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寒光炫花了众人的眼,老妪一惊,挥手拨开了案盘,便挡住了雅乐的招式。那案盘摔落在地,“大印”从里跳出。这哪里是大印,分明是个精巧的空匣子,里面搜搜射出两只毒箭,九皇子的刺客和侍卫闻风而动,从四周冲了出来,场面大乱。
九皇子懊恼地扶额,苏青禾却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难道出了意外?
雅乐不依不挠,视死如归追杀老妪,可她的机会就只有穷图匕现的那一刻,一旦错过了时机她便不是老妪的对手了,雅乐被一掌劈下了丹墀。
苏青禾上前抱住她:“雅乐,雅乐!”
雅乐口中含血,紧紧揪着苏青禾的衣襟,痛苦而虚弱地道:“我没能救你和沈屏,沈屏……求你……救救他!我对不起……”
雅乐死了。
祈云殿广场因为九皇子禁军的闯入而混乱一片,九皇子是个识时务的,见方才没能刺杀老妪立即转变了风向,躬身对老妪拜道:“恭贺新门主!”
九皇子的人刀剑已经举到一半了,见主子如此见风使舵,也只得停住脚步,跟着跪拜,山呼“门主万安”。真难为了这些人,一惊一乍,跟随九皇子必然有非一般的应变能力!
局势转变得太快,苏青禾应接不暇,九皇子以实际行动向她阐述了“所谓盟友,不过以利益关联,一旦这个利益失衡了,所谓的盟友关系便也不存在了。”这句话的深刻道理。她冲着九皇子道:“卫渊介,你卑鄙无耻!”
卫渊介俯视一笑:“你不过是一个傀儡,何至于对本王憎恨如此?”
若是可以,苏青禾必然扒了他的皮,只可惜她手中无权势,只如待宰羔羊。九皇子倒戈给她带来沉重打击,完全阻断了她的后路,她只能孤军奋战,拼了最后一丝希望朝九司十二殿大喊:“苏掌事手中无大印,何以继位大统?她持戈相挟,实乃谋反,众司卿岂能纵容!”
丹毓的心腹本欲呼应苏青禾的,奈何苏青禾只是一只傀儡,名不正言不顺,不成气候,即便他们有理也抵不过苏蓉的几万凰军了。
苏蓉虽然怀疑九皇子的举动,可眼下也不急于跟他计较,只对苏青禾冷笑:“不过是一个傀儡,也敢在殿前妖言惑众!如今丹毓已死,画扇门可不再纵容你狐假虎威,便让你去祭奠你的主子吧!来人,把她拖下去斩了!”
苏青禾惊恐,她不服气她的死期就在今日,拼命挣扎,然而仍是被拖了下去,口中张徨呼喊,不过是蜉蝣将死前最后的哀嚎,没有人可以救她,也没有人愿意救她,即便是丹毓的心腹,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傀儡而贸然得罪了老妪。
苏青禾被拖到了祈云广场最底端的祈云门之旁,那里有一块小高台,是专门处决犯人的。上阶梯之时,她因为挣扎,被绊倒在地,脑袋直磕冰冷的大理石台阶,小小碎砾戳破她好不容易结痂的面部伤口,又流血了,可她已经顾不上太多,宁愿趴在地上,死命地挣扎也不愿意上断头台。
苏青禾最终还是被拉了上去,即将砍头。她抬头的刹那,看到睽睽众目,所有人冷漠旁观竟无人动衷。天街铺着红毯延伸向九凤高台,丹墀上是巍峨宽广的云岚殿,两旁连着天桥,贯通祈云殿和飞凰殿,这个地方曾经是她追梦和指点江山的地方,这个地方压抑了她四年的青春和自由,本以为五年后她将实现愿望,却不想半道死在祈云台之下。云岚殿于她而言是梦,是辉煌,如今,是埋葬她的坟冢!
侩子手举起了大刀,苏青禾看到了姐姐的脸:“阿禾,姐姐给你暖手!”
寒光闪过,伴随锐利的风席向她的发丝,她闭起了眼……
“啊!”却不知谁呼喊,痛倒在地,伴随着呼喊还有大刀滚落的声音。远处传来箫声,幽沉肃穆弥漫祈云宫,似天籁之曲。箫声毕,琴声起,古琴婉转而低沉,之后箫秦合一,久违的雅乐涤荡在场众人的戾气,也让苏青禾感受到了熟悉无比的宁静。
这个乐曲,十三年前凯凯雪地中,丹毓出现之前她曾经听到过。而如今在此处听起,莫非预示着什么?
