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南国际未来的老板娘,似乎是的有故事的人。张晓不禁忘了身份之别,细细打量:“你好像很悲观。”
阮江西看向车窗外,初升的华灯洒下斑驳璀璨的光影,在她眼里,却黯然失色。
“是吗?”她笑,眼底没有丝毫欢愉。
莫名而至的悲凉,冷了气氛,张晓迟疑了一会儿,并不擅长安慰的话,实话实说:“不用如此,至少你还有宋少,宋少是你的。”
一个宋辞,比之整个世界,也许,并不差什么,某种意义上来看,张晓觉得阮江西是幸运的,能让宋少这样宠爱的人,命运对她必定是眷顾的。
张晓不禁多言了一句:“我从未见过宋少这样认真地对待一个人,你不会被辜负的。”她觉得,锡南国际的老板娘人选,已经非阮江西莫属了。
阮江西忽然轻笑:“是,我很幸运。”眸光,瞬时清亮如泼墨的古玉,闪闪生辉,对张晓说,“谢谢,我很喜欢你的话。”想了想,“尤其是那句,宋少是我的。”
阮江西的话,严肃,认真,又带着些执拗的霸道,像在宣誓主权,有点幼稚的炫耀。
这样的阮江西,真生动。一贯严肃的张晓忍不住笑出了声,似乎意识到失礼,立刻又收了笑,只是嘴角怎么也忍不住翘起,阮江西丝毫不介意,懒懒靠着椅背,眼角略为挑起,含了淡淡的笑意。
她在想念宋辞吧,这样明媚的心情全部写在眉眼间。
只是片刻,阮江西拿出手机,熟练地按了几个键,放在耳边,喊了一声:“宋辞。”
果然,阮江西满心念的,是宋辞。
张晓侧过身子,礼貌回避,只是注意力不由得集中,实在好奇老板与老板娘之间是如何相处。
阮江西轻轻柔柔地回复电话:“我现在回家。”
老板娘乖得像只家养的猫儿。
“嗯,吃过了。”微微拧着眉,不太高兴,她说,“你也要吃饭。”
可能宋老板不听话,没吃饭。
“不累,广告拍得很顺利,导演还夸我了,就是广告的男主角有点幼稚,不太懂事。”
这样认真严肃的抱怨,张晓实在忍俊不禁:老板娘真诚实正经得不像样。
不知电话那边宋辞说了些什么,许久,阮江西还是很认真专注:“不用换,我不跟他计较。”
张晓猜测,计较的那个人是宋老板。
阮江西忽然莞尔轻笑:“好,我不说他。”
果然,宋老板计较了。
“宋辞,不要吃醋。”阮江西笑莹莹的眼,语气,有些嗔怒,又有些哭笑不得的愉悦。
哦,电话那边,宋老板不仅计较,还吃醋了。
张晓从来不知道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宋老板,居然还是个如此斤斤计较拈酸吃醋的人。秦特助说得果然没有错:宋老板呐,居家从良了。
“不用太赶,我等你回来。”
“好,不工作,陪你。”
“回去给狗狗做饭。”阮江西笑了笑,嘴角牵起浓浓的喜悦,梨涡深深好看,她说,“好,也给你做。”
阮江西对宋辞,未免太过百依百顺了,宋辞对阮江西,却也太过事无巨细了。
不愧是锡南国际的**oss,玩起感情来,真够惊世骇俗。
“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阮江西坐正了身体,非常专注。
安静了片刻,估计宋辞又说了什么?
阮江西凝眸:“开了窗,可能风太大,我听不太清楚,宋辞,你再说一遍,”
张晓不解,哪里开窗了?哪来的风?
宋辞再说了一遍。
阮江西眸光忽亮,笑了:“嗯,听到了。”梨涡清浅,车厢里,回荡了她欢愉淡然的嗓音,她说,“我也想你。”
哦,宋老板重复了三遍的那句话是:我想你。
张晓想,阮江西必定是故意的,好聪明的女人,风月里的计谋,玩得这么漂亮。这样聪明灵慧又坦诚剔透的女人,宋少会一头扎进去,也不无道理,阮江西,确实配得起宋辞,至少在攻心上,不输宋辞半分,
“好,再见。”
“记得吃饭。”
阮江西刚挂完电话,嘴角还扬着,手机再一次响了。阮江西只是略微看了一眼,躺在椅背上,有些倦怠,半阖着眼眸,按下了免提。
显然,不是宋辞。
“到家了吗?”
