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刚松开马儿的脖子,人就如倒栽葱一样跌了下来,青年伸出的手只堪堪抓住了她的衣领。
将脸朝地的灵药提起来在地上放好,他才忍着笑意端看面前这个一脸倒霉相的少女。
灵药尴尬地揉揉脑袋,手足无措。
青年牵着缰绳沿着城墙根往前走。
灵药尴尬地跟上――可是为何自己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他一大步,她得跟两三小步。
这样走路会不会显得自己很娘娘腔?
好在他并没有回头。
然而却像洞悉了灵药的心事一般。
“你这么矮,不像个男儿。”他的侧脸在月色下很是好看。
灵药追着他的脚步:“……我长的晚,走路晚,说话晚,夜里睡觉也不哭,大概再长长,就会长高。”
“你的眉毛太细。”青年突然停下来,认真道。
灵药来不及停步,一下子撞在青年的肩膀上。
她揉了揉脑袋,吃痛抬头,倏地,青年已转身贴近她。
灵药吓得往后一躲,背后贴住了城墙,凉凉的湿湿的。
“你想干什么?我虽然是个娘娘腔,但我不好男风,公子您请自重!”她一脸大义凛然。
青年笑了笑。
他扬起手来。
修长的手指中握了一只螺子黛?
“你的眉毛太细了,很容易让人看出破绽。”青年认真的看着她。
他的气息温热,轻抚在灵药的面颊上。
过于黑长的睫毛垂下,一双黑亮的眼眸看着灵药。
灵药像是被连弩射中,一下一下,猝不及防,心像擂鼓一般狂跳不止。
青年将螺子黛比了比灵药的眼睛,贴近又拿远,比划了许久。
开始给灵药画眉。
变态啊?你是个变态吗?
灵药在心中呐喊,长这么俊竟然要替女子画眉,神经病啊?
认命的闭上眼睛,任青年在自己脸上拿螺子黛画眉。
过了良久。
画眉的手好像停了。
灵药一下子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略带愧疚的俊颜。
“对不起,我从来没给人画过眉毛。”他有些抱歉地说。
灵药狐疑地看着青年。
对不起?抱歉?这是对不起的态度吗?
灵药望着青年明显憋笑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
罢了,灵药挥挥手。
“可以走了吗,这位朋友?”灵药翻着白眼。
青年还在憋笑。
灵药怒视着他。
“好了好,走吧。”青年好不容易收拾了情绪,翻身上马。
低头看了看一脸懵的灵药,青年忍住笑,伸出手来拉她。
灵药心知自己的眉毛还不知道被他化成什么鬼样子呢,带着气愤上了马。
这回她在后面了。
马儿扬蹄往前奔,颠簸起来。
灵药一把抓住青年的后腰。
喔,这小腰真不错!灵药感叹了一句。
月色如注,洒在两人一马上。
一路无话,一时便到了朋来客店。
法雨正坐在店门口台阶上,呜呜哭。
见自家公主隐在青年后头乘马而来,法雨张大了嘴巴,连哭都忘了。
再等青年翻身下马,法雨看到在马上迟疑不敢下的公主,突然噗嗤笑出声。
自家公主的小脸上,平白多了两道又黑又长的大粗眉毛,画的比眼睛还大。
长的连眉心都连在了一起。
将本是小美人一个的灵药,衬的五大三粗了几分。
灵药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法雨忍着笑叫嚷起来:“我家公子没骑过马,想来是下不来吧。”她开始比划黑马的身高,“这黑马这么高,我家公子这么矮,怎么下来啊?”
青年笑着向灵药伸出了手。
这回是两只手――大概这样就不会倒栽葱了吧。
灵药抱着马脖子,抬右腿。
应该怎么去够他的手?
还在迟疑,青年早已像抓小鸡一样,把她抓了下来。
提着衣服,抓了下来。
法雨在一旁忍着笑,叽叽喳喳:“公主,您这眉毛是几个意思?新的造型吗?看上去倒阳刚了几分!真真像一个伟男子了!”
青年嘴角含笑。
“真是抱歉,我原以为很简单。”他把手中的青黛笔递过去,忍俊不禁,“送你了。”
灵药不情不愿地接了。
法雨一脸崇敬地过来向青年致谢:“多谢您了,今日要不是您,我们就要被打了。”
灵药生怕他问出怎么谢的话来,忙打断了法雨的话。
“公子您还有事吧,先回吧!”灵药开始赶客了。
青年点头,并未多言什么,只是嘴角还挂着笑。
翻身上马
扬尘而去。
法雨围着灵药问个不停。
“他是谁啊,怎么又遇见了,真的很有缘分啊!”
“没问姓名。”
“他怎么会这么巧地出现在了聚宝门,要不是他,咱们就得挨打了!”
“不知道”
“您的眉毛是这位公子画的吗?为何会画成这个样子?”
“好看吗?”
“好看。”
“阳刚吗?”
“阳刚。”
“有没有对我产生一点爱慕。”
“……极其爱慕。”
主仆二人草草洗洗睡了。
到了第二日,两人都顶着个黑眼圈。
先是去天子二号房还钱。
徐执瑞不在,给了他名叫文清的书童。
再去门东大街买东西。
浮华楼的小镜子、头巾、风帽、卉意阁的糖雪球、糯米莲藕、盐水鸭……
零零碎碎地装了一小车。
雇了车,才往山里赶去。
第12章 仗势
回去的路上下了起了雨。
春来多雨,轻细如尘。
亏好雇了个有顶的马车,法雨庆幸地掀开了一角布帘子,看外头被细雨打湿的柳丝。
“……这些分给妙字辈的小尼师们,她们应该会喜欢吧。”灵药瞅了瞅一车的物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