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轻佻,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
“苏大人,许久未见了。”
苏赢身子一僵,因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失踪很久的——旧驸马,陈酉。
作者有话要说:老熟人登场……
陈酉:(????)?嗨又见面惹……
☆、信任
苏赢没办法继续装睡了……
她浑身酸痛,勉强坐了起来,陈酉大大咧咧的坐到了她旁边,然后一手托腮,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苏赢:“……”
陈酉作为朝廷追查的要犯,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和亲的队伍中,苏赢觉得这并不是一个意外。
她被陈酉这似笑非笑的视线看的有些心虚……她急忙移开视线。这时候陈酉笑道,
“咦?苏大人这是再次看到在下,开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么?”
巴不得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苏赢面上挂了个假惺惺的略带嘲讽的笑容说道,“哪有的话,陈驸马你为何在此啊?陛下寻你可是很急呢。”
陈酉却并不生气,他伸出手,轻轻戳了下她脸上的小梨涡,他缓缓说道,“小可怜,身上疼不疼?”
“不疼!”苏赢急忙否认,虽然她确实身上疼的好像被拆了骨头一样。
“怎么会不疼!”陈酉说着眸色一暗,他佯装生气的说道,“当初跟了我,你哪会吃这样的苦头!出了虎穴,又入狼窝,我心疼你的身子,来,我给你揉揉……”
说着陈酉就伸出手,像是真的要在她身上摸索一样。
苏赢急忙口头咬牙切齿的嘲讽他说,“你敢趁人之危!?无耻!”
陈酉嗤笑,“我无耻?我有没有说过,你跟了我,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我就请求王子把你赐给我?”
什么鬼!?
你什么时候说过!?
苏赢正要脱口而出否定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当初陈酉绑了她,偷了公主的令牌要出城那天,他似乎确实说过一些话。
回忆犹如潮水一样迅速袭来,当初她之所以确定陈酉通敌国,也是因为她听到了陈酉说过瓦剌语……
“什么王子……财宝……”她下意识的喃喃自语的用瓦剌语说出了当时陈酉说的那几个词。
陈酉一听,拍了拍手,面容不似刚刚那么紧绷了,他说道,“看来你想起来了呢。”
沉浸在回忆中,苏赢怔怔的回答他,“我一向记忆力很好。”
可陈酉却带着一丝恶趣味的说道,“傻丫头,笨丫头,你竟然当初也不问问帐外那个崔世子,是怎么处理我的?”
苏赢猛地抬起头!
陈酉点点头,很满意自己说的话收到的效果。
他收起笑容,正色说道,“你现在若是后悔,还来得及。乖丫头,和我合作,有这么难吗?”
苏赢觉得如坠冰窟,她口干舌燥,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可是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她需要搞清楚。
她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处传来,不带一丝感情,说道,“怎么合作?”
陈酉本来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结果一见她就不免多抱怨了几句,不过看样子,这些话收到的效果很好。
他伸出手,握住了苏赢的手。然后神色痴迷的说道,“苏赢……你只需听我的。外面那个崔珵,他不值得你信任。”
苏赢没动,她压住心底一切思绪,冷静的说道,“若是想要我的信任,让我与你合作,你为何不说出真相呢?”
陈酉见她疑惑,也不回答,却拉起她的手,放到手中,修长白皙的手指来回搓揉她的染了粉红色蔻丹的食指指腹,力度不轻不重,但是却偏偏带了一丝暧昧和情/色。
被他揉的久了,手指涨涨的,苏赢有些恍惚,想要收回手,却听他轻叹一口气。
“笨丫头,我和崔珵早就相识。”
面前的姑娘脸色一滞。
陈酉继续神色轻松的说道,“他与你相熟,自然抱着目的,真是傻瓜,你以为他会那么单纯的喜欢你?”
苏赢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说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你娶了陇山,他接近我?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陈酉觉得她短时间内能联想到这么多,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赞许的冲着她点点头,继而说道,
“我们的目的,是这个。”
他说着,轻轻的握住了她食指上套着的那枚戒指。
——那枚韩筠给她戴上的,那枚刻着九瓣梅花的红沁玉戒。
苏赢陷入了迷茫,她皱着眉头问他,“这戒指?”
面前这个长相和陆泽又几分相似的青年点了点头。
苏赢傻愣住,可是……
可是这东西,是韩筠送她的啊!
