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跟上层设想的差不多，的确错综复杂，牵连很广。而你，差一点就成了那个替罪羊。”

　　程婉华又转移了话题：“不过现在好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不过……你还逃脱不了罪责。”

　　“你说什么？”卢涵觉得不可思议：“我都被你们冤枉了，凭什么我还会有罪？”

　　程婉华指着他说：“卢先生，我郑重警告你，你犯了包庇罪！

　　“如果，你不是在一年前，把这件事压下来，现在还会出现这么多麻烦吗？你知情不举，我们没告你和林梅同流合污，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听了程婉华这话，卢涵立刻就没了底气：“那……接下来，我会怎么样？”

　　“接下来，你把所有你的问题都交代清楚，写个材料交上去，我们会把你移送到司法机关。因为这个案子比较大，等最后审结，你有可能会判个一年两年的――不过你放心，你最终只能是延期执行，凭你的情况还进不了监狱。”

　　卢涵总算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照你这么说，我暂时还出不去？”

　　程婉华点头：“没错，你现在只能是安心的等待，照我看至少得两个月左右，这个案子才会做最终审结。”

　　说完这些话，程婉华站起身，又对他笑了笑：“好了，我已经把话都跟你说明白了，这两天你就在这里安心的把材料写清楚，也别想太多，所有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

　　云馨没想到程冬琦的身份会这么特殊，难怪提起程冬琦的身世时，程飞总是讳莫如深；难怪程飞和她住的不是一间房子；难怪那天她的出场会如此华丽，身边的人像众星捧月一般。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终于让云馨恍然大悟了。

　　程冬琦做完这一切，马上就离开了尚海，去往千里之外的厦城。云馨想当面对她说一声感谢，竟然都没有了机会。

　　电话里程冬琦说：“放心吧，咱们肯定后会有期。但不是在国内，是在法国巴黎，这一切我早都算到了。”

　　云馨对她说的这话不以为然，自己再怎么着，也得顾着孩子们吧？怎么可能丢下孩子，为了这个约定去飞往巴黎呢？

　　反正云馨也没亲口答应她，只是随口道：“到时候再说吧，或许我真会像你说的那样，会在巴黎见到你。”

　　……

　　战速捷那一场“自白”，轰动了整个尚海甚至全国。后经程婉华所领导的那个调查组一番深入调查，发现战速捷的罪行还不仅于此，早在多年前就曾经贪污受贿，总计金额达几千万，加上后来和林梅一起做下的一系列惊天涉黑大案，竟有十多亿之多。

　　现在所有的真相大白了，战速捷一案又使得上层对尚海的官场产生了注意，又从头到尾把尚海的官员们调查了一番。当然和战速捷同流合污者也不在少数，相反洁身自爱者也大有人在，像何红珍这类清流，调查组不仅没在他们身上查到任何污点，反而找出了许多他们跟战速捷斗争的英雄事迹。

　　因为出现了这类事，栾书记和洛市长难免有玩乎职守之嫌，一个退居二线，一个又被调到了别的城市。而尚海的市长的位置，便由何红珍暂行代理。

　　这也许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本来人心惶惶，像是天塌地陷了，可仅仅不到两三天，突然就出现了惊天大逆转，那个让所有人以为胜券在握的战速捷，竟然罪行败露，反倒成了一个囚犯。而那些本以为灾祸临头的人，最终欣然的拨云见日，重新见到了正义和光明。

　　现在何红珍何红瑞在云馨面前觉得很难堪，因为在关键时刻，她们俩的所做所为，的确太让云馨失望了，尤其何红珍那句：“舌柔能常在，齿折只为钢”成了这件事的最好的反面注解。

　　当然云馨只是偶尔揶揄，倒没怎么埋怨她们，只是说：“谁在那种情况下，都得想着怎么自保，难不成大家一块儿毁灭了，那不是在犯傻吗？”

　　何红珍觉得自己这个妹妹真的是个福星，无论什么事一到她这儿，都能够转危为安，逢凶化吉，并且把所有不可能的事，都转化成了可能。

　　就像她和姜明朋这件事，两个人本来是互不交集的两个世界，被云馨稍稍运作，就紧紧的贴合在了一起，到现在他们谁也不愿意和对方分离了。

　　这不仅在外人看来是个奇迹，连何家人也觉得，这太出乎意料了。何红珍四十多年一直习惯了孤身独处，母亲陶慈父亲何中天都以为，她这辈子彻底成了老姑娘，对她结婚的事，再也不任何抱希望了。

