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如此,那也是阮十二娘太不小心了。”谢妙容打个哈哈,说了句站在萧弘这边的话。她当然知道什么事情可以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不可以?好奇心太大的话,有时候可是会害死人啊。
在她身边坐着的卫琴莲却是一句话也没说,一直静静地听着。在听了萧弘的解释后,她脑补的内容大概也跟谢妙容差不多,甚至比谢妙容的尺度更大。她暗中认为一定是不要脸的阮明月尾随在萧弘身后,然后说了不要脸的话,甚至是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才惹怒了萧弘,然后萧弘将她推到了水里,以此来羞辱她,表明他不喜欢她的态度。要是这样的话,这个纠.缠了萧弘一年多的阮明月自尊就彻底受损了,她应该要知道打退堂鼓了吧?
一年多来,这个阮明月都是让卫琴莲头疼的竞争者,现在她自己做出蠢事,被萧弘打了脸,直接给拒绝了,对于卫琴莲来说简直是天降好事。虽然一年多前,她阿母用她跟萧弘的绯闻向萧弘的母亲孔氏提过亲事,而孔氏以年纪太小而拒绝了,并且她自己还因为此事被其母禁足,但是她依然是没有放弃过。毕竟她今年才十三岁,还要两年才及笄,萧弘呢,说过要年纪大些才考虑亲事,这么一来,她可以再坚持两年。说不定过两年,萧弘没有合适的喜欢的女郎,依然会选择她,毕竟她可是认识了萧弘好多年,不说是青梅竹马,也差不太远。 所以,阮明月就此被淘汰了话,卫琴莲觉得自己只要静静等着就好,只要在萧弘身边不时出现,说不定两年后也会如同今天这样,天降好运,成就她的这份儿姻缘。
接下来,倒是萧弘主动跟谢妙容说了会儿话,两人的谈话内容不外乎是谢妙容平时都读的什么书,为何做的诗这样别致,与众不同。谢妙容当然知道为什么萧弘有这种感觉了,唐诗和魏晋时代的诗句还是存在很大不同的,毕竟时代不同,审美不同,人们写出来的诗就会不同。唐诗比较精致恢弘大气,而魏晋时代的诗比较质朴放达。就跟两个朝代的人精神风貌不同一样。
“也没读什么,不过是你们读的那些书我也读。”谢妙容随意道,她当然不能把跟卫琴莲说的那些话告诉萧弘,因为萧弘可不是女郎,他十有八|九会不相信,如此一说,倒有敷衍他之嫌疑了。所以干脆含糊应答他算了,倒显得自己谦虚。至于将来从卫琴莲那里传出去她写的诗不过是从梦中所得,那就跟她没关系了,管萧弘信不信呢。
萧弘闻言,看向谢妙容,对于她的这话理解为谦虚。也是,自己是她,也会这么说。
不过?她到底读的是些什么书呢?她怎么能做出如此佳句呢?
