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无夜却是展开手中的画像,看了一看,像是在认真欣赏画作,唇角始终勾着淡淡的笑,没有半点紧张担心的样子。
等待搜查结果的过程紧张而漫长,戈风左右踱着步子,时不时看一眼婉兮和无夜,却无法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搜查的官兵陆续回来了。
“戈侍卫,没有。”
楼上的那几个官兵也下来了,婉兮紧紧盯着她,却见他们摇了摇头,“没有。”
戈风伸手想收回无夜手中的画,无夜笑道,“不如留下一张画吧,若是日后见到了,草民也好及时地通知晋王殿下。”
戈风眉头微蹙看着他,无夜走上前一步,低声笑问,“不知道晋王殿下能酬谢多少银子?”
一抹嫌弃的眼神从戈风的眼底划过,他捏紧手中的宝剑,冷冷看他一眼,“若你真有王妃的下落,酬金少不了你,但若是知情不报,故意藏匿,当心你的人头。”
无夜脸上笑容不减,微笑颔首,“草民不敢。”
“走。”戈风带着官兵走出了沉香阁。
云七夕顺着瓦片一点一点地往上爬,仰着脑袋,刚好可以看见大街中央,立于马上的单连城。
当听着一队队官兵回来,回复没有二字,他的脸色沉得像是乌云罩顶,仿佛下一刻就要雷电交加,大雨倾盆。
隐瞒不报,杀无赦,这就是身为王爷的霸气,可是他对她的隐瞒不报,又当如何呢?
虽然听到他之前的话,她的气消减了不少,可是想到他对她的欺瞒,她仍然气。
两个人之间,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骗和背叛,她母亲悲惨的一生就是从欺骗到背叛的一个过程,而到后来,那渣爹就连欺骗的戏码也懒得再做了。
她更气他对她的不懂,不解。
就在她想东想西的时候,她突然看到单连城抬头朝房顶的方向直直地看了过来。她吓得猛然缩回脖子,紧紧地趴在房顶上。
他看见她了吗?应该不会吧?他会不会到房顶上来搜?
街道安静无声,云七夕的心里七上八下。
“走。”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再次听见了他的声音。
只是这一声,不再似刚才那般冷酷霸气,而是有些疲惫的沙哑。
当官兵彻底撤出了这条街,云七夕才从房顶上爬下去,回到了房间里。
无夜已经坐在房间里等她,桌子上放着那张画像。
云七夕走过去,抚平那张画像来细看。
从笔锋可以看出,与单景炎所画的是不同的。画中的她带着笑,唇角的酒窝很深,眼睛也很机灵有神。
在她的记忆里,他从没有画过她,所以他夜不能寐的时候,就是在营帐中,彻夜点灯,画这些画像吗?
“你是不是与晋王殿下之间有什么误会?”无夜喝着茶问。
“这不是误会,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云七夕道。
无夜唇角轻牵,无奈地摇摇头,“你总是这么客气。”
云七夕深吐了一口浊气,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其实我大多时候是不太客气的。”
“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你不太客气是什么样子。”无夜笑着。
“你没问题吧?”云七夕剜了他一眼。
无夜摇摇头,淡淡笑道,“有距离才会客气,你对我客气,只能说明你内心里还并未真正接受我这个朋友。”
云七夕捏着那画像已经卷起的一角,没有答话。
下午的时候,她又站在了窗前。因为有了上午的事情,她已经不敢把窗户打开,只敢透过半开的窗户往下看。其实她大多时候都站在窗前,她只希望在某一刻突然看到翠翠他们中的其中一个从下面经过。
可是,她一直没有看到他们,却看到了另一个人。
在沉香阁的斜对面有一家药铺,她看见一个丫头走了进去,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又提着药从药铺里走了出来。
她认得她,她是苏玉婉的丫头。
她去买药是买给谁?云冲的伤怎么样了?
云七夕找来了婉兮,“婉兮,麻烦你帮我到对面的药铺去问一下,刚才进去的那个姑娘拿的什么药。”
“好的。”婉兮点点头,去了。
不一会儿,她回来了,说道,“药铺掌柜说,那姑娘说她家大少爷前些日子受了剑伤,可伤口一直不见好转,反而有溃烂化脓的迹象,所以掌柜就根据她说的这些症状,开了些药。”
溃烂化脓?怎么会?
