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丽娘!你欺人太甚!”
郑氏狂妄一笑,“哈!'欺人太甚'?!赵姨娘啊赵姨娘,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出身,还胆敢让自己的女儿去勾引太子,我打你们,都是仁慈!”
“母亲...你...你怎能因为姐姐患疾被我说了出来而怪罪于我呢!我也是担忧皇后娘娘的安危啊!”
郑氏仰天大笑,狠狠瞪着她。
“顾长卿,你在这装给谁看呢!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打你了!怎么样?!你不是没长疹子吗,我就让你长!来人!给我打!”
郑氏的贴身侍女云柔得了命令,立马上前,把顾长卿狠狠按在地上。
郑氏笑了,扬起手,狠狠打下去。
“住手!皇后娘娘口谕在此!谁敢造次!”
郑氏一愣,眼见进来的竟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立马跪在地上。
萧云如在门外听了许久,一直碍于不好插手太尉府家事而不出面,但如今实在忍无可忍。
“皇后娘娘恕罪!”
萧云如走过去,把顾长卿和赵氏扶了起来。
“三小姐,六姨娘,没事吧?”
顾长卿捂着脸,那嘴角还有血的小嘴紧闭着,眼眶里的眼泪一股一股冒出来,却什么也不说,只是摇摇头。
萧云如站起身,对着众人开了口。
“鉴于顾家三小姐顾长卿今日在宴会上表演了出色的舞蹈,特赐黄金一百两!珠钗二十支!”
“谢皇后娘娘赏赐!”
郑氏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虽然这个萧云如只是皇后的贴身侍女,可谁都知道,她与皇后情同姐妹,谁也不敢辱了她。今日让她看见自己这样对待顾长卿,郑氏只感觉大事不妙。现在她只能老老实实跪着,不能有丝毫辩解。
“郑夫人,想不到大小姐患病,你还能如此有气劲儿!”
“萧嬷嬷误会!我只是误会了长卿而已,绝无其他啊!”
“我可看不出来只是误会!”
“好了!皇后还有些话要单独告诉三小姐,郑夫人请回吧!”
郑氏仿佛听到赦免一样,赶紧带着浩浩荡荡的人出了院子。
走出门时,她看到顾长卿那张面色如常的脸。她知道,自己这一次,又是栽在了她的手里!
她发誓,她咽下的这口气,绝对要让她十倍百倍吐出来!
萧云如看着长卿那张被打肿起来的脸,万分不忍。
“三小姐,老奴这就回宫复命了,小姐自己多保重。”
顾长卿扬起一张故作坚强的脸,微笑着看她。
“长卿...长卿又让婆婆见笑了。望婆婆莫将此事告知娘娘,以免扰了娘娘。今日...感谢婆婆相助,只是...母亲...母亲平日从没这么对长卿,今日也只是气急,还望婆婆不要放在心上。”
萧云如看着她还流着血的嘴角,不忍地闭上了眼。
“老奴自有判定。姑娘歇着吧。”
顾长卿站在院门口,目送芍药牵引萧云如一行人走出去。
转身回院时,顾长卿笑着擦去了嘴角的血。
这一巴掌换来的,她已经知道会是什么了。
屋里,赵氏还哭着。
“娘,你哭什么?卿儿这不是好好的吗?”
赵氏伸出手抚摸着女儿肿了的脸,眼泪又掉了下来。
“卿儿...我的好孩子...你凭什么就要遭这个罪!凭什么要被她郑丽娘这样对待!”
“娘,我真的没事,倒是你,头皮还疼不疼?”
赵氏紧紧抱着女儿,心如刀割。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只要老老实实,本本份份地待在这个小院子里,不问世事,不问一切,就能保证自己和女儿平平安安。可她没想到,不论自己和女儿怎么安分守己,郑丽娘永远视她们为眼中钉!肉中刺!
既然人要亡吾,那吾何苦如此隐忍!
顾长卿感受到母亲渐渐重了的力气,知道自己这一棋,下对了。
赵氏松开了女儿,她有一点始终不明白。
“卿儿,为何昨日你身上生了疹子,今日却没了?你又是何时去的宫里?还有,长安身上怎么生了疹子?”
顾长卿有点犹豫要不要告诉母亲,可她想了想,这场战役里,母亲不可能全身而退,迟早也会发现自己不是单纯的女儿了,不如现在坦白。
“娘,我是装的。那红疹,是我用朱砂点上去的。”
赵氏一脸无不可思议,顾长卿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自从上次之后,我知道大夫人看我不顺眼,必然会对对付我,于是我就让芍药跟着她身边的云柔,发现云柔出府采购时,竟去了奇药铺,那个铺子里净是些见不得人的,害人的东西,后来芍药一打听才知,云柔拿的是种让人身上起红疹的药!”
