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乔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顿时也惊喜道:“是紫兰花!”
紫兰花是一味可以使人麻痹的灵药,很多治疗内伤的丹药都需要这味药,同样的,制毒之时也常需要添加紫兰花,加上这药对生长地的要求苛刻,难以培育,市价极高。
两人欢欣鼓舞,回头看了一眼,除了远远缀着的平计,竟没有其他人。
闻樱略一沉吟,说:“咱们先采了再说。”说完拿出两双鹿皮手套,和夏小乔分别戴上,又递给夏小乔一个特制的丝织袋子,两人快步过去采摘紫兰花。
平计慢悠悠跟上来,说:“不用着急,慢慢来,他们都没往这边来,你们采完就收好,回去咱们谁也不出声,免得给那姓朱的分好处。”
闻樱皱眉道:“这样不好,大家都有私心,还成什么事了?”
“得了吧!这一路上,你们那些同伴的私心还少么?我可看见朱曼许自己偷偷藏了两株紫合参呢!还有你那个贾大嫂,也悄没声偷偷藏了墨芍药。这两样可也不比紫兰花便宜呢!”
紫合参是珍稀滋补类灵药,结金丹后服用,有助于滋养元神;墨芍药能帮人驻颜。两样确实市价都很高。
闻樱听了心里不是滋味,默默无语的跟夏小乔把这一小片紫兰花都采摘了,平计等她们忙完,才说:“我知道你心胸宽广,不在乎这点东西,不过夏姑娘被困了半个月,出去以后,那些人恐怕不会同意把这半个月所得分给她的。”
夏小乔忙说:“我无所谓的,没出力,不分东西也是应当。”
闻樱拉住她的手,苦笑道:“这就是散修的苦楚。难得有几个可以信任的同伴,却又往往会计较蝇头小利,为此翻脸。但是没办法,咱们散修没有师门养着、也没有长辈护着,身上有的一点儿东西,除了自己费劲千辛万苦得来,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算计来的。又因为没有洞天福地修炼,多半都将东西换了灵石消耗掉了,积蓄少得可怜,今日不计较,明日也许就因修为上不去被人杀了。平公子说得对,这事儿咱们不告诉别人。”
她又转头对平计说:“多谢平公子好意。这点儿东西想必你也看不上眼,就当我欠你一次吧。”
平计立刻笑道:“好啊!我也没别的要求,出去之后,请你同行,一道往北去来鹤城游玩,可好?”他说完见闻樱脸色一变,忙解释,“夏姑娘也同去,最好范兄也能同去,三位人品磊落,我和明渠兄都想与几位多结交亲近。”
闻樱脸上这才好看了一些,却也没有立即答应,只说:“再说吧。”
三人在附近又转了一圈,随便找了条路穿出去,就碰见了纪阳平和范明野,他们也有收获,捉了几只小型灵兽。
这一天晚上他们没找到山洞,在一片草地上休息,有神狮马在,就不用那么多人值守,夏小乔也得以睡了一觉。
从这一日起,他们一连七八天都极为顺利,再没遇见过凶恶灵兽,却总有收获,远远碰见两伙修士,也只各自戒备的错过去,并没有发生冲突。
到入林的第二十四天时,他们已经大概到了出口附近,然后好巧不巧的遇见了迟瑛、岳志阳那伙人。
仇家相见难免份外眼红,此时朱曼许的腿伤也已恢复如初,更是立刻就祭出了小剑,在她自己头上嗡鸣着蓄势待发。
偏偏迟瑛见了她还要嘲笑:“这不是那个不男不女的丑八怪么?”
她身边的岳志阳忙先按住了她,向对面范明野等人一拱手,不卑不亢的说:“又见面了。几位都安然无事,我那位兄弟,诸位是不是该放回来了?”
闻樱嗤笑道:“你那位兄弟?你认他是兄弟,怎么把他丢下就自己跑了,还不回去救他?”
“我相信几位不至于因为那么点事就伤了他性命。”岳志阳淡淡说道,“我们若是再出面,难免激化矛盾,再动起手来,可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这人居然还敢威胁他们!闻樱大怒,还没等说话,平计已经先冷笑着还嘴:“话说得真好听,也不知道当初为了一只虎豹兽就偷袭同道的人又是谁!今天既然遇见了,也省的我们回头再去找你们,一句话,只要你把这贱人留下,我们既往不咎!”