广场众人惶恐异动,苏青禾不解地看着他们,忽然看到原本持戈林立的一圈卫兵自弃了兵器僵硬在当场,他们的面容惶恐而震惊,那只手还保留握兵器的姿势,好似丢弃兵器非他们本意,而是有人操控了他们。
便在众人惶惶不安的惊疑当中,一件最令人料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祈云门之上忽然飞出数条彩带。两队飞天美人手臂缠着披帛,执着伞盖穿越祈云广场上空,在美人之后,是八名红衣美男抬着鸾凤肩辇,金绡暖帐和八角盖顶的铃铛随风飘荡,散下灵音无数。身后还有一众身手敏捷,肢体灵巧的俊男婢女。
这一架鸾车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苏青禾更是惊讶地张大嘴巴,再也合不拢了。她直直盯着肩辇降落,八角伞盖倏忽收起,变成了无棚的玉辂,坐辇中的人站起,背对着苏青禾,可苏青禾仍旧看清楚了他的身形:红衣宽袖大襟,金丝走绣凤凰,大带纹玉覆腰而过,隐隐露出敝膝的一角,长冠束着油亮的发髻斜飞向脑后,垂余的发尾长长覆盖了他的腰。他的身姿如此地俊逸挺拔,如此矜贵而潇洒,正似那已经永恒刻在画纸中的身影。
全场之人早已震惊得说不出任何话,呆呆地看着肩辇上的那人,也不知谁低低唤了一声:“门……门主!”而后“扑通”跪地,其他也纷纷跪倒,浩浩荡荡伏拜一片,山呼:“门主万安,门主千岁千千岁!”
之前拥护丹毓最激烈的那一位殿主流着泪呼喊:“门主回来了,门主还活着,臣等……恭迎门主回宫!”
“臣等恭迎门主回宫!”其他人亦跟着臣服顿首。
而丹毓,始终盯着台上那一人,负手而立,微侧的身影与苏青禾看到的画像中的姿势几乎无异,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他淡淡含笑,凤眼微眯睥睨天下的表情。
他的声音亦如四年前磁性动听,宛如上古的琴律,然而此次不再慵懒悠闲,而是透着丝丝张扬霸气,亦如王者凌驾众生不容反驳:“苏掌事,你可还认得本座?”
☆、第七章 归来
苏姑姑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看到门主出现时有所龟裂,明明很震惊、猜疑、恐惧,可她仍是安之若素,只眼神微绽,寒光凛冽。而后她仰头哈哈大笑:“老妪号称毒医圣手,所制之毒无人能解,没想到门主居然还活着!”后几个字她咬牙切齿,手中拄着拐杖也用力得颤动起来。
丹毓音色淌着愉悦的流光,似斑斓的练带:“苏姑姑之毒的确厉害,只可惜……你暴露得过早了。”
老妪一想,立即眯眼冷笑:“原来你从未服用我的毒,可这些年你怎么做到症状复发恰巧与老妪推算的一致?”
“苏姑姑何不问问沈屏?”丹毓的语气仍旧春风明媚。
老妪再度震惊,这一次她终于怎么也无法掩饰眼里的恐惧,甚至后退了两步。也许门主似笑非笑的眼神给她带来过大的震撼了,眼前之人的确当得起“后生可畏”四个字!
苏青禾远远地听着,她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但他们的谈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她不明白他们所说何意,为何又牵扯到了沈屏?这事与沈屏有何关系?
苏姑姑忽然笑了,她再度放肆地哈哈大笑,而后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俯视丹毓:“世人都说门主之聪颖天下无双,几年不见,门主果然越发地登峰造极了,看来老妪所做之事门主皆一清二楚。只可惜……只可惜……”
她拉长尾音慢慢地笑着,表情忽然如急转的天气瞬间乌云滚滚电闪雷鸣起来,咬牙凌厉道:“你的功夫即便超越魔尊也不是老妪的对手,区区竖子小儿也敢与老妪六十年的功力匹敌?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她拄着拐杖飞下,带着光芒万丈之势直逼丹毓。
苏姑姑这鱼死网破的气势任谁都觉得震惊和可怕,在场万万之众莫不后退,即便九司十二殿之主,手中怀有上乘功夫的谁也都不敢直触她锋芒。
苏青禾瞪大眼睛,隐隐为门主担心。可她却看到门主矗立肩辇之上不为所动,红的大氅随苏蓉掌心的风云掀起,那衣摆宽阔流动,似绽放的莲,而他在苏蓉的拐杖触及他脸面的一刹那,猛然一侧身躲开了,若看得仔细,那间距只余一寸的距离。
苏蓉的拐杖收起,翻手成爪扣向他,门主的折扇终于出动,在半空旋了一道弧利落入他掌心,瞬间成刃。流光闪耀的一刹那,苏青禾看到十三岁之时她看到的铭记于心的宝物,那聚集了天下的锋芒,华美而锐利的折扇与门主的红衣相映衬,成了她对丹毓的最独特的印象。那才是真正代表着画扇门权势的画扇,原来门主并非只有一把画扇,除却被老妪拿走的那一把,恐怕这一把才是真正的镇门之宝!
