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自己曾经站在窗台旁,安静的看着屋子里的女子低头为自己绣着外衫,她的面容,她的眼神仿佛再一次袭上了脑海。
居然与眼前这名陌生的女子重叠在了一起,她们的动作,她们那轻轻蹙起的眉,甚至,是那拿针的手势都是这么的相像。
萧皇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对这个侯府的六小姐有种熟悉之感了,因为她身上的气质,就好像当年云家的那个嫡长女。
想到这,萧皇居然笑出了声。
“……萧皇陛下,可是不喜欢这表演?”一旁的辰皇试探的问了一句,可是他自己却觉得这节目精彩无比,面对凤七小姐的古灵精怪,他也十分的惊叹,那昌荣侯府的六小姐处变不惊,认真忘我的模样究竟会绣出来什么样的作品。
“不,我走神了。”
此刻的萧皇居然脱去了身为帝王的孤傲,那表情,就好像一个平凡人似的。
辰皇有些惊讶,这是怎么回事?走神了?这么精彩的表演都能让萧皇走神,难道他果真不喜欢,只是嘴上不说?
想到这,辰皇有些忐忑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凤铃听着自家三哥的笛音,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反而越舞越起劲。
她喜欢听见手里的长剑破空划下的摩擦声,觉得这样很畅快。
而她也十分高兴,没有给姝姐姐带来麻烦。
“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这样的本事。”凤宇忍不住赞叹道,而凤祺则微笑着,大哥是不知道,这丫头当初可是死缠烂打的要三哥教她这一段剑舞,可是三哥如果真的教了,不就暴露了他根本没病这个事实吗?
所以,可是自己耐着性子一笔一划的重复给这个丫头看的,三哥就在一旁吹吹曲子,这丫头就变得十分的温顺。
也罢,看着七妹如此成功的舞出了一整段,凤祺也觉得无比的欣慰。
萧皇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云姝,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似得,他突然拿起了桌上的一整壶酒仰头倒进了口中,如此豪迈,让一旁的辰皇与辰皇后看呆了眼。
“……”
水中的刺绣已经接近尾声,云姝抬起头来,轻轻擦去了额头上的薄汗,只听碰的轻轻一声,她惊讶的抬起头,就对上了萧皇那冷冽的目光。
是她?是她吗?!每次完成刺绣,她总会有这个习惯性的动作,甚至连神态也是一模一样。
云姝的心中咯噔一声,他那眼神充满了怀疑,当下,自己捏着细针的手就有些僵硬,是哪里出了错呢。
身边传来了凤铃的声音,“姝姐姐,已经完成了吗?”
“嗯。”
“好!”这小女子荡开了开心的笑容,而这笛音也十分配合的收了个意味深长的尾。
云姝下了最后一针,做戏要做全,正要打上最后一个结,她的动作便僵在了那里。
好似有一双森冷的眼睛正盯着她,脑中轰的一声,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方才萧亦琛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了。
他在看自己的动作,就算是换了副身子,自己的习惯也是不会改变的。
从前的自己为他绣了许多的衣裳,他也是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或许就是方才自己那个不经意间的动作,让他想起了那个死去的云姝。
于是,云姝嘴角一勾,简单的在纱布上打了个结,拿起一旁的小剪刀咔嚓一声,正好乐曲完全停止。
“哈哈哈哈……好,好,六小姐,快让我们看看,你绣出了怎样的旷世之作?”
萧皇往后靠了靠身子,这最后的动作就不像了,若是他知道的那个人,在最后则是会轻咬针线。还是说,眼前的这名女子知道自己在看她,特地改变了平日里的习惯呢?
呵呵,自己这是在想些什么,那个人已经死了,眼前的这名女子,不过是碰巧气质相像罢了。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是会不经意的想起那个人。凤眸一凛,心中越发的烦闷,萧亦琛将手里空了的酒壶交给了身后的宫女,“倒酒!”
所有的乐师已经退下,云姝缓缓站了起来,然而她的动作有了些许僵硬。
维持着一个姿势坐了这么久,双腿已经有些发麻了。
“六小姐,该如何做呢?”上前帮忙的两名宫女询问着。
“将这纱布从水中取出,拉开展平,然后抖去上面的水渍即可。”说罢,便退到了一边。
众人紧紧的盯着那一副用奇怪的方法绣出来的东西,只见宫女们将水里的纱布捞了出来,缓缓地展开,那景色渐渐的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水珠顺着纱布滑了下来,众人惊讶的看见,那一条条的水渍好像给原本灰白的画卷染出了五彩斑斓的途径,原本只是如水墨一般的灰白,在这滑落的无数水珠下呈现出了它本来的色彩。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位绝代美女慢慢揭开自己神秘的面纱,而在刹那间惊艳四座。
青色渐变的山,碧绿幽兰的湖,淡淡飘散的云雾,还有天边的那一条彩虹,众人仿佛看见了一副绚丽的景象,静态的山水画在水珠的流动中变成了动态的,渐渐在他们面前展开最艳丽的一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这真是太神奇了!”
“就是,怎么会这样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用什么都无法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
最震惊的莫过于昌荣侯和柳云峰了。侯爷知道,自己从未栽培过这名庶女,没有教她琴棋书画,没有教她四书五经,可是偏偏,她带给了自己这么多的震撼。
难道那山野郎中有这么多的本事吗,不但传授给她高超的医术,还教会了她刺绣?
这可能吗?这一次,昌荣侯不得不再一次怀疑眼前的这名女子是不是他的女儿了。
这时,柳云华已经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旁的柳云峰侧过头去,“云华,你去了哪……等等,你的脸怎么了?”
脸颊上的肌肤一阵疼痛,柳云华看着此刻正坦然的接受着众人赞美目光的柳云姝,恨恨的咬牙。“不知道!”
“……”
然而,清风拂过,这两名宫女微微的抖动着这纱布,那绚丽的色彩好像活了一般,流动着跳耀着,不一会儿,两名宫女发现这纱布似乎重了许多,她们仔细的观察着究竟哪里发生了变化,这认真一看,立刻惊呼出声。
“六小姐,这幅画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