她激发了他的好奇心,令他对她开始感兴趣起来,就像是面前忽然出现了别致美景,他惊讶之余,想进入其中,更好的探究和欣赏一番。
在谢妙容身边的卫琴莲嘴.巴张了张,却是没有把她知道的答案说给萧弘听。看萧弘那么想知道为什么,她真想多一句嘴,说出来的。但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因为她想到自己要这么就把谢妙容告诉她的话说出来了,那就是当着人家的面让人家下不来台,毕竟谁都喜欢被别人认为有真才实学,做出如此令人吃惊的佳句来。换做她是谢妙容的话,她一定不会说出来,不管那人是好朋友,还是最近的亲戚朋友。而且,听到萧弘耳朵里,那印象也不一定好,会认为她嫉妒谢妙容,才会这么说。所以,她干脆闭嘴算了,不掺和到这个话题里。等到回去,别人说起谢妙容上巳日在萧家曲水流觞宴上做的诗,她再把谢妙容告诉她的话说出去好了,那样时间一久,也就会传到萧弘耳朵里面,他也就会知道真相了。想必,到那时,也不会对谢妙容再这么好奇了。
幸亏谢妙容其貌不扬,而且把萧弘当“兄弟”,不然……
卫琴莲心里暗自窒了一下,看了一眼划着船的萧弘,然后又转头看了眼轻松随意地扯着小河两边的芦苇叶子的谢妙容。
可是,她很快发觉自己并不会因为阮明月的失意而轻松起来,似乎,划着船的萧弘会时不时地去看两眼谢妙容,两眼发亮,唇角上翘……
小半个时辰后,谢妙容和卫琴莲坐着由萧弘划的船到了岸边。萧弘先跳下去,接着让岸边的婢妇拿了舢板来搭在小船上,谢妙容和卫琴莲扶着婢妇的手下了船。
看看日头偏西,两人就向萧弘告辞,出了萧府,各自坐车回家。
――
上巳节谢妙容在萧府做的诗没几天就传得整个建康城都知道了,上到皇室权贵,下到庶民之家,吟诵这首诗的人不少。众人纷纷说陈郡谢氏出了个女诗仙,谢十五娘是不世出的才女。一时之间,到谢家去求诗的人简直不要太多,谢府门口天天跟赶集一样。
只不过,求诗的人虽然多,谢妙容却一首也不肯“做”了。
这些来求诗的人多多少少跟谢家有点儿交情,故而门房也不能全部拒之门外,还是要进去禀告的。
谢妙容简直不厌其烦,她这下子是既不能去家学里读书,也不能去后园种菜种瓜了,更别说出门儿了。因为她一出去,就有谢府的人缠着她,替别人求诗的。比如说家学里那些近支的谢家的亲戚的郎君和女郎们,比如说谢府里一些有头脸的奴婢们,还有她认识的一些朋友。最后,她只能躲在琼琚院里读书写字练剑了,或者去二姐谢绣姬那里两人一起抄经。
她祖母姜氏知道了这件事,倒是挺乐呵,跟谢妙容的阿母刘氏说:“这一回十五娘又替咱们谢家争光了。你听了她做的那首诗没有,就算我这不太懂诗文的人也觉得此诗只有仙人能做得出来的,可它却是我家十五娘做的,这些年来,我没白费心,白疼她。”
刘氏赶忙道:“都是阿姑教得好,不然十五娘也不会这么有出息。”
姜氏听了这话很受用,脸上笑容更盛,接着只听她话锋一转说:“十五娘的亲事我要亲自做主,她今年已经十二岁了,还有三年及笄了。这会儿咱们就得早些给她挑着。以后去哪家走动,看到才貌人品好的年纪相仿的郎君就多留心,总之一定要给她挑个好的。我要是不看到她欢欢喜喜的嫁一个如意郎君,我闭不了眼。”
“瞧您说的,阿姑,您一定长命百岁。十五娘的婚事,一切都由您做主,您说选谁做女婿就选谁。”刘氏温言细语道。
“对了,这两日上门来求诗的人也忒多了点儿,十五娘不胜其烦,都躲在屋子里不肯出去。一会儿你就出去吩咐人到门上去跟守门的奴仆交代,凡是有上门来求诗的就告诉他们,这几个月我要让十五娘抄经,没功夫作诗,让他们都散了。十五娘本来说要拿生病来推的,我没准许,这好好的,非得说自己病干嘛,万一真被自己个儿给说病了,那可不值当。”
“对,对。”刘氏唯有笑着点头,心说,这婆婆如今是把十五娘当眼珠子一样疼,也难怪,十五娘这样优秀,婆婆一提起她就与有荣焉的样子。看来,十五娘送给婆婆养是养对了,她自己不但有出息,还让老人家欢喜,这就是女儿替她和丈夫尽孝了。
于此同时,谢妙容正在她二姐谢绣姬屋子里帮着谢绣姬抄佛经,谢绣姬也从服侍她的婢女的嘴.巴里知道了如今谢府外头很热闹,如同赶集一样上门来的人都是来找她十五妹求诗的,原因嘛,正是她十五妹做了一首惊世之作。这首诗连粗通文墨的婢女都可以朗朗背诵,可见这首诗的传播面之广,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只不过,谢绣姬在听到谢妙容“做”的这首诗后,也是跟别人一样惊叹兼赞扬。所以,在见到谢妙容后,不吝赞美之词,倒弄得谢妙容不好意思了。
谢绣姬戏谑道:“十五妹,你这是第二次躲到嘉玉堂里不出去了吧,前几年是因为做出了高足家具,这会儿是因为做出为了这样的惊世之作,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还有些什么东西。如今的你既有财,又有才,盛名远播,我看不但满建康城未娶的郎君要惦记你了,就连皇族里面的一些适龄的皇子们也要对你感兴趣了……”
谢妙容大惊:“如此一来,我的麻烦不就来了吗?哎,我真后悔没忍住想要庐陵长公主的彩头,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麻烦。那句人怕出名猪怕壮的话真是颠补不破的真理。”
谢绣姬笑着摇头:“现在你后悔也晚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万事有阿婆和阿父阿母为你做主,你呀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吧。比如,这里的一本经书你可以帮着我抄点儿,一则静心,二则练字……”
谢妙容噗嗤一声笑出声,接话:“三则嘛,还可以帮忙,让阿姊歇会儿。”
谢绣姬向谢妙容伸出大拇指:“十五妹果然聪慧!”
