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因为七星说要睡觉,守着的妇人们才退出去,但并不是真的对室内不闻不问了,随着女人的尖叫声,门外的妇人们冲了进来,看到床上厮缠的两个女人,吓得亦是连声惊叫。
“来人――”
然后也立刻认出了厮缠在一起的其中一个女子是谁。
“天啊,是,是婉婉小姐――”
妇人们涌上来,要将两人分开,但许久不见的婉婉小姐,宛如又回到了当初刚接触的时候,疯狂地挣扎,尖叫,撕裂一切。
还好守卫们也涌进来了,他们并不在意是两个女子,哪怕其中一个几乎赤裸身子,也不在意她们都是霍都督的女人,丝毫没有手软,用打断骨头的狠厉将两人分开了。
七星还好,一直很平静,婉婉小姐被四个妇人抱住,依旧在发疯地挣扎尖叫。
“我要杀她!让我杀了她!”
唉,女人发起妒来真是要杀人,四个妇人又是心酸又是焦急又是自责,当初只被交待把婉婉小姐驯服,但忘记教她不要妒。
她们抱紧婉婉小姐只能连声“不生气。”“我们不急。”“小姐小姐不怕。”的安抚。
得到消息冲进来的朱川,让四个妇人也将婉婉小姐捆绑起来,然后亲自用斗篷裹着送回去。
讲到这里,朱川对皇帝伸出手撸起袖子。
“陛下你看。”他说,“婉婉小姐把我的胳膊抓成什么样。”
皇帝看了眼,见从手背到胳膊都是一道道血痕,可以想象当时那女子是如何疯狂。
“活该。”他哼了声,“早跟他说了别对女人深情,女人善妒,发起疯来能要人命。”
朱川叹气:“没办法,我们都督就是多情的人。”
霍莲多情人?皇帝都想翻个白眼,不理会朱川的话,神情几分期待:“朕等着看霍莲被抓成什么样。”
两个女人,各自抓烂一条胳膊!
……
……
霍莲站在一个女人面前,但没有被抓烂胳膊。
那个女人也没有朱川描述的发疯发狂。
梁思婉躺在床上,背对着他,就像睡着了。
霍莲再看了眼室内,室内跪了一地婢女仆妇,当霍莲看过来时她们趴伏在地上颤抖的更厉害。
“怎么回事?”霍莲的声音落下来。
虽然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但霍莲问话,不得不回。
“都督。”婢女小翠颤声说,“您,您最近没回来,小姐,小姐找你……
说着抬起头,一咬牙。
“是我告诉小姐的。”
她去问朱川都督那晚回来吗,朱川含含湖湖也没给她回话,就去为那位小姐做事了。
然后当晚,都督果然没来。
看着小姐对着食桉发呆,她没忍住将家里又来了一位小姐的事说了。
梁思婉听了也没有发怒,而是惊讶又恍然。
“这样啊。”她说,“怪不得他最近睡不着了。”
说完还笑了。
婢女当时不解又担心,但梁思婉没有再问,似乎丢开了这件事,依旧每天懒懒地游魂般地重复着日子。
婢女还松口气,小姐可能根本不在意,这样活着就够了。
没想到,这一日梁思婉竟然借着歇息把她们骗过去跑出去了,直到朱川把人抱回来,她们才知道她竟然摸去了那位小姐所在,还差点杀了那位小姐。
以前因为都督珍爱婉婉小姐,对她们这些仆从宽容,那现在为了那位小姐,必然要治罪她们。
既然反正要治罪,就让都督只怪罪她们,婉婉小姐少一点罪责吧。
婢女小翠说完叩头在地。
“请都督惩罚奴婢。”
霍莲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再看梁思婉,说:“你不要多想,她可不想死。”
都督这是在安抚小姐吗?趴伏在地上的婢女们心想,但好像前言不搭后语。
不过梁思婉听了猛地起身,似笑非笑看着霍莲:“八子,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想什么你都不知道,那位小姐跟你认识多久啦?你这么了解啊?”
