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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甜酒小圆子

　　◎糯叽叽的小圆子还有些粘牙，再喝上一口甜滋滋的汤水，肚子一下子就满足了。◎

　　“好吃吗？”徐桃好奇地看着他。

　　不知是否因为这雨幕隔绝了一切, 又或是这段时日的相处习惯了些，崔清晔也自在了许多，下意识点头：“很好吃。”

　　“哦？”徐桃直起身子,“那湖那花草, 甚至那稻禾, 崔郎君都是一长篇的溢美之词。”她刻意顿了顿, 目光在他的手上转了一圈，又落到他脸上：“崔郎君文采熠熠，这桃杏饼, 该不会就得好吃吧。”

　　这……崔清晔不期然她说出这一番话, 登时愣住了。他看向手中只剩一半的饼, 往常信手拈来的典故辞藻这会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脑袋里乱糟糟的, 嘴倒是快过了脑子：“形如满月, 味比琼浆……”

　　“不, 不是琼浆。琼浆是说饮子的，乌梅饮更合适。”崔清晔刚出口，忽然又小声地自我推翻，脑海里疯狂搜寻着曾经看过那些书籍。但是他看的基本上是科举相关的书籍, 游记杂谈真是涉猎不多，一时之间竟真不知道要用些什么典故, 越是急, 越是想不出来，干巴巴地重复着：“味比……仙丹？”

　　“不，不是！”话刚出口, 他就又急急忙忙地推翻。就在此时, 他忽然听见一声轻笑。

　　崔清晔抬头, 正对上徐桃抿嘴微笑的脸，心里轰隆一声，热血只往上涌。

　　看见他慢慢变红的脖颈，徐桃越是忍不住笑：“崔郎君，不必要这些华丽的词句，就说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便是。”

　　对上她清澈的双眼，崔清晔乱糟糟的心平静了下来，又咬了一口，仔仔细细品尝了一番过来：“桃杏饼很酥脆，我还未吃过这样酥脆的饼，一咬就散在了嘴里。虽然这样酥脆，却一点儿也不干。虽然甜，却一点儿也不腻。配上这碗带着微酸的乌梅饮，感觉心思都沉静下来了。”

　　他说一句，徐桃嘴角的弧度加深一丝。到他说完，徐桃嘴都咧到了耳根：“我这回相信崔郎君是真的觉得好吃了。”

　　想到方才自己如临大敌兵荒马乱的模样，崔清晔自己也有些好笑，本来还有些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消失殆尽。他看向一脸笑容的徐桃：“徐娘子，是真的喜欢做菜。”

　　这一句话，他的语气并不是询问，而是感叹。徐桃点点头：“是。有人说过，世上的事，没有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这就是我的座右铭。”瞧见崔清晔一怔，她一本正经地问：“难道崔郎君觉得，这话不对吗？”

　　明明是逗趣的话，她偏偏爱这样严肃着脸来说。崔清晔忍俊不禁，心情一下子松快起来，竟仔细琢磨了下她的话。这两句话，虽然看上去是逗趣，细想想，却又有些道理。他点点头：“这话很是在理。所以徐娘子想要开食肆？”

　　“只要客人喜欢，其实不拘泥于食摊还是食肆。可惜上头不这样想。”徐桃说着，指了指上头。

　　崔清晔一愣，就在此时，一个炸雷响起。

　　徐桃双手摊开：“看，这不就是。我想，大约是因为没吃上饭的怨念吧。所以，只好努力开个食肆先了。”

　　原来她是指老天爷阴晴不定的意思。崔清晔这下是真的掌不住了，颧骨止不住的上扬。

　　徐桃还是第一次见他真正笑起来。除了面对自己时有些慌乱，他与陆玉珂他们一道时都是冷冷清清的模样。这一笑，仿佛冰雪消融，化成涓涓细流淌过心间，枯了一冬的枯草发出了嫩芽，正随风微微晃动，不知名的小花冒出了头，春天到来了。

