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选不上会不会对小姐有影响呢?”
“哪里有那么多可是?”妙懿一把抽出怀珠手里的帕子,道:“你再揉就要烂了。我有些饿了,去厨房里问问还有什么点心,最好讨些红豆糕,别忘了多拿些来,呆会光哥儿来了给他也尝尝,他最爱吃这个味儿了。”
怀珠应声去了不提。
妙懿在房里独坐了片刻,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她无意间抬了一下头,眼角余光瞥见屋子的角落处悬着一只花篮,篮中盛放着茉莉,夜里将琉璃盏点燃放入篮中,明亮且有香气,十分精巧。
“也不知是何等心灵手巧之人头一个想出的这个绝妙的主意。”妙懿想笑,却也仅仅只是动了动嘴角而已,泪水不知不觉已经濡湿了眼眶,她急忙伸手去擦,却似怎么也擦不净一般。
一只手递过来一条帕子,腊梅默默立在一旁,等妙懿接过去擦干了眼泪,又默默的接了过来,退到了一旁。半晌,妙懿方道:“帮我净面匀妆。”
腊梅伺候她重新梳洗了一番,刚要落座吃茶,却见梁妙光来了,妙懿喜得招呼道:“快来坐了陪我吃茶。怀珠去厨房拿点心去了,是你最爱吃的红豆糕饼,呆会多吃些再回去温书。”
梁妙光走到她近前,紧绷着一张小脸说道:“姐姐真的是自愿的吗?”
妙懿被问得一怔,她看着幼弟瘦弱的小身板,柔声道:“这是好事,你不为姐姐高兴吗?”
“这么说他们没有骗我,你真的是自愿的喽?”梁妙光紧盯着姐姐的眼睛,花瓣般的嘴唇倔强的紧抿着。
妙懿没有回答,只是让腊梅将自己给梁妙光做的衣裳拿了来,在他身上比量了一下尺寸,笑道:“光哥儿又长个了,这袍角收得稍微短了些,等我再让怀珠改一改。”
“姐姐是要嫁人吗?等你嫁了大官之后,还会记得母亲和我吗?”
妙懿的心猛的一阵抽痛,她扶着弟弟的肩膀,强打起精神道:“父亲临去之前,让我照顾你和母亲,我并没有忘记。”
“我早就想问姐姐了,为什么你要该姓唐呢?是不是改姓之后,你就不再是我姐姐了?”
妙懿被弟弟的话震惊得无以复加,她翕动着嘴唇,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梁妙光推开了她的手,扭身跑了出去。
腊梅随后追了出去,却见门口立着一男子,吓了一跳,定睛一瞧,只见该男子剑眉星目,身材挺拔,不是唐贤毅是谁。
唐贤毅的神色也有些尴尬,他已经从母亲处得到了妙懿要代替妹妹灵璧参选的消息,想着过来瞧瞧。方才梁氏姐弟的对话他都听见了,刚想着要回避一下,正好被腊梅瞧见了,不觉有些尴尬。
腊梅福了福身,道:“大公子怎么来了。”
唐贤毅道:“我来看看二妹妹。若是不方便,我就晚些再来。”
腊梅犹豫了一下,见房中没动静,遂赔笑道:“我们小姐这会子身子怕是不爽快,要不您呆会再来?”
“也好,让你们小姐好好休息吧。”唐贤毅说完便告辞离去了。
却说唐贤毅返回了自己的院子,刚迈进门就见萧明钰从里面走了出来,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有些纳闷。
“听你的下人说,你去瞧二小姐了,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明钰和唐贤毅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已经亲近了许多,前者因为许久未见妙懿,便想着借口帮妹妹雨薇询问唐灵璧的病情,顺便打听妙懿的消息。
唐贤毅道:“快里面坐。”又命人倒茶。
萧明钰见他眉头不展,先同他客套了几句,然后问起了唐灵璧的病情。唐贤毅听了叹气道:“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就因为这个病来得不巧,她这次恐怕无法参加选秀了。”
“那还真是不巧呢。”
“是呀。家里为了这件事愁得不行,可惜宫里头不松口,我们家是一定要送一个入宫参选的。”
萧明钰眉头微挑,道:“哦?不知要选什么,怎么选?”
“本来我二妹妹是不用参选的,可是这一次实在没法了,只能由她代替灵璧参选。”
萧明钰面色一白,手下没拿稳,从茶盏中溢出了几滴热水,他却也顾不得烫,拉着唐贤毅问道:“你说的二妹妹可是从梁家过继来的?”
