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也试过在外面招人去挖炭。
可谢家炭矿在黑城的名声太差,因为在很久之前,谢家就是在当地招人去挖炭的。但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许多人干几天就不愿意干了。
没有人,炭就挖不出来。
于是谢家就动用了些坑蒙拐骗或是强行把人拘着干活的手段,反正这事闹出来的过,连扎哈鲁都知道谢家炭矿里的煤黑子经常往外跑,谢家派人抓,就可见一斑。
所以他们在当地根本招不到人。
之前就有人种洞子菜的百姓,来官衙里反应过,说谢家炭行不卖给他们炭,这事官衙也解决不了。
这不,卖不到炭的百姓就去堵谢家的了。
“姐夫你要当心,我估计他们快狗急跳墙了。”王多寿道。
他都能明白的道理,卫傅怎可能不明白。
恰恰也是通过谢家人的反应,他推断出乌哈苏估计是不想跟他正面对上的,如果乌哈苏不出头,一个谢家并不难对付。
“就怕他们联合别人一起出手。”福儿道。
而且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根本不知道谢家会以何种方式出手。
可当初局就是这么布下的,如今快到收网的时候了,自然会面临狗急跳墙的危机。
“跟冰车队交代一声,让他们在外行走注意安全。你们要是没事的话,少出官衙,免得谢家掳了人来做文章。”
“不用你说,早就交代下去了,我这几天也不去酒坊了。”福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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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官衙这边在商讨着这件事的同时,谢家那边也不安静。
年纪大一些的人还能稳住,小辈们早就坐不住了,叫嚣着要给那些闹事的人一些教训,让他们知道谢家的厉害。
全凭上面有长辈们压着,这些人才暂时没闹出事来。
可今天也是巧,炭行又被来买炭没买到的百姓堵了。
拥堵在炭行门前的,也不光是家中种了洞子菜的百姓,也有些是平时存炭没存够,都是买一些烧一些的百姓。
诸如此类的人还不少,毕竟也不是有钱的人家,能在入冬前买一屋子炭放着,所以也有一部分人是面临着没炭取暖的境地。
再加上谢家炭行最近的境况,早就被有些有心人看在眼里,暗中少不得推波助澜一番,所以连着几日来堵门的人越来越多,态度也越来越强硬。
之前还能劝走,现在劝不走了。
就堵在谢家炭行前,让他们今天必须拿出炭来。
正巧碰见谢家一些年轻人结伴来黑城喝酒,见族里的炭行被堵,就上前和人动了手。
虽很快就被人劝住了,但还是打伤了好几个人,炭行的管事只能又是出面请大夫,又是给塞银子,才没让被打伤的人闹到官衙去。
事情传回谢家屯,引起了一阵风波。
之前长辈们还能压在,那是因为还没闹出事,显然现在已经没办法压制住了,下面的年轻人们越来越不满族里这种只被动挨打的态度。
其实别说年轻人了,哪怕有些上了年纪人,也不理解家主到底在想什么,为何不想办法,或是遏制一下当下的情况。
一群年纪都在半百之数以上的人,联合一同找来了祖宅。
是谢云出面应付的。
“二叔公,我爹已经在想法子了,再等等。”
这位二叔公是这里面年纪最大的,他叹了口气道:“不是我等不得,我老头子又不出门,外面天塌了我也看不见。可……云之啊,你看看最近族里的那些年轻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能压一时,一直压着我就怕出事。今天出的事还算小,家里还能兜住,若是再生出什么大乱子,我就怕……”
“二叔公我懂,我这就去找我爹说说。”
等把二叔公一众老人送走,谢云来到书房。
他把大致情况跟谢家主说了一遍,又道:“爹,你不能再犹豫了。”
谢家主紧闭着眼睛,半晌才睁开双目。
“罢了,你这就去给王家回信,就说这事我谢家答应了。”
另一边,信很快就递到了王家家主王莲生的手里。
“家主,谢家答应了。”
“我就知道谢老狗忍不住。”王莲生冷笑了一声,似乎谢家主的反应都在他意料之中。
说的人感叹了一声,声音中满是幸灾乐祸。