闻樱帮腔:“没错。你‘那位兄弟’马宝岩已经自行离去,他没回去找你们,恐怕也是对这位姓迟的女修十分不满。我们可以不与你们计较其他事情,但这个女的得留下!”
迟瑛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怎么?想以人多欺负人少?就凭你们,谁敢出来与我单打独斗?”
平计双眉一轩:“单打独斗,赢了你,你就认输、任凭处置么?”
迟瑛生的极其妩媚,闻言向平计抛了个媚眼,“这位道友也真好意思,你一个男修想与我动手么?”她说着指指朱曼许和闻樱,“都是我手下败将,我也不为难你们,那个小丫头,你出来跟我对阵,赢了我,我就任凭你们处置,如何?”
她白嫩细长的手指随便一指,就指向了站在闻樱身旁的夏小乔。闻樱当即大怒:“好厚的脸皮,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居然向一个刚突破练气中期的小姑娘挑战,说出去真要笑死人了!”
朱曼许则上前一步,冷冷说道:“好啊,你不是嫌我是你手下败将么?我跟夏家妹子联手,咱们比斗一场,你赢了可以走,我们认栽,你输了,按你说的,任凭处置,如何?”
夏小乔觉得很冤枉,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对自己的本事一清二楚,除了上次背后偷袭和之前围攻蛇妖、狐妖,她可从没正面与修士比斗过,万一输了怎么办?
也许是她把不确定之意显露在了脸上,迟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朱曼许,居然点头说:“好,就这么办!”
闻樱有些担心,转头低声问夏小乔:“能行么?”
范明野也围了过来,有些担心的看向夏小乔,朱曼许插/进来,很是不耐的说:“有什么不行的?我看你身法不错,刀法也轻灵,你就牵制住她,我来发小剑伤敌。”
汪明渠在他们围起来说话之前就布下了一道隔绝声音的结界,然后也帮忙支招:“这个迟瑛除了你见到的那把可以自由飞旋的小扇子,手上所用的兵刃也有些奇特,与她兵刃相交时,一股寒气立刻传入经脉,功力弱一些的,极可能运转不畅,你要留神提防,不与她兵刃正面相交。”
“她符术不行,可以辅助符术打她。”范明野也支招。
大家匆匆说了几句,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闻樱却还不放心,对迟瑛说道:“既是比斗,可不许伤及性命,要点到为止。”
迟瑛极其夸张的笑出来:“你们莫不是在耍我?我都答应输了任你们处置,你们还要我比斗的时候手下留情?要么不比,我们这就走人,要么就堂堂正正打一架,各安天命,生死不论!”
朱曼许咬牙:“好!就这么办!”
闻樱无奈,只能叮嘱夏小乔自己小心,危急关头只管认输就好。
应下了挑战之后,夏小乔自己反而定了心思,她贴身穿着当日慕白羽给的金缕衣,其实倒不怎么害怕,就点点头,跟朱曼许一起向前,与迟瑛站到空阔地去。
其余众人各自退后,分成两边观战。
迟瑛对着夏小乔和朱曼许媚笑一声:“也别说我欺负你们弱小之辈,让你们先出招。”
她最后一个“招”字刚出口,朱曼许等了许久的小剑立刻直袭迟瑛额头、胸口、腹部三处,夏小乔慢了一拍,但也立刻拿出柳叶刀,使出断水截流的强横刀气,斜斜劈向迟瑛。
迟瑛娇声喝道:“来得好!”手上小扇子打着旋儿飞出,叮叮叮几声就击飞了朱曼许的小剑,还呼啸着向朱曼许咽喉飞去。
同时她手上已多了一柄雪亮兵刃,那兵刃造型奇特,如刀一样单面开刃,背面却铸成钩形。迟瑛轻轻一挥兵刃,一阵冰寒至极的气劲直直撞上夏小乔击出的刀气,发出一声冷脆的卟声。
夏小乔一击即走,第二刀使出绵劲,轻柔细致的如丹青妙手在画着工笔,或是绣娘正一点一点绣着一幅精细的双面绣。
迟瑛上次见识过夏小乔的刀法,知道她招式精妙,却没想到正面对敌时,可以精妙到这个程度。不过对她来讲,夏小乔的刀法再精妙,也不过是漂亮的花架子,她随手以手中兵刃撩上去,一转刀背,上面的钩子就勾住了夏小乔的柳叶刀。
柳叶刀卡在钩子上进退不得,迟瑛运劲硬夺,那柳叶刀却忽地刀身一颤,刀尖摆荡着向她面门袭来,迟瑛吓了一跳,忙后仰躲开。与此同时,朱曼许的小剑已经再次飞到,并增加到了五只,一阵扰人心绪的箫声也传入耳中。
迟瑛忙撤开兵刃,向后急纵,同时急挥手中兵刃将五只小剑格开,左手在青囊里随便取了一把暗器扔向夏小乔,免得她追击。