谢妙容“呵呵”笑两声,接着打了个喷嚏,又搓了搓鼻子,奇怪道:“你这院子里又没有什么花让我鼻子过敏,到底是又在说我坏话呢?”
谢绣姬递给她蘸了墨汁的毛笔:“我看不是说你的好话,而是又有人想让你做他们家里的媳妇儿呢。”
谢妙容接过笔去开始抄起经来,埋怨她姐尽胡说。
还别说,谢绣姬猜对了,这会儿还真有几家的内宅的妇人在说关于谢妙容的话。
头一个就是萧弘他阿母孔氏和他嫂子庐陵长公主。上巳节谢妙容做出绝佳诗句的事情传到了孔氏耳朵里,恰巧庐陵长公主最近在萧府小住,早晨起来到她这边来向她这个婆婆请安。
孔氏哪能真让她这个公主媳妇来请安,不过意思一下就行了,见她来了,就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坐下吃朝食。
两个人静静吃完朝食,接着又饮茶闲谈,孔氏就说起了她听说的谢妙容做的那首诗,然后笑:“我初听别人说这首诗是上巳节那天,有人在咱们萧府做出来的,还吃了一惊呢,想到底是谁做得这样好诗。后来人家告诉我是公主你主持的曲水流觞宴上谢家十五娘做的,我就更吃惊了。这谢家十五娘我也知道,我也见过。头几年小几岁的时候,跟咱们家三郎可是不对付,两人见面就跟冤家似的。这两年跟三郎处好了,也常来常往的,那女郎还捣鼓了个什么木器店,听说很赚钱,如今又做出这样好诗,可见其才华也颇惊人,不愧是谢大名士的女儿。只是此女其貌不扬,不如她那几个姐姐漂亮,但要说聪慧,我看谢家的姐妹的脑子都长到她一个人身上去了。你看她那几个姐姐,前面两个婚姻多磋磨,后面两个吧,嫁的人也不怎么样。如今这最小的一个,脑子这么好使,身体还好,有儿郎的人家娶去做媳妇还是不错的。”
☆、第143章 14.3
庐陵长公主一听,就也笑了笑,问孔氏:“阿姑可是有为三郎定下谢家十五娘的意思么?”
不想孔氏却叹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弟性子倔,按说他这年纪也该定下一门儿亲事了,可他就是不愿意,非得要去挣个什么功名,还要当上将军才定亲。我也不怕跟你说,先前我有意定下阮家十二娘的,那女郎脾性好,孝顺,嘴也甜,而且她的门第还有容貌都上佳,还跟三郎只差一岁。可是跟三郎透了透风,他却死活不同意,说他非得过两年才愿意定下。你说,我能怎么办?”
