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神情,安弥这才注意到余光里的那抹鲜红――
他的脖子在流血。
李文英砸过来的那东西划破了许彦洲的脖子,不算深却也一定不浅的一道口子,鲜血正快速从伤口渗流而出。
安弥瞳孔骤然放大,连忙去捂住他伤口,然后冲旁边大喊:“打120!快!”
晚会不远处就有医院,救护车来得非常快。
救护车上除了病人,只能坐一名家属,许彦洲妹妹在场,她坐救护车,安弥和周望舒坐自家车去的医院。
她俩到时,许彦洲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在七楼,这是全市最好的一家医院,晚上都挤得要命,等电梯的人太多,两个人直接跑上去的。
七层楼,一百八十多阶楼梯,安弥一下没停过。
剧烈的运动加上紧张且焦躁的情绪,安弥心跳很快,非常快。
上去看到许彦洲妹妹坐在手术室外哭,她喘都没来得及喘一下便又赶紧跑过去安慰她。
“你哥哥会没事的。”安弥蹲下来轻搭她肩膀。
妹妹是个明事理的,没怪安弥,安弥抱她,她也没抵触。
许彦洲当时是自己冲过去抱住的安弥,本身怎么也怪不到安弥头上,但如果许彦洲真出了什么事,安弥会怪自己,会愧疚一辈子。
周望舒气喘吁吁上来的时候,刚好,许彦洲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
“医生,我哥哥怎么样?”妹妹连忙迎上去问。
“血已经止住,伤口也已缝合,没有性命危险,现在给患者转到普通病房输血,两小时后患者就能醒。”
听完医生说的,安弥长长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跟着来到病房,守在病房里。
这事儿许彦洲妹妹没告知家里长辈,接下里的时间里,病房里除了护士和中途来调查的警察,没来其他人。
虽然医生说了许彦洲没有性命危险,但人没醒之前,总归还是叫人担心,为了让妹妹别太过忧心,周望舒一直在跟她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
安弥在旁边没怎么说过话,眼底积着郁色。
许彦洲无性命之忧,这当然是好事,但她很烦,对于许彦洲跑来救她这件事。
一个你这辈子都不想再有瓜葛的人,偏偏要跑来救你,还搞得自己差点丧命,要不这人没醒,他妹妹又还在,她都想骂他。
她自己惹的事,她自己扛,不需要任何人来救她,更别提是这种自我牺牲式的救法。
如医生所言,两个小时后,许彦洲醒了。
他醒后,安弥做的第一件事,是让周望舒送他妹妹回去,她留下来守夜。
许彦洲知道她是有话对自己说,也让明天还要上课的妹妹先回去。
人走后,安弥立马开门见山地跟他说:“许彦洲,今天的事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你要是在救了我后相安无事,我会感激你,但你现在躺在这儿,我只想骂你。”
“我知道,”许彦洲声音有些虚弱,“我没有想要你感激我,或者因为这件事对我有所改观什么的,我只是希望你平安,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做不了任何思考,一切反应都是出自本能。”
安弥发现自己真的不适合跟人辩论,谁她都说不过。
被噎了半晌后,她闷声道:“那说好,你住院期间我会好好照顾你,但等你出院,我俩再无瓜葛。”
许彦洲轻笑了笑,“今天的事,出院后我会当没发生过,但一码归一码,我不想与你没有瓜葛。”
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安弥身上,“我还是会想办法出现在你身边,会想办法让你对我脱敏,然后再想办法让你愿意接受我,重新喜欢我。”
安弥要疯掉了,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遇见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固执。
心浮气躁地沉默了会儿,她忽然平静下来。
又犹豫片刻,她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病床上的许彦洲。
“许彦洲,”她喊他,然后沉声开口,“你放弃我吧,我……”
接下来要说的话似乎有些难以说出口,她顿了顿,又深深呼吸数次才下定决心说出那句:“我有喜欢的人了。”
许彦洲目光一沉,但很快,他眼底又浮起亮光,苦笑般扯了扯唇后,他低声说:“只是有喜欢的人,那就是还没有男朋友的意思,那我就还有机会。”
安弥是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许彦洲你!”
