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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为祸 荔箫 3572 2024-06-30 12:04

  睡前缠绕不散的耳鸣与眼前薄雾般的朦胧仍在,嬴焕眉心浅皱,忖度了会儿,叫了人来。

  宫人们都察觉到他神色不对,在胡涤的示意下,服侍他更衣时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嬴焕的思绪则皆在方才的梦里,直至衣冠齐整了,才又开口:“拿斗篷来?”

  “主上?”胡涤一怔,小心地劝说,“主上还病着,是否……”

  嬴焕目光一横,未多理他,大步流星地往外去,途经门边木架时伸手一抄就径自将斗篷拽了过来。他边自己披衣服边继续往外走,胡涤愣了愣,连忙招呼人一同跟上,远远看去前呼后拥地好大一群人。

  外面还飞着雪,有些已落地的雪粒被风卷起来,在宫道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低低地转着。

  脚步踏过,那漩涡好像就被踩得蔫了,雪沫有气无力地在风里又扬了一扬,便就此瘫下去,归于沉寂。

  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踏进蓝凫阁的院门时,好似连风声都停了一瞬。正在院中的宫人们忙施礼问安,戚王的脚步半点没停。

  卧房紧阖的门前,苏鸾与云琅一福,一个道“殿下”,一个道“主上”。

  嬴焕才停了脚,眸色沉沉:“她人呢?”

  二人相视一望,云琅如实道:“在里面忙着。”

  嬴焕未语,抬手就要推门,苏鸾一惊,立即上前挡他:“殿下,阿追说不让旁人打扰,许是在占……”

  “卜”自未出,肩上蓦被一推,苏鸾轻叫着向旁一个趔趄。

  嬴焕伸手推门,门却从里面栓着。他面色更沉,淡声道:“找人来撞门。”

  .

  房里,阿追分明地感受着手足从最初的无力,逐渐转变成现在的酸痛。

  三十三枚占卜石在案上排成了一道横线,她割破手指去点,点到哪一枚,上面便自然添了一颗红豆般的小珠。

  她的反应显然比平常要慢上许多,有时点上几个来回,眼中才会浮出一个模模糊糊的画面。这画面什么时候会突然消失也没准,她只能在画面尚在时,聚精会神地“逼问”那边。

  那边是施邪术扰她占卜的人,但那人什么也不肯说。她到现在,也就只知道那是个二三十岁的男子,在一方有点阴森的屋子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血珠落在写着“北”的那枚石头上,画面腾起。

  阿追咬牙切齿:“你到底想要什么!”

  画面里的人只看着她笑,画面外传来了撞门声。

  她一凛,向房门处看去,目光却绕不过眼前的幻象,便又专心继续喝问:“你没本事这样杀我,你也杀不了戚王,那你想要什么!”

  那人好像也听得到她这里的撞门声,四下看了看,笑容更盛:“我们在等你,许多人都在等你。”

  “你故弄什么玄虚!”她喊得声嘶力竭。

  “咔”地一声,门上木轴断裂,两扇门板齐刷刷地拍了下来。

  “你敢用巫术害……”嬴焕喝话刚出,就被阿追截了:“孽障!再不停手,我必让你自食恶果!”

  众人愕然看着弦国国巫直指戚王破口大骂的样子。

  她全然不知旁人进屋,仍与画面中施邪术的人对峙着:“快说你意欲何为!如此捉弄于人有什么意思!”

  嬴焕初时被她骂得有点懵,仔细看看,看出她虽是只想自己,目光却似乎并不在他身上。

  他挑眉,愠意隐现:“本王留女郎养病,女郎却在此装神弄鬼?”

  阿追又喝:“你既能找上我,便是知道我的身份!仍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可是真嫌命长?”

  一众宫人傻着眼,大气也不敢喘地看看她、又觑觑戚王。嬴焕目光微凌,无心再看她装疯卖傻,蔑然一笑,举步上前。

  阿追正聚精会神,忽见画面里伸出一只手,未及她反应躲闪,脖子已被死死扼住!

  “咳……”阿追咳嗽着,眼看几步外的画面转瞬消散。她看清眼前的人,惧意顿生,被他扼着脖子连退了数步,胸中热意涌动又间有一声咳嗽,蓦地血点溅出!

  嬴焕便是怒极也仍惊了一跳,手下意识地松劲,阿追立即挣脱。

  她扶着墙连咳数声缓过了气,擦了嘴角的血迹,知自己功亏一篑,不禁怒目而视:“殿下干什么!我正见那施邪术之人,殿下害我反噬!”

  好在那方是邪,她却不邪。这反噬于她来说只是一时的气血不稳,那边遭邪术反噬则必定更糟。

  嬴焕听出隐情,一怔,压住了兴师问罪的话,只问:“什么?”

  “有人拿邪术阻我占卜,侵染到殿下身上,又引得殿下生病!”阿追不忿道,上前一把推开他,看着桌上一块块小石大是气恼,“我割手取血才得以又看到些东西,全叫殿下一举打乱!”

  他觉得玄乎,又觉玄乎的话从她这国巫口中说出实在正常。暂且定下神:“不是你拿巫术害我?”

  “什么?”阿追猛地抬头看向他,知悉他突然闯来坏事的原因后,当即更怒,“我若能拿巫术害人,还轮得着您戚国一方独大?”

  嬴焕细一想,当真语塞!

  阿追转身便往内间去:“费力不讨好。殿下既觉得我在施法害人,我便不再动了。反正我只是一时不能占卜,您自己病着就是!”

  “……女郎!”嬴焕忙唤她,心中自有焦急,见她这般生气又莫名想笑。

  见她不停,他赶上几步,横身拦她:“女郎莫气。”

  她怒气不减地瞪着他,嬴焕轻咳着一揖:“这事究竟如何,还请女郎费神……”

  “嘁。”她银牙一磨,清脆道,“我伤了气血,再强行去卜,非要不适几天。”

  并不会伤身,只是会不适几天。但她现下赌着气,要为此不适几天也是不肯的。

  嬴焕这才注意到她面色白得不正常,轻吸了口气:“是我心急。女郎好生歇息,我自己料理此事。”

  说罢又吩咐宦侍:“传医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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