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待会吃，你好好歇着。”徐美珍转头看了看，挑了根结实点的木棍，推门出去。

　　另一边，李芳帮大孙子涂完红药水，骂咧咧地道，“杨守春那个狗杂种，竟然下手那么狠，你胳膊都破了一层皮。你也是没用，就不会打回去？”

　　“他力气太大了嘛。”王前进委屈道，“奶奶，刚才杨守春那么凶，他要是报复我们怎么办？”

　　“怕他做什么？杨立廉去部队了，他家就剩下两个女人和四个小孩，能顶什么......用......”

　　李芳还没说完，就听到“砰”的一声，

　　她家门被踹开了。

　　徐美珍拿着木棍，梆梆敲了两下门，挑起一边眉头，“李芳，你出来下，我有话和你说。”

　　第12章

　　“徐美珍，你要上天啊？”

　　李芳的身子抖了下，看到被踹歪了的门，起身抡袖子。

　　“让你出来，你就出来，废什么话？”徐美珍上辈子开店做生意，边上人一开始看她长得好，下意识觉得她好欺负，但后来全都后悔了。

　　她能独自带大女儿，还能一边开店挣钱，就不能是性格软弱的人。

　　像李芳这种的，她见多了。

　　嘴皮子上下动几下，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你......你有没有素质，我比你大那么多，可是你长辈！”李芳说话时，也抄起扫把，“我就不出去了，你能把我怎......诶，你怎么进来了？”

　　徐美珍不废话，拖着李芳的衣领往外走。

　　她看着瘦，但原主是个一直干活的，力气并不小。

　　“杀人了，大家快来看啊，徐美珍要杀人了。”李芳嚷嚷了一句，她之前脱臼的手，被徐美珍死死掐住，疼得她眼珠上翻，这次是真的痛到她喘不上气来。

　　姚虹闻讯而来，秋茵也走出屋子。

　　不一会儿，前院的林婉婆媳也来了。

　　一群人看到徐美珍拽着李芳，都惊到了。谁都想不到，徐美珍那么彪悍。

　　徐美珍往前一甩，李芳摔倒在地，“你也好意思说是长辈，素质这东西，是要和有素质的人讲。你有素质吗？你有吗？”

　　她一声比一声高，连屋子里躺着的杨守春都趴到窗户上看。

　　李芳被徐美珍吓到了，家里现在又没有其他人，她想嚣张，也没底气，“徐美珍，你又不是亲妈，这么护着杨守春干什么？再说了，是他先动手打前进，我还不能骂两句？”

　　“那也是你家王前进该打！”徐美珍转头看了一眼，发现王前进躲在门后，大喊一句，“王前进，你踹我家厨房干什么？”

　　王前进：......他不能说是奶奶让他去偷东西。

　　看着徐美珍凶巴巴的样子，他觉得徐美珍真该死，一个大人，竟然和他一个小孩计较。

　　但他还是不敢出去，抱着门框，冲着徐美珍嚷嚷，“我就是不小心碰了下，谁看到我踹了？”

　　“好，我没看到你踹门，那谁看到我家守春打你了？”徐美珍去看围观的其他人，“秋婶，你看到了吗？”

　　秋茵摇头，她听到响声，但眼睛确实没看到。

　　林婉立马接话，“我也没看到，美珍啊，李芳这人耍无赖惯了，最会讹人钱，你可要小心点。”

　　徐美珍冷哼一声，“我怕什么？打不了打断她一条腿，医药费我来出！”

　　李芳是真的怕了，“疯子，你这个女疯子，你护着杨守春，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嫁给他爸，答应了要照顾他，就不能让人欺负他。”徐美珍和杨立廉聊过三兄弟的事，人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不可能因为身份变了，徐美珍就能把三兄弟视如己出。

　　但不论关系如何，三兄弟现在都是未成年，徐美珍有责任保护她们。

　　“我告诉你，往后你再说‘有妈生没妈养’的话，我就缝上你的嘴，看你怎么继续喷粪。”徐美珍手里的木棍捅了下李芳的腿，“快点起来，去和我家守春道歉。”

　　“道歉？我才不要。”李芳心想自己都五十多了，去和一个十一岁小孩道歉，多没面子。

　　但她刚拒绝，姚虹站到她另一边，婆媳俩围着她。

　　“你真不去？”徐美珍举起木棍，作势要往下打，吓得李芳立马爬起来。

　　李芳不情不愿地进了杨家，敲着门道，“杨守春，对不住了，我不该那样说你。”转头去看徐美珍婆媳，咬着牙问，“这样总可以了吧？”

　　“记住你说的话，再让我听到一次，我就多打你一棍子。”徐美珍把李芳赶了出去，再给婆婆使了个眼色。

　　姚虹一边敲门，一边道，“守春啊，人是铁，饭是钢，出来吃饭吧。别气了，你阿姨都帮你教训李芳了。”

　　屋子里隔了一会，才传来一声“哦”。

　　姚虹知道大孙子好面子，说自己去洗衣服，家里没其他人，走之前，关门还用力点。

　　房间里，杨守春早饿得咕咕叫，见奶奶走了，立马出来吃饭。

　　只是他刚扒拉两口，看到徐美珍进来，呛得狂咳。

　　“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徐美珍看杨守春脸红了，心想男孩子和女孩子就是不一样，瑶瑶可没有那么别扭的时候。

