造林:生态恢复中的经验教训》的文章,被外媒扒了出来,作为“鞭尸”的佐证。
这是一篇比较有代表性的介绍我国植树造林过程的学术文章,里面提到“我国在干旱-半干旱区的沙漠化地区实施的世界上最大的植树造林项目,其实并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甚至还会造成相反的效果――只有24%的树存活了下来;水土流失的程度在过去30年间也有所扩大……”
“佐证”一出,外媒直接嗨了――你看你看,中国人自己都不认同沙漠开发,嘉谷此举简直是自寻死路。
国内聪明一点的记者,换了个方向批评道:“在东部,耕地被挤占、被撂荒,无人利用,嘉谷却跑到西北沙漠冒着生态破坏的风险造耕地?”
还有“国内现在有多少贫困人口啊,将原本能够让千家万户脱贫的钱,用来做注定讨不了好的沙漠开发,这不是劳民伤财吗?”
这个更加接地气的观点一出,还真的引来了更激烈的讨论。
在国内,这样的话题,可从来都不缺关注度,更不缺少攻击者。
想想连载人航天都有人骂“劳民伤财”,就知道这个词在中国的根深蒂固了。
嘉谷差点被骂成了狗,齐政却是在一边看得挺乐呵的。
前来汇报的张泽宏翻了个白眼,才说道:“……国家林业大学的曹教授已经发表了声明,他的文章不是反对沙漠治理,而是建议要利用知识去利用自然,因地制宜的实施环境保护、生态改善的工程……”
说起来,国家林业大学还是嘉谷的合作单位,自然是站嘉谷一方的。但在媒体的断章取义下,反而成了“反对”嘉谷的急先锋。
果然,为了新闻,脸什么的,对于媒体来说,不存在的。
“另外,绿和组织又有了动静,他们开始组织志愿者奔赴阿拉鄯沙漠进行抗议……”
“呵……”齐政听得更乐呵了。
要说世界上最恶心的事情,就是人在家中坐,翔从天上来。
更恶心的是,扔你翔的人,还一脸正气地声称自己是为了正义。
齐政眼珠子一转,笑道:“这就有点意思了,这样,我过去镇镇场子。”
……
在首都的绿和组织联络处,从总部而来的克丽丝,正在组织一批大学生,奔赴“抵抗邪恶公司”的最前线。
她不知道有一尊“大神”正在“前线”等着她,或者说,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不,应该是更加高兴。
绿和组织在中国的成员,多是志愿者。为了搞更大的事情,总部特意派出了精干分子克丽丝,前来组织这一次的抗议活动。
克丽丝是最虔诚的、最有理想的“原教旨主义者”,将环保主义看作是“压倒一切的正义”。发展?法制?科学?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列。她把原始落后的生存状态理想化,认为保持原始才是高尚的,进而反对一切大型经济开发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