两人交手不分伯仲,相比老妪的急功近利,门主倒显得优雅一些,他不急不徐,从容不迫,以四两拨千斤之姿轻巧躲避老妪的追杀,在众人为他担心之时他的表情仍是安然愉悦。
大殿之上,宫墙一隅,门主的两位白衣护法忽然一人奏箫,一人弹琴,合奏天籁之曲与广场上悠然制敌的门主相映成景,愈发反衬得老妪狗急跳墙,姿态凶狠。
忽然,古琴声起势激昂,铿铿锵锵带出千军万马的煞气,原来是美男有意提醒门主老妪暗中使诈飞出了毒针。
丹毓轻巧躲过了,可当他看清楚折扇上的三枚毒针之时面色微转,终于不再手软,折扇一挥划破锋芒,以破月劈云之势直冲向老妪。老妪原已是拼尽全力厮杀,此时哪还有余力抵抗门主,便被丹毓一掌劈倒在丹墀底下,而她的拐杖也断成了两半,老妪将欲起,却颓然捂胸吐了一口血。
此战不言而喻,即便老妪有六十年的功力也不是门主的对手!
门主悠然降落,折扇唰地收起捂在心口,衣袂飘扬落下之时,他最终又静止成了画中的永恒姿势。
老妪不可置信地看着丹毓,眼里震惊、愤怒,她还是没法从十几年前天下无敌的锋芒中回神。她的功夫传自上一任魔尊之手,又经几十年的造化,她不信她会输给丹毓!
可她的的确确是输了,老妪凄惨一笑:“没想到你的功夫也已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老妪真是过于低估你了!”她仍是忿忿不平,咬牙切齿,“你的第一套功夫是我教的,你的路数你的门脉我皆摸得一清二楚,为什么,为什么我竟还输给你?”
“为什么?”门主语气极轻,并有些难以捉摸,“丹毓还是丹毓,而姑姑恐怕已不是以前的姑姑了!”
老妪眼神再度露出恐惧,好似极大的秘密被丹毓发现了,眼神复杂多变,内心极大地震撼,后来她终于不再忿忿不平,也不想再争赢一口气了,而是极力掩饰,破罐子破摔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你永远也不可能赢我!”她猛然起身吓退众人,在众人以为她有什么惊人之举时,她却以头抢柱冲向丹墀左侧的石栏。
老妪一心求死,丹毓可没轻易让她死了。他挥手拦下她,语气微微透着冷意:“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本座不可能杀你,但地宫的火种必然等候它的新主人!”
老妪躺在地上愤懑呐喊:“哈哈哈……不愧是老妪教导出来的,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门主朝左右之人轻轻一点手,老妪被带了下去。可是老妪仍是不死心地斯歇底里大喊:“你必将有报应,别以为这画扇门门主当真好做!你永远不知道你所犯何错,亦不知将来的造化,老妪很清楚地晓得,可永远不会告诉你,永远都不会!即便是老妪死了,即便是我死了!哈哈哈哈哈……”她把最后两句喊得极响极愤怒,再三强调,似乎她已遇见丹毓的未来一般而悲悯嘲弄地讽笑着。
老妪被人带走了,丹毓对她的话置之不理,他安然步上九凤高台,红衣煌煌而动,衣摆也如流水般淌过阶梯,那绣凤的图腾栩栩如生,即将展翅嗷鸣飞出琼楼玉宇般。
云岚殿,那真正属于门主的宝位今日终于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而这一刻已经阔别四年!
苏青禾远远地望着门主,直到他转身的一刹那她才看到他的正脸:油亮依旧的发,白玉无暇的脸,浓黑狭长的凤目,以及不可捉摸的冷峻的唇……可惜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她仍旧看不清楚他的脸!
不论是十三年前隔着金绡暖帐,还是今日隔着百丈广场,他的面目在她心里永远是模糊的,只余一个出类拔萃,芝兰玉树的身影。
四年前,他是神话一般的丹毓,四年后,他仍是遥不可及的门主!她当他的傀儡,可是她却从未真正见过他!
九皇子似乎对丹毓拱手说了什么,脸上的笑极奉承。看来这位皇子又见风使舵倒向得势的门主了。苏青禾当真鄙视九皇子为人。
可门主似乎并不表露情绪,只悠然抬手,免了九皇子参拜之礼。
虽说九皇子代表皇家的权势,可在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连宰相皆避让行礼的门主面前,他注定只是一个贵族的符号,而永远及不上权势滔天锋芒无边的门主!
丹毓转身俯视众生,声音激扬透着威严霸气:“本座离门数载,今日始归,门中事务移旁处理,皆为本座之意,门台上之人无罪,不可杀!”
