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道:“你不用管本公主是谁!听说你很得太子哥哥宠爱?我告诉你,太子哥哥马上就要娶太子妃了,你不要太嚣张,最好给我老实点!”
福儿当即明白了。
嘉嫔姓谢,这个谢跟未来太子妃那个谢是一个谢,所以永淳公主应该和未来的太子妃有关,就是不知是什么亲戚了。
她在心里琢磨着怎么答对方。
想来想去,觉得说什么都不好,若是按照她的性格,自然要骂回去,但这不正是印证了对方说她嚣张之言?而且对方还是个公主,闹大了即使太子护着她,她恐怕也要脱层皮,而且她也不想给太子找事。
果然还是装不知道好。
福儿正装着诧异,这时又有人来了。
是个做蒙古贵族打扮的少年,看着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
“永淳,你突然跑过来做什么?”
永淳公主狠狠地瞪了福儿一眼,眼中隐隐带着警告,似乎在说不准说自己是来警告她的。
福儿见了她的眼神,倒在心里笑了。
她还在心里琢磨对方为何会来斥骂自己,其实哪有那么多理由,说不定人家就是知道有她这么个人,跑来警告她一番。
就像正妻的丫头来向小妾耀武扬威一样。
可看着永淳公主色厉内荏的小眼神,和她白嫩嫩的小脸蛋,福儿的坏心眼又起来了。
她笑着张口就要说话。
永淳公主忙道:“你敢胡乱说话,我让宫女打你的嘴!”又忙对那少年道,“其哈玛,我们走,不要跟这个宫女说话!”
两人骑着马朝侍卫那边跑去,其哈玛的声音通过风传了来。
“她是宫女吗?可我看她穿的衣裳不像。”
“她就是个宫女,还是个坏宫女!”
……
等二人走远后,钱安道:“那是沙哈里部的萨克图郡王世子,陛下前年就为他和永淳公主二人指了婚。永淳公主和……未来的太子妃是表姐妹。”
终于弄清楚是什么亲戚关系了。
“走吧,我们回去。”
三人骑着马往回走。
钱安以为姑娘是不高兴,可又不知该怎么劝,只能默不作声。
刚回到帐篷,就听念夏说三皇子四皇子要和太子比击鞠,陛下已经同意了。
至于念夏为何会知道这件事?
那是因为有人来禀报陈瑾时,正好被她听见了。据念夏说,陈总管很不高兴,所以她觉得这件事有必要禀给姑娘。
第30章
福儿一听到击鞠,就想起那次三皇子一反常态地邀请太子一同击鞠。
她脑子里不可避免就阴谋论了,设想了一堆不好的场面,例如三皇子会趁机对付太子什么的。
当即追问道:“殿下呢?已经开始了吗?”
“应该还没有吧,奴婢也不知道。”
福儿也懊恼自己问念夏做什么,她肯定不知道的,她急急就往帐篷外走,正好碰见回来替太子取衣裳的小喜子。
“小喜子,到底怎么回事?”
“你问奴才,奴才怎么知道,快别耽误奴才了,奴才得给殿下取衣裳。”
福儿能想到的事,小喜子怎么可能想不到,更何况事情发生时,他就在太子身边,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说白了,这场事就是现场拱火拱起来的。
巴哈利察亲王正和陛下说起击鞠的事,突然三皇子提要来一场击鞠比试。说前年巴哈利察亲王世子龙克哈与他一同输给了太子,及萨克图郡王世子其哈玛,不如今年再来比一次。
阿蒙纳部和沙哈里部本就有矛盾,但看在大燕的面子上,暂时愿意保持和平。实际上双方私下经常因草场、牛羊,甚至女人,发生各种争斗,谁也不服谁。
龙克哈早就想一雪前耻了,三皇子提出这事前,就跟他打过招呼,他自是无不赞同。
见儿子跃跃欲试,巴哈利察亲王也就不反对了。
其实从本心来说,他也不愿相信大燕太子那位白净斯文的年轻人,能赢过他强壮勇武的龙克哈。
见此,元丰帝就同意了。
所以整件事根本没给太子说不的权利,就这么定下了,而且当场就要比,小喜子才会急匆匆回来给太子取击鞠穿的衣裳。
福儿一把将小喜子手里的衣裳抢过来。
“福儿姑娘,你做什么?!”小喜子快气冒烟了。
“你带我一起去,我就还给你。”
‘我怎么带你去,我一个侍候人的奴才?福儿姑娘,福儿姑奶奶,我求求你,你快把衣裳还给我吧,主子那还等着要。’
福儿不理他,又道:“娘娘那怎么说?难道娘娘就看着殿下下场?三皇子一再邀殿下击鞠,这次甚至用了这种手段,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殿下。”
“你说的我都能想到,娘娘肯定也能想到,但是没办法,当时那么多人在,殿下不可能拒绝。”
“难道就不能装个肚子疼,或是崴了脚什么的?”