　　崔清晔许久没有这样痛快笑一场了，收起来时，也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扬：“对了，徐娘子的食肆，要挂什么招牌，还是百年索饼吗？”

　　徐桃这才收回惊艳的目光：“索饼便不要了。就叫百年食肆。”

　　崔清晔问出从第一回 看到招旗就产生的疑惑：“索饼我理解，为何叫百年索饼呢？”

　　“若是从我祖辈那时算起，祖传的店到这时候也差不离快一百年了。”徐桃垂下眼帘，“如今店虽被鸠占鹊巢，但是祖上对美食的钟爱之情，我还是想传承下去。虽然现在是食摊，但往后必定有食肆，总有一天，我会将祖传的店拿回来。”

　　原是如此。崔清晔刚点了下头，就见她扑哧一声笑了：“这话，是对外的说辞。其实，真正的原因，在招旗上。”

　　崔清晔一脸疑惑：“我可以看看招旗吗？”待徐桃点头后，他走到招旗边，拉起一角展开招旗。正面依旧是百年索饼那几个字。待翻到背面，崔清晔这才发现边缘处写着一行字：还有九十九年。

　　百年老店，还有九十九年。崔清晔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所以，这不就是开第张一年的意思？”

　　“正是。”徐桃抿嘴一笑，“毕竟祖上拿手的是烧尾宴，不是索饼。”

　　崔清晔看着她那一脸自得的模样，忍不住展露了今日的第二个大笑：她啊，真是时时刻刻都让人意想不到啊。

　　再一次看见他的笑容，果然是依旧是春花盛开那般让人心情愉悦。欣赏完美好的笑容，徐桃收回目光时，忽然发现了一件事：“诶，雨停了。”

　　崔清晔扭头一看，果然雨已经停了。他看着徐桃走了出去，也跟着走了出去。

　　明明刚才还是瓢泼一般，突然间说停就停，就跟他的笑容一样，来去无影踪。徐桃仰头看了一圈：“好似还有些云，不知还会不会下雨，还是早些收拾好归家吧。”

　　崔清晔忙道：“我也来帮忙。”

　　板凳和棚子是放在清水澡堂的。崔清晔虽然看着瘦，但是力道却十分大。收起来的棚子往常需要徐桃和付洛瑶两个人抬，他一个人就扛起来了。徐桃感叹着人不可貌相，一边将东西在摊车上码整齐，最主要是不要在路上掉下来。

　　东西收好，付洛瑶正好急匆匆小跑回来，她身后陆玉珂正亦步亦趋地跟着。瞧见徐桃好端端的没有事，她先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最好了，我还担心这棚子撑不住。”

　　话音刚落，她就瞧见推车上高高垒起的竹筐后走来的崔清晔：“崔郎君？”与此同时，她身后的陆玉珂也正好赶过来：“崔兄？你怎在此。”

　　崔清晔没料到他们回来得这么快，面上一怔，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高冷：“我来买巧果，遇到了暴雨，多谢徐娘子心善允我在此避雨。”

　　“原来如此。”陆玉珂点点头。付洛瑶看看徐桃，她仍旧如往常一般笑容，再看看崔清晔，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不过，她来不及细想，就见徐桃冲两人道：“两位慢走，我们也归家了。”

　　陆玉珂笑着的眼一滞，下意识看了付洛瑶的方向一眼：“两位娘子，夜深寂静，不若我与崔兄送二位回去？”

　　付洛瑶本来还在打量崔清晔的神色，闻言下意识地看了陆玉珂一眼，又瞬间移开了视线。徐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清了清嗓子：“阿姊你说呢？”

　　付洛瑶正撇开头，被点到后慌忙转过头：“不，不用了。”说话间，她对上陆玉珂凝固的笑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避开视线：“那个，太晚了，怕又下雨，到时候你们可怎么回去？”

　　陆玉珂还想说什么，崔清晔已经揖礼道：“两位娘子，一路平安。”

