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节
不仅仅是警告御医,更是警告御医身后的人。
御医立即道:“老臣领命,老臣一定尽全力保证七皇子殿下安然无恙!”
这会儿御医要拔剑,洛子夜还站在床头,便是有点碍事了。她退到一边去,同时抬眸看了一眼,却也就在在抬眸之间,看见了洛小七看向洛肃封的时候,很复杂的神情。
她顿了一会儿,心里也是明白小七这眼神的由来,很简单。
小七对洛肃封,肯定是充满了恨意的,但是这会儿又看着洛肃封似乎是在关系他,在在乎他的死活,于是那神情便也复杂了几分。
她没多话,就先退了出去。
洛肃封却忽然扫了洛子夜一眼,问道:“太子,朕听说,这一箭原本是对着你射过来的,是你七皇弟奋不顾身地为你挡下了?”
“启禀父皇,的确如此!”洛子夜恭敬地回答。
洛肃封听完这话之后,看了一眼洛小七,又看了一眼洛子夜,那脸色忽然变得很有点复杂,开口道:“你们倒还当真是兄弟情深!”
“那都是应该的,也是父皇教导得好!”洛子夜说话很有水平,硬是一点破绽都不给洛肃封抓。心里也不知道洛肃封问这个,到底是想做什么。
而,洛肃封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令洛子夜的瞳孔收缩了半分,他道:“既然你七皇弟肯为你做出如此牺牲,那么太子,若是基于兄弟情深,有朝一日,你也会为你七皇弟,做出一些牺牲了?”
他这话一出,洛子夜还没吭声。
床榻上的洛小七,便先开了口:“父皇,若我命中注意命运多舛,那也是儿臣自己的事情,与太子哥哥无关,并不需要太子哥哥为儿臣做出任何牺牲!”
他这话一出,洛肃封眸色一寒。
而洛子夜心里却骤然明白,洛肃封这是想对自己暗示什么,可要令她马上就察觉出来对方是想暗示什么,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
但,她没有管顾洛小七的话,却是对洛肃封回了一句:“启禀父皇,儿臣不敢说,若是有朝一日面对一些情况,一定为七皇弟做出一些牺牲。但是,儿臣这个人,素来讲求公平,旁人怎样对待儿臣,儿臣必然一样回之,仅此而已!”
她不说多的,也不说旁的,就这么一句话。
洛肃封听完之后,似乎愣了一下,一愣之后便是笑了。拍着洛子夜的肩膀,开口道:“很好,即便是如此,太子便也已经是很好了!”
这几巴掌拍在洛子夜肩头,她心里便更是毛毛的。
很觉得洛肃封这一定是在算计什么东西,可是眼下,就算是觉得对方在算计什么,也是没有丝毫根据和证据的,她便也就是点点头,笑道:“多谢父皇赞赏!”
接着,洛肃封便也不再就这么问题多论了,却是问了洛子夜一句:“那么,太子,对于是谁对你出手的这个问题,你可有什么头绪?”
“启禀父皇,儿臣并无丝毫头绪!”洛子夜的确是没什么头绪,就是有头绪,她也不会对皇帝说。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她又接着开口道,“黄将军已经去捉拿此刻了,而那此刻也已经被儿臣所伤,若是捉到了此刻,想必便能知道对方是谁的人,以及对方是打算做什么!”
她话音一落,洛肃封便点了点头,道:“看来太子心里是已经有定论了,你是一国储君,又执掌刑部。迟早也是应该做出几分成绩来,才能服众的。那么这件事情,朕便命你自己去查。务必要查到结果。天亮之后还要早朝,朕便先回去了!”
“儿臣恭送父皇!”洛子夜貌似很恭顺,心里却已经无语到了顶点。
这种情况下,一个正常的父亲,就算是把事情交给下头的人处理,这之前他也一定是会震怒,并且好好地关心一下自己的两个儿子吧?把事情丢给自己去处理,警告了一下御医,就回去睡觉了,说句大不敬的,这种事情洛子夜的确是很佩服他,还能回去睡得着。
她严重怀疑自己和洛小七,都不是皇帝亲生的!
对于她心下的这些腹诽,皇帝当然是浑然不觉的,见她恭顺,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洛子夜也跟着出了门。
但是她没走,一方面等着屋子里头,洛小七的情况出个结果,一方面等着黄楚风抓人来!
等了约莫有两柱香的功夫。
黄楚风便带着人来寻洛子夜了,到了之后,他面上带着几分愧色,跪在洛子夜跟前,开口便道:“启禀太子殿下,下官无能!”
“跑了?”御林军不至于这么菜鸟吧?被自己重伤了的人,在皇宫大院,还能让对方跑了,这该是何等无能?
她这话一出,黄楚风立即摇头,并开口道:“启禀太子殿下,并没跑!只是,臣下抓到对方之后,他自尽了!”
