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愧疚,你还提到烦?我想,除了烦他,你也会烦其他朋友吧?我的意思是:大家都会有对别人不耐烦的时候。”
乔平一想了想,他烦郝高兴吗?有时候是会。“别的朋友有时候也会烦,但我特别烦他,说实话,我觉得他很容易惹人厌烦。”
粱惟道:“那么你讨厌和他相处吗?”
“以前还好,挺轻松的……”
粱惟打了个手势,示意乔平一停下,“抱歉,我很好奇,是怎样的轻松?”
“就是很随意。”
粱惟追问:“怎么随意呢,你能说一点具体的事吗?”
乔平一说了几件他们日常相处的事。
粱惟明白了,“听起来你们之间的相处是你说了算,他无条件服从,而且不管你怎样,他都觉得你最厉害最强大等等。”
乔平一沉默了,他这么虚荣?不至于吧……
粱惟道:“你很需要别人的肯定吗?我理解这种需求,我也想成就一番事业——这也是希望得到别人肯定的一种表现。”
乔平一想了想,皱着眉道:“不,我不是需要别人认为我很有能力……”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混日子,如果有人那么捧他,那不是把他当傻瓜吗?“但我应该是喜欢被人关注的……我这算什么?”他自嘲道,“缺爱?”
粱惟道:“人有很多种需求,这很正常。”
“……”乔平一有些累了,他靠到沙发上,叹气,“有需求是正常的……但还是出错了啊……那么是哪里错了呢?”
粱惟道:“我说一下我的见解,我们交流讨论一下……”
乔平一无奈地笑道:“行了,说吧。”
粱惟道:“朋友间的感情,要注意的事项其实挺多的。要注意‘度’,不能过度,你那个朋友就是对你索求过度了,这给你造成很大压力;还要注意界限,要有个明确的分界,否则感情会失衡,两人会出问题。”
乔平一沉默片刻后,道:“你说的这样,我是不太注意,不,应该说我就是没当回事。”但以后肯定得当回事了。
粱惟道:“你无意识地放任他们,如果有人越界,让你无法容忍了,你就直接和他绝交?”
乔平一叹气,“不一定绝交,但会疏远他们,时间一长,大多数人还是能领会我的意思的,不会死缠烂打,我那车祸的朋友就有点……笨了。不过,我想,他现在应该懂了,会离我远点了。”
粱惟道:“你和你的前任恋人也是这样?我假设你有前任。”
乔平一笑了起来,“不止有,而且我有很多前任。对,他们要求太多时,我就会厌烦,然后就会分手。我是那种被称为‘玩家’的人。”聊到这个时候,他有些自暴自弃了,所以也不掩饰了。
粱惟道:“玩家分两个类型。”
乔平一挑眉,“哦?”
粱惟道:“一种是放荡不羁爱自由;另一种是爱无能。两者的区别是,后者会害怕,至于害怕什么,这因人而异。”
乔平一沉默,然后拿了碟蛋糕吃了起来,慢慢吃完后,他对粱惟笑道:“很高兴能和你一起聊天,我受益很多。”
这是要结束这次会面的意思了。粱惟道:“谢谢你的下午茶。如果你以后还想喝茶,可以叫我一起。”
乔平一点头,“谢谢。”
两人站起来往外走,在门口告了别,粱惟是回他的工作室,而乔平一要去取他的车。
晚上,乔平一犹豫很久,然后拨了辛瑜的手机号。
辛瑜接了,“小乔?”
“嗯,是我……”
辛瑜笑道:“怎么了?”
乔平一迟疑,“没事……”
辛瑜笑道:“说吧。”
“……”乔平一道,“小瑜,你有没有觉得我很糟糕?”
“嗯?你是指哪方面?”
“……”
“逗你的。”辛瑜笑道,“没有糟糕,你很好。长得好看,这应该是公认的?”
“……这又不算什么好。”
辛瑜笑道:“你独立有主见,坚持自我,我觉得这很好。”
“……”乔平一道,“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说你自己?”
辛瑜失笑,“不,是说你。然后,你性格也好,和我比起来,你性格好太多了,不但开朗热情,而且不爱跟人计较,你的朋友都很喜欢你。”
乔平一道:“你才是真的不跟人计较,我有时候很计较的啊……”
辛瑜又笑,“一一啊,所以这是你在找我的优点吗?”
乔平一轻声道:“但你真的很好啊。”
辛瑜叹道:“没有,我只是无所谓,并不是好。”
乔平一坚持道:“我觉得你很好。”
辛瑜笑了起来,不再和他争了,继续道:“我说你‘好’是指大多数时候。做总结时,当然得说主要印象,如果要追究细节,那就人无完人了,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找得出‘好’人?”
