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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罕见的温柔

  叶朝繁看远处的同学。“抱歉,我在上课。”

  她不想去当这个说客。

  陈简之要走都没告诉她,怎么可能听她的话留下来?

  廖煜铃有些为难。“这是付总的意思。”

  既然是老板说的,不管有没有用,她都得回去。

  叶朝繁想了下,答应了。

  师傅要走,她这个做徒弟的,就当是去给他送行好了。

  不太情愿的叶朝繁,却是第一时间去找黄鹤请假。

  除去他没告诉自己这点小别扭,叶朝繁比谁都想知道这其中的原由。

  回到公司他如果愿意告诉她的话,那她就勉强原谅他好了。

  “仇姜帆。”叶朝繁请好假,叫在画秋天的同学。“我有事要先走,能麻烦你帮我把画具带回去吗?”

  仇姜帆吐掉刁嘴里的草。“你又要走?”

  “公司有些突紧急的事情,必须得回去一趟。”

  “要不要我送你?”

  “你能请到假?”

  仇姜帆看严厉盯着自己的教授,摇头。“不能。”

  “再见。”叶朝繁转身,头也不回的向他挥手。

  瞧她潇洒的走远,仇姜帆又看她的画,恶狠狠的在她秋天里添上一抹春。

  许多年后,这幅由叶朝繁和仇姜帆两位画家共同创作的春秋,成为罕见的藏品,价格被炒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叶朝繁还在赶着打车回公司。

  ak此时的氛围异常,连oo都忐忑不安,因为付强进去她老板的办公室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oo听不到里面的谈话声,对好奇向她打听情况的同事示以抱歉。

  她也是今天才确定的消息,别的陈简之真没透露半句。

  又过去半小时,付强脸色难看的出来,看也未看旁边的助理直接走了。

  付强那天确实是头脑一热说的话,他清楚陈简之为ak带来的效益有多大,因此冷静后几次找他谈话,却都没能改变结果。

  陈简之这半个月很少在公司,有时几天不来,即使来了也是呆一会就走,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

  有句话叫做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同样,有些事一但生就不可能悔过重来。

  付强走后没多久,宋祁拿着信封上来三十六楼。

  他先去了付强办公室,把信封放到他桌上。

  宋祁犹豫了下,手指轻点着信封,最后还是转身离开,去了陈简之的办公室。

  陈简之在收拾东西,若大的办公室里放着个两个纸箱。

  宋祁意外的讲:“这么快?”

  “留在这里只会延长影响。”陈简之把休息室的衣服用袋子装好,扔进纸箱里。

  “临走还为老付考虑。”宋祁看全是私人物品纸箱,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他跟你说了什么?”

  “不接夏氏,外加百分之三的原始股。”

  “还真是大手笔。”

  陈简之原本就有百分之十二,加这百分之三,快赶上付强的老婆了。

  宋祁望着陈简之。“你不考虑一下?”

  “没什么好考虑。”陈简之把电脑合上,看他。“上来送我的?”

  “向老付辞职。”

  陈简之讲:“你这个时候走,他怕是睡不好觉了。”

  “迟早的事。”宋祁讲:“他想让别人睡不好觉,就要做好自己睡不好觉的准备。”

  ak一下走掉两个合伙人,付强怕是要很长一段时间别想睡着了。

  陈简之没说什么,也没叮嘱。

  宋祁处事圆滑,辞职这事他能处理好。

  看收柜子上奖杯的陈间之,宋祁调侃的讲:“你要把这些东西带走,得再要两个箱子才行吧?”

  “不用。”

  “你这能装下那些奖杯?”

  “我要那些做什么?”陈简之把手里的奖杯给他看。“徒弟的。”

  瞧他得意炫耀的样,宋祁有些酸。“显摆什么,追这么久不还没追到?”

  “我享受这个过程。”

  “简之,不是什么事都能在你掌控。”

  陈简之意有所指的讲:“这是你切身体会吗?”