夏小乔却不惧那些暗器,她飞身追过去,将柳叶刀使得如同寸许长的小刀,一片细密刀光铺天盖地笼向迟瑛,并顺手扔出了几道灵符。
迟瑛破开刀光笼罩,还抽空用小扇子反击了朱曼许,却到底没躲过夏小乔的一道僵尸符。灵符打在右腿上,迟瑛立刻觉得腿上僵硬,功力运转不畅,无法再飘身闪躲,并在又接了夏小乔两招之后,整个右腿已经不能弯曲,连左腿也僵硬了。
夏小乔不给她机会解开灵符限制,发力强攻;朱曼许看到迟瑛站立不动,马上绕到她后面发射小剑和各种暗器。
迟瑛一时间手忙脚乱,她敢提出比斗,抱的就是必胜之心,当然不可能轻易认输,任人处置。所以此刻遇险,她再不敢拿大,立即从青囊里取出一件法宝,当头向夏小乔罩了过去。
夏小乔本来正仗着身法灵活,奇袭迟瑛,却不防一张渔网似的东西当头罩来,忙收刀变招,以刀气对准渔网,想破网而出。
不料那渔网坚韧非常,不但刀气没能划破渔网,连刀刃对上绳结也徒呼奈何,转瞬之间,她已经被渔网整个兜了起来。
夏小乔惊惧之余,忍不住想:为什么她不是被捆得紧紧的就是被整个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特意调整了防盗章发出的时间,谁让我更的越来越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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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是跟绳子之类的东西犯冲!
夏小乔整个被罩在网中, 范明野等人都是大惊, 却碍于两边还在打斗,不好出手, 唯有指望朱曼许全力相救。
朱曼许也没想到迟瑛忽然扔了个渔网出来,她赶忙加紧发射暗器牵制迟瑛,同时驱动小剑去割渔网。
迟瑛挥动兵刃击飞暗器, 另一只手运劲往回急拉渔网。眼看着被网住挣扎不得的夏小乔被她拉得越来越近, 朱曼许的小剑也割不断渔网上的绳结,闻樱按捺不住,已经把小弓拿在了手中, 预备一见事情不妙,立刻就发箭相救。
另一边朱曼许也是大急,夏小乔若是被迟瑛打伤或杀死,她们这一战无疑就是输了, 她可不想再次见到迟瑛这个贱人当面耀武扬威的离去。遂不管不顾,飞出全部小剑攻击迟瑛的同时,她自己飞身逼近, 手中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直直砍向迟瑛控制渔网的绳子。
迟瑛就等她自投罗网呢, 当下强拖着僵直的右腿旋身挥动兵器,或躲开或击飞朱曼许的小剑, 同时扯着困在网中的夏小乔丢向朱曼许手中宝剑,并再次祭出小扇子封住朱曼许退路。
以当前形势,朱曼许进退不得, 只能向两边闪躲,可是她右手边是以逸待劳的迟瑛,只能拼尽全力向左跃出,小扇子却不依不饶,依旧向她后心追击。
夏小乔一开始被网住时先是一懵,接着又被迟瑛拉扯旋转,更是晕头转向,直到这会儿才稍微回神,她发现自己暂时无法脱身,只能想着先攻敌,便出其不意,驱动荔藤簪发出藤条去缠正得意的迟瑛。
迟瑛正要先对手忙脚乱的朱曼许痛下杀手,十几条棕褐色长藤忽然齐齐涌至面前,忙挥动兵刃劈砍。荔藤虽然坚韧,到底比不过迟瑛手上兵刃锋利,很快就被砍断掉落。
夏小乔就趁着这会儿功夫驱动荔藤簪放火,火苗顺着迟瑛手中握着的绳头席卷而上,迟瑛立刻惊叫一声甩开着了火的绳子,此时第二波藤条已经又再激射到她面前,迟瑛顾不得心疼渔网,被逼的连连挥动兵刃。
朱曼许好不容易摆脱了小扇子,见形势忽然逆转,迟瑛身陷窘境,立刻上前围攻,并没有理会被困在着了火的渔网中的夏小乔。
夏小乔则早在奇火终于点燃渔网时就拿了柳叶刀在手,等火一烧过来,网绳松脱,立刻挥刀将渔网捣了个七零八落、脱身而出。
她的荔藤簪有个好处,只须以心念催动即可,所以在她破网而出的时候,荔藤簪也一直没有停过发射藤条出来。迟瑛被藤条袭扰的烦不胜烦,右腿又一直僵直不能动弹,身法施展不出来,她手忙脚乱、一个不留神,肩上就中了朱曼许一柄小剑。
朱曼许大喜,更加紧攻势,夏小乔提着柳叶刀与她一起前后夹击,很快迟瑛就左支右绌,不能灵活挪动的右腿中了夏小乔一刀,又被朱曼许的小剑贴着头皮削掉一丛头发。
眼看朱曼许招招致命,她再撑不过去,只能叫道:“住手!我认输!”
