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心思自然不能袒露在外头,福儿忙摆出最乖巧的模样点了点头,卫傅这才示意她到榻上来。
福儿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跪久了,腿又麻又酸,刚站起来脚下一个不稳,往前跌了过去。
之前她一直跪着,那会儿卫傅正生着气,也没看清楚她穿的什么衣裳,此时两人离得这么近,她又突然扑到他腿上。
这一站一倒的姿势,足够让卫傅看清那层薄纱,还看见薄纱下雪白的臂膀和纤细腰肢,以及腰肢上那高……
他面红耳赤,仿佛被烫了似的,一把将福儿搡了开,自己也往床里面避了避。
“你穿的那是什么衣裳?孤就知道你这宫女没安好心,就想着勾引孤!”
福儿冤枉死了,委屈道:“这衣裳是奴婢沐浴时,旁人给备好的,还专门吩咐奴婢就得这么穿。”
又是陈瑾这老匹夫搞出来的事儿!?
此时卫傅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恢复了坐正的姿势,却不再是慵懒的半靠着,而是正襟危坐。
“真是如此?”
福儿委屈地点点头:“奴婢也不想穿成这样,都没脸见人了。”
“那算了!”
他眼神闪烁地看了福儿一眼,触之既离,又似下了什么决心,咬牙道:“那你上来吧,但记得不准勾引孤!”
福儿还想他直接把自己撵出去才好,没想到这么就算了。她心里也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准站起来,爬着上来。”
福儿以为他是故意羞辱自己,直到看见他躲闪的眼神,才意识到对方不是羞辱自己,而是……
是因为她这身衣裳?
福儿低头瞧了瞧自己,一时也不禁有些面红耳赤,她拢了拢薄纱的衣襟,根本无济于事。
“你、你扯那衣裳做甚?赶紧上来!”
福儿忙不敢耽误了,伏着身摸上榻。
上了榻后,她也没敢乱动,乖顺地跪在床角。
“把帐子放下。”
福儿心里有些疑惑捶腿为何要放帐子,但他这么吩咐了,她也只能照着去做。
帐子放了下,卫傅拧着俊眉,脸色阴晴不定。
福儿怕触怒他,低着头,也不敢去看对方。
忽然,他躺了下来,来回换了个好几个姿势,才决定平躺着,又扯来床里面的薄被将自己盖住,只留了一双小腿在外面。
“你就在那给孤捶腿捏脚,不准动不该动的地方。”
“是。”
第10章
床帐子放下后,似乎整个天地就剩这一围方寸。
灯光照进来已经很微弱了,也显得里面有些暗。
地方小,其他东西无形就会放大,福儿鼻尖都是淡淡的龙涎香的气味,她觉得太子身体有些烫手,似乎男子跟女子不一样,要热一些。
而且肌理也不一样,她的小腿就是软软的,即使有些硬肉,也被软肉包着,太子的腿却是硬邦邦的。
据说太子会武,也不是真的还是假的。
经过方才的事,福儿已经发现太子虽身份高贵,但并没有宫里一些主子们的坏习性。似乎不太会仗势欺人,还有些幼稚冲动,她本以为自己这一遭在劫难逃,没想到最后他也就罚自己捶腿。
她瞧了瞧那边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的太子,心里想起很久以前陈司膳对自己说的一些话。
“真正出身高贵的人,是不太会刁难下面的奴才,倒不是说她们会感同身受,站在奴婢们的立场上设身处地,而是她们的出身见识乃至学识和涵养,都不会让她们做出太有失身份的事……若有一日能逢上一个怀有慈悲之心的主子,这将是阖宫上下的福气,像太祖皇后,她就这么一个人……”
“姑姑为何会提起太祖皇后?”
“你不是一直想出宫,若没有太祖皇后,可没有宫女二十五就能出宫的福气。会跟你说这些,还不是你太会惹祸,若哪日你惹祸惹到主子头上,说不定明白这些会让你逃出生天……”
……
福儿已经捏得有些累了。
太子的腿太硬,她这么一直按着实在手酸。
见床头那一直没有动静,她就想停下来歇一会儿,谁知刚停下来,那边就动了一下。
她有些尴尬,小声道:“殿下,你还没睡着啊?”