韩筠怎么会!?
苏赢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戒指,是她在抄家时候,王准怀用来贿赂她让她闭嘴的。韩筠只是充当了一个媒介的作用。
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忙着问陈酉,“可是,可是陈酉,这东西,是我抄家,从徐茂家……”
陈酉笑着点点头。
苏赢面色冷了下来。因为这时候,大帐的门帘又一次被撩起。而这次出现的人。
正是他们刚刚话题的主人公。
——崔珵。
崔珵此刻穿着瓦剌的男子袍服,他铁青着脸,似乎对于陈酉的出现极其反感。
“你为何在此?”他口气不善,但是目光却一直紧紧盯着苏赢。
不过陈酉似乎对于他的敌意毫不在意,他站起身,拍了拍袍子,然后摊手说道,
“崔世子,我与赢赢也是老相识了,我们二人当初在京城时候存在一些误会,今日相见,我自然是要和她说明白的,你知道的,甘当绿叶,可不是我的性格。”
他话音未落,就见崔珵几步上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单手扼住他的喉咙。
“你和她说什么了?”崔珵几乎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在问他。
陈酉知道对方身手远在他之上,也就手垂在身侧,放弃了抵抗,不过他却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含情脉脉的看向了苏赢坐着的方向。
苏赢:“……”
老实讲崔珵修理陈酉,她并不是很想插手。可是现在……
“崔珵,我与陈酉相识很早。今日我们只是叙旧,别的并未多聊。”
崔珵看了看她表情泰然自若,他迟疑了一下,却也放开了手。
“滚吧!”他冲着陈酉毫不客气的说道,“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陈酉整了整衣领,并未多言,径直走出大帐。
现在帐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气氛安静的诡异,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苏赢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膝盖。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现在就站在她的眼前,大漠的晚上气候干冷,他身上的热气裹挟着她,属于他的味道萦绕在鼻端,她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她想要暂时逃开这里,去清净的地方好好整理思绪。可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赢赢,你听我解释……”崔珵嗓音干涩,他试图捕捉到眼前姑娘的视线,可是呼吸的紊乱却泄露了他心底的慌乱。
“解释什么?”苏赢自嘲似得笑了笑,然后费力的从食指上摘下了那枚自从韩筠给她戴上后就从未摘下的戒指。
她把那小小的物什往空中轻轻一抛,崔珵稳稳的接住。
“拿走啊……”她将头埋进双膝间,努力使涌出来的眼泪倒流回去。她故作轻松的说着,
“崔珵啊……你把我想的太厉害了,我其实什么都不懂得,你想要这个,你可以早说啊,我说过的,为了你,我命都可以不顾的……一枚戒指就算的了什么……”她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
虽然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是几乎是一瞬间,崔珵就确定了,她哭了。
“赢赢,我……”
“崔珵,我可真是蠢,这枚戒指,是我抄家时候得来的,可是我母亲曾经说,她见过这枚戒指。这宫里的东西如何会在徐茂这样区区一个工部尚书的府里呢……”
她抽泣着,像是害怕会犹豫似的,她强迫自己把话说完整,“就在刚刚,我才突然想起了,徐茂作为工部尚书,在去年举行过一次夜宴,京中的名门世家当时都或多或少的捐赠了一些财物,为青州的饥荒流民赈灾,谁曾想这徐茂,居然中饱私囊……”
崔珵抿唇,一言不发。
苏赢继续说道,“说起来,我当初还捐献了一对玉镯呢……陇山公主自从嫁人后,从宫中拿走了很多宝贝首饰。想必捐献给徐茂一枚样式普通的红沁玉戒指,对她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吧。”
“他和你说什么了……”崔珵沉声问道。
苏赢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崔珵,恍若隔世,
“崔审言(崔珵的字),我一直想不通,当初我们第一次相识,你为何会出现在琉璃水坞,为何会出现在陈酉的外宅,又为何……”
她说着已经泣不成声,“……又为何,会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下我,然后与我相识,我们之后的每一次见面,你都一步一步的计算好了,对么?”
☆、大计
带着哭腔的质问尚在耳边,崔珵心却紧紧的揪了起来。
他没办法向眼前的人说明一切的原委。若是说他是重生回来的,就会把她推得更远吧。
门外传来微不可察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