太子下了命令,说了一定要抓活的。
所以自己在下令抓人的时候,都没敢让弓箭手直接射击,以免伤及对方要害,直接就把人给弄死了。所以这抓人,才折腾了这么久,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直接就自尽了!
他们也已经想了一切办法去拦着了。
但是并没有什么作用,那人显然就是经过过高端训练的,牙齿里头早已藏着毒囊,他们也是来不及阻止对方的行为。
他这话说完之后,深深地低下了头,面上满是羞愧之色:“下官无能,请太子殿下降罪!”
刚刚是打算先去陛下那里回禀的,但是陛下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说这件事情全权交给太子处理。故而他眼下只对着洛子夜请罪,便足够了!
洛子夜皱了皱眉头,开口道:“起来吧!不过,黄将军,好端端的,宫里头怎么会有刺客?你说实话,以你和御林军的本事,看守着这皇宫,让外人进来行凶的几率,能有多少?”
黄楚风立即开口道:“启禀太子殿下,不是下官托大!这天底下,如果不是绝顶高手,根本不可能就这么夜闯皇宫!”
但是,如果对方是绝顶高手,就不可能被洛子夜一下子就击中,甚至还没办法逃出宫,直接自杀了!
洛子夜沉眸之间,便明白了什么,黄楚风也想了过来,立即抬眸看向洛子夜。
两人对视之间,黄楚风便道:“应当是宫里的人!”
不可能是绝顶高手潜伏进来动手的,那么必定就是宫中的人!明白了这个之后,洛子夜又问了一句:“宫里的人,是每个人的身份,都有明确记录的吗?”
“启禀太子殿下,的确如此!宫女和太监,以及侍卫,都是有记录的,下官回去之后,会立即盘查,看看是不是有遗漏失踪人口。还有一点比较麻烦,就是皇子们是允许养着暗卫的,暗卫的编制,却只有各位皇子自己知道,所以若是这些人动的手,那么……”那么是不能从失踪人口里头,查出一个所以然的。其实他没说的是,陛下的暗卫,也是不能查的,但是他觉得说不说也没什么关系,毕竟皇上怎么会做这种事?还有就是各位藏得比较深的娘娘们,藏得太深了,也查不着。
洛子夜点头,问了一句:“那,宫里的皇子,有几位?”
“寻常情况下,皇子们成年之后,都是会出宫建立皇子府邸,只有七皇子殿下特殊,以及四皇子殿下身子孱弱,常年在宫中,太医们用药吊着,还有五皇子的生母出身微贱,又不得陛下欢心,故而还在宫里头住着!”黄楚风很快地将这些事情禀报了出来。
洛子夜听罢,立即开口道:“那便先这样,你先挨着查!若是不能从失踪人口里头获得端倪,那便观察一下各位皇子,以及,你心里清楚的,还有谁能悄悄养着暗卫之人的动向,注意是暗中观察,不要打草惊蛇!”
她这话一出,黄楚风便是愣了一下,太子竟然知道还能有人养着暗卫?到这会儿,他也是有些震惊了,更是觉得太子今日的表现,很有点刷新了太子从前在自己心目中的认知,在查案的时候,思路如此清晰,条理如此分明,这样的心思缜密,就是放眼整个朝堂,也没几个人能有。
这令他心里对洛子夜,也多了几分欣赏和敬重。
虎躯一震,拱手道:“是!下官领命,下官立即去办!”
说完,他便带人离开。
倒是洛子夜在他走了之后,眸色幽深了几分。事情好像是越来越复杂了,皇后今日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就已经是层层迷雾,拨开之后,不知是否能够看见天光。
此刻,又搅合出这么一件事。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身为一个色魔,已经多少日子没有歪歪、非礼美男子了?每天就被这些令人蛋疼的事情,扯着忙来忙去,忙到她都快忘记自己泡美男子的人生志向了。
这也真是坑爹!
正在她郁闷之中,洛小七的寝宫大门,终于是被打开了!御医擦着额头的冷汗,步了出来。而宫人也端着一盆子血水,从屋内走了出来。
洛子夜盯着御医,等着御医开口。
御医低下头,弯腰拱手道:“启禀太子殿下,七皇子殿下已经脱离危险,那箭之上有剧毒,是为淡藤透,乃是一种植物的根液,带着毒性。其可怕程度,不下于鹤顶红!但是好在,此毒若有天山雪莲,便也解开!太医院里正好有一株,臣立即去取了为七皇子殿下制解药!”
“蛋疼透?”洛子夜嘴角抽搐了一下,是啥毒取名这么有内涵?完全就是在描述她眼下蛋疼的心情!
御医看着她的表情,一僵,回头琢磨了一下那三个字,面部表情一抽,内心深处也觉得洛子夜是真的有点过于猥琐,这读音的解读也是……咳咳。
他强调道:“是淡藤透,浅淡,藤蔓,透明。”
“咳……”好吧,洛子夜摸了摸鼻子,明白了,道,“那你赶紧去制药,务必要让七皇子平安无事!”