唐贤毅点了点头,语带沉重的道:“这也是逼不得已。其实我也不想见到二妹妹和家人骨肉分离……”
他话音未落,只见萧明钰已经站起了身,朝他拱手道:“我方才想起了一桩事,须得立刻去办,先告辞了。”
唐贤毅挽留不住,亲自送萧明钰离了唐府,打马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又有动力了!
☆、第75章
却说一转眼就到了四月十二这一日,京城暖阳高挂,柳翠花繁,一派生机盎然。早在半月前皇宫内便已是春光融融,风景如画,宫女们全都换上轻薄的夏衫,在巍峨的殿宇间来往穿梭,行走时彩袖飘飞,款步盈盈,姿态动人。有七八个一排的宫女各自端着金盆、唾盒、香帕等物走入一处富丽堂皇的宫室,接着被宣入内殿之中,伺候沈贵妃与东芳公主净手用点心。用罢点心后,二人继续品茶。
沈贵妃瞧了瞧外面的天色,轻声问立在自己左手边宫女绿萝道:“进行到哪里了?”
绿萝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鎏金怀表,看了一眼,道:“禀娘娘,看时辰应该快完事了。”
沈贵妃慢悠悠的道:“这些孩子们都是从小养在深宅大院礼的,丫鬟奶娘嬷嬷一大堆的伺候着,谁曾顶过这样大的日头在外面晒着?一个个鲜花嫩柳似的,想想就让人心疼。不过年轻时谁都是打这样过来的,免不了受了这一遭罪,挺过去就好了。等完了事,你叫牡丹这孩子过来我这里歇歇,天气怪热的,可别晒出病来。”
绿萝笑道:“还是娘娘心疼沈小姐。奴婢一定转告。”
沈贵妃点了点头,转脸冲东芳公主微微一笑,道:“方才咱们娘俩说到哪儿了?”
东芳公主可不敢有丝毫怠慢眼前这位地位极尊的娘娘,忙含笑道:“喀丝珠丽独自来到京城,见识了中原繁华,实在是心生向往。只是在此处相识的人不多,因深觉娘娘慈爱,同娘娘投缘,故此每日打扰,心内着实不安。被我那兄长点醒之后,想着身边唯有这一件东西还能见人,故此送来请娘娘帮忙鉴赏。”
她天然生就一双标准的杏子眼,眸色却比中原人略浅,被阳光一照,泛着迷蒙的水泽,如梦似幻;加之她出身异国,却说得一口流利汉文,又会奉承,又能来事,连沈贵妃这般阅人无数的“后宫第一”人都禁不住多瞧两眼。
只见东芳公主点手唤过两名纱罗国侍女,用纱罗语吩咐了句什么,二人出去不多时便捧回两个托盘,托盘上盖着红绸布,四角饰有精美流苏。东芳公主伸出玉指轻轻掀开了第一个托盘,只见盘内盛着一块光滟滟的金橘色布料,抖开一瞧,竟映得满室光华。
东芳公主不待众人惊奇,又亲手掀开了第二个托盘上的红绸布,里面也放着一块布料,打眼一看是墨绿色的,抖开细瞧,却见布料上暗纹隐现,仔细看又觉颜色变浓发乌,似有幽暗流光孕育其中。东芳公主神秘一笑,指了指第一块布料道:“此为我纱罗国最新秘制的衣料,因在日光下发光,便叫‘昀光缎’。”她又指着第二块布料,道:“此衣料乍看并不起眼,须得在月光下方能显露独特之处,故此又名‘皎月斓’。这是刚从我的祖国运来的,各有五匹,总共只得十匹,今日各献两匹给娘娘,您留着赏人玩吧。”
沈贵妃的面上微微带了喜意,命人将布料收了,道:“纱罗国素以出产珍稀名贵的罗纱而闻名,公主的礼物自然是珍品中的珍品。”她自入宫后就恩宠不断,再珍稀的物件都见过,也不将几匹衣料放在眼中。
东芳公主又道:“娘娘唤我的汉文名字‘东芳’就好。因我很欣赏陛下赐予的封号,便擅自以此为汉名。其实我从小就一直向往中原,向往京城,并立下誓言,一定要在有生之年见一见这里最尊贵的女子。我一直听闻天朝最贵重的两位女子就是太后和贵妃娘娘,如今得见娘娘,果然名不虚传。”
沈贵妃笑道:“一定是令公主失望了。”
东芳公主道:“娘娘貌若牡丹,雍容华贵,风采更甚仙子,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美丽。我在给母后写信的时候提到了您,结果母后说使臣见到她时也是对您赞不绝口,说您主持的宫宴是他们见过最好的,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世间还有比您布置的皇宫更加富丽堂皇的。”
沈贵妃闻言,凤心大悦,道:“那是你们的使臣过誉了。况且我们这里不一样,皇宫也并非我一个人能布置的,宫里还有太后和其他妃嫔,虽然先皇后故去得早,但那宴客的凤仪宫却曾是先皇后的宫室之一,乃是皇城内景致最佳之所,因陛下不忍荒废,才最终改成了宴客之地,公主是不知,这话要是传出去可不是我轻狂了?”
