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大长腿交叠在沙发扶手上,足有脸那么大的手机恰恰好架在左侧的脸和鼻梁上,平日里活灵活现的大眼睛轻松阖上,似乎已经睡着。
苏拾东也不出声,慢条斯理地走到她头侧的单人沙发前坐下,然后抱着两臂饶有兴趣地端看她的睡姿。
秋芸的睡相不算差,但睡姿很奇怪。
睡觉的时候为什么要用两只手揪着耳垂?
秋芸的耳廓小小的,肤色幼白,两只孱弱的手细白无骨,捏着耳垂的指尖微微泛着米分色……
这个姿势……让她像个baby。
兴许是一个睡姿维持太久,秋芸微微侧了一下身。
脸上的手机随着她的动作快速滑下来,在皮质沙发上擦出一点刺耳的声响。
秋芸被惊醒过来,悠悠睁开眼,余光却不期然瞄见头顶的脸,惊得霍的一下坐起来。
苏拾东正注视着架在腿上的笔电,修长的指节在键盘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见她起身,清冷的眼波扫了过来,轻声道:“我好了,你可以进去了。”
秋芸面色讪讪地“哦”了一声,心想,这家伙在这儿坐多久了?
这样可不行,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面应该提起十二分的警戒心。
太麻痹大意了,怎么能说睡着就睡着?
由于刚才睡觉的时候做了个梦,这会儿秋芸还没彻底醒过神来,将腿盘起,坐在沙发上。
她双手捧着脸,一副还没睡醒的状态。
洗完澡后的苏拾东气场温和,面色都透着清新,衣服已经换做简单的白色t恤衫休闲裤,看上去减龄不少。
见他此时焕然一新的模样,秋芸不免多打量了几眼。
前额的刘海有些沐浴后的湿漉漉,有些许碎发软软地塌在饱满的额头上,比起平日里的一本正经,显得无害好多……
“虞小姐……”苏拾东的声音忽然响起,他悠悠地从屏幕上抬起眉眼,看向秋芸,“你一直这么盯着我,我无法专心处理公务。”
秋芸倏地眼睛一鼓,捂着脸的两只手缓缓滑向眼睛,不忍直视今晚间歇性发作的色胆,脸上已浮现一抹可疑的红晕。
“咳……那个,我进去了啊。”她站起身对苏拾东笑了笑,转身就往客舱里去。
“衣服我已经备好,是新的。”在秋芸进门前,苏拾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秋芸讶异了一瞬,回头说:“谢谢。”
秋芸拎起床上的t恤和休闲裤瞅了两眼,貌似苏拾东的衣服色系一向都比较单一。
衣服很大,不过都还是全新的。
不得不说,苏拾东这人待客还是蛮周到的。
宽大的白色t恤穿在秋芸身上,刚好遮到大腿根,当睡裙正合适。裤子是可松紧的,但是又宽又长,穿着睡觉,恐怕会硌人。
所以洗完澡,秋芸只轻装换了t恤,就躺上床了,开始温习预存在手机里的电子专业书。
鉴于苏拾东的人品可信度高,秋芸临时决定还是不锁门了,免得倒时被他发现自己锁门戒备他,反而显得没礼貌又太自我感觉良好。
然而事实证明,秋芸又天真了。
睡梦中的男人和醉酒后的男人同属一种生物体系――禽兽,有的只是本能。
半夜,客舱的门从外面被开了进来。
秋芸未有所察觉,只是迷迷糊糊感觉胸口好像被什么重物压着喘不上气来。
她翻了个身,随即就碰到了一个温热的身体。
床头开着一盏小台灯,是她睡前特意留的。
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她借着昏黄的灯光只瞅了身侧一眼,登时被惊得睡意全无。
秋芸强烈挣扎着想爬起来,胸前横着的大手却似乎感应到了,加了几分重力,压制得她动弹不得。
“苏拾东!你……给我起来!苏……”秋芸艰难地掰开他的手,费劲吃奶的力亦无果。
男人温热的鼻息近在咫尺,她能感觉到他拂在自己脸颊上的气流,拂得她心里直发毛。
然而接下来,更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苏拾东身形微动了一下,紧接着,秋芸感觉脸颊上一热,一个温软的触感似有若无地划过她的脸颊。
☆、第36章 负责到底
amber?这不是他家的金毛狗么?
苏拾东把她当成自己家的狗了?
苏大老板该不会是……梦游?
