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第几次说出跟他没有关系这种话。
邢况向来被人追求惯了,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被女生拉黑、撇清关系这种事。大少爷脾气上来,他也懒得再哄,没再继续穷追不舍,轻易松开了她的手。
眼睁睁看着她转身走了。
李章把两人的这一切看在眼里,过去走到邢况身边:“况哥,今天去没趣玩呗。田垒从南边回来了,正要接手他爹这边的产业,咱去给他接风,顺带宰他一笔。”
邢况正窝着火,听李章说要去“没趣”,不知怎的就答应了。
她既然这么讨厌他,他偏要去她眼前转转。
一行人去了“没趣”跟田垒会和。田垒很长时间没去地下天堂了,想过去那玩玩,被李章劝住。
“这里有个尤物,”李章神秘兮兮地说:“待会儿你就能看见了,那妞可水灵了,而且还纯得不要不要的!”
田垒来了兴致,脸上浮出迫不及待的神色:“那我可得等着了。”
两个人说话声音很小,包间里音乐声又吵得厉害,邢况并没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坐在一边点燃了一根烟。
很快包厢门被敲了敲,徐未然端着酒水进来。
往里走了两步,她看清屋里的人,脚步顿了顿。
田垒吹了声口哨,冲李章抛了个飞吻:“哥们,诚不欺我啊。”
李章:“小意思。”
徐未然不好再退出去,捏紧了托盘朝他们这边走过来,把酒水放下。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田垒笑眯眯地问她。
徐未然并不回答,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急什么。”李章过去拉住她胳膊,把她往沙发里扯。她一张小脸吓得煞白,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开。
邢况已经摁灭了烟,一张脸上满是风雨欲来,眸光沉黯下去。
李章赶在他发火前把徐未然摁坐在沙发里,松开了她的手臂,给她倒了杯没有任何酒精的饮料:“我们也就是跟你说说话,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怕什么。”
他往徐未然旁边一坐,保持着一个礼貌的距离:“你转来我们学校也有段时间了,适不适应?”
徐未然完全不想跟他说些有的没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就是跟你闲聊天,不行吗?”李章的语气始终平和:“哎,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叫什么谷睿的。我看那小子长得也挺好的,你跟他真的只是朋友?没有别的关系?我可不相信男女之间真的有纯粹的友谊。”
田垒看得心痒,忍不住跟徐未然搭讪:“小妹妹,给个微信呗。”
李章笑:“垒哥,这就看上啦?”又对徐未然说:“你看我们垒哥长得也不差吧,家里还是做珠宝生意的,咱京城里有名的公子哥,一点儿不比你那个朋友差。你不如把谷睿甩了,跟了我这兄弟?”
徐未然起身要走,被李章按回去。
“怎么,这么好的条件你都看不上?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难道是……”他故意停了停,目光往邢况那边瞟了一眼,最后却是说:“难道你喜欢我啊?”
李章夸张地笑起来:“我也不是不行。既然垒哥这样的你不喜欢,那你看看我,看看我怎么样?”
徐未然无所适从的时候,谷成真在外面敲了敲门,进来后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啊各位,我来叫未然回去,她还得去忙呢。”
“哦,行。”李章把腿收了回去,让出了一条道,对徐未然说:“你快走吧。”
等她走了,李章闲唠嗑似的问谷成真:“老板,我看你挺关照这个服务员的。”
“那当然了,她可是我们谷家的准儿媳,我当然得多关照她。”谷成真怀疑这几个人有什么不轨的心思才故意这么说,最后又补充:“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啊,我让人再给你们送几瓶酒。”
“那就谢谢老板了。”李章趁机瞥了旁边沙发上的邢况一眼,果然看到他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浑身都是竭力压抑着的戾气。
谷成真找到徐未然,把她拉到吧台处,问她:“那几个人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徐未然:“还好,也没什么。”
“什么叫还好?还好的意思就是差一点儿就不好了!”谷成真十分担心:“以后去包间送东西的活你不用干了,就在这里送送酒收拾收拾桌子就行,别离开我眼皮子底下。”
徐未然有些感动,一双圆圆的眼睛弯起来:“谢谢老板。”
下班的时候谷睿又被谷成真叫了过来。
谷成真让他送徐未然回去,谷睿虽然觉得自己这个二叔莫名其妙,但也没说什么。
邢况带着一行人离开没趣的时候,刚好看到谷睿正带着徐未然往马路对面走过去。
田垒也注意到了那两人,啧啧了两声,说:“便宜那小子了,这么水灵的妞儿,做我女朋友多好。”
李章在一边拱火:“人家可清高得很,看不上咱们这种公子哥,就喜欢她那个青梅竹马。”
马路上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追逐打闹,差点儿就要撞到徐未然。谷睿把徐未然往旁边护了护,不满地提醒那两个小男孩:“大马路上瞎跑什么。”
邢况眉间沉了沉。
目光冷冷地盯着谷睿揽着徐未然的那只手。
他没再继续看,不带半分犹豫地转身走了。
没有看到徐未然很快推开了谷睿的手,无意间往他这里看了过来。