东芳公主忙起身请罪道:“是东芳一时不察,说错了话,与娘娘无关。在我们的国家,谁主持后宫事务便是后宫的主人。想必这里也是如此吧。”
沈贵妃展颜笑道:“规矩不同也是有的。”说着,又命人端上燕窝羹与东芳公主分食。“这是我们宫里每日食用之物,每日炖了食用可滋养皮肤,公主尝尝看。”说着,指点绿萝端了送到东芳面前的梅花几子上,小指上长长的镂金雕花赤金护指套在保养得似脂玉般的手上熠熠生辉,那只手全然不像是年逾四旬女子能有的。东芳公主不由得暗暗点头,看来母后唯独在这一件事上没有骗她,中原水土极养人,这里的女子远比纱罗的女人要经老,而这里的皇宫更是集聚了天下间所有的财富,单看沈贵妃这一身打扮便能值万金,礼服大衫的料子便是纱罗国也难觅几件。
东芳不禁想起了哥哥加奈罗的话,心内如被无数小虫噬咬了一般,又似钩子勾着,提留着腔子里的五脏六腑,浑身都热了起来。她暗暗握拳,心说总有一日这些都是我的。于是愈加卖力的奉承起来,一时宾主尽欢。这时,宫女进来报说:“贤阳公主及惠阳郡主来给娘娘请安。”
双方见面,行礼,赐坐,众人攀谈起来。
一时沈贵妃问她们打哪里过来,贤阳公主便答道:“方才我和惠阳去逛御花园,正巧路过附近的揽月宫,因听见里面有人弹琵琶弹得极好便走过去瞧,发现里面正在挑选秀女,也不知谁家的小姐在跳舞,舞姿极优美,我们不觉看入了迷。”
东芳公主插言道:“不知跳得什么舞?”
“说来也巧,正是公主在宫宴上跳得那支纱罗舞。” 贤阳公主笑眯眯的瞧着东芳,“不过她跳得可没有公主精彩。”
若东芳从前听见此话定会满心欢喜,不过她最近得知这里的贵族小姐公主等从来不爱跳舞,平时也只是在闺阁里做耍,在宴会上起舞的都是乐伎。她因此担心沈贵妃会不喜,不但狠练了一阵后宫规矩,连说话的语调和衣着都极力模仿汉女,如今被提起那段舞,东芳笑得不觉有些勉强。
幸好沈贵妃问起了其他秀女的状况,这才将这件事岔了过去。贤阳回忆了一会,道:“各家小姐都各有所长,可谓是人才济济。常在京里头的娘娘差不多都见过的,除了牡丹外,王嬛君,韩慈苑,萧雨薇,还有尤莲清几个都不错,琴棋书画都是拔尖的。另有焚香、挂画、点茶、插花等几样也十分通透,可谓齐全之才。”
沈贵妃点头微笑道:“嬛君那丫头我见过,没想到一晃眼就长大了。”
惠阳郡主继续道:“除了公主说的那几位外,还有几个实在是貌美,只是平日不常见。像是南海穆家的女儿穆姣,南越王女萧郡主的女儿萧观音,还有一位是唐家的养女唐妙懿,说起来可真是美人,比咱们京里头那些个常提起的美人还美上几分呢。”
贤阳笑道:“你这是一棒子打死了整个京城的闺秀。”又转向沈贵妃道:“娘娘别听她胡说。她这么说只是夸大其词,想让娘娘多留意她些。”
惠阳道:“我哪有!我可一个字都不敢骗娘娘,不信娘娘将人叫来瞧瞧就知道了。”
众人说笑着一直到日头西斜,东芳见沈贵妃微微有了些倦意,立刻起身告辞。沈贵妃挽留不住,和颜悦色的邀请东芳公主下次再来,东芳顺势应下不提。
单说东芳公主走后,惠阳郡主道:“这位公主近来好像常常入宫给娘娘请安呢。”
贤阳公主笑道:“她如今是娘娘面前的大红人,没看娘娘都不常召见咱们了吗?咱们是旧人,她的新人,本来生得又与咱们不同,又会汉话,娘娘自然宠她了。”
沈贵妃点指着她笑道:“好你个狭促的丫头,越发的伶牙俐齿起来,竟然排揎起我来了。”
贤阳公主忙叫不敢。
说笑了一会,贤阳便拉着惠阳告辞了。等出了重鸾殿,惠阳郡主不禁埋怨道:“方才那番国公主走了,您怎的也不同趁机问一问娘娘关于和亲的事呢?如今许多人都说官家打算嫁一位公主去纱罗国呢,可惜适龄的公主现在只有您一位。您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
贤阳淡淡的道:“那你也不该当着娘娘的面贬低沈牡丹。你再不喜欢她也绝对不能同她翻脸,尤其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亲嫁人的事贵妃说一句顶旁人十句。你也是宗室,宗室和亲的例子还用我说吗?我看这回不一定是我,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人人都捧着她,我哪里敢贬损她呢?”惠阳被公主话震住了,缩了缩头,声音有些呐呐。
“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我猜咱们这回谁都不用嫁。”
“何以见得?”