  宋祁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恼火的甩袖走了。

  看被他哐啷关上的门,陈简之把抽屉里刘成送的毛笔放桌上。

  当时叶朝繁向他讨,他答应过给她的。

  陈简之看木盒,拿起手机,想怎么跟她说这事。

  他计划是将事情慢慢过渡给唐堔才走,没想消息泄漏的这么快,今天走也是临时做的决定。

  陈简之看时间。

  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在上课。

  晚上去学校找她吧。

  想了想,陈简之收起手机。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陈简之看到进来的人后,有些紧张的停下动作。

  叶朝繁瞧空了不少的办公室和地上的纸箱,脸色愈冷。

  她原以为事情还有回转余地,谁想她要再晚来一点就看不到他了。

  这感觉让她非常不好受,像被人抛弃一样。

  陈简之过去关门,看沉默的叶朝繁,有些慌的讲:“怎么回来了?”

  “我不回来,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诉我?”

  说完这话的叶朝繁惊觉自己如此哀怨,同时现那颗被自己特意扔角落的种子,原来早已长成参天大树。

  她所有的坚强被这个事实打击的溃不成军,硬咬着牙才让自己神色如常,不让自己的情绪再透露半分给外人。

  外人……

  不管是师傅还是伴侣,她都从来没将陈简之当做外人,可他却连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她。

  这种人根本不配支配她的情绪。

  陈简之知道自己把人惹毛了,想抱住她安慰,但觉太突兀,便把人拉到沙上。

  叶朝繁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师徒的身份,没再表达或说任何一句超过这关系的言语。

  她平和冷静的态度,反而让陈简之更紧张。

  “没有瞒你,我是想今晚去学校跟你说。”陈简之解释。“这不是什么大事,我是怕影响你学习,才想晚点告诉你。”

  “对师傅你来说,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叶朝繁点头,如常的问:“你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

  “那我送你最后一程吧。”

  她要去搬箱子。

  陈简之拉住她手。“不着急,没这么快。”

  叶朝繁感到手心上的温度,不自然的想抽出来。

  “聊聊?”陈简之收紧了手上的力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你为什么要走?”

  “被老板炒了。”

  “?”

  陈简之将一脸不信的人拉下来,让她坐自己边上。“付强让我接夏氏的项目,不接就让我滚。”

  叶朝繁错愕。“他怎么能这样?!”

  “他太想报复五洲国际,夏氏这个客户对他来说很重要。”

  “夏氏再大那也是外人,师傅你好歹是ak的合伙人,那付强他是脑子有病吧?”

  瞧她气得连名带姓的喊老板名字,陈简之笑起来。

  叶朝繁愈加疑惑。“他和五洲国际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怨?”

  “这些不重要了。”

  他说不重要,那便是真的不重要。

  叶朝繁看从容平静的陈简之,想到仇姜帆的话,皱起眉头。“师傅,你在ak这么多年,做到了今天的位置,却还说不重要。那对你来说,什么才是你认为重要的?”

  陈简之望进她眼里,没犹豫的讲:“你。”

  叶朝繁心里一悸,哑口失声。

  “你才是重要的。”

  陈简之平静的声音,像丢进湖水里的石子,扰起无尽也无法抗拒的层层涟漪。

  “为……为什么?”

  “你的事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事。”

  有点耳熟。

  他以前不止两次说过这种话,但她都以为自己是他徒弟的原因。

  叶朝繁看他脸色,同样分不清他这是什么意思。

  陈简之摸她头。“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叶朝繁很想问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她看陈简之深邃的眼睛,怕再次得到失望的答案。

  她找借口的问:“你是不是早料到自己会走,所以才这么平静?”

  陈简之颔首。“可以这么说。”“还记得去年我跟付强吵架的事吗?”

  “你那个时候就想走?”

  “有这想法。”

  叶朝繁好奇。“你该不会是留下来拿年终分红才走的吧?”

  陈简之忍俊不禁的讲:“有这想法。”

  他一张画就能抵他一年工资,要个屁年终分红。

  叶朝繁黑着脸。

  陈简之问她:“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评价付强跟我谈梦想的事吗?”

  “记得。”

  “你说的没错,谈梦想确实不适合我。我留在ak是因为它的创始人,走也是因它。我和付强的理念出现严重偏差,如果这里不能实现我的愿望,我再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当时付强说了什么,让你心甘情愿死心踏地的留下?”