是阮江西那位还赞助去了的经纪人。
“快了。”声音很小,阮江西懒懒垂着眸,倦容难掩。
陆千羊总是一惊一乍,嗓门很大:“我不在的那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件了?”
可能是曾经身为狗仔队,陆千羊对演艺圈的嗅觉感知,异常灵敏,风吹草动光用鼻子都能闻出来。
阮江西不瘟不火的:“怎么了?”
“你以前的戏,不论镜头多少,被人串接剪辑成了一段视频,正在网上疯传,转载量都破百万了。”陆千羊惊呼,“不,已经两百万了,这速度,快得有点恐怖,也不像有人恶意抹黑你,我看了一下网友评论,难得没有人身攻击,说的都是你的演技,情况还是挺乐观的,毕竟你的演技摆在那里,除非人眼瞎。”陆千羊很兴奋,“不过事实证明,群众的眼睛还是蛮雪亮的。”
阮江西不太在意:“不用理会。”
这反应,是不是太事不关己了?也是,阮江西只关心宋辞。陆千羊猜测:“是不是你家宋大人的手笔?”
阮江西眯了眯眼角,片刻沉默:“很晚了,你休息吧。”
随即,挂了电话,靠着座椅上,合上眸子闭目养神。
似乎,除了事关宋辞,阮江西对什么事,都不痛不痒。那么,不是宋辞的手笔,张晓略为思索后了然:“于景言的那个脑残粉,虽然不太理智,不过手速很快,觉悟也不错。”
阮江西轻轻勾起了唇角,并不否认。
想来,是那个没看过阮江西作品的景言粉,痛定思痛大彻大悟了。
不到一个小时,这个视频的转载破了五百万,阮江西三个字,再一次霸占了所有话题与热搜,世人终于‘哦’了一声,原来阮江西是个演员,是个演技很好的演员。
秋夜,九点,星子点点,月光正好,叶家别墅门前,泊了一辆白色的法拉利,车窗半开,昏暗的路灯光下,依稀可见车里一男一女正吻得难舍难分,忘我得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咔嚓!”
手机快门的声音,补光灯一闪,立刻惊动了车里的紧紧相缠的男女。
“你在干什么?”叶以萱对着车外的人大喊,全然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将身边的男人往里推了推。
哟,现在知道藏男人了?晚了!林灿耸耸肩:“看不出来吗?”分明一副书卷气很浓的相貌,笑起来,痞痞的,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说,“拍照咯。”对着车里的男人投去含笑的目光,“不错,挺上镜。”车里的男人,不正式最近风头正盛的男团主唱。
叶以萱青了脸,转头对车里的男人说:“你先回去。”随即,下了车,重重关上车门,走到林灿跟前,伸手就推,“滚开。”
林灿跳开一步,抱着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手机:“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万一惹得我心情不好,”又晃了晃手上的手机,将屏幕里的照片往叶以萱跟前凑了凑,她扬起下巴,“这就是证据。”
叶以萱伸手就要去抢,却被林灿灵活躲开,她大恼,吼道:“你想干什么?”
把柄在手,没有比这更让人心情愉悦的了。
林灿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着手里的手机:“清纯玉女背后的故事,”她抬眼,笑看快要炸毛的叶以萱,“我猜各大媒体报刊一定很感兴趣。”
叶以萱炸毛,抓着林灿的衣服就抢:“还我!”
林灿个子小,却娇俏敏捷,一闪身绕到叶以萱身后,回头扔了个挑衅的眼神:“有本事――”林灿的表情,无赖又无耻,“你来咬我呀。”
叶以萱尖叫:“林灿!”
林灿拔腿就跑进了别墅。
“站住!”