“我知道定是要来对付我,于是让芍药照着这药开了副对口的解药。前夜,芍药偷偷摸摸到我们院子里来,把我舞衣上洒了药粉,其实我摆在那里的舞衣是芍药做的假样而已。”
“为了不让郑氏发现,我只能点上朱砂装作真的患染疾。”
赵氏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她不曾想,原来天真单纯的女儿,竟在府里变成了攻于心计的女子。
“至于顾长安,是我和芍药连夜把她的舞衣拿出来,在上面滴上了浸过水的药,那药得好一段时间才能起效,再加上顾长安跳的舞,药在风中挥发,更是加速了她身上起疹子的时间。”
顾长卿这一番话说完,赵氏早就说不出话来。
顾长卿轻轻叹了口气,“娘,别怪女儿心狠。只是她郑氏欺人在先,卿儿若不反抗,只会被欺负地更狠!”
赵氏沉默了许久,缓缓抬起头,眼里全是眼泪。
“长卿,娘从没有怪你。以前娘以为,只要让你好好地待着这个院子里,直到嫁人,就是最好的结束,可现在娘明白了,即使我们再安分守己,别人也不会放过我们。”
“卿儿,你放心,你想做的,只管放手去做吧。娘虽然帮不到你,但绝不再拖你后腿。”
顾长卿看着母亲,原来那样柔弱的母亲,最终也是变成了隐藏利爪的猛虎。
骑马争英雄
凤栖宫。
荀后修剪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萧云如就站在她身后。
“娘娘,你真的打算放弃顾长安了吗?”
“云如,你也看到了,郑氏绝对不配做一国皇后的母亲。而那个顾长安,看样子空有其表,并不能帮离儿成就大业。”
“那...娘娘可是中意顾长卿?”
荀后顿了一下,然后,狠狠地剪去那一支开得很好,只是开在了另一朵后面的花。
“你看这花,开得艳极了,但因为前面有其他花挡着,很难注意到它。但这个世界上,怎可能有不愿被赏的花呢?”
“娘娘的意思是?”
“顾长卿,绝对不简单。有勇固然好,但若无谋,也不可用。离儿的妻子,不与他一般可怎么配得上?”
“可娘娘不介意顾长卿的身份?”
“身份这东西,谁能说的好?我不也是庶出吗?”
“云如啊,你要知道,这太子妃,可不等于皇后。”
萧云如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她知道,即使少了皇后的阻止,顾长卿将来的路,也是很难走。
顾长卿近来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自从那日郑氏在萧云如面前掌掴自己之后,顾谋回来大发脾气,禁足郑氏和顾长安五日。不仅如此,整个健康都知道顾长安患了染疾还进宫赴宴,一时间,她一贯的美名也不起作用了。
容离听着汤野说的这些市井传闻,笑了。
“殿下,您笑什么呀?”
汤野歪着头,十分不明白。
“我笑,顾长卿真是心思缜密。”
容离当然知道,顾长安的这些消息,必然是她放出去的。顾长安这样的大小姐,自然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顾长卿今日毁她名声,比打她几巴掌还让她痛苦。
五日虽很短,但于顾长安和郑氏来说,这五日,怕是她们度过的最漫长的岁月。
这五日的日日夜夜,郑氏没有一刻不在谋划,到底怎样才能让顾长卿永无翻身之日!
很快,五日过去了,随之而来的,还有皇上举行的骑马大赛。
每年的这场骑马比赛都是在健康的西郊围场进行。容帝毕竟是在马背上打下的江山,最欣赏的也就是那些擅长骑射的人,所以每到这个时候,众皇子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夺得头筹,博皇上一笑。
自然,作为太尉,顾谋是必须出席的,而皇上也点名让她把顾长卿带去,说顾长卿有勇有谋,想见识见识她的骑术。
顾长卿心里明白,皇上想让她去,怕是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最重要的,还是寻阳。自从上次郑氏去过揽月阁之后,她一直没找到机会羞辱自己,以她小心眼,睚眦必报的性子,不会白白放过这么好的,赢了自己的机会。
临行前,赵氏递给她一套银光闪现的骑马装。
“卿儿,这件骑马装是我嫁过来时就带着的。虽然不如其他世家小姐的好看,但好歹也是精美。娘知你不会骑马,此次前去,必然少不了学习,一切万万小心。郑氏不会放过我们,你出门在外,马蹄无眼,切莫伤到自己!”
顾长卿接过骑马装,轻轻抚着。虽说已是几十年前的衣服,但不论是面料还是样式,都十分吸引人,就连上面的雕花、刺绣都精致无比。以这套衣服的样貌,在当时,非贵族大家也是万万拿不出的。
顾长卿只觉得这套衣服好看,倒也没细想,装起来就出了门。
走到大门她才发现,此次前去的,不仅是自己,还有顾长安。
顾长安见到她,高傲地扬起头。
“长卿,为父知你不会骑马,总不好整个太尉府没有一人参与比赛。你姐姐骑术尚可,为父便带了她一同前去。”
顾长卿一副知书达理,十分明了的样子,乖乖地回了句“好的,父亲”。
进了轿子,她探出头悄悄看着,顾长安正紧紧搂着顾谋的手臂,与她撒着娇。而顾谋的脸上,是对着顾长卿从未有过的温柔笑意。
顾长卿嗤笑一声,放下了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