卫傅气闷地掀开被子,朝这里看来。
“你是不是等着孤睡着了后好偷懒?”
福儿见他脸色不甚好,心想他可真是个小心眼。
“奴婢哪能偷懒呢,殿下不让停,奴婢是不敢停的。”
他哼了哼,“那你还不继续!”
福儿已经来来回回把他两条小腿捏遍了,又不敢把手伸进被子里,想了想他说还要捏脚,就把小手伸到他脚上。
他的脚很白,脚背上有明显的筋骨感,看起来很稳健有力,谁知她手刚伸去捏了一下,对方就像被烫了似的把脚收了回,人也忽然坐了起来。
福儿愣道:“殿下,是不是奴婢捏疼你了?奴婢天生力气就大,打小就这样。”
卫傅脸色阴晴不定,闷声道:“不是。”
“那是痒了?有些人的脚是怕痒,尤其是脚心,奴婢不碰您脚心就是。”
“你怎么知道有些人的脚怕痒,你还给谁捏过脚?”
卫傅突来一句,让福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他怎会问这个。
但她还是老实道:“奴婢没给人捏过脚,但小时候在家里,我给弟弟洗脚,大姐给我洗脚,我们都会怕痒。”
就在这时,帐子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
福儿当即停下说话,眼神疑惑地看了过去。
卫傅直接变了脸色。
就在福儿心想他为何会变色时,卫傅突然将帐子掀了开,有人哎呦了一声似乎摔倒了。
再看发现竟是小喜子趴在地上。
“你在这做什么?”卫傅额上青筋毕露。
“奴才、奴才……”小喜子想装傻,想插科打诨,无奈上面的眼神灼似火,只能缩着脖子小声道:“奴才是来送东西的,顺便跟殿下说一句,司寝宫女头一次侍寝后也要验元帕……”
话音还没落下,一个枕头从上面砸了下来。
他不敢躲,接住枕头后,抱着枕头挡住自己的脸。
“是不是陈瑾让你来说的?”
小喜子缩在枕头后面干笑,半晌嗫嚅道:“一直有这么个规矩……”
卫傅脸色分外难看地看了福儿一眼,又去瞪他:“你给我滚,让藏在边角缝的都给我滚出去,再让孤发现你们听孤的墙角,孤要了你们的脑袋!”
话音刚落下,只听得一阵窸窣之声,几个不知藏在哪儿的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去了,福儿这才知道她以为寝殿里没人了,原来竟一直有人。
再看小喜子,她不禁也有种羞恼之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
枕头被小喜子送回来了,他还体贴地把床帐子拉了上。
下去时,还故意弄出些动静,让帐中人知道他是真的下去了。
福儿想到小喜子方才的话,再感受这个氛围,哪怕头铁脸厚如她,也不禁有些心慌气短,局促羞窘。
卫傅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了。
他半天没吱声,脸色阴情难测,目光时不时在福儿身上巡睃一下。
福儿被他看得心惊肉跳,又不敢说话。
“他们这是逼着孤幸了你!”见福儿瑟缩了一下,他又道:“你也会害怕?你不是一向胆子很大?”
说话间,他已经把她拉了过来,福儿挣了一下,没挣脱,遂也就不挣扎了。又见他明明咬牙切齿说着话,气势汹汹的,偏偏给人一种色厉内荏之感,福儿实在没忍住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奴婢没笑,奴婢哪有笑?”
“你这可恶的宫女!别以为孤看不出你的狡猾!你这会儿是不是心里正美着?心想孤要临幸你了,你要飞上枝头了?”
他脸可真大,不光大,还想得美。
可他是太子,真可以脸大又想得美,关键自己还不能反驳。
“没,奴婢不敢这么想。”
“是不敢想,还是心里想了不敢说?”
“是真没想。”
“你没这么想最好,你要记得就算孤临幸了你,也不代表什么!”
“……”
……
“你躺好。”
“奴婢躺好了……”
福儿瞄了眼方才小喜子塞进来的白帕,将东西拿了过来,在床上铺好。
卫傅嫌弃地把脸偏在一旁,“你铺这东西做甚?”
“方才不是小喜子公公说,说要、要验元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