　　杨守春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徐美珍，倒不是因为讨厌，而是不懂怎么开口说谢谢。他知道徐美珍刚是为了他出头，但要他和徐美珍道谢，他浑身都不自在。

　　徐美珍看杨守春涨红了脸，不打算再逗他，笑了下，“待会吃饱了去河边，我教你们洗衣服。你奶奶年纪大了，总是蹲在河边，腰受不了。”

　　“洗衣服？”杨守春不解地看着徐美珍。

　　“对啊，你不会想说，衣服都是该女人洗的吧？”徐美珍没想让杨守春三兄弟把她当成亲妈，但现在她成了监护人，就该起到教养他们的作用。

　　杨守春摇头，他只是没想到他要洗衣服，像家务这些，奶奶从来没说过要他们做。

　　“没这么想，就快点吃。”徐美珍道，“不仅是你，就是瑶瑶，我也让她自己洗。夏天衣服轻，自己能做的，都自己做，体谅下你们的奶奶。”

　　看杨守春没反对，徐美珍先带着衣服去河边。

　　从西边出巷子，能看到一条河流。

　　为了省水费，附近的人都在这里洗衣服，有些人还在河里洗澡。

　　徐瑶和杨望秋两个，早到河边了。

　　杨望秋蹲在石头缝，头压得低低地，伸手去抓鱼，却还是被鱼给跑了，气愤得用力拍水。

　　徐瑶接过自己的衣服，熟练地抹起肥皂，开始揉搓起来。

　　杨望秋和杨听夏两个，则是被徐美珍叫到一旁。

　　“我为什么要洗衣服？”杨望秋当即皱了眉。

　　“因为你要穿衣服。”徐美珍道，“你奶奶带大你们多辛苦，你想看奶奶生病？”

　　杨望秋摇头说不，奶奶对他可好了，他希望奶奶永远都好。

　　“那就跟我学，你大哥也答应了，你难道不听你大哥的？”徐美珍搬出杨守春，杨望秋立马点了头。

　　至于杨听夏，他一句话都没说，接过衣服就学了起来。

　　姚虹在一旁看着，几次想插话，但都被徐美珍的眼神阻止了。

　　等他们回去晾了衣服，姚虹还是过意不去，帮着拧干又撑平一些。

　　“美珍啊，我看他们都不熟练，守春还用力，衣服经不住他们造啊。”姚虹心疼道。

　　“妈，衣服破了，可以缝补丁。他们要是嫌难看，下次才会认真点。”徐美珍知道上一辈人都这样，恨不得什么事都自己做，“你别怕他们累着，小时候不教好，以后像许大宝他们那样，操心的事就更多了。”

　　姚虹在一旁感叹，“难怪瑶瑶那么乖巧懂事，都是你教得好。”

　　一起生活了几天，姚虹越发喜欢徐美珍这个儿媳。虽说比想象的要彪悍，但凶点才好，人善被人欺，太软弱的人在这个大院可过不到好日子。

　　“对了美珍，学校要开学了，你知道吧？”姚虹突然想到。

　　徐美珍还真把这个忘了，拍下额头道，“还好你提醒我，守春和听夏，都有书包吧？”

　　“有的。”姚虹道，“听夏的倒是还好，就是守春的书包......很磕碜了。”

　　“行，我给他们一人做一个就好。”徐美珍记得家里还有些碎布，做书包很简单。

　　而坐在台阶上的徐瑶，听到要开学，既希望时间快点过，又不想太快，心情复杂地拧起眉头。

　　罢了罢了，她都重来一次的人了，还会怕一群小屁孩么。

　　第13章

　　听到要开学，大院的孩子里，只有杨听夏露出笑容。

　　杨望秋还没体验过，是既期待，又害怕。

　　徐瑶做好心理准备后，便很平静，看着妈妈用布头拼凑做书包，她给自己挑了几块喜欢的颜色。

　　这年头也有书包卖，但那个贵，而且没什么人会买，都是自家用布缝一个斜挎包，缝缝补补用到小学毕业。

　　“做好一个了。”徐美珍裁剪好布料，熟练地用缝纫机车几下，一个简约的书包就做好了。除了每个人名字，她还缝了一些图案，杨守春的是小飞机，杨听夏是书，杨望秋的是小火车。

　　徐瑶的就是彩色的小花了。

　　花了一个下午，徐美珍做好四个书包。

　　徐瑶是挺满意的，深红色的书包，配上几朵小花，在二十一世纪是土了点，但在七零年，算是比较不错的了。

　　她跟着妈妈，去找了杨守春三个。

　　杨守春看到新书包，说了句不用，“我自己有。”

　　“大哥你书包都破了两个洞，哪能用？”杨望秋没多想，等大哥瞪了他一眼，也没想明白自己说错什么。

　　他说的都是实话呀，大哥干嘛凶凶地瞪他？

　　徐美珍把兄弟俩的眼神都看在眼里，笑眯眯地把书包放床上，“你们都试试，哪里不合适再和我说，我帮你们改改。”

　　说完，她就走了。

　　杨望秋第一个拿起书包，“大哥二哥，你们快看，我的书包有辆小火车呢。大宝他们的都没有！”

　　杨听夏也好奇地看过来。

　　只有杨守春一动不动，嘟囔了一句，“没心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