贤阳拢了拢袖子,神秘一笑,道:“你猜东芳公主每日来给贵妃请安是为了什么缘故?可别说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惠阳一怔,待要再细细问时只见迎面走过来一队彩衣飘飘的宫娥才女,往她们身后瞧,只见后面还跟着约有二十来个女孩子,分明是各家的闺秀,看神色大多情绪不高,甚至有眼眶红肿的,明显掉过了泪珠子。只有零星几个一脸轻松。一问才知这些都是今日落选的秀女。
惠阳探头一瞧,忍不住抿嘴笑着趴在公主耳边说道:“你瞧那几个往常总围着沈牡丹转的,哭得眼睛都肿成桃子了。可惜这回就算她是天仙也帮不了她们入选。”
贤阳握着宫扇的镶宝象牙扇柄,正色道:“沈家再得宠也终究不敢糊弄父皇。臣子得用方能得宠,恃宠而骄再所难免,只要不太出格就好,这些荣宠还是父皇给得起的。可若是连这一点都保证不了,那可就不好说该如何了。”
惠阳点头,深以为意,有些讥诮的道:“还是公主看得通透。他们沈家再厉害也不过是皇家的奴才,我倒要瞧一瞧他们能得意到几时。我就不信我有一辈子的光景,咱们就长长久久的被这些奴才压了一头。”
二人小声议论着,同秀女们擦身而过,夕阳将她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第76章
次日晨起,王嬛君和师灵芸仔细梳妆了一番,又互相查看对方衣饰是否有不妥之处,唯恐犯了宫中忌讳。未几,收拾妥当,携手出门,寻思着来寻妙懿一同去饭厅用饭。二人边走边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刚走到妙懿房门前,只见门帘子被人从里面挑开了,一宫女在前点头哈腰的引路,沈牡丹摇着扇子随后款款步出房门,冷不丁与二人打了个照面,互相都怔了一怔。
要说还是王嬛君反应快,点头同她打了招呼;沈牡丹淡淡还了礼,告辞领着宫女先一步。
师灵芸的双目早就瞪得仿佛铜铃一般大小,她指着沈牡丹的背影,磕磕巴巴的说道:“难倒……妙妙竟然跟她分到了一处住着!”
“统共就十二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王嬛君若有所思。
“她可真倒霉,跟这么个‘娇贵主子’住在一处。”
师灵芸盯着沈牡丹远去的背影瞧了好一会,酸溜溜的说:“你瞧跟着她的宫女,就差摇摇尾巴,汪汪叫两声,好讨个肉骨头!”
王嬛君被她逗得笑了笑,捂着鼻子道:“怎么一大早就闻见一股子醋味?”师灵芸横了她一眼,刚要说什么,就见妙懿从里面走了出来,见了二人时赧然一笑,道:“难为你们等着我了,我还不太习惯自己梳头,稍微迟了些。”说着,伸手抿了抿鬓角。
师灵芸同王嬛君交换了一下眼色,一脸了然模样。
于是,三人结伴往饭厅去了。一路上,师灵芸好奇的小声问道:“沈牡丹可曾刁难你?”
妙懿略有些惊讶的道:“怎会!”
沈牡丹怎会将她放在眼中?二人可说的相安无事。虽说住在一处,却也不过是见面点个头而已。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师灵芸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道:“你瞧她身边宫女那个巴结的样子,跟几辈子没见过金子似的。再看服侍我和嬛君姐姐的宫女,除了铺床叠被外,其余一概不闻不问,干指使也不动地儿,直到我塞了一封厚厚的红包才见了点笑模样,端了水来给我们洗漱。也不知她从前是在哪个宫里服侍的,真不像样子。你再看沈牡丹身边的——”
“服侍她可不是几两金银能比得了的。好一好,将来能博个前程,比伺候咱们这些人强多了。”王嬛君露出一个微笑,淡然自若的道:“咱们就安安分分过咱们的,管她做什么?她是差不多定了前程的人,和咱们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