夏小乔应声飘身后退,朱曼许却没听见似的再次发出小剑,旁观的岳志阳立刻出手击飞朱曼许的小剑,飞身上前挡在迟瑛面前,怒道:“她已认输,你没听到么?”
朱曼许冷笑一声:“我们本领低微,对功法没那么控制自如。”
范明野等人也齐齐赶上来将他二人围住,闻樱不管别的,先拉着夏小乔上下打量:“怎么样?受伤没有?”
夏小乔举举袖子:“没什么大碍,就是袖子烧坏了一截。”
另一边范明野和汪明渠一边一个挡住岳志阳,范明野道:“既已分出胜负,是不是该履行承诺了?”
“岳郎救我!”迟瑛神色惨然,伸手拉住岳志阳,一副娇弱神气。
岳志阳道:“我先给她疗伤止血总可以吧?”
朱曼许冷笑道:“何必那么麻烦,谁会给个死人治伤?”
迟瑛立刻露出更惊惧的神色来,岳志阳环视一周,见自己队中的人都不肯上前,只能皱眉道:“东西还你们,自此揭过,如何?”
“不行。我们为的不是东西。”范明野直接拒绝,“这个女修偷袭强抢,毫无道义的伤了我们同伴,并洋洋自得,刚刚比斗之前还口出狂言,说生死各安天命,现在又装柔软博取同情,忒也无耻。这等女子,你又何必维护?”
岳志阳的同伴见范明野等人不肯罢休,将他们两个牢牢围在中间,其中另一个女修就开口说:“岳大哥,你别管了!这是她应得的。”
迟瑛一听那女修开口,立刻大怒,骂道:“你这贱人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想跟着岳郎,可就算我死了,岳郎也看不上你!”
那女修被她骂的脸上通红,回嘴道:“我是仰慕岳大哥的为人,所以我更看不过去你蒙骗他!岳大哥,你不知道,进密林之前,我亲眼见到她去五福楼和李冒挺幽会!”
有人开头,就有人跟上,另一个男修接着说:“岳大哥,时间不多了,咱们走吧。为了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修不值得。”
迟瑛大急,拉着岳志阳的袖子不松手,岳志阳衡量半晌,说:“那这样,让她给诸位诚心诚意赔罪,把虎豹兽还给诸位,我再拿出一百精纯灵石补偿……”
“说好了任我们处置,你好歹是个男人,出尔反尔么?”
让夏小乔意外的是,朱曼许竟然没有被岳志阳许诺的好处打动,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东西可以不要,但我一定要划花她的脸!”
迟瑛听了更加害怕,岳志阳也更不能放任不管,当场就亮了兵刃。
范明野等人毫不退缩,各自祭出兵刃,场面顿时紧张起来,一场大战眼看着一触即发。
“岳大哥,值得吗?”后面等着的岳志阳的同伴也都急了,“兄弟实话跟你说吧,这小贱人有一个算一个,见谁有点好东西都勾搭过了,还跟咱们暗示你床上不行、满足不了她,咱们兄弟为了这次密林之行,都一直忍着没说呢!”
这番话一嚷出来,迟瑛脸色大变,怒斥“胡说”不提,范明野这边的几个人顿时都大笑起来。
平计尤其笑得大声:“兄弟,这话听完,我都不忍跟你动手了,你就是个情种,也得找块好地种吧?”
岳志阳脸色铁青,扭头怒视迟瑛:“此言当真?”
迟瑛哆嗦着说:“他们胡说,他们就是想要你见死不救,岳郎,你不能抛下我!”
岳志阳眼中好似燃着两团火,非常认真的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只要起个应劫誓,我就信你,杀了信口胡言污蔑你的人,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