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听着这玩笑,温柔地笑,并没有接话,只握了握赵湛平搭在她腰上的手,轻轻一句:“你们聊。”
说话少有说话少的好,陈晚知道,她的心整个来应对赵湛平都是不够的。
赵湛平回味着她腕上玉镯摩擦着他手指的滑腻,回头看她并没有走进女客中,而是朝钢琴那边一不起眼的男孩子走去了。
场面上的人,虽则是在和人你来我往地聊天,但是都注意着陈晚这边的举动,赵湛平把陈晚藏得好,能够了解她一二的机会倒不多。
有稍微好奇一点的客人注意到动静,拿起一杯酒时问年轻的侍者:“哎,那一位是谁?”
侍者看过去,是安安静静站在帘子旁边看人弹钢琴的小男孩,注意分寸地回了几个字:“是我们二少爷。”
“二少爷?”来客显然没想到这一号人物会默不出声躲在角落里。
厉苍梧只有九岁的小小年纪,连身体也都是小小的,折叠地待在那里,好像透明一样,只让人以为是哪个底下人的孩子不懂规矩,跑到大厅来偷听钢琴了。
他听得很入神,陈晚都走到他身边了还没有察觉,陈晚于是摸摸他的头,他仿佛被惊了一下,小肩膀轻微地颤抖,抖得陈晚手疼。
陈晚对他温柔地笑,声音也软到人耳根子里:“给哥哥准备的生日礼物呢,快去送给哥哥了。”
二战回忆录第三册 英文原著《the grand alliance》(伟大的同盟),苏联和美国牵扯了进那场战争的浩劫,赵牧正看得投入,忽然被人软软地碰了一下手。
兴致被打扰到,他不悦地皱皱眉,偏头看去,看到一个手里捧着小盒子的男孩。
这男孩瘦小得有些可怜,赵牧想自己一只手都能把他提起来。
“没看见我在看书?”赵牧语气很冷,他知道厉苍梧已经有小半个月了,但没怎么跟他说过话,也并不在意他,反正赵家已经多了一个人了,再多一个,也没什么。
厉苍梧汪着一双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他,把手抬高了一点,到底有些怕他冷冰冰的模样,成了小结巴:“送,送你的礼物。”
赵牧看着他手上的盒子,没有动。
厉苍梧歪着头,为了母亲努力想讨好他:“哥哥,生日快乐。”
赵牧还是那么冷冷地看着他,好半晌,转过头去,低着头面无表情:“有什么好快乐的。”
厉苍梧被晾在那里,有点怔住,没看错的话,面前的少年刚才眼角居然眼角流露出了点失魂落魄。
那失魂落魄好像灼伤了他,小苍梧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跟厨房的叔叔学做的蛋糕,哥哥,甜的。”
这话让赵牧抬起了头,眼神从盒子滑到他脸上:“这是你做的?”
小苍梧赶紧点点头,脸红得像感冒了一样,他那时觉得赵牧凶得像要扒他的皮。
赵牧放下书,一只手拿起了盒子。
盒子非常小,落在他手掌上,显得精致,像厉苍梧整个人落在他手心里的样子。
厉苍梧看着他,忍不住嘴角弯弯地笑起来,显得有些傻气,他以为哥哥是收下他的蛋糕了,他以为赵牧可能并没有那么讨厌他。
但是下一秒,面前骄傲的少年就歪着身子,手一弯,把盒子随手扔到了沙发旁的垃圾桶里。
垃圾桶总是被清理得干净,所以发出了很明显的一声闷响。
场上客人们也都听见了。
九岁的厉苍梧僵在那里,周遭都是风雪,冻得他的牙齿打颤。
他的真心就这样被人随随便便丢进垃圾桶了。
而丢掉它的人一点不觉得歉意,继续低头看书,看了两行突然抬起眼来看他,漫不经心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的?”
厉苍梧听见了从自己骨头里发出的颤抖声音,他咬着牙没吭声。
“厉苍梧是吧?”骄傲的少年眉目如画,自问自答后言简意赅评价了一句,“这个名字不好,”顿了顿,手指敲了敲书封,随口道:“不然以后你就叫赵二吧,赵家的小二。反正你和你那个妈,缠都缠上我们赵家了。”
赵牧话音刚落,就听一声清脆的“啪”干净利落地炸开在空旷的大厅里,钢琴声瞬间停住,空气静可聆针。
男孩捏紧左拳头,咬紧牙关,死死盯着眼前被他一个巴掌打懵掉的少年。
虽然赵牧回敬的眼神凉得他手脚发软,但因为心里还压着气,男孩又要伸手去打他,被一个严厉的女声斥住:“赵二!”
怔了足足两秒钟,男孩才反应过来――赵二?是在叫他吗?母亲同意他改名字了?
赵二晕晕乎乎,转头看着率先回神的陈晚拨开人群要训他。
下一秒,厉苍梧,不对,赵二身子一轻,被黑了脸的少年单手抄起来扛到肩上,力道之大,把他的小腰都要给勒断了,瞬间吓得哇哇乱叫,胡乱地哭起来。
赵湛平眼睁睁看着儿子把继子从他眼皮子底下裹卷上楼要教训,沉声警告:“赵牧!”
赵家父子的关系,一点不像是父子,更像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而合作伙伴之间,通常是势均力敌的。
被绑走的人质还在嘤嘤嘤地哭,无法无天的绑匪把他往下一拉,单手圈他的腰,被气笑了,低头凑到他耳边阎王一样冷森森地开口:“你敢打我?”
说着,捏了捏赵二红得滴血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