“我想出去一趟。”云七夕当即便下了决定。
无夜看着她,“晋王殿下的人可一直都没有放弃找你。”
“我又不是朝廷的通缉犯,我只是暂时不想见他而已,不能因为这样,我就一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的躲起来。”云七夕的语气里有些烦躁。
无夜理解地点点头,“你想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麻烦你给我准备一辆马车就好。”云七夕道。
入夜,一辆马车停在了沉香阁的门口,云七夕穿着一件黑色斗篷,戴上了帽子,飞快地出了沉香阁,上了马车。
“去国公府。”云七夕在马车里对车夫道。
于是,马车穿过来往行人,朝国公府的方向缓缓驶去。
快到国公府时,云七夕对车夫道,“就停这儿吧,不要走近了,你在这里等我。”
国公府的周围比较僻静,云七夕下了马车,绕到国公府的后面,决定走老路入府。
她利落地爬上树,就上了房顶。然后轻车熟路地往云冲的院子方向走。
自她与云揽月出嫁以后,府里冷清了不少,尤其是一到了晚上,就特别安静。云风烈的院子也还掌着灯,就算没睡估计也是准备睡了。
猫着腰沿着房顶轻步走,来到云冲的房顶上,云冲房间的灯也还亮着。
她趴在房顶仔细听下面的动静。
“大少爷,药熬好了,您趁热喝了吧?”
“好,你先下去吧。”云冲的声音说道。
“是。”待丫头退了下去,走出院子,顺便关上了院子的门,云七夕才从房顶上下来,趁着四下无人,推门闪身而入。
“谁?”一声轻喝,云七夕已经被扼住了喉咙。
看清斗篷帽子下的那张脸,云冲一愣,立刻松了手,“七夕,是你?”
云七夕捂着嗓子咳嗽了两声,看到云冲手里空的药碗一会儿,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云冲躲避她的眼睛,走进去,将药碗放在桌上。
虽然从她进门到被扼住,不过转瞬的功夫,可是她还是正好看到了云冲将药倒入了花盆里的画面。
“为什么把药倒掉?”云七夕对着他的背影问。
云冲转过身,坦白地看着她,“为了引你来。”
云七夕头痛地揉着太阳穴,“你是不是太任性了?”
“我只是担心你。”云冲软下声音来。
云七夕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坐吧,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云冲听话地脱掉外衣,坐下来,将里衣也脱掉一只袖子,将伤处露了出来。
“你说你,多大的人了,对自己的身体怎么这么不负责任?”云七夕嘴上报怨着,却还是赶紧拿出东西来处理他已经化脓的伤口。
云冲看着她沉静的脸,说道,“那日我听闻七夕楼的事后,一直就担心你会出事,后来听说你从大营离开了,一直杳无音讯,所以我很担心你。”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面对他的关心,云七夕好无奈。
“晋王殿下在四处找你。”云冲道。
“让他找!谁稀罕他找了?”云七夕没好气地道。
“所以你是在跟殿下赌气吗?”云冲深看着她。
云七夕正想什么,突听吱呀一声,是院子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有人来了,会是谁?
“冲儿,你睡了吗?”苏玉婉的声音伴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云七夕背脊一麻,同时与云冲对看了一眼,飞快地交流了一个眼神。
不一会儿,脚步声就到了门口。
“冲儿。”喊声过后,苏玉婉已经推开了房门。
第200章我永远都不会与你为敌
往屋里瞧了一眼,她语带嗔怪,“冲儿,身上有伤,就早些休息,还在看什么书?”
云冲半躺在床上,面色不愉地从书里抬起头来看着苏玉婉,“娘,下次进来能不能先敲一下房门?”
苏玉婉一听笑了起来,“你是我从小养大的儿子,娘进你的房间,你难道还不好意思不成?”
看着儿子郁闷不欢的表情,她又妥协般地笑道,“行行行,娘以后进来一定敲门,你这不还没娶妻嘛,等你娶了妻,娘自然会顾忌一下,不会随便到你的房间来。”
云七夕只想来看看云冲,以为可以快快地来,快快地走,谁也不心动,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么短的功夫,她也能遇到他的这个极品老娘。
躲在床底下,她盯着苏玉婉的一双脚走到了床边,确切地说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她不免有点紧张,但也有那么点刺激。
苏玉婉在床边坐了下来,抬手温柔地将儿子松散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冲儿,让娘看看你的伤口,好些了没有?”
云冲不动声色地道,“还是那样,娘还是别看了。”
“娘不看看心里怎么能放心呢?”苏玉婉觉得今天的云冲好生奇怪。
可云冲就是不打算脱掉,然后苏玉婉自然而然地就理解成了儿子面对同样身为女性的娘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看破般地笑了笑,也就放弃了看伤势,只温和地问道,“冲儿,药吃了吗?”
“嗯。”云冲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