这话,是嫉妒吗?婢女们将头紧紧贴在地上不敢乱动。
“总之,你不用再胡闹。”霍莲说,迟疑一下又说,“我这两天先不过来,她那边还离不开人。”
说罢转身就走。
梁思婉抓起枕头砸过来,尖声喊:“谁管你来不来!”
枕头砸在霍莲的后背上,霍莲似乎无知无觉,只迈步走了出去。
“我告诉你,你最好把人看好了,否则,我一定杀了她!”
“梁八子,你有我一个还不够吗!”
门被关上,也将梁思婉的骂声关在室内。
霍莲离开了,梁思婉也似乎没了力气,面无表情躺了下来。
里外都恢复了安静。
室内跪着婢女仆妇们这才慢慢抬起头,眼神疑惑,怎么没有兵卫来将她们拖出去打死?
又跪了一刻,外边依旧没有人来,床上的梁思婉也一如先前视她们为无物。
婢女小翠松口气。
虽然都督有了新人,但对婉婉小姐依旧珍爱。
她站起来,对其他人摆手轻声说:“好了没事了,都退下吧。”
……
……
霍莲来到另一个女人这里时,更没有被抓烂手臂。
那女人一双手纵然绑着,也在忙着飞针走线。
看他进来,围在七星身边帮忙递针的四个妇人忙施礼,没有像先前那样退开,而是迟疑不动。
刚闹着这么大的事,也许这位小姐闹起来,也要她们帮忙看住。
“她就是你义父的女儿?”七星已经开口询问了。
霍莲嗯了声。
看到两人神情如常,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四个妇人对视一眼,她们也知道婉婉小姐跟霍莲的关系,是一起长大的,怎么看起来跟这位小姐也很熟悉,难道也是一起长大的?
“她活得……摇摇头,说,“可不怎么好啊。”
听到这句话,四个妇人再无迟疑退了出去。
霍莲看着落在绣架上的针,捻起来递给七星,说:“什么叫活得好,活得不好。”
他笑了笑。
“她倒是觉得你活得不好。”
七星接过针,说:“怪不得她要杀了我。”
就知道她不会误会,连解释都不用,霍莲心想,旋即又自嘲一笑,有什么可误会?外界不知道,他们三人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难道还成了外界说得那般新欢旧爱纠缠?
除了活着,他们有什么可纠缠的,他看着七星手指一弹,飞针牵线穿过绣架。
“她认为,我们都不应该活着,都应该去死。”他说,“我们这种人死了才好。”
七星看着他认真说:“其实死了后就知道还是活着好。”
霍莲失笑,这话说得,好像她死过似的。
他将绣针捏起一弹,丝线穿过锦缎,与七星先前的针线融合在一起。
他才不管好还是不好,也从不想这些,他只要活着。
要不然,人不是白杀了,痛也白受了。
他垂下手,手背上的疤痕狰狞。
皇帝第二天就等来了霍莲,但左看右看霍莲也没看到伤疤。
或许女子们到底顾忌霍莲权势,没有在表面上留下伤痕?
“这衣服是不是旧了?”皇帝说,“穿着怪不好看的,不如先穿一件朕的新衣吧。”
能被皇帝单独赐官袍,现在又要赐皇帝穿的衣服的,也只有霍莲一人了,可见盛宠,内侍们凑趣应声要去拿,被霍莲制止了。
他伸手解开箭袖,撸起衣袖展示手臂。
“陛下,臣没受伤。”他说,“我怎么能跟朱川一样,我可不会让她们伤了我。”
皇帝一脸遗憾:“真是可惜。”旋即又沉了脸,“你家里这点破事到底能不能解决?都察司都督你还想不想干?上已节西山大宴就到了,西山猎场到底准备的怎么样?朱川这个废物到现在了一场布控图都没画出来!”
霍莲俯身施礼:“三天后陛下就能看到布控图,十天后参加宴席名册筛查完毕,陛下想要见到的人都能随驾,陛下不想见到的人绝不会出现。”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
霍莲这个人他怎能舍得不用呢?
朝臣们就是不明白这个人用起来多方便。
也不对,朝臣们正是因为知道这个人皇帝用起来多方便,才如此痛恨。
这些朝臣就是见不得皇帝过得舒坦,只想自己过的舒坦。
怎能让他们如愿!
至少现在还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