庐陵长公主偏头想了想,提出她的疑问:“别不是三弟不喜欢那阮家十二娘,所以坚持己见,说他非得等两年再议亲。”
“哎呀,倒是你提醒了我。极有可能三郎还真是不喜欢阮十二娘,看来我这当阿母的还是没摸透他心思。他要真是这样想就好了,阮十二娘她不喜欢,选他喜欢的也行啊。可我就是不晓得他喜欢谁?这些年来跟他走动得多一些的女郎就是那卫八娘还有谢十五娘了,这两家的女郎年纪相仿。只不过,我不喜欢卫八娘她阿母乐氏,一年多前她想用那对两家孩子不利的传闻逼我家三郎跟她家八娘定亲。我跟三郎说了,三郎不愿意,说要逼他,他就去徐州他祖父那里,后来我也就依了三郎,去对乐氏说要过几年才能定,她当时极不欢喜得起身走了,我想,我肯定是得罪她了。这要以后三郎真选了卫八娘,我还真觉着尴尬。”
“那也没什么,以前是以前,以后是以后。另外我觉着谢十五娘虽然其貌不扬,但是身体好,有脑子,看着还挺喜兴,也可以考虑她。”
“你这也一说,我倒是也觉得不错。可那谢十五娘才十二岁,离着及笄都还有三年。”
“阿姑,你忘了么,三弟可是要做上将军才愿意成亲的。这会儿要真定下谢十五娘了,到三郎做上将军时,年纪正合适呢。再说了,早定下一个,也比三郎到时候做上将军了再找好,免得慌慌忙忙找不着好的。”庐陵长公主对谢妙容的印象极佳,再加上十分欣赏她的才华,所以这会儿在婆婆跟前极力举荐谢十五娘,她倒真愿意将来有这么一个聪慧有才华的弟媳妇儿呢。
孔氏也感觉到了庐陵长公主很喜欢谢妙容,所以接着说:“那我过几日去谢府串门子,就去探探谢十五娘阿母的意思。”
庐陵长公主道:“这事儿,我觉着阿姑还是去谢府老夫人姜氏那里问好些,要是我所猜不错,谢十五娘的婚事怕是姜老夫人才能定下来。先别说谢十五娘如此有出息,就是她从小在其祖母跟前长大,她祖母定然也是要过问她的婚事的。要是阿姑能说服姜老夫人同意,那么三弟跟谢十五娘的亲事八|九不离十能成。”
“对,我该去找谢十五娘的祖母。不过,你说,我这要给三郎定亲,要不要跟他说上一说?我就怕他还如同以前一样,听说我要给他定亲,又要往他祖父那里跑。”
“阿姑,我看,你暂时不用跟他说,先去谢府打听一下再说。如今,谢十五娘名声在外,我看打主意上门去求娶的人定然多,阿姑此一去,还不定能得到姜老夫人的首肯呢。我要是她,也要在这上门来求娶的人里好好挑上一挑,谢十五娘还有三年才及笄,谢家根本就不急。所以阿姑只需把三郎也想求娶十五娘的意思说给姜老夫人听一听就行了,要想得到准信儿,我看没有一年半载也是不能。”
孔氏听了庐陵长公主这话,“啊”一声,睁大眼问:“谢十五娘竟然如此吃香?”
庐陵长公主噗嗤一声,笑出声:“可不是?阿姑要觉得她不错的话,可以去谢府打听打听,为三郎报个名。这往后,谢十五娘会越来越吃香呢。”
孔氏苦笑不得:“没曾想到,我家三郎有一日也要备选了呢。”
庐陵长公主掩嘴呵呵笑了起来。
――
袁府三房正房院。
袁鑫之母郗氏正和休沐在家的丈夫袁论闲谈,谈的正是谢妙容。
只听郗氏问:“郎君这两日可听到一首诗,这首诗乃是一位女郎所在,凡是听到此诗的人都说这诗句只怕是天上的神仙才可以做出来……”
袁论本来正在饮茶,听她这么一说,就放下手中的茶盅,八卦地说:“我怎么不知道,如今这首诗传得满建康城都是。我那些同僚也谈论这首诗呢,都说谢尚书教女有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枉谢家诗书传家,这下子传承有人了。只可惜了谢十五娘不是郎君,不然,定然比谢尚书成就还大。”
郗氏微微摇头:“我倒是可惜谢十五娘不是我家媳妇。头两年,我想为八郎定下谢十五娘,可她阿母婉转说谢十五娘年纪还小,如今又过了两年了,谢十五娘满十二了,也不小了。而我家八郎都十五了,是该给他定下亲事的年纪了。”
袁论一挑眉:“你是想再去谢府为八郎向十五娘提亲?”
