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为何?”
“青花……青花不能说,求夫人原谅。”
慈青花说罢,就蓦地埋低了脑袋,再不去看妇人的脸。
白夫人倒不觉得,她是个会在东窗事发后撒谎推脱的孩子,况且,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同……
“是不是与九辞有关?”
她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当即就见小丫头似是愣了愣,而后听她艰涩地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果然不出所料。
凭着对儿子的了解,白夫人觉着事情这便有了眉目。
“罢,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为难你。等九辞回来了,我问他便是。”
慈青花听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未置一词。
她没有立场替白九辞兜着――倒不是不愿意,只是不确定这是否合适。
是以,她不再多言,只一语不发地跪在那里,听候发落。
所幸白夫人是个明事理的,眨眼的工夫,就开口许她起身了。
“你先回去吧。你姐姐那儿,我会派人知会。”
妇人想得如此周到,慈青花真是不晓得该说什么好。她只得连声谢过了白夫人的通达明理,而后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两个时辰后,夜幕降临。白九辞刚一脚跨进自家大门的门槛,就被早已恭候多时的嬷嬷请去了白夫人的院子。
他不免有些诧异:这些年来,母亲极少主动唤他前去,这冷不防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白九辞心生纳罕,忍不住问了伺候母亲的嬷嬷,竟意外获悉,慈青花服药之事业已闹得人尽皆知。他大吃一惊,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就加快了些,这便风风火火地赶赴了白夫人的卧房。
在那里,年过四十的妇人正在慢条斯理地喝茶,见他脚底生风地进来了,免不了微微一愣。
多少年没见他这副心急火燎的样子了?
“母亲。”
“坐吧。”
迫不及待的一声呼唤被妇人神色淡淡的两个字给挡了回来,白九辞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儿失态了。
他默不作声地坐到白夫人的身前,一双凤眼却禁不住直直地盯着她,仿佛在盼着她快些打开天窗说亮话。
可惜,白夫人迟迟没有打破沉默,白九辞无法,只得自个儿张嘴道:“母亲喊儿子前来,可是为了青花的事?”
白夫人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盏,抬眼与他四目相接:“她不肯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你说吧。”
她不肯说?
白九辞闻讯微怔,却在片刻后顿悟了小丫头守口如瓶的缘由。
是啊,家里的长辈,除却常年在外的父亲,谁也不晓得他中了情毒的事,也就不可能理解慈青花终日服用避子药的原因。他的母亲倒还好,但是他那位最重子嗣的祖母,一旦知道他的小丫头吃了那样的药……
思及此,白九辞禁不住面色一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问当娘的,他那小媳妇儿在哪儿了。
幸好他还是及时扼制了涌上咽喉的冲动,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当初怕祖母和母亲担心,所以没提,后来儿子一直没有毒发,也就渐渐地忘记了这件事。母亲,整件事都是儿子思虑不周,与青花无关。”
白夫人自始至终默默地听着,虽然心下时有波澜,但面上却未流露半分。直到她的儿子末了突然来了那么一句,才叫她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她怎么觉着……儿子有点儿心急呢?
是了,往日里,白九辞也不是没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过,然而这一回,他说话的口吻却不似曾经那般平淡,而是染上了些许不容忽略的焦急。
看来那丫头,好像叫她这个榆木脑袋的儿子开了窍了?
想到这里,白夫人竟是有些想笑了。
“罢了,为娘莫非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吗?”
她不动声色地说完,这才叫白九辞收起了无意间流泻的少许急色。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总之,这件事确实不是那丫头的错,至于你……”白夫人转了转眼珠子,上下打量了一表人才的儿子,“你祖母那边,你自己去解释吧。”
“……是,儿子明白。”
“好了,闹了一天,我也累了。那丫头早就回玉骨轩了,今儿个因你一时疏忽受了委屈,你看着办吧。”
“是。”
白九辞眉心一动,嘴上应着母亲的话,心思却不由自主地飘了出去。
就她那跟小白兔似的性子,真不晓得吓成什么样了。
一想到小丫头哭得抽抽噎噎、梨花带雨的模样,白九辞就有些坐不住了,他这就起身向白夫人告辞,接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先跑去找到了白老夫人,一本正经地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也顾不得老人家那尴尬到紧绷的脸色,就直接行礼告退了。
一路不带喘气地去了玉骨轩,他早已经忘记了,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小丫头的那个姐姐,又岂会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