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活该!”孟夏一点都不同情他,甚至想再揍他一顿。
“夏儿,你?”
孟夏的脸倏地沉了,抬眼看着他,“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什么生命重来一次?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了?”她佯装得很冷酷,可心却是怦怦直跳。
“夏儿,我怕会吓到你。”
吓到她?
孟夏淡淡的笑了笑,她一个穿越的还会怕什么诡异的?
“我让你说,你就说。难道你说话说一半,就是为了和我玩什么猜对有奖的游戏?”孟夏命令沈望,她最讨厌人家说话说一半,又勾起她的好奇心了。
“好,好,谁叫我已经被你吃得死死了呢?”沈望认命又宠溺的看着她,懒洋洋的盘腿坐下。他伸手拍拍一旁的地板,“夏儿,你也过来坐下。”
孟夏这一次没有说什么,走过去与他并肩坐了下来。
沈望扭头看了她一眼,缓缓启唇,轻道:“其实,我不仅失去了两年的记忆,而且,我还多了两年前世没有经历。夏儿,你相信人会带着恨意和不甘重生吗?你相信,时光会倒流吗?”
“相信!”孟夏点头,看着沈望意外的表情,她又道:“这世上太多诡异的事情是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所以,我相信!”
深邃的眸底掠过一道惊喜的光芒,沈望压抑着内心的澎湃,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稳一点,“我只记得自己已死在断头台上,康王成功登基,守业也惨死在他的剑下。我从悬崖掉下去后,被人救起。我忘记了在秦家村的记忆,我的记忆是自己从出使东玉朝开始的,因为连时间都是吻合的。我知道,接下康王会做什么,所以,我急急的联系到安顺,联系了云墨,把前世那一场惨痛改变了。安顺说,我失踪了两年,我却没有在意。我认为,既然我可以重生,那两年或许是什么转拆点,不值去想,去提。我只要不让历史重演就好,我要保住属于守业的江山,我不能让康王那样的小心得逞。”
说着,他顿了顿,扭头看着若有所思的孟夏,道:“夏儿,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一定不会让自己那样自负,那样自信的认为那两年无关紧要。我一定不会让你和晨曦受这么多年的苦。夏儿,对不起!我知道,对不起不能弥补什么,可是,我还是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孟夏轻吁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他,轻道:“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从来都不是。”
沈望骤蹙眉头。
“夏儿,你还是不愿原谅我吗?”
孟夏笑,“既然没有对不起,又何来原谅二字?”
“夏儿,我不是在说一大通的推卸之辞。”沈望急急的解释,“我说的全是真的,我没有骗……”
“我知道你说的全是真的,我也相信那是真的。”孟夏抬手,截下了他的话,“我这么说是因为我不是真正的孟夏,这么说会不会吓到你?”
呃?
她这是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上一次,沈望以为她只是说气话,她的意思是经历了这么多,她不再是当年的孟夏。而她现在再说起,他知道,她并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
沈望静静的看着她,“你说,我听着。”
“我来自未来,很久很久以后的未来。当我醒来,我就成了她了,我就回不去了,所以,你真的没必要跟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不知道在哪里的她,还有晨曦。”
孟夏说出这席时,心情有些复杂。
她扭头直直的看着他,“所以,你的愧疚和感情,也别用在我身上。”说完,她拿起一旁的刻刀,随手拾了一小木块,手里的刻刀就飞快的动了起来。
沈望沉默的站在一旁,低头看着她,愣愣出神。
现在想想她刚刚说的话,他突然就茅塞顿开。如果不这样解释,他还真的想不通一个农女怎么会这么强大,怎么会比男子还强?
现在她这么一说,一切就合情理了。
那两年的孟夏,他没有任何的记忆,可现在这个孟夏,却已经刻在了他的心里。他知道,这么说起来有些对前者不公平,可是,现在不管哪一个孟夏不都只是眼前的人吗?
“夏儿,这些年你早已经不知不觉的把自己当成了她,而你就是她,难道不是?你现在还分得开,哪些是她的家人,还能认为晨曦是她的儿子吗?夏儿,我不记得以前的她,我只知道,我现在心里的人是你。我知道,这么说对她不公平,可是,我骗谁也不能骗自己的心。让我们开始吧,这一次不是重新开始,而是开始,你和我的开始。”
沈望的语气有些害怕,有些企求,“我们一起照顾好孟家的家人,一起为她也为你更为晨曦,幸福的生活下去。我们开始,好吗?”
“安顺求见王爷。”突然,安顺在外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孟夏手中的刻刀又开始飞快的动了起来,“听起来挺急的,你去吧。还有,你把东西收拾一下,你回摄政王府去住吧。晨曦再休养几天,就可以前往苍龙山了。”
沈望皱眉,深看了她一眼,便起身去开门。
“安顺,出何时了?”
安顺焦急的道:“王爷,祝王爷跑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
“太医今日去为祝王爷复诊,发现床上的人不是他。”安顺拱手应道。
嘎吱――
孟夏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来他是装的,人应该也不是昨晚或是今天才走的。”
沈望点头。
安顺急问:“王爷,现在要马上派人去追吗?”