许彦洲还火上浇油地说:“弥弥,我没那么容易放弃你,就算你说,你有男朋友,我也可以等你分手,你结婚了,我也可以等你离婚。”
救命……
安弥真的很想喊救命。
她放弃跟许彦洲继续说下去,“睡吧你,睡吧。”
许彦洲看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轻笑了笑,然后听她的话,将眼睛闭上,没再惹她心烦。
见他闭上眼,安弥将头侧到一边,手叉在要上,背塌着,像累极。
她是真的累,心累。
彼时,双眼放着空的她丝毫没注意到外面有个男的一直在朝她这病房里看,模样贼兮兮的。
这男的在确认病房里的人就是安弥后,他拿出手机,小跑到走廊的尽头,拨出一个电话。
“喂,聿哥,我在医院看到安弥守着一男的,我跟你说,那男的长得贼拉帅!”
电话那头的人只回了四个字:“哪个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陈聿:我倒要来看看,能有多帅
第36章 失火
窗外静夜沉沉, 月色隐于云层之后,路灯代替月光照亮城市, 不时有车轮从路灯下驶过,声响细碎。
安弥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二十,然后继续打游戏。
“你还不睡吗弥弥?”安静的病房里响起一道温柔嗓音。
安弥眼皮都不抬一下,“不困,你睡你的。”
这时,门口兀然冒出个声音∶“弥弥?”
闻声, 安弥先是一愣,然后猛地抬头,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身影映入眼帘。
门口的人看着她, 双眸又黑又沉。
“陈聿?”安弥眉心一蹙, “你在这儿干嘛?”
“来医院能干嘛?当然是看病。”他说话时撇了眼病床上躺着的许彦洲。
“你怎么了?”安弥真以为他生病了。
“心脏不太舒服,火烧火燎的。”
安弥眼皮跳了跳,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来看病的才怪了,看病该去门诊部,这儿是住院部, 他一点儿都不像病到需要住院的样子。
她猜,他估计是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今天的事,所以跑了过来。
她白他一眼, “有病去看病, 你跑这儿来干嘛?”
这人来了句∶“心病当然心药医。”
意思直白。
就差没说∶我来看看你在外面的野男人。
说完, 他还转头直勾勾看向了许彦洲, 目光不善。
许彦洲也看着他,眼神形容不上来。
总之, 两人之间火药味挺足。
安弥∶……
“不介绍一下?”陈聿掀起眼皮,视线落回安弥身上。
“我凭什么跟你介绍?”
要是许彦洲没那么固执,在安弥说了她有喜欢的人后就知难而退,现在安弥肯定要把戏做足,对陈聿态度好点,但这俩烦人鬼都凑齐了,她只觉得头大火大。
“成,那我直接问本人。”
见他又准备转头看向许彦洲,安弥拳头一紧,还是说了∶“我高中同学,许彦洲。”
她没想到的是,在她说完后,许彦洲嘴里冒出一句∶“原来我在你眼里,连前男友都不算吗?”
这话配上他那虚弱的声音,低落的语气,活脱脱像个被人作践后抛弃的哀怨少男。
安弥∶……
“就谈了一天也算谈恋爱?”她谁也不让着。
“一天怎么就不算了?而且在我看来,我们之间并不是只有一天。”
安弥正欲反驳,陈聿也插话进来凑热闹,“谈一天怎么不算谈恋爱?半小时都算。”
声音听着像隐隐咬着后槽牙说的。
安弥一抬眼,对上他阴沉沉的目光。
靠。
这俩人还打上配合了是吧?
“行,”她舌尖抵了抵左侧牙齿,“他是我前男友。”
“不跟别人介绍介绍我?”陈聿又开口。
安弥白他一眼,转头看向许彦洲,介绍道∶“这我大学校友,陈聿。”
陈聿笑了声,“原来我在你眼里,只是个校友?”
他还很欠的学许彦洲。
安弥冷哼,“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