叶以萱尖锐的声音,简直刺透了夜,须臾,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一家人吵吵闹闹的,成什么样子。”
客厅餐桌上,叶家一家正在用餐,开口的老人坐在主位上,显然是叶家的一家之主――叶明远,一左一右分别是他一双儿女,叶宗信与叶宗芝,叶宗信身边的人,正是那位蝉联了几届金钟影后的苏凤于,而叶宗芝身侧的男人,是她的第二任丈夫柳绍华,最外侧年轻的男人,是叶家单传的长孙叶竟轩,与叶以萱同为苏凤于所生。
叶家,曾经也是个名流之家,只是到了叶明远这一代,落败了下来,直到叶宗信娶了h市首富阮延卿的掌上明珠。叶家才再一次跻身商贾豪门,便是这装修富丽堂皇的别墅,也曾是阮家的地盘。
叶家老人发话了,叶以萱立刻乖巧温顺,小声恭敬地喊了一声:“爷爷。”
叶以萱半大时才进的叶家大门,对叶明远这位长辈,不太亲疏,只是惧怕。倒是林灿一贯不服管教,十分地放肆:“外公,你老糊涂了吧,什么一家人?”不等主位上的老人发话,林灿挑着眉峰看左边位子上的叶宗信,笑得敷衍,“舅舅,我怎么记得,你为了阮氏电子,哦不对,应该是叶氏电子的股份,您现在配偶栏上还写着阮清的名字,她,”林灿伸出手,指着叶宗信身边的女人,毫不收敛的嘲讽,“算哪根葱啊?”
阮清,是叶宗信曾经的妻子,曾经首富阮家的千金。
叶以萱怒瞪:“你――”
林灿手指一横,指向叶以萱:“你,”轻蔑的视线落在一直低头吃饭的叶竟轩身上,“还有你,”转头,看向早就铁青了脸的叶宗信,“他们又是哪根葱上发的芽?”
苏氏母子三人,后来居上,住进了曾经的阮家,与林灿,向来水火不容。
叶宗信沉声怒喊:“林灿!”
恼羞成怒,分明是被戳中了痛处。林灿完全不怕叶宗信这位长辈,半点收敛的势头都没有,笑着讥讽:“舅舅,难道我说错了?”用余光瞟了一眼自始至终都保持高贵优雅气质的苏凤于,“她到现在也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狐狸精。”
尽管,苏凤于是万人羡慕的叶夫人,只是这个屋子里的人心知肚明,阮家一日没有彻底改朝换代,苏凤于便不可能被扶正。叶宗信被噎得一时无语,苏氏母子三人,各个脸上难看。
“混账东西!”叶明远一掌拍在餐桌上,拄着拐杖站起身来,“你还不给我住嘴!”
林灿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老爷子气红了眼:“你――”
叶宗芝连忙顺气:“爸,小灿心直口快不懂事,您别动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当,”说着,狠狠瞪了林灿一眼,板着脸,“说什么混账话呢!”
林灿一副无辜的样子,摊摊手:“诚实人不打诳语,怪我咯。”
叶明远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拄着拐杖就去了书房,好好的一顿饭,便不欢而散,留在餐桌上的几个人,眼神一个比一个犀利,恨不得在林灿身上挖个洞,她熟视无睹,哼着小调就上楼去,半道上,柳绍华喊住她。
“后天你妈生日,让柳是回来一趟。”
不冷不淡的语气,林灿与这位继父的关系素来不太‘和谐’。
林灿转头,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亲爱的后爹,你才是他亲生老子,你的话他都不听,我这个继妹的话他会听吗?”
一口一个后爹,一口一个继妹,林灿的话能噎死个人。
柳绍华却不气,无奈地笑着:“这小子大概忘了还有我这个亲生父亲。”
林灿不以为然:“大概是你忘了柳是为什么不肯回来,要我提醒你吗?”
柳绍华沉默,眼底黑沉一片。
林灿靠着楼梯扶手,笑意尽收,神色骤冷:“这个屋子里的人,包括你,包括我妈,更不用说叶宗信那只喂不饱的白眼狼,哪一个不想把阮家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变作自己的独有,只不过叶宗信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我妈坐观虎斗风平浪静,而你,渔翁得利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