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在旧宇宙，在滑入永夜时，我也未曾看到过这样的‘绝望’。”

　　“所以我认为，或许，我们不应该迁徙。”

　　“我有一个猜测。”

　　“不同维度的宇宙，它们之间，也是有会有联系的。”

　　天阳隐约猜到了一些东西，心里咯噔一声，道：“你是说，因为你们的到来，因为克拉夫门的存在。”

　　“永夜，会渗透进来，从而让我们这个原本才刚刚诞生的宇宙，将走向灭亡？”

　　弗丽嘉低叹道：“我只能说，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当然，也有可能，这样的灾难不是永夜造成，而是因为我们和你的冲突所造成。”

　　“总之，可能有千百种，但结果，恐怕只有一个。”

　　天阳不由有些头皮发麻。

　　难怪弗丽嘉会袖手旁观，原来祂‘瞥见’了可怕的未来。

　　祂觉得自己无论选择哪一种立场，都无法改变结果，所以干脆选择了旁观。

　　平稳了下情绪后，天阳沉声道：“命运真的无法改变吗？”

　　“那倒不一定。”

　　弗丽嘉用‘过来人’的口吻道：“但要改变命运，通常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天阳点了点头：“那现在，你有什么决定？”

　　弗丽嘉看着云海道：“在看到那些虚无和黑暗的未来后，我不止一次在想，或许当初归于永夜，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吧。”

　　“因为我们逃出了永夜宇宙，让祂变得不完整，不稳定。”

　　“这或许诱发了多宇宙之间的连锁反应，或许最后归于虚无黑暗的不只这个宇宙。”

　　“所以……我在想，也许我得做点什么。”

　　“例如，让你回收我的本质。”

　　“那或许，可以让既定的结果，发生一点点改变？”

　　天阳有些意外。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弗丽嘉笑了声：“我当然知道。”

　　“或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但如果你跟我一样，每天窥视命运上万次。”

　　“而每一次，你看到的都是同样的结果。”

　　“我觉得，你也会跟我一样绝望。”

　　“与其这样永无止境的‘绝望’下去，或许，回归‘永夜’是更好的选择。”

　　祂语气平静地说：“而且，我已经享受了一段时间的宁静。”

　　“比起旧宇宙的多数神明，我已经非常幸运了。”

　　“所以，就这样吧。”

　　“我无法改变宇宙的命运，但至少，可以决定自己的。”

　　“只是，我无法分离出自己的本质。”

　　“所以需要你自己动手。”

　　“不过在那之前，请你先等一等。”

　　天阳没有表示，但也没有拒绝。

　　过了一阵。

　　云海逐渐散开，于是，广阔的大地、葱绿的森林、起伏的山脉以及波澜壮阔的大海。

　　出现在天阳和弗丽嘉的眼中。

　　“很漂亮，对吧？”

　　弗丽嘉含笑道：“好了，我没有其它遗憾了。”

　　天阳这才缓缓吐了口气：“无论这个宇宙最终是否得救，我们都得向你说一句，谢谢！”

　　弗丽嘉闭上眼睛，没有回应。

　　片刻之后，黑色的雾气轻柔地将祂笼罩。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黑雾才涌动着，重新凝聚出天阳的身体。

　　商曜的身体则一下子扑倒在地，这个老人的身上，已经没有那如同阴影般的身影。

　　天阳感受着新获得的一些本质，在那里面，就有‘平衡’、‘调和’、‘命运’三个最重要的本质。

　　借助‘命运’本质，天阳把视线投往无穷远处，没过多久，他看到了一道虚幻的，安静的，看不到源头，也看不到终点的河。

　　命运之河！

　　他朝这条河流看进去，看到了许多浪花，许多泡沫中，有许多人类的身影。

　　天阳随意看往其中一个男人的命运，看到他坎坷的一生，但想要观察他的未来时。

　　天阳却只看到了一片虚无，看到了一片漆黑。

　　他又观察其它人的命运。

　　天阳站在这苍穹堡的最高点，窥视了无数人的命运。

　　其中，还包括了他刚刚出世不久的孩子，包括了苏永泰的命运。

　　但无一例外。

　　所有人类的未来，都是一片深暗和虚无。

　　哪怕回收了弗丽嘉的‘本质’后，看上去，人类的命运仍然没有变化。

　　在未来的某一个节点，全人类都迎来了灭亡，迎来了恒的黑暗。新

　　天阳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再次看向‘命运之河’。

　　这次，他窥视的是自己的命运。

　　他看到了许多分支，看到了每一个分支都指向同一个结果。

　　另外，他看到了指向这个结果时的那个过程。

　　这些过程里，有些细节，让他‘印象深刻’。

　　天阳在苍穹堡上逗留了一天一夜后，便消失在堡垒上。

　　没有人，没有任何神明，知道他在命运之河里，到底看到了什么，发现了什么。

　　……

　　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海王号’乘风破浪，继续着它不知道何时才会抵达终点的旅程。

　　在昨天，这艘邮轮经受了狂风暴雨的考验。

　　哪怕已经从风雨中挺了过来，但布莱特一回想起昨天的情景，都会冒出一身冷汗。

　　昨天那场风雨真是太可怕了，大海上波涛汹涌，掀起的浪墙足有几十米高度。

　　这场风雨让‘海王号’时而滑入深渊，时而给抛上了浪尖。

　　海浪不止一次冲进船体，至少有超过八成的人员被海水打湿。

　　现在风雨虽然过去了，但接下来，那些体质较弱的人肯定会生病。

　　船上的医疗资源有限，一旦生病，后果不堪设想。

　　布莱特已经可以想像得到，几天后，可能船上的人员会减少一些。

　　然而，几天过去了。

　　布莱特发现，船上的人并没减少。

　　而且那些受过风雨的人，非但连感冒都没有，而且个个生龙活虎。

　　气色比刚上船的时候还好。

　　反倒是布莱特自己患上了感冒，尽管已经吃了药，还是每天喷嚏打个不停。

　　他又去看医生的时候，船上唯一的医生小声地说：“布莱特先生，我建议你去三等舱走走，找一个叫‘唐欣’的人。”

　　“听说这几天生病的人，都是她治好的。”

　　第1722章 离去

　　‘海王号’三等舱。

　　这里是船上最低等级的舱房。

　　原本布莱特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踏足这最底层的舱房，这里位于邮轮的船腹，哪怕有通风系统，味道也不会好闻。

　　狭窄的通道里，充斥着各种气味，哪怕布莱特已经用手帕捂住了鼻子，也依旧脸色苍白得可怕。

　　当他因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而吸了口通道里的气味后，布莱特顿时干呕起来。

　　“你没事吧，布莱特先生。”

　　身后有声音响起，布莱特连忙转过身，看到一个瘦弱的东陆人。

　　“我没事。”

　　船上的人大多认识布莱特。

　　布莱特却不认识他们，特别是三等舱的人，这些人到了‘战火大陆’后就是苦力，是劳工，是骡子，是炮灰。

　　布莱特并不认为自己需要认识他们。

　　但现在，他有必要认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