“对,我这心里有些慌。这几年,你也看得到八郎成日家围着转的女郎是谁,他虽然不说出来,但是他的那意思咱们看不出来吗?他就是钟意谢十五娘啊。而这几年来,我细看谢十五娘是越看越喜欢,身体好,有头脑,如今她做的诗传出来,还添上一条,有才华。这样好的女郎娶进家门儿,以后不但儿子有福,就是咱们整个袁家也有福。最重要的是,八郎喜欢她呀。我要是能为八郎定下谢十五娘为妻,这是一箭几雕的事情,郎君知否?”
“一箭几雕我不知道,只知道你怕谢十五娘出名了,八郎抢不到这媳妇了。”
“哎呀,我正是这个意思。我寻思着是不是赶紧去谢府,把咱们想为八郎定下谢十五娘的意思对姜老夫人说一说,看她愿意不。”
“你想去就去吧,不过,我想谢家十五娘如今如此有名,恐怕想要求娶她的人多,说不定轮不到咱家八郎。”
“为了八郎,轮不轮得到,我都要去说一说。在求娶谢十五娘的人里面算我们八郎一个,将来就看谢十五娘挑谁了。真是恨我没有生这么一个招人稀罕的女郎,不然我也可以在家里坐着,等着人排队来求娶女儿,我再好好挑肥拣瘦,不知道多惬意。哎,这辈子,我就是个操心的命……”
郗氏正在感叹,门帘子一掀,袁鑫走了进来,他仿佛听到其母说什么操心的命,就笑嘻嘻地问郗氏:“阿母,咱们家五哥已娶,七姐已嫁,您还有什么操心的?”
“你说我还有什么操心的,不就是你么?你的年纪已经到了要娶亲的时候了,我跟你阿父要等你也成了家,才可以不用操心了。到时候,为你娶一个能干聪慧的女郎,把你照顾得好好的,我就再不用为你操心白头发了。对了,八郎,我问你,你可有钟意的女郎啊,有的话,可得跟我说一说,我好去人家女郎家里为你提亲。”郗氏白一眼儿子,然后拉儿子在自己身边的榻上坐下问他。
这话把袁鑫给问住了,他恍惚觉得他似乎没有钟情的女郎,但似乎也有一个属于他跟她在一起很快活的人。对于男女之间的爱情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儿的但是他认为相处起来最轻松最快活的人就是谢妙容。若是在他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人是所谓的美人媳妇,另一个是好朋友谢十五娘,他竟然想要选谢十五娘,而不想选那个美丽的媳妇儿。
他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郗氏看到犹犹豫豫的样子,就觑着他问:“是不是有一个,但你只是牵挂她,并不是钟意她?”
袁鑫懵懂地点点头:“是有这么一个人,我只是喜欢跟她一起说话一起玩,可是却没有想要娶她做娘子的意思。”
“这个人是不是谢十五娘?”郗氏继续问。
袁鑫又傻傻地点点头。
郗氏给袁鑫一指头:“那我问你,若是你看见别的郎君跟她一起说话一起玩耍,你心里就不是那么痛快?”
“是……是有一点儿。但我不想她只跟我一起玩,那样她不快活,我也不舒服。”
“你看看,这臭小子说什么话。一味地体贴人家,也为人家女郎吃醋,还说不是钟意人家。”郗氏转脸看向丈夫袁论无奈道。
再转回脸,她对袁鑫挥一挥手:“行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你回自己屋子里去吧。”
袁鑫吐吐舌头答应了,往外面走,他想起刚才他母亲说的话,慢慢走不动路了,似乎他心中一层蒙昧的薄纱被掀开了,他看到自己真实的心意。
原来自己一直以来对谢十五娘的情意是男女之情么?
他的心一下子咚咚乱跳起来。
等他走出去了,郗氏才对丈夫说:“明儿我就去谢府,去为咱家八郎抢谢十五娘去!”
