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让孙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就在一众腾骧卫的身前,一名穿着赭黄色战袍,臂系着同色绸带,手持雁翎刀的明军武将立于最前。
那一刀无容置疑,绝对是从那人的手中挥出。
一名汉军的轻兵突然跃出,手持着短刀直直的刺向那明军战将。
电光石火之间,孙策只感觉眼前一花,那明军战将已是出手。
“当啷――”
短刀落于船板之上,那汉军的轻兵被那明军战将单手掐住了脖颈,举在了半空之中。
明军战将勐然发力,只听喀察一声,那汉军轻兵的头颅向着一侧歪倒而去,折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那名汉军的轻兵吭都没吭一声,便已经立毙当场。
孙策童孔微缩,心中怒火翻滚,这些人都是跟着他一路从江东而来的族人。
眼前这名陌生的明军战将,给与孙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你就是吕布?”
孙策紧握着手中的环首刀,盯视着眼前的明军战将,他的心中竟然因为这人而感到了一丝恐惧。
他戎马数载,南征严白虎,北定徐州,势如破竹,就是面对着勇名冠绝青州的臧霸,身处万军从中,他的心中都没有生出一丝的恐惧,但是面对着眼前的明军战将,他的心中却是生出了恐惧。
孙策的第一反应,此人莫非就是在明军之中被许安赞为勇冠三军的冠军侯吕布。
“我的名字你可能没有听过。”
那明军战将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但是今天之后,我的名字将会传扬天下,而你的名字……”
那明军战将向前勐然踏出一步,整个犹如离弦之箭一般骤然射出。
“将会随着你们的战船一起……”
”葬生鱼腹,为世人所遗忘!”
孙策眼眸之中的童孔骤然放大,寒芒乍现。
孙策已经看到那明军战将所挥出的刀光,但是久战疲惫,加上肩膀之上的箭伤,他身体却是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死!
!”
既然无法躲避,那便不再躲避。
孙策用尽全力,挥刀向前。
锋利的雁翎刀轻而易举的破开了孙策单薄的肩甲。
那明军战将身上赭黄色的战袍只是一瞬间便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所溅红。
雁翎刀从孙策的右肩切入,一路贯穿到了孙策的心腔处上才终于停下。
孙策并没有立时暴毙,他的眼眸之中仍然泛着凶光。
他已经举起了手中的环首刀,那环首刀也已经砍到了那明军战将的身上。
只是孙策手中的环首刀终究是停留在了那明军战将的肩甲之上,没有再往前进一步。
他已经是失去了所有的气力。
孙策最后的举动,也让那明军战将终于是神色动容。
“我叫太史慈,字子义。”
沉重的倦意向着孙策不断袭来,孙策只感觉他的身躯正在变得越来越沉重。
世界开始的变得黑暗,他的周围出现了无数的黑影,那些人的身影非常让他熟悉。
“太史子义……”
那明军战将的声音传入了孙策的脑海之中。
“真是……一个……好名字啊……”
沉重的倦意再度向着孙策袭来,最后的一点亮光也消失在了他的眼前,永恒的黑暗已经吞噬了他的意识。
太史慈看着轰然倒下的孙策,默然无语。
就算是到最后的时刻,孙策的身躯也没有倒下,仍旧直直的站立着。
孙策的战死使得整个战场的厮杀都停止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站立不倒的孙策,没有任何的动作,哪怕敌人就在身前。
孙策之前仅凭一人之勇只差一些便击破了腾骧卫的阵线,甚至是冲到许安的近前。
而现在就算是死,但是手中却仍旧拿着兵刃,稳稳站立着。
若不是孙策已经闭上了眼睛,而太史慈确信自己手中的雁翎刀已经是切开了孙策的心脏,太史慈都以为孙策仍然活着。
战场之上,还是太史慈最先反映了过来。
太史慈提刀向上,将手中的雁翎刀从孙策的肩膀处拔起。
孙策的身躯受到了外力的影响,轰然倒地。
太史慈高举着雁翎刀,环视着战场,沉声喝道。
“敌将孙策,已被我太史慈所斩!”
太史慈的呼喊,也唤醒了一众腾骧卫和那些惊慌失措的辽州兵。
“哈!
!”
紧接着巨大的欢呼声在辽州号之上轰然响起。
许安站在船尾楼处,仍旧没有动作。
许安很清楚,这一战他们已经赢了。
孙策发起的突击,是汉军水师最后的垂死挣扎。
孙策的失败,也昭示着汉军水师的灭亡。
“杀!”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再度自辽州号响起,但是这一次的呐喊声却是从明军的口中喊出。
孙策的身死,腾骧卫的参战,使得辽州号上的战局瞬间倒向了一边。
等待着那些跃上了辽州号上的汉军轻兵唯有死亡一途。
“冬!”“冬!”“冬!”
黄天战鼓浑厚的鼓声在这时也适时响起。
明军的水师主力也在这一刻赶到。
五艘两千料的大船,二十艘一千五百料的战船,以及上百艘的小型战船遍布海面。
从天空往下看去,此时的明军水师主力,犹如一个巨大的口袋一般将汉军水师全部都装入了口袋之中。
整个海面之上遍布的皆是赭黄色的旌旗。
汉军的进攻已经被彻底瓦解,他们的回合已经结束。
接下来,将是明国海军表演的时候。
汉军水师的虽然主力尚存,但是所有的大船,还有精锐都已经葬生鱼腹。
孙策的身死,也极大的打击了汉军水师的士气。
眼前到孙策的座船化作了一团火焰,汉军水师甚至有主动逃离战场,向着山崖和海滩的方向开赴而去的。
这些汉军水师战船的目的显而易见,他们只想要逃生,甚至甘愿抛弃战船。
公孙康被亲卫搀扶着坐在木桶之上,孙策之前的那一刀划破了他的胸甲,但是却是入肉不深,他终究是活了下来。
几名亲卫手忙脚乱的将他的身上的革甲已经扒了下来,开始为他包扎起身上的伤口。
公孙康坐在木桶之上,虽然受了不小的伤势,但是重新将指挥权接了过去,不断的下达着新的军令。
许安站在辽州号上,站在船尾楼上,看着眼前血腥的战局。
看着一艘接着一艘战船被点燃,看着一艘接着一艘的战船沉入海中,看着一艘接着一艘战船之上的杀伐之声渐渐消散。
辽州号上,所有登上战船的汉军轻兵皆已经被清剿殆尽,力士正在用斧钺清理着最后的仅剩的船钩。
“嗬――嚯――”
“嗬――嚯――”
“嗬――嚯――”
后方和两侧船舷的橹夫呼喊着号子,正在推动着巨大的船橹。
船撸摇动,辽州号也开始了的转向。
浑厚的战鼓声一声一声的传入了许安的心中。
许安看着船尾楼前正在奋力的敲击着战鼓,头戴着黄巾的力士,心中突然有些触动。
之前孙策冲阵,距离他不过十数步的时候,他的心中依旧平静如水。
他见过太多的生死,看过了太多的风浪,经历过了太多的战阵。
从广宗一路走到了现在,足有十数年的时间。
许安亲手斩杀的人都已经超过了数十人,更不用提领军斩杀的敌人了。
他对着这一切实际上已经麻木了……
“未央宫……”
许安心中突然明了。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公孙度、为什么邪马台的使臣都会惧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