“追?往里追?怎么追?”
“可是……”难道王爷打算就这么放虎归山了?安顺心有不甘。
沈望抬手,“安顺,你不用着急。如果他不放手,那他一定会卷重来,而他现在已经没有筹码了,那他一定会找到一个可用的棋子。康王的事情,他一定是知道的,这个时候,他们才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安顺诧异。
“你不信?”沈望挑眉问。
安顺摇头,“属下不敢!”
孟夏抬眼看着沈望,心里有些吃惊,为什么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你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
沈望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若他逃了,一定会往这个方向走。”
对于祝王爷和康王,他自信还算是了解的。他们都是物于尽用,从不会浪费任何有价值的,反之,如果没价值了,他们也会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
“王爷,难道就不追了吗?”
“派人去查,但不要打草惊蛇。我就要等他们自以为时机成熟的时候,一次把他们全部除去。”沈望冷声吩咐。
“是,王爷,属下立刻下去安排。”安顺拱手离开。
沈望扭头着孟夏,见她立刻就移开了视线,便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先和守业回去,待事情处理完了,我再来看你们。”
“嗯。”孟夏点头,转身进房,关门。
沈望看着紧闭的房门,好一会儿才去唤了沈守业,两人一起回宫。
夜里,孟晨曦迟迟不肯上床,一直望着房门。
嘎吱――听到有人开门,他的眼睛骤然亮了,当他看到是青杏端茶水进来时,眼中的神采就暗了几分。
孟夏在一旁看着,却没有吭声。
这父子就是父子,血缘之情是时间和地方隔绝不了的。
青杏撤了冷茶,换上热茶,探首见孟夏还在画草图,便轻言劝道:“夫人,夜深了,还是早点歇着吧?”
“嗯,我知道了,你回房休息吧。”
青杏抬头看向床上的孟晨曦,“少爷,你怎么还不睡?”
“我在等娘亲。”
孟夏知道,他是在等沈望。
她放下笔,指着面前的草图,道:“青杏,你把这些草图收拾一下发出去。”
“是,夫人。”
孟夏进了净房,梳洗出来后,青杏已不在房里。她脱鞋上床,掀被躺了下去,伸手就把孟晨曦揽入怀里。
“睡吧!他有事,今晚不会来了。”
“哦。”孟晨曦轻‘哦’了一声。
母子二人,沉默了下来,许久,孟晨曦又从她怀里抬起头看着她,表情很严肃的道:“娘,他是真的喜欢你,不是因为愧疚。”
“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孟夏有些好奇,难道他跟孩子说了什么?
孟晨曦很自信的道:“娘,他那样的人,应该是心性高,傲气大,他不会把不想要的东西强行留在自己身边。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你,他一定不会对你那么的低声下气。如果不是看他是真心的,我才不会认可他,更不会把娘亲交给他来照顾。”
“那你就别把娘亲让给他照顾,娘亲等你长大,等你照顾娘亲。”孟夏揉揉他的头发。
“那不一样!”孟晨曦道:“我是我,他是他!对于娘亲来说,这并不一样。”
孟夏哑然失笑,“我的宝贝,你怎么好像什么都懂?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是不懂的。”
“我懂!”孟晨曦爬上来一点,与孟夏面对面,“我对娘的好,就像是娘亲对祖父母的好,而他对娘亲的好,就像是祖父对祖母的好,这两种好不一样。我看得出来。”
孟夏不由愕然。
这孩子的观察力也太强了吧?
居然能分得这么清楚。
“娘,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孟晨曦见她一直没有反应,便轻轻的推了她一下,“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孟夏看着他,一脸认真,“就是因为我是认真的,所以,有些事情,我不可能草率的下决定。”
她心里的那根筋还没有扭转过来。
她承认,他是出色的,她也承认,他对自己是认真的。可是,她……
“睡吧!别想这么多了,大人的事情留给大人操心。”孟夏重新把他搂进怀里,轻声哄道:“睡吧!娘困了,想睡着了。”
“哦,那娘亲晚安。”
“嗯,晚安!”
孟夏闭上眼睛,可直到耳边传来孟晨曦平稳的呼吸声,她也没有睡意。她低头往枕头上嗅了嗅,依稀还可以闻到他头发上的那种清新味道。
这个发现,让她的心更是浮躁。
孟夏起身,把外面的枕头和里面的枕头调换过来,重新闭上眼睛,可还是睡不着。她低咒了一声,“沈望,你这个无赖。”
可恶!居然闭上眼睛,他的脸就浮现在脑海里。
摄政王府。
慕云墨推开沈望的书房门,看到他坐在书案时,便笑着吹了一声口哨,“哟,咱们的摄政王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不该是美人在怀,正在享受美人的香和暖吗?”
“去死!”沈望手中的笔飞了过去。
慕云墨身子一闪,避开,一脸哀怨的看着他,“你这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慕云墨摇头。
“哪来新人,又哪来旧人?”沈望有些心烦意躁,此刻好友在前,他忍不住的想要吐吐苦水,“云慕,我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