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西装外套上有他的体温,宋涵轻轻哼了一声,手无意识地往上举了举,几乎把自己的半个脸盖住了,但在那样的空间和温度里,把那股花香熏得更加浓郁,他被笼罩其中,彻底失去了思维的能力。
张邈远看着那半张脸,想伸手帮宋涵露出鼻子,最终却只是碰了碰他柔软的发梢。
霓虹在他的眼下一晃而过,张邈远收回手解开衬衫的两颗扣子,然后对司机轻声道:“绕城三十分钟吧,然后停在附近的酒店。”
“他累了,他累了好久,让他好好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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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安稳的睡眠让宋涵神清气爽,然后开始着手他回s市的第二件事―――清理干净他和李淇风的经济联系。
那几天张邈远天天陪着,日日在酒店门口等着,然后给他当司机,当小伙伴,陪着去银行,去不动产登记中心,去见殴阳箐,宋涵挺享受的,但只有一点,张邈远话依旧多。
对他和李淇风之间的经济分配,张邈远是不满意的,按宋涵的猜测,张邈远恨不得李淇风直接把财产全写到他名下,然后净身出户。
和殴阳箐签正式协议的时候,张邈远总在一旁指指点点,而其中一天他甚至带了创达的财务和法务,还穿了正装,西装革履地翘着二郎腿不耐烦地用指关节敲合同,跟□□收账似的。
宋涵那天明面上没有反驳他,只是憋着笑任他嘀咕,然后手上械地动着,在文件上一一落下自己的名字。
等进了电梯宋涵就忍不住了,垂着张邈远的肩笑不可仰:“你浮夸死了!丢不丢人。”
张邈远一脸正经:“气势做足,我不能让你被人欺负不是?”
宋涵心想,就你往那里一站,殴阳箐脸都黑了,李淇风知道都得气死,气势还不足?哼声道:“他们还想欺负我?美得他。”
张邈远靠近他,笑道:“他们欺不欺负你那是他们的事,我的事是不能让你受委屈。”
宋涵看着跳跃的电梯数字,琢磨心跳是比这个快还是慢,嘴上不咸不淡地说:“哦哦哦。”
最终尘埃落定,只差收拾铺盖卷走人了。
上午宋涵给李淇风发了个消息说他要回房子收拾自己的东西,让李淇风回避,李淇风就回了一个字:嗯。
张邈远不离不弃:“搬家这种事,我在行。”
宋涵想起在话剧院张邈远徒手拆门的英勇模样,觉得挺可行,而且比起叫搬家公司,张邈远更保密,比起叫他的谢大经理,张邈远更有力。
好,皮卡张,就决定是你了。
紫星明苑这套房子宋涵住了有四年了。当年李淇风要买这里的时候他不知道,当李淇风递给他购房合同的时候他还记得他很高兴,不是为房子本身的价值,也不是为上面要写他的名字,而是他觉得他们终于稳定下来了,有了单独属于两人的地方,至少,他知道能在哪里等李淇风回家了。
然而四年后,房子都升值了不少,他们的感情却一落千丈。
他等不到他回这个家。他也不会再回这个家了。
感慨中宋涵推开房门,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往厨房看去,就见李淇风系着个围裙,正在往餐桌上放碗筷。
他手上拿着两个碗,四支筷子,在看到张邈远的那一刻,他低下头把第二只碗摆到宋涵常坐的那个位置。
青釉的骨瓷碗磕到坚硬的大理石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宋涵都怀疑那只碗碎了。
“我似乎没有邀请过别人。”李淇风把放筷子放到碗上,角度掰正,声音阴冷,“不请自来不太礼貌。”
宋涵皱了下眉,但很快又走进客厅:“我让你回避,没让你做饭,我一人又拿不动那么多东西。”
李淇风抬眼看宋涵,明明宋涵进门那一刻他还和善的眼神变得灼灼,让他那双浅色的眸子看起来像盯着猎物的豹子,危险暴戾,伺机而动。
他在对自己生气,宋涵想。
早知道他就不带张邈远来了,他不想再引发什么无畏的争执,只想麻溜收拾干净走人。
而张邈远都敢直接出现在他们的分手现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毫无畏惧地走到宋涵身边,像是长在小草旁的大树要给他挡风。
“也不算失礼吧。”张邈远说,“这房子说起来也是你们的共同财产,宋涵同意我来,就不算失礼。”
然后他又笑道:“你吃你的,我们收拾我们的,不打扰你。”
李淇风慢慢解开围裙,随手扔到一旁,开放式的厨房灶台上还炖着汤,咕噜咕噜地响着。
“你关火。”宋涵提醒道,“溢了煤气中毒我们仨一起死这儿啊,那倒是个震惊娱乐圈的大新闻。”
李淇风不为所动,冷冷看着他:“吃饭。”
宋涵扭头:“不吃,收拾东西。”
他说完要往客厅走,李淇风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掰了过来。
“我说吃饭。”李淇风修长的手指每根都在用力,但他的表情却纹丝不动,“你听不到我说话吗?”
这是他们相识的多年里,宋涵第一次见李淇风这样的言行举止。很压抑,很窒息。
很令人厌恶。
宋涵觉得下颚骨都要碎了,他疼得嘶了口气,刚要挣扎,就看见一只大手一把就捏住了李淇风的手腕。
那只手青筋一迸,李淇风的腕骨关节就不受控制的裂开,瞬间手指松动,脱离了宋涵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