　　徐桃也还了个礼。付洛瑶也跟着还了个礼。见状，陆玉珂也忙揖礼。

　　徐桃直起身来：“走了。”说罢，她和付洛瑶一人推着一个车，缓缓往前走去。

　　好在这会儿已经是平整水泥地了，车虽然重，但是只需要推，倒是不怎么费劲。陆玉珂眼看着她们转了个弯，就听见身侧的人道：“走了。”

　　陆玉珂这才收回视线，忙跟上崔清晔：“崔兄，就她们两人回去，会不会太危险？”

　　“虽是下了雨，这会儿不过是酉末，她们惯常的归家时分比这会儿还晚。”崔清晔看了他一眼，“对她们而言，我们也是一种危险。”

　　“啊？我们？”陆玉珂一脸惊讶。

　　“若你是娘子，一个尚且交浅言深的郎君突然要送你归家，你会不会担心路上会发生什么。若是他知道了你的住址，往后又会如何？”崔清晔看了他一眼。

　　陆玉珂站住设想了一下，大约明白了。他两三步追了上去：“等等，我和付娘子认识时日尚短，你和徐娘子认识那么久了，为什么还是交浅言深？”

　　崔清晔一僵，加快步伐，任凭陆玉珂追问，再不肯言。

　　这头，徐付两人将推车推回徐桃家后，都松了一口气。付洛瑶进了堂屋一屁股坐下：“太累了，我两只胳膊都废了。往后这蛋糕，还是自家吃吧。”

　　“阿瑛和阿珩回去了？”徐桃笑道：“你们可用了暮食？”

　　付洛瑶摆摆手：“刚说要买点儿吃食，就下雨了。好在我们几个正在屋檐下，还未被淋湿。雨一停便让他们赶紧回去了。可还有糕饼，我们将就将就得了。”

　　“有倒是有，不过只有长公主那一份了。”徐桃笑道，“我去瞧瞧还有什么，乞巧节，怎么也不能就这样含糊过去。”

　　“既是长公主的，那就算了。”付洛瑶起身，“我跟你一道去。”

　　一刻钟之后，付洛瑶喝着甜酒小圆子。糯叽叽的小圆子还有些粘牙，再喝上一口甜滋滋的汤水，肚子一下子就满足了。一碗下去，付洛瑶立刻恢复了元气：“来，数钱！”

　　作者有话说：

　　陆玉珂：崔清晔，你是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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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锅巴土豆

　　◎锅巴土豆的外皮十分柔韧，果然如同锅巴一样，嚼起来十分香。◎

　　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钱币相互碰撞的声音绝对算得上其中之一。

　　第一日卖出了一千五百钱，第二日更多一些，接近二千钱。今日有蛋糕, 利润是最高的, 一共卖出了接近三千钱, 也就是说, 三天一共卖出大约七贯钱，除去材料成本和人力成本，两个人大概赚了三贯。

　　算出这个钱数后, 付洛瑶叹了一口气：“还是端午节更赚钱, 一天就赚了一贯半, 还没那么累。”

　　徐桃笑道：“主要是羊肉串的功劳。肉怎么也比菜值钱不是？”

　　“虽然没有肉，但我们可有那么多蛋呢。”付洛瑶将钱匣子一推, “下一个是什么节来着, 咱可要好好谋划一下。我总觉得, 我们的定价太便宜了。”

　　徐桃笑道：“下一个是中秋节。行，到时候我们去街上逛着取取经，然后定价由你全权负责。”

　　付洛瑶双眸一亮，随即又叹了口气：“我们就算知道那些定价, 也没法全部参照。人家是店铺里卖的，我们一个食摊怎么也不能比肩呀。要是我们也有一个店就好了。”

　　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付洛瑶抬起头来, 对上徐桃微笑的双眼：“店会有的, 明年所有节日吃食的定价，全由你做主！”

　　“嗯！”付洛瑶重重点了下头，随即又瘫倒在桌上, “好累啊, 不行, 我要再吃一碗甜酒小圆子才能起来。”