“也不怪谢家坐不住,官衙那明显就是冲着那炭矿去的。钱家和董家也在里面插了一脚,明显都盯上那炭矿了,若是一下按不死官衙,谢家就要被众火焚身了。”
顿了顿,此人又道:“那家主现在——”
“李家那边不解决,我们想办的事也办不了,那老家伙必然会从中阻碍。”
“那家主,我这就让人去……”
第117章
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只有些许老树枝杈才显出些别的颜色。
这里别说人了,连鸟兽都不见一只。
忽然,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在飞快移动着。
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一座不大的‘雪丘’突然抖动了一下,抖落下些许碎雪,下一刻突然暴起,才展现出原形。
竟是一个人。
此人身上蒙着一块白布,卧在雪堆里,乍一看去竟丝毫不显。
他跳起的同时,身边有个人也跳了起来。
“我来追,你去堵它的洞。”
两人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往左的那个人身形魁梧,但他的动作极其敏捷,缀在那白色东西后面,竟跑得丝毫不逊色对方。
将那白色动物追得是惊慌失措,四处乱窜,就想赶紧逃回洞穴里。
只可惜对方早有防备,在它的洞穴前张了一张网,小东西一头扎进那网兜里,被人提了起来。
“抓到了!”
卫琦跑过来接过那张网,见里面的动物毛茸茸的,毛长超出三寸,可不是最上等的‘千金白’。
这千金白是貂的一种,比最上等的紫貂还要高出一品,与紫貂皮一样有遇风更暖,着雪即消,入水不濡的特质。
但千金白这种品质的白貂,由于天生就有一身白毛作为掩护色,又只出现大雪时节,平时是极为难以抓到的,遂又有‘千金白’的浑称。
意思拿它的皮毛能去换千金。
当然肯定换不了千金,除非碰到极想要又不差钱的买主,一般换个几百两银子还是能换的。
因此出来捕貂的人,最想捕到的貂,除过紫貂,就是它了。
“加上上回捉的那只,应该够给守财奴做件毛背心了。”卫琦满脸喜色道。
他用粗粗的手头弹了那白貂的鼻尖一下,“小东西,跟我捉迷藏,还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网子里的貂儿吱吱乱叫,他也不理,把网子绑紧,悬挂在腰上。
“走吧,我们回去。”
他身边的人正是裴洋。
这裴洋收拾干净了,再换身衣裳,竟是一个颇为英俊的青年。
身材修长,但又不显的文弱,由于眼睛生得十分漂亮,偏偏此人的气质又极冷,竟显出一种正邪难辨的诡异气质。
闻言,他挑了挑眉道:“没想到你耗费半个月抓来的貂,竟是送给你嫂嫂的。”
“不送给她,我还能送给谁?”
见卫琦说得理直气壮,裴洋下意识扫了他一眼,见他脸色与平时别无不同,倒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一同往回走。
由于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个雪坳子,他们得爬上去,再走一段路,才能到他们放马的地方。
走了差不多快两刻钟的时间,终于看见马了。
将马身上的落雪扫了扫,两人骑着马往城里赶。按照路程算,他们应该能在天黑之前赶回黑城。
一路上并无闲话,只是赶路。
快到城时,在一处岔道上,裴洋发现地上有呈点状的血渍,当即示意了卫琦一下。
其实卫琦也看见了。
雪是白的,血却是红的,简直不要太显眼。
两人放慢马速往前走,又走了大约五十多米,看到前方不远处的雪地里面朝下伏着一个人。
从血迹上来看,那血正是他流下的。
是寻仇,还是追杀?
料想两者应该都有。
由于裴洋如今都是寄人篱下,他自然不好多说话。
卫琦皱着眉,道:“走吧。这人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追他的人肯定快到了,也不知是何缘故,我们就不要多事了。”
两人驱马经过此人。
正要远离,卫琦突然发出了一道疑惑声。
“你认识?”裴洋不禁道。
还真认识。
不,不是认识,是见过一面。
卫琦记得这个人曾跟在一个老头身边,去拜见过老爷子。事后听守财奴说,那一老一中年两个人,是老爷子以前家里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