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盛典开口了。
“玩的挺嗨是吧?”女人眼睛仍看着电视,音色一声调,无起伏。
孟杭抿紧嘴巴。
没听到回答,盛典慢慢转头瞪过来,姐弟俩装作没看见一直盯着电视。孟津调小了声音,笑着摇了摇头,给他俩做辩解。盛典半天才消气,又看了眼他俩那强忍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无奈又好笑。
孟盛楠陪着看了会电视,洗洗就回房了。
好像一时什么劲儿都提不起来,转悠了一天腰酸背痛,她就躺在床上发呆。眼睛盯着头顶的碎花玻璃灯,脑袋一片空白。刚想着要爬起,盛典敲门进来。
“妈。”
女人关上门,坐在床边。
孟盛楠坐起:“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
她眼睛转了转,“什么?”
“你心里有事我还看不出来么。”盛典叹气,“感情上的吧。”
孟盛楠说不清楚。
“给你说对象也不见,你和我说实话。”盛典顿了顿,问:“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没。”她反应慢了一下,摇头。
盛典疑问:“真没?”
她轻轻‘嗯’了声。
“你不会还暗恋高中时候那个男生吧?”
孟盛楠很认真的想了想,和陆司北分手也有两年多了。她一直都一个人,过得也很平静。可是说起来真的挺奇怪,再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她好像还是会紧张,说话还是会迟钝。
她心动了一下,笑笑,“妈你想哪儿去了。”
“别怪我多想,妈是怕你一门心思陷进去走不出来。”
孟盛楠眼睛紧紧盯着床单。
“不过,那个男生现在做什么的?”
“谁?”
“就你暗恋那个。”
“――这多久了,我哪知道。”
她别扭的说完视线移至窗外某处,不着痕迹的呼吸了一下。盛典没再多问,握着她的手轻拍了下,“好了,早点睡吧。”
“嗯。”
门被关上,孟盛楠重新躺回到被子里。夜很深,白月光洒进来。她盯着外头看,模模糊糊带点夜里自由的静谧。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给睡着了,梦里什么都没出现。
第二天醒来就是周末。
想起和他约好的今天下午,孟盛楠中午在家吃完饭没停多久就动身。小孟杭舍不得她走,非要拉着她再待会。俩人在那个夏天的院子里玩拼图,时间差不多她得走了。
“怎么今天去这么早?”孟津问。
“拿手机。”
鸟儿在树梢叽喳,花儿在街头怒放。她坐大巴到市区的时候已经四五点,太阳斜照。余晖普度大地,红霞晚钟。那个路口没什么人,安静萧索。孟盛楠走到红绿灯下,莫名的紧张起来。
她斜跨着包包,踩着白色帆布往里走。
那个街道好像变长了,或者是她走得慢。一眼看过去,店铺门口的广告牌依旧伫立在那儿。她走近,门开着。里面的桌子前坐着一个男人,正靠着椅背玩电脑。
她进了店铺。
“什么事?”听到动静,史今转过头看她。
不是他。
“……”
孟盛楠说不清那一瞬间怎么会有点失落,她刚刚甚至说不出话来。这人很眼熟,高中时候她见过。这会儿他也在审视着,孟盛楠深深呼吸,定了定心,往玻璃柜前走了几步。
然后她微抬眼,道:“你好,我是过来拿手机的。”
“啊――”史今站起身:“你等一下。”
孟盛楠看着他在找。
史今拿着一个盒子递给她:“你看这里头有没有你的?”
她一眼就看见那个白色诺基亚,史今帮她拿出来。
“这个?”
她点头,接过来查看。
“绝对质量。”
孟盛楠笑了笑,开机关机。
“那个,他不在么?”她慢慢问。
史今说:“他出去跑个活,放心,有啥问题你再拿过来。”
孟盛楠弯唇,从包里拿钱给男人。
“这个就麻烦你帮我给他吧,谢谢。”
史今挑眉,“没问题。”
铺子外头,太阳慢慢在落。孟盛楠走出来,每一步好像都挺艰难。那种感觉她总是说不出来,路口的大巴停在了街边。她又回了一次头,看了一眼那个地方,然后转身上了车。
车刚走,一个男人骑着摩托拐进街道里。
一个店铺门口停下,他进了屋。直接将黑色大包丢在地上,耙了把头发,歪头点了根烟抽起来。刚还坐在椅子上的史今偏头看过去,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笑了,“我说你这烟瘾够重的啊。”
池铮抬眼,鼻子里哼笑出一声。
“对了,”史今想起刚才的事儿,说:“刚一个女人过来拿手机。”
池铮抽烟的动作顿了顿。
“这是给付的钱。”
史今说完,将兜里的五百块丢到桌子上。
“什么?”池铮瞥了一眼。
“那女的给的。”
池铮咬着烟,舔了舔门牙。
“她什么样?”
史今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挺漂亮一女的,扫肩发。看着就是那种温柔贤惠型的――”
池铮一时没出声。
“我说,你什么时候主动问过一个女的?”史今话音一转。
他将烟拿了下来,夹在指间。脑袋里一闪而过那个身影,随后弹了弹烟灰,背靠在玻璃柜上。史今来了劲,从椅子上起来,半趴在他跟前的柜子上,看着池铮:“怎么,对人家有意思?”
池铮看了他一眼。
“我对你有意思。”
史今‘靠’了声。
池铮笑了一下,兜里手机正响了。他扫了一眼来电,快速接起。
“妈。”
那头陈思轻笑了下,“就问问你晚上回不回来,我让杨妈给你留饭。
池铮目光温和,“回。”
“好,骑车注意安全。”
“嗯。”
挂掉电话,池铮将剩下的烟抽完。他平时一周回去住两三晚,这几天一直忙着接活回的少。算下日子,下个月一号陈思该去医院复检了。他低着头,又点上一根。
史今寻着时候问:“阿姨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他说。
史今斟酌了下,问他。
“我说,昨天提那事儿你真不再想想?”
池铮脸色冷了下来。
“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总得想想阿姨吧。”史今皱眉,“看病花钱,你现在手头能有多少。当年那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他妈怎么老放不下?”
池铮咬着压根,‘操’了声。
那样儿简直要多混有多混,史今暗骂了声自己多嘴,一时噤声。池铮垂眼盯着地面,将嘴对准烟狠狠吸了一口。他想起那时候陆怀双眼通红的那折磨样儿,头就疼得厉害。
“这事儿以后别提了。”他冷声说。
铺子外头,夕阳西下。
孟盛楠回到学校公寓的时候天还亮着,她洗了几件衣服晾在阳台上。然后一个人躺在床上,无聊的拿起手机翻着看。窗外渐渐变得漆黑,七层楼的位置刚好撞着杨树末梢。
小房间里,暖黄的灯光铺满一屋。
后来的几天,她身边又平静了下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看到手机的时候才会偶然想起那个人。就这样每天待在办公室批阅作业,上课下课。那段时间,她也不是很忙。刚好赶上(8)班的班主任怀孕休假,学校便让她暂时做代班老师。
一开始还好,之后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七月底升旗那天,学校纪委通查全年级。他们班有一个男生总是旷课不来学校,家长管不了,一来就找学校要人。教委办能怎么说,就找班主任要句话。
孟盛楠没法子,到处跑。
那天跑了好几个小时,一口水都没喝成。戚乔电话来的时候天差不多黑了,她刚好走到一个网吧门口。人走得也累了,就停在一旁歇息。
“干嘛呢你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