在福儿想法里,就没有什么里子面子什么,明知道前面有陷阱,还要往里跳,那才是傻子。
“殿下可是太子,那么多人看着,他不能不应战的。”说完,小喜子哭丧着一张脸:“行了,我的祖奶奶,你快把衣裳还我。”
“你带我同去,我就还你。”
好吧,又回到起点了,不过这次福儿没给小喜子拒绝的机会。
“你把你的太监服给我一身,我乔装成小太监,一个小太监没人会注意的,我就偷偷地去看看殿下。”
.
不多时,福儿换了身小太监的装束,用托盘捧着太子的衣裳,低着头跟小喜子走出帐篷。
她用布条把胸缠平了,不细看她的耳垂,倒也看不出是个女子,只觉得是个面相可爱的小太监。
倒是前面小喜子满脸哭丧,跟死了亲娘似的,直到见到了外人,才挺起胸脯恢复平时模样。
两人到鞠场时,场上已经有很多人了。
所谓的鞠场,其实也就是一片大草地,四周有三处半人多高的石台。
之前福儿来过这,只看到三处高台光秃秃的,现在高台上都被铺上厚实的地毡,其上陈列着一排排方椅,每把方椅之间,用花几隔开。
正面那处高台的布置要更为细致奢华一些,不光有案有椅,还有遮挡太阳的布棚子,上面坐着几个人,除了元丰帝和几位蒙古王爷,皇后、贵妃、德妃等人也在座。
离得太远,福儿也看不清皇后是何表情,她捧着衣裳匆匆和小喜子进了一个不大的帐篷,太子就在此处。
“殿下的衣裳还没拿来?”
刚进门,就听见了陈瑾的声音。
“来了来了。”小喜子忙道。
陈瑾顾不得训斥他,挥挥手让他上前服侍更衣。
此时太子换了一副模样,发髻都被拆了,重新梳了个发髻,用两指来宽地锦带紧紧地系着。身上只穿了身鹅黄色的中衣,中衣外头却裹着一层层布。
这……
福儿有点愣神,直到小喜子对她使了个眼色,她才匆匆上前帮忙服侍更衣。
太子并未露出任何慌张烦躁的神色,对被赶鸭子上架以及即将来临的阴谋,他比想象中更沉着冷静。
他嘴唇微微抿着,眉峰的棱角一下子就出来了,不像他平时带笑时,眉眼都是和缓的,俊倒是俊,就是显得有点稚嫩。
福儿也不知为何,眼眶一下热了起来。
“绑带帮孤绑得紧些,但也不要太紧……”
太子吩咐道,却不见有人依照他说的错,低头一看就看见她泫然欲泣的眼睛。
“你……”他当即就想训斥,却下意识住了声,“行了,你们都先下去吧,都在这孤看得头晕。”
陈瑾往这里看了看,也不知他看出什么了没,反正人是下去。
帐篷里的人走了七七八八,只剩了太子、福儿和小喜子三人。
“你怎么来了?”
可看着她黯淡的小脸,太子的训斥也出不了口。
“别担心,孤不会有事的。”
又是孤!
就因为他太子的身份,所以被人恶意针对,他非但不能睚眦必报,甚至连点不好的神态都不能露出,因为太子要以德服人,要宽仁大度。因为他是太子,他不能逃,明知道前面是坑,还得往里跳。
“这个太子当得有什么好?常人挨打了还能打回去,挨骂了还能骂回去,你就只能让人打……”
她扑在他胸前,又急又呛地哭了两声。
太子紧紧环着她,将她的脸往胸口上按,不让她乱说话,嘴上是语无伦次的喝斥。
“你真是大胆了,这种话都敢说!都是平时我纵你的,让人听去了,孤都保不住你,你这个胆大的宫女!”
骂完。他又放缓声调,安抚地拍了拍她:“你放心,孤不会有事,孤又不是第一次跟他们比试,上回也没出什么事……”
“那哪能一样?我猜他们就是急了,想对付你,最好借着这事让你受重伤,或是断条胳膊瘸条腿啥的,若是你落个残疾,太子的位置正好落在他们手上。”
是,这就是一场阳谋,卫傅也清楚,可他却不得不上。
不然堂堂太子避战,还是在蒙古人面前避战丢脸,等待他的绝对是所有人的口诛笔伐。
到那时候,正宫嫡出都保不了他。
……
帐篷外,皇后半低着头听着里面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