　　可这天何红珍把姜明朋领到了家里，实在让二老喜出望外，陶慈当时就兴奋得泪水涟涟，何中天瞪圆了眼睛，竟然在病后第一次喊出了一连串的“好好好”。

　　何红珍还把这件事的经过，当着大伙的面认真细致的讲了一遍。陶慈听了之后，忍不住把云馨揽在了怀里，不住的唏嘘道：“你真是我的宝贝女儿，我的好女儿，咱家有了你，就是有个大福星了。”

　　何红瑞见姐姐把男朋友都领回家了，也有点羡慕加嫉妒，对着老爸老妈说：“你们等着啊，过两天我肯定也领来一个，肯定比这个要好得多！”

　　何红珍不知内情，指着妹妹说：“你可别吹牛，咱们可把你的话给记住了，别到时候领不来，让咱们大家失望。”

　　何红瑞对云馨使了使眼色，自信满满的说：“你们等着瞧吧，到时候我肯定把他领来！”

　　……

　　何家这边皆大欢喜了，卢家那头还是在愁云惨雾呢，云馨天天两家兼顾，生怕冷落的其中一家。

　　卢涵在一个星期后，转到了看守所，云馨总算能看到他了，两个人隔着玻璃见到的那一刻，云馨马上控制不住自己涕泗横流，哭得稀里哗啦。

　　“干嘛呀，你至于吗？”卢涵伸出手，摸着玻璃，像是在帮她擦着眼泪：“我又不是真的成了犯人，过一阵儿我就出来了，咱们俩就又能在一起了。”

　　“嗯。”云馨使劲儿的点头，吸着鼻子，抹着眼泪，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卢涵端详着眼前这个小泪人，忍不住鼻子也酸了：“我听说，何家人当时让你和我断绝关系，你没同意？”

　　云馨低着头，只会说一个字：“嗯。”

　　卢涵抚摸着玻璃，像在抚摸着她的脸说：“小傻瓜，当时那种情况，你做个假也行啊，何必那么认真呢？等到我没事了，你再回到我身边不也一样吗？”

　　云馨哽咽着说：“假的也不行啊，你在这里遭罪受苦，整天愁的像什么似的，我再跟你断绝关系，那不是雪上加霜了吗？弄不好你再当真了，心里受不了，再自杀了可怎么办？”

　　卢涵被她的话给逗得哑然失笑了：“你说什么呢？在你眼里，你老公就那么脆弱，为了这点事就能自杀了？”

　　听卢涵这么说，云馨马上生气了：“你说什么呢？什么叫为了‘这点事’？这叫‘这点事’吗？

　　“你当时给我背的那首诗，是怎么说的？――‘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你若身陷危急，我必以命相抵。’

　　“现在你深陷危急了，我当然要以命相抵了。我都愿意以命相抵了，你说，这是‘这点事’吗？

　　“反过来，我都对你不离不弃了，难道你不对我生死相依吗？”

　　没等云馨说完这些，卢涵也变得严肃了，他点了点头说：“没想到，你会对我这样认真，你让我……真的很感动。”

　　云馨摇头：“我说这话，可不是为了让你感动的，我说这些，是要我们来实际行动的！

　　“如果你要是背叛了我，我肯定会自杀――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如果你要是当着我的面说，你不爱我了，我马上就去死！”

　　卢涵起身对云馨说：“你个小傻瓜，你又说什么傻话呢？！”

　　两个人的脸，隔着玻璃，眼看就要肆无忌惮的贴在一起了，一边站着的警察忍不住咳了两声：“哎，我说你们俩差不多行了啊！都够理解你们的了，煽情秀恩爱也不说什么了，怎么的你俩还要当面来个激情热吻呐？”

　　这句话把云馨说得脸上通红，马上又坐了下来。

　　卢涵对她深情满满的说：“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我也会记住你的话，我愿意永远，和你生死相依。”

　　云馨也对着他点头：“嗯，我也会，永远和你，生死相依。”

　　一边的警察叔叔实在受不了了，忍不住小声嘟囔道：“这也太酸了吧，把牙都要酸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