　　徐桃笑着在她脑门儿上轻轻一敲：“都是你的。明日休息一日，去你家办庆功宴，你想吃什么？”

　　付洛瑶一下子坐直身子：“我想吃鱼！那种没有吃过的鱼！”

　　庆功宴定在晚上，徐桃睡醒后先去了一趟菜市场。她到家就先把鸭子处理了。付洛瑛点的烤鸭，这道菜不光需要火候，这前头的准备活动也很多，烫皮打糖后得先晾半天，幸好是夏天，如果是其他季节，这个时候还要长许多。她又专门买了两条鱼，一条拿来做付珩钦点的酸菜鱼，另一条，就是付洛瑶要的没有吃过的鱼。

　　徐桃下刀很利落，不过片刻工夫，鱼头和梁骨就被去掉，鱼身从鱼尾处就被剔成了两扇，但是仍旧相连着。她换了一把小刀，将小刺都去掉后，打起了十字小花刀。

　　付洛瑶好奇徐桃要做什么菜，一直在旁边看，越看越是张大嘴。待徐桃切下最后一刀，她提起一扇鱼肉，看着那均匀的刀痕，刀刀深到了鱼皮，下刀的深度都一致，并没有一刀是切破了的。付洛瑶感叹道：“我要练成这样，得多久啊。”

　　“只要每天练□□有回报的。”徐桃笑着将鱼肉都扑上干粉，提着鱼尾缓缓将鱼放入烧热的油中，鱼头也丢了进去。她右手提着鱼尾，左手用汤勺舀起油一勺勺从鱼身上淋下。滚烫的油中，鱼肉仿佛花一般逐渐绽放开来。付洛瑶叹为观止：“这，到底该多好吃啊？”

　　鱼肉逐渐定型后，徐桃就松了手，等到整条鱼都炸到了黄色后捞起放在一边控油冷却。趁着这个时候，徐桃开始制作起了糖醋汁。

　　有人习惯用番茄来做这个汁，也有人就喜欢用醋和糖来调，徐桃都吃过，两种各有各的优势，徐桃更偏爱糖醋来调的。她的动作很快，做好后，鱼都还热着，那就先炸别的吧。

　　炸平菇是肯定要有的，还有豆腐皮徐桃也丢下去炸了一遍。然后，还有最为经典的小酥肉和排骨，炸起来后都跟鱼一样控着油等冷却后复炸。最后，徐桃拿出了自己最想吃的一样东西——土豆。

　　小时候放学，最吸引人的，莫过于炸土豆了。将土豆切成波浪形，放进去大火炸，就是狼牙土豆，不过徐桃没空去切波浪形，只是切成了长条形。而土豆切块，在锅中放一些油，用小火一直煸炒，让它的表皮皱缩最终形成硬硬的锅巴，就是锅巴土豆了。至于调料，那就是各人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放了。

　　土豆一下锅，香味立刻就飘散开来。付洛瑛和付珩立刻从树下的躺椅爬起来，跑了过来。

　　徐桃将两种土豆分别装了两大盘，递给两人：“想要什么口味，我帮你们调。”

　　付珩已经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有些什么味道啊？”

　　“糖醋味，麻辣味，还有糖醋麻辣味，你想什么味就什么味！”徐桃笑道。

　　“糖醋麻辣味！”两人同时喊道！话音刚落，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扭开头：学人精！

　　付洛瑶两只手分别在两人的头顶揉了一把：“你们两个要是再这样，那就都别吃了。”

　　两人立刻收起了浑身的不爽，像是鹌鹑一样乖乖地等待投食。

　　徐桃拿了一只大盆，将两种土豆都分别舀了一些，开始放起了调料。两人睁大了眼睛，只看到徐桃的动作飞快，不一会儿，她就调好了味。为了仪式感，她还专门准备了一把小签子扎在土豆上，将盘子递到两人面前：“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