要抢谢十五娘为自己家媳妇儿的可不止袁家和萧家,还有包括王家在内的好几个顶级门阀之家,甚至还有鄱阳王曹瑗。论起来鄱阳王曹瑗还得喊谢妙容一声表姑,但是这个时代高门士族之间,以及皇族和高门士族之间通婚并没有严格的讲求辈分,隔了辈分通婚的人大有人在。故而鄱阳王因为仰慕谢妙容的才华,向他母后提出要求娶谢十五娘时,她母后并没有觉得不行或者奇怪。
只不过,她也知道她那个表妹比其次子要小三岁,还需要等三年才及笄。要是真能定下谢妙容为次子将来要娶的妻子,那么最少要等三年,等到其子十八岁时才能成亲。十八岁才成亲,这对皇子来说太晚了。
皇子和士族郎君还不一样,皇子的子嗣繁盛与否可是牵涉到江山的稳固和传承,所以,凡是皇族男子们基本都比士族男子更早成亲。像她的长子,当今皇帝曹安,满了十五岁,就定下了亲事,接着十六岁就大婚了。
鄱阳王曹瑗今年十五岁,就该在今年定下亲事,然后明年成亲。这要是定下谢妙容就需要等到十八岁,对于皇族来说,这是等不起的。所以,皇太后殷舜华并不多愿意。但奈何她这个次子苦苦哀求,还说出了非谢妙容不娶的话。
殷舜华想一想还是同意了,只不过她也是让人去凑个热闹,暗中告诉刘氏和姜氏,不要挑选曹瑗,用个别的理由把他给剔除了,让他死心,她好接着给他挑选合适的世家大族的女郎,快些成亲,让他别再胡思乱想了。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姜氏短短两三天之内就接待了好几拨上门来说亲的人,这几拨人还不能不见,他们跟谢家要是不是姻亲,要不就是关系好的人家。
皇太后殷舜华派来的人就不说了,姜氏听了她所请,就答应来人,让她回去禀告皇太后,说请她放心,按照她的要求来做就行。至于其他的几个人,萧弘,袁鑫,王梓,还有几个适龄的郎君,她就说要看一看再定,意思就是要考察考察,万一后面还有好的呢。
谢妙容倒是不知道她的婚嫁行情如此好,竟然有不少人愿意等她三年,等到她及笄了娶她。明明人家还都还没长成人,还没开始减肥计划,就这么胖胖的,都有人愿意要,看来这个时代也不完全是看脸的时代啊。也许看脸只是比较合适那些青年男女,或者朝廷里面选官的官员们,长得好的人看着赏心悦目些,在外人跟前能满足虚荣心。如果两个人同样出身,才华也没办法看出来,好像也只有看脸了。
但是有经验的妇人们选自己的媳妇或者女婿时,就不完全看脸了。比起看脸,他们更看重门第智力能力,这些在婚后比较有实用价值。
萧弘的母亲孔氏和袁鑫的母亲郗氏,前后脚去谢府嘉玉堂见姜氏,姜氏分别见了她们两个。
两人平素也认识,可都没有问对方来谢府做什么,但是暗中她们都猜测肯定是来为了自己的儿子求娶谢妙容的。如此一来,两个人都还有了挺紧张急迫的感觉。面对姜氏时,就格外有礼,格外笑逐颜开。
姜氏这几日也见了十几个上门来求娶谢妙容的士族之家的人了,对于这些人她都一视同仁,让他们把孩子的名字出生年月日都写下来,她要看一看再说。
来的人也明白现在来谢家的求娶谢十五娘的人多,人家谢家也要好好挑挑再决定,就也积极地配合。本来按照常理也该是男方要女方的生辰八字去合婚的,可现在姜氏要求娶谢妙容的人留下男方的生辰八字,那意思很明显,她要先让人合一合,若是合适,再进行下一轮挑选。
轮到孔氏和郗氏的时候,两个人也配合着各自把自己儿子的生辰写下来给了姜氏,姜氏收下来,笑眯眯地说:“十五娘是我从小带大的,她的亲事由我做主。我必得给她挑个好的才行,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