  陈简之过半秒才讲:“做中国最好的广告公司,最好的设计。”

  他说这话时很正式。

  叶朝繁听了后憋不住笑。“师傅,你就被这句话骗了这么久啊?”

  陈简之没生气,跟着笑。“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才不管什么愿望或梦想,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想要多少?”

  “不知道,看情况吧。你要没走,我是你徒弟,怎么也能谈个好价位。但你现在走了,肯定得打些折。”

  陈简之把一张名片给她。“谈下梦想。加百分之五十,愿不愿意跟我走?”

  叶朝繁一顿,看认真的陈简之,又看手里的名片。

  名片很简约,用的特殊纸,却没有烫金烫银,给人想把上面的字全部看完的神秘感。

  上面的名字是陈简之,没有头衔,公司名是hj国际广告有限公司。

  叶朝繁被这突然的转变,弄得有些无措。“师傅,你这是……?”

  陈简之直接讲:“我想你来我的公司。它正在起步,还比不上ak。”

  “没了吗?”

  “你还想听什么?”

  “按套路,你得跟我谈谈梦想。”叶朝繁拨弄着名片。“毕竟你这个是创业型公司,风险挺大的。”

  陈简之笑起来。“它暂时比不上ak和五洲国际,我相信它在不久的未来便会超越它们,因为我们要做中国最好的广告公司,做最好的设计。”

  说真的,这话理智的听,它就是瞎扯蛋,十个老板十一个人会这么说。

  但人就是感性的高级动物啊,尤其是叶朝繁这种女孩子。

  叶朝繁虽然刚才还嘲笑陈简之,但现在不得不说,她真的是心潮澎湃,很想抱着满怀的热情与梦想加入这公司,做一翻踌躇满志的事情。

  已经有了答案的叶朝繁,故作矜持的讲:“嗯。好吧,虽然钱少了点,但看在你是我师傅的份上,勉强行吧。”

  “刚没来得及讲,你会是这个公司的第三个合伙人。”

  “我没钱。”

  “出技术。”

  叶朝繁压抑不住兴奋。“那我是什么职位?创意总监?”

  陈简之点头。“差不多。”

  “太棒了!”叶朝繁一扫他不告诉自己辞职的事,高兴的就差给他开欢送会了。

  叶朝繁确实是心花怒放,除去她对陈简之的私人感情,这是个不能再好的结果。

  陈简之一走,先不说ak还是不是原来的ak,单她这身份呆在这里就尴尬。

  与其被同事客户时不时八卦一下,她还不如跳去其它公司,做个不改稿不加班的设计师,当然了,后面这事是没可能的。

  现在陈简之抛出的这条橄榄枝,虽然她连公司在哪都不知道,可对她来说真的是零风险,完全没什么好值得犹豫的。

  新公司要做好了,她就是霸道总监本总。要做垮……呸!才不会垮!

  可太顺心遂意的叶朝繁光顾着开心,没细想陈简之刚才的回答。

  陈简之的这场谈话没骗她半字,她的每个问题也都有明确答案,就最后他说了个差不多。

  差不多?到底是差多少?

  叶朝繁没问题,陈简之便也没说。

  他对叶朝繁讲:“决定了就着手办手续,把事情交接好,其它的少说。”

  叶朝繁点头,说她明白。

  陈简之在工作上虐人千百遍,可同事依然对他如初恋。要是大家知道他是出去自己做公司,军心怕是要乱了。

  ak已经走了两个合伙人,实在不宜再受影响。

  而陈简之不仅离开ak,还套现所有股份,现跟ak没半毛钱关系。若换成一般人,肯定会是另一种结果。

  但陈简之的离开,不是想跟付强对着干,而是在这里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决定自己去实现自己的愿望。

  他除了叶朝繁,没有向任何人说及此事,连他一手带的王牌团队也没想挖走。除此之外,他没有主动跟客户说及合作的事,只有他们主动提起,并在知道他们与ak没有合同时,才会跟他们谈论合作的事。

  可以说,他与ak的分手,是极罕见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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