“是!老臣即刻就去!”
洛子夜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心里还是觉得这是一种很不错的毒药名,以后看不惯谁的时候,就赏对方一瓶蛋疼透。
她进了洛小七的寝殿,洛小七此刻还没有休息,便是睁着眼等着她进来。进屋之后,她开口道:“小七,感觉好些了吗?”
“太子哥哥,我……”洛子夜似是琢磨了一会儿,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接着道,“太子哥哥,有些事情,小七想跟你交代一下!”
“你是想说上次你跟嬴烬的事情?”这件事情,洛子夜之前也是想问的。但是撸到这会儿,这孩子都为她受伤成这样了,她倒也不想继续计较那些问题了。
洛小七点点头,继续道:“是的!太子哥哥,小七是真的,没有太子哥哥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太子哥哥会怪小七吗?小七其实不是太子哥哥心中的天使,小七是坏人。”
他这般说着。
洛子夜有几分突兀地打断了他,道:“小七,我似乎对你说过,不论你是不是你眼下表现出来的这样,你也依旧是我的弟弟。以及,只要你对我不坏,你就不算坏!至于其他的事情,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又有谁能断定那些事情是好是坏,是对是错?你自己无愧本心,便罢了!”
她这话说完,洛小七整了一下。
随后咳嗽了一声,又乖巧地点头,道:“太子哥哥,小七知道了!那太子哥哥会讨厌小七吗?”
“不会!”洛子夜叹气,看着这孩子小心翼翼的样子,越发觉得很有几分可怜,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语气绝对称得上是温柔,“只要小七不辜负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也永远不会讨厌你。也会履行自己的诺言,保护你!”
“好!”洛小七点头,扯了一下被子,又瞟了她一眼,问道,“太子哥哥等小七睡着了再走好吗?”
“嗯!”
他扯着她的手,便沉入梦乡。
洛子夜坐了小半个时辰,看着他是真的睡着了,才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眸色复杂地盯了他几秒钟,便转身出宫。
……
而这会儿,就在摄政王殿下面壁的地方。
而摄政王殿下。
虽然是在面壁,但那一身迫人的气场,令人看过去,并不觉得他是在面壁,倒只是高高在上地站在那里,反而真正令人觉得格格不入的,是那可怜的墙壁。
木汐尧坐在不远处嗑瓜子,她的旁边坐着自己的好朋友,那是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很不好的上官冰。木汐尧还一边嗑瓜子,一边告诫自己的好朋友:“哪,我知道你哥哥是太子府的人,今日你是看见我师兄面壁了,这消息,到时候你要准确地转达到太子耳中,知道吗?”
上官冰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她亲眼看见了威严霸凛的摄政王殿下面壁,她已经很担心自己没有活路了好吗?但是自己的好朋友,还在提令人毛骨悚然的要求,要把这消息传到太子府?
她惊悚地道:“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不是在坑我?你可不要专业卖朋友啊!”
要是她回去说了,遭到摄政王府疯狂打击报复,那可怎么办?她又没有帮派保护,她又没有强大的靠山,她家里也没有当大官的亲人,到时候不知道会死成什么样。
她这话说完了之后,木汐尧倒是没开口。
却是阎烈上前来,极其恭敬地将自己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处,如此大礼,吓得上官冰险些从板凳上翻倒在地!她倒是想保持冰美人的形象,但是她更加珍惜生命。
被阎烈行这么一个礼,她又不是太子,那里受得住这样的礼节?这不是预示着要送自己上西天了吧?
正在她心里郁闷之间。
阎烈更加恭敬地开口笑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王对太子殿下的心意,是整个摄政王府上下,连消息最闭塞的果爷都知道的。眼下更是为了讨得太子欢心,王才在这里面壁!但是,您恐怕不知道的是,有些宵小之徒,正在破坏王的名声,四处散播假消息,说王面壁是假,与汐尧小姐琴瑟和鸣到深夜是真!我们也是不得已,所以才让汐尧小姐,请姑娘来做个见证!”
嬴烬啊嬴烬,你们有张良计,我们有过墙梯。
就让我们来看看,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他这话说完,上官冰才算是明白了,并且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就差没拍着胸脯保证,开口道:“放心,这消息我定然会传到太子耳中!”
“那就先谢了!”这话是木汐尧说的。
这话音一落,忽然一只飞鹰,从府邸之外,对着他们的方向激射而来!阎烈眸色一禀,立即伸出胳膊,那飞鹰便落在他的肩头。
摸了一下飞鹰的脑袋,他方才从飞鹰的脚上,将这鸟儿带回来的消息,取下来。
这一眼扫过去之后,他脸色很快地冷沉了下来,开口道:“王,不好!宫里头传出来消息,说是太子遇刺,亏得七皇子殿下为太子挡剑,以及,皇上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太子出宫,可能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