秋芸联想到这一可能后,浑身一僵。
她轻唤了一声“苏总”,见他没反应,又试探地喊了几声:“苏拾东?苏变态,嘿!龟孙子……”
这样骂他都没反应,看来的确是梦游症犯了,于是她从善如流地放弃了挣扎。
据民间传言,正在梦游中的人是不能强行被唤醒的,否则对方极有可能疯癫亦或是暴毙身亡。
而且梦游者杀人无罪,无端害死梦游者的人,却反而要承担法律责任。
虽然上诉论点毫无科学依据可言,但连重生这么奇幻的事都让秋芸给碰上了,天下间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所以秋芸一面怀着会不会被苏拾东残忍杀害的心惊胆战,一面小心谨慎地尽量不将他吵醒,苦着脸躺在床上,任由苏拾东对她上下齐手。
好在苏拾东并没有作出误将她的脑袋当西瓜剖解的疯狂举动,只是一会儿揉揉她的脑袋,一会儿又将她整个身体搂进怀里蹭啊蹭。
秋芸就像个没有自主能力的充气娃娃,任由他随意摆弄姿势,一脸哔了狗的愤懑神情。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在秋芸快睡着的时候,苏拾东忽然松开她,从床上爬了起来。
秋芸眼睁睁看着他绕过床的另一侧,走到床头柜前,停顿了一下,然后……
“啪”地一下,灯光熄灭。
我去,这货居然还知道去关灯!
秋芸望着眼前的漆黑一阵无语,随即反应过来,猛然从床上挣扎起来就想往外溜。
结果某人高大的身体又压了过来。
这回直接拿她当抱枕,强行将她的脑袋稳稳地按在自己的胸前。
秋芸贴着他的胸膛,听到他衣服下强有力的心跳,扁着嘴,内心不住滴血。
……这都什么破事儿?
第二天,秋芸转醒的时候,昨晚的情形即刻涌现脑袋,她霍然睁开眼,转头一眼,苏某人还在睡梦之中。
一贯清冷的黑眸被纤长的睫毛覆上,显得比婴儿还无害……呸呸,她丫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鬼!
视线落到被一只结实的手臂压着的胸脯,秋芸内心的滔天怒火即刻翻滚上来,一把推开苏拾东,腾地坐了起来。
我说呢,这胸咋那么痛?压了一晚上都快被压成飞机场了。
苏拾东这才悠悠转醒,眯了眯眼,适应窗外透进来的晨光,转眼见秋芸抱着被子龇牙咧嘴地揉着胸口,熏染着几分迷离的黑眸蓦的怔住。
眼前情形的确是他始料未及的。
秋芸见他一脸懵逼的状态,阴沉着脸说:“苏拾东,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毛病吧?”
这还是秋芸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对他直呼其名,足以显见她的愤懑程度。
实在是被气得丧失理智,等事后估计秋芸又得悔不当初了。
“嗯?”苏拾东声音犹带着初醒时的闷沉,有点低靡的鼻音,不解地看着秋芸,“什么毛病?”
秋芸盯着他,半晌才阴沉沉地吐出一句话:“你有梦游症。”
苏拾东眉眼微动,显然是敢不相信这个事实,但还是从善如流地说了声“抱歉”:“倘若我做了什么越距的事,我可以负责。”
负责,怎么负责?
别忘了你,你还有个未婚妻,而且就算他肯负责,秋芸也未必肯以身相许。
可若不追究点精神损失费青春损失费什么的,未免又有点太吃亏。
秋芸抱着被子和苏拾东僵持了半晌,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瞬间灵魂都复活了。
秋芸低垂下眉眼,原本气愤的脸逐渐流露出哀怨的神色:“我爸这会儿肯定很担心我,公司的事情还没解决,还要为我的彻夜未归担惊受怕,他老人家都一把年纪了,而且还有高血压心脏病,万一因此落了什么病,我……”
适当的无语凝噎,然后叹一声气“唉”,千言万语只汇聚在这一声“唉”上。
此时的秋芸哪怕被人占了便宜,也时刻心系着虞家的安危,不忘来个趁火打劫。
凭苏拾东那么聪明的脑瓜子,一定能听出她话中的暗示。
若苏拾东执意装傻,那么她随即就可翻脸指控他没诚意。
哈哈,真是一举两得。
秋芸心里那个得意,都快被自己的机智之举乐坏了。
苏拾东眼底浮现出一丝玩味儿。
这姑娘时不时地拼演技,要不是事先已领教过,这会儿恐怕他又要遭了她的道。
不过,苏拾东本就有意拉虞家一把,即便秋芸不提这茬,届时他也会派人到虞家去。
只是这会儿见秋芸一副小人得志的作态,他不免升起作弄的兴致。
说起来,苏拾东也是个演技帝,随即换上真挚的神情,神情凝重道:“我明白,虞家的事我不会置之不理。”忽的一把抓住秋芸的手,“一会儿我会陪你一同回家。”
“哎?”秋芸惊愕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大手,抬眼目光呆愣,“为什么要陪我回家?”还有,为毛还要抓她的手?
“既然要负责到底,我有必要向你父母坦诚一切。”苏拾东语出惊人。
秋芸忙抖开他的手,干笑着说:“不用,不用,不用向我父母交代什么。”
苏拾东正经脸:“应该的,每个女孩都是父母的心头宝,相信叔叔阿姨一定也不希望你在外面受委屈。”
叔叔阿姨?什么时候转换的昵称?
秋芸咽了咽口水,干涩地挤出一道微笑:“其实你也没对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