他走得冷漠而绝情,背影孤绝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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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况没再去过学校。
偶尔能听到李章和钱蒙的谈话,提到邢况时李章的声音会略大些。
“俞筱心情不是不好吗,”李章把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楚,生怕有人听不到一样:“邢况带她出去玩了,让她好好散散心。”
钱蒙嘴里小声嘟囔:“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有病啊天天重复。”
徐未然看上去毫无异样地做题。
一颗心却越来越苦。
再次见到邢况的时候,是在周六的一个晚上。
相倪因为实在联系不到徐未然,没有办法下只能给她邮寄了张银行卡回来。
收到卡的那天是周末,徐未然不想被这张卡打破现在平静的生活,给李章发了个消息,让他把卡拿走。
李章给她回复,让她去找他。
距离小区一公里处是一片人造湖,湖上有一条木质小桥。
月色下湖水斑斑驳驳,像洒着碎金。
徐未然到那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天上挂起了几颗稀疏的星子,路两边的灯次第亮起。
是个还算偏僻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人经过。李章、钱蒙、毕宇航和田垒聚在桥上说着什么,时不时有笑声传过来,他们身后不远处是邢况和俞筱。
邢况倚站在桥边,月色下情绪不明。几天不见,他的刘海又长了些,微微遮挡住眉眼,整个人显得更加不好接近。
俞筱离他很近,脸上很甜地笑着,不停跟他说着什么。
徐未然勉强扯回视线,朝着李章走过去,从口袋里把银行卡拿出来,交给他。
昏暗的灯光下,李章心安理得地接过来,略微看了看。
“算你识相,”他把卡收起来:“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
徐未然垂眸不语。
借着微弱的路灯光,李章看到她今天简单穿了件背带裙,颜色是清新的豆绿色,在月色下格外清丽脱俗。裙角将将盖到膝盖处,膝盖以下是两条细瘦匀称的腿。头发披散着,被夜风一吹扬起了旖旎的弧度,有柔柔的碎发轻飘起来拂在脸上。脸上没有化一点儿妆,皮肤白净清透,一双眼睛滚圆清澈,像蓄着两汪水。
看得人心痒难耐。
李章努力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天。
他朝她低了点儿身:“徐未然,老子瞧你长得不错,不如跟了我?”
徐未然脸上这才有了点儿表情,清冷的眸子里浮出了惊恐。
“只要跟了我,”李章说:“我保证没人再欺负你了。”
徐未然开始往后退,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李章把她拦住:“你以为你走得了吗?”
徐未然抬起头,却是没看他,一双眼睛直直望向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人。
邢况闲靠在栏杆上,眉目深冷,五官锐利。恍如没有听到这边的话一样,手拢着火点燃了一根烟。
他无动于衷。
她死心了。
夜风不死不休地吹着。
星子悄无声息隐在云后,光线薄得可怜。
夏天的夜晚仍旧闷热,可徐未然却通体冰冷,五脏六腑都冷。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没有没出息地掉眼泪。掩掉身上的怯弱,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李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愿意,你还能逼我吗?你觉得你家里有钱,你就高人一等,想要什么就能要什么吗?”
李章猜想到她会拒绝,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现在应该不会有什么感觉才对,可真的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你凭什么不愿意,我是哪里不好,配不上你吗?”
“我没有说过你不好,”徐未然尽量用不伤害别人的方式拒绝:“或许你很好,可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徐未然深吸口气,说:“没有喜欢的,我现在只想好好读书,不想谈恋爱。卡我已经给你了,我要走了。”
她打算离开,还好李章并没有真的想伤害她,收回了拦着她的手。
只是在她转身时,他忍不住说:“我不会放弃的。你今天不想谈恋爱,我就等到明天。明天不想谈,我就等到后天。总有一天你会答应我。”
毕宇航在一边听得咋舌:“不是吧李章,你来真的?”
李章是几个人里最爱玩的一个,换女朋友比换衣服都勤。毕宇航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对一个女孩这么执着,都被拒绝了还死皮赖脸地追。
李章并不在意他的话,目光落在徐未然身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对她是假的。”
徐未然的脚步只有片刻迟疑,很快重新往前走,离开了湖边。
俞筱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冲着李章说:“真的假的有什么区别吗?你还能把她娶回家啊?看你爸妈不打断你的腿。”
李章“啧”了声:“娶不娶的另说,我现在得先追到她。”
说完状似无意地瞥了眼俞筱身边的邢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