“哦。”
辛瑜道:“你对人也很热心大方,肯帮助人,不计较回报,捐款时也总是捐很多,肯定有很多人私下里很感激你。”
“那不算什么……”
“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对别人很可能是天大的帮助。”然后,辛瑜又列举了乔平一的很多优点——说到后来,他都开始佩服起自己的口才了。
另一头的乔平一呢,听到后来,脸发烫了。
聊了一个多小时后,把好话都说尽、听尽了,两人这才“羞答答”地互道了晚安,结束了通话。
乔平一飘着去洗澡了——他是听辛瑜的话,要早点休息。
而辛瑜,却是坐在沙发上沉思着:乔平一为什么会打电话来问“他是不是糟糕”,难道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事。
要去问一下郝高兴吗?不是很方便啊。而且,如果有什么事,郝高兴应该会主动来跟自己说,除非是他觉得不方便说的事,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去问他,他应该也不会说,他可是站乔平一那头的啊。去问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不一定能问出什么来,还得把事情闹大,还是别瞎折腾比较好。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让辛瑜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准备找顾瑞年。
顾瑞年接到辛瑜的电话后很惊讶,“辛瑜?你找我?”
辛瑜道:“是的。我需要你帮忙观察一下乔先生的近况,方便吗?方便的话,你发个报价单给我,我给你打款。”
“……”顾瑞年惊呆了,他上次不是把活搞砸了吗?怎么辛瑜还会成为回头客?
第110章
辛瑜追问了一句:“方便吗?”
“你知道我的规矩的,我需要知道前因后果。”顾瑞年叹道,“当初你手腕上的那只窃听表,你还没忘吧?怎么如今,你也开始做这种侵犯恋人隐私的事了呢?”
辛瑜沉默了两秒,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啊?都分手了你为什么还要查他?难道是他又对你做了什么吗?”在顾瑞年看来,乔平一的道德底线不是很高。
“不是。”辛瑜道,“他今天给我打电话了,我觉得他很消沉。你见过他消沉时的样子的,他会失去判断力,做事不顾后果,在上次跟踪狂那件事中,差不多就是这样……我不是要你查他,我只需要你确认他是不是安好。”
顾瑞年长叹一声:“你这是最佳前男友啊。”
辛瑜笑道:“我们是二十多年的好朋友,幼儿园时就形影不离了,一场失败的恋爱改变不了我们的感情。当然,分手后,是得注意界限,所以我不能回北州去找他——这对朋友来说有点过了。所以,就只能拜托你了。”
顾瑞年道:“拜托我也还是过了啊。一般朋友会做这样的事吗?”
“但我们不是一般朋友,是很好的朋友。”辛瑜开玩笑道,“做人呢,要懂变通,不能认死理,该出手时还是得出手。”
“……好吧,我快被你说服了。”顾瑞年道,“但是,既然‘该出手时就出手’,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
辛瑜道:“我不想勉强他。我认为过度的关心只会让人更痛苦。”而分手后的过度关心会让人更更痛苦。
这个理由顾瑞年倒是很赞同,“对,唧唧歪歪地安慰个屁,什么感同身受,都是虚的。”但又说,“可是,我还是觉得不是很有必要,他可不是普通人,多得是的人在关心他,你不管,他也不会出事的。”
“他是被放养的,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多人在关心他。”辛瑜道,“总之,这事我既然知道,那就不能不管,现在我不管,如果出了什么事,那我肯定要追悔莫及。”
顾瑞年没话说了,因为上次跟踪狂的事,他也尝到了追悔莫及的滋味,那真的挺摧残人的……“好吧,我明白了。谁让上次我欠你呢,这次怎么也得给你补上。”
辛瑜忙道:“不用补,钱我照给。”
“……我只是说我接下这活了,没打算不收钱。”
“……”辛瑜笑道,“很好。”
顾瑞年道:“你刚才说起过你现在不在北州?”
“对,我在云城。你把报价单发我吧。”
“好,我给你打个对折。你怎么跑云城去了?因为分手闹的?”
辛瑜叹气,“算是原因之一吧。远一点相处会更自然。”
顾瑞年觉得好笑,“那现在你在让我做什么?你这不是白跑那么远了?”
辛瑜道:“就算我心如铁石,那又怎样?我自己会过得更顺心?还是他会不消沉?该做的事还是得做的,只要人不出事,其它的事可以慢慢来。”
“我能问一下……你们为什么分手啊?既然你这么关心他。而且,以我的观察,他很喜欢你。”
“因为距离太近,我们对彼此产生了错误的期待。”
“……”顾瑞年觉得自己白问了,因为听不懂,或者该说是辛瑜说得太简洁了,“呃,好吧。”
辛瑜道:“暂时,你就每周四和周一察看一下他的情况,行吗?”
“啊?不用天天盯着他吗?”顾瑞年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误解了辛瑜。
“不用,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会更小心,不会突然出事的。我想知道的是他的精神状态趋势,如果他的状态越来越糟,我会想办法干预,如果他没事,那当然皆大欢喜。”
“所以,我只要周四和周一去看看他就好了?不用一整天盯着?”
“不用,看看就可以,请尽量观察仔细一点。”
顾瑞年爽快地道:“行,就放心地交给我吧。”早知道只是这样,那他一开始就答应了。
“多谢。”
“明天就是周四吧?你挺心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