他也不知使了什么功力或法术,苏青禾原本被压在门台之上反剪缚住双手的,那绳索瞬间断了,她重获自由。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暗暗称奇,又听门主说道:“即日起,本座重掌画扇门,万事决断回归云岚殿。”
苏青怔愣了,望着高台上之人,好一会儿才消化门主的确说门主重掌画扇门,万事决断回归云岚殿门主之手,那么她的最后一年将干什么?
门主等候众议声消,又继续拟列苏蓉罪行,以铁血手腕极迅速,也极精准地肃清苏蓉乱党。广场上几千余众,宫墙四周数万之人,如此庞大队伍却抵不过门主轻飘飘地一声令下,逆臣贼子纷纷弃戈拜倒,无力抵抗。
对于画扇门门徒而言,丹毓门主是不可忤逆的存在,从前未见其人已问其锋芒,今日见了本尊,更是被他的手腕震慑,从而闻风散胆不敢抵抗。
当几位逆反司卿、殿主的鲜血溅花了苏青禾的脸,苏青禾才茫然惊醒,手脚冰凉发抖。若非丹毓门主及时出现,若非他身旁的扈从细心救下了她,也许她早就死在大刀之下!可若当初她私自放走雅乐与沈屏,忤逆门主有了自主言行,也许今日她也死在大刀之下!
她惶恐望着高台上之人,隔着祈云广场太远,太模糊,他的身影只余红的衣,黑的发,白的面容三等色,与巍峨云岚殿相衬,兀立在滚滚浓云的苍穹之下,就像天界中的神祗。
丹毓始终是神话。
原来画扇门于她,从来不是实现梦想指点江山的地方,而是地狱!
…… ……
苏姑姑被软禁了,囚在地宫底下,与丹房延绵不尽的火种相伴。
那丹房是一处禁地,一直以来苏青禾皆好奇,可也畏惧于种种传说不敢靠近。
她不清楚门主为何不杀了苏姑姑,而把她囚禁在神秘莫测的丹房里。直至沈屏告诉她,她才串联出了一点点端倪:
“姑姑未及花甲之龄,而是三十几岁的妇人易容假扮,门主早已识别了她的身份。”
苏青禾惊得毛骨悚然:“三十几岁的妇人?”试想长期陪伴她四年,一直拄着拐杖以老年孱弱之躯示人的苏姑姑竟只是三十几岁的妇人?
“她是什么身份,为何门主留她?”
沈屏已不能答她,因为他被门主带走了。
苏青禾亦被传召,然而只是跪在殿门等候。
玉壶殿为云岚宫极为别致的宫殿,临潭而建,身畔悬瀑,因此称为“玉壶”。殿前不设丹墀凤道,而以白玉石拱桥连接岸边,拱桥下流水潺潺,鱼虾竞游,几簇荷叶堆积拱桥之畔。殿侧瀑布高五丈,飞溅的水花氤氲如山岚迷蒙了整个深潭和大殿四周,使整座大殿飘渺宛若神仙殿堂。这里是垂钓和避暑的绝佳之地,也是云岚山唯一供给水源的地方,在高山之上实属难得。
沈屏入内,苏青禾已等候了半个时辰,小径的石砾磕得她膝盖发疼,她双腿发麻十分难忍,然而久召未出,又与苏姑姑有瓜葛的沈屏只怕境况比她更糟。
好一会儿,殿门终于开了,苏青禾望去……
☆、第八章 沈屏
殿内闪出两个机灵的小黄门,齐齐候立在两旁,而原本守在殿外的九皇子的随侍公公也快速走上前躬身等候,这排场,果然没一会儿九皇子就负手从殿内走出来了,他还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兀自一笑:“啧,真是有意思的人儿!”而后便朝拱桥上走来了。
苏青禾原本不想理他,奈何他下了拱桥看到跪在地上的她便停住脚步,忽然蹲下来与她对视。
“小美人儿,往后我们还会见面的,切莫不要太牵挂本王!”
苏青禾心下鄙夷,面容不动声色,只安静地盯着地面。
九皇子忽然伸手捋过她的长发凑到鼻尖嗅了嗅:“你这是不信么?说不定……再次见面之时,你已经是本王的女人了。”
苏青禾终于抬眼,因为实在厌恶他的触碰,即便他只抚了她的发。她冷声道:“请你放手!九王爷,并非这天底下所有的东西都你的,你也不要太过贪心了!”
“呵呵……”九皇子笑了,松开了她的发,却饶有兴趣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苏青禾不屑地收回眼神,不打算回应。
九皇子猛然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眼:“你叫什么名字,总该有个本名吧?”
苏青禾忍无可忍,挑衅地道:“本座本名丹毓!”
她倒要看看,她这般说九皇子还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