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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皇子掠食指南 亡沙漏 6858 2024-06-30 12:17

  图拉真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皇帝陛下就是在气头上拿你父亲撒气。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等过几天他气消了,你父亲就会重获自由,加官进爵。”

  白叶隐隐约约回忆起,父亲和皇帝陛下就是这么个相处模式,虽然还是委屈,但好歹不再那么恐惧了。

  然后他扭了下肩膀,从图拉真手里脱开,自人群中静悄悄地溜走了。

  ******

  失去了父亲,白叶觉得皇宫的哪里都很陌生与危险。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呆了一会儿,心中烦躁,决定出门走走,不知不觉中竟再一次踏上去地下坟墓的路,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降临在自己身上的飞来横祸无处诉说,难道要去跟龙昀哭诉?他已经死了。

  不过也正因为死了,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说错话了吧……

  这样想着,他加快了脚步。

  穿过敞开的通道,顺着螺旋形楼梯往下走。通道很黑,墙上插着火把。不知为何今天这路格外漫长,正当白叶心生惧意之时,底下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这声尖叫似乎破了看不见的魔障,白叶发现楼梯到底,底下就是安葬皇子的坟墓。然而当他跑进陵墓的时候,发现下面有人!

  活人!

  不止一个!

  白叶惊呆了。

  地下陵墓是一个圆形的房间,墙边树立着十二个守护骑士的石像,拱卫着摆放在房间中央高起台阶上的水晶棺。而此时此刻,有个人趴在水晶棺边,半个身子探了进去抽搐着,尖叫声此时已经只剩下余韵了,粗哑难听。

  白叶情知这种时候他应该是要走,但是脚下发颤,走不动分毫。所以他亲眼见着那个人被推出来,躺倒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从棺的边沿到地面上流下一串血。

  然后,一只手突然掰住了棺沿!

  白叶张大了嘴却叫不出来。他从来都是这样,害怕到极致就是呆傻。

  嘴角挂着血的龙昀甫一爬起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样子,冷笑了一声:“还不跑?”

  声音清清冷冷的。

  白叶被这一句话解开了定身术,转身扶着墙想走了。

  龙昀却又突然瞬移到他面前,穿着下葬时的那身华丽衣袍,抱胸挡住了他的去路:“还想跑?”说着露出了自己那两颗尖尖的虎牙。

  白叶就哭了:“你到底想怎样嘛?”

  龙昀看他哭就有点晃神了。

  他刚醒来就睡在棺材里,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有人扑上来对他又亲又抱的。他正饿得慌,遵从本能地按住他的脖子就豪饮一通。在进食的过程中,他模模糊糊想起来,自己是个皇子,父母尚在兄弟和睦……可惜他死得早……

  死得早?!

  他吓得一把将食物推开,坐起来,结果就发现进食居然被漂亮的男孩子发现了。他看上去似乎十分美味,让他食指大动,可是不知怎么地就吓哭了。

  现在,自己已经抱着他讲了第二十七个笑话了,他还是哭得停不下来。

  龙昀作为一个刚刚发现自己死掉、又发现自己爱吸血的皇子,觉得应付不过来。

  “其实我不是因为害怕你才哭的,你不用内疚。”白叶撑着他的胸膛坐起来,“是我父亲被冤枉下狱了。我们发现皇后殿下在他的书房被人袭击,禀报了皇帝陛下,结果陛下反而觉得父亲是罪魁祸首……”

  “我母后被人袭击?开玩笑吧,根本没有人能打得过我母后,他不是人啊。另外,你说得是我的父皇么?”龙昀陷入了回忆当中,“我的父皇才不会那么蠢。”

  “但是他们说陛下和我父亲有仇才借题发挥……”

  “你父亲是谁啊?”

  “代达罗斯。”

  “难怪啊。”龙昀揉了揉他冻僵了的小耳朵,“那就合情合理了。不过不用太过担心,他们两个床头打架床尾和。”

  白叶简直要哭出来了:“那我妈妈怎么办?”

  龙昀:“……”

  两人交谈间,那个趴倒在水晶棺附近的人呻吟了一声,似乎想要苏醒。龙昀走过去一脚踩在他的头顶,将他踩晕了。白叶说了声“不要啊”,“他还活着,赶紧把他送回去吧。”

  龙昀听话地揪着他的头发,端详他的脸:“好像是程将军的儿子,程旭。”

  白叶印象中有这么个人,见着面总是很疏离的样子,不知道成天行色匆匆是要做什么。不过他想起来,最初会来到地底坟墓,就是因为跟踪程旭的缘故。

  他将这件事告诉龙昀,龙昀尴尬得不行。他醒来的时候程旭对他又亲又抱的,不会是之前也对他做了奇怪的事吧?!

  “总之现在先把他送回去吧。”

  “可是他醒来以后揭露我怎么办?”龙昀担心。

  “你总是要见人的。你是皇子,死而复生,是天大的好事,你还想一辈子躲在地底不被人晓得么?”

  龙昀觉得也有道理:“但是死而复生,显然不是正常状态下该出现的事,我现在显然是变成了一个吸血鬼,怎么和父皇母后交代……”

  白叶整了整他衬衫领口的黑色蝴蝶结,“解释成因这种事情,交给御医去愁就可以了。你平时吸血躲着点人就好了呀。至于程旭,他那么喜欢你,你让他说什么,他不还得说什么?”

  龙昀握住了他的手,“你的手好凉,我们赶紧从这里出去。”

  当天下午,一道人影飞入程旭的房间,没人注意。

  而之后,白叶去探视了身在囹圄的父亲。

  “小白,你要找出真凶还我一个清白,不然龙家老贼就要笑死了!”

  “好的爸爸。”白叶老实地点点头。

  “我在想,皇后之前叫我去,一定是为了告诉我什么事。因为这件事太过重要以,至于相关人等不得不将他灭口。”

  “听你这么一说,相关人等来头好大啊爸爸。”

  同一时间,龙昀敲开了皇帝的卧室:“爸爸,我回来了。”

  第65章 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发现这个世界逻辑不通,然而对于图拉真来说,逻辑不通也要捉奸。

  黄昏,龙昀回到了他的房间。这里的一切布置都和他死去时一样,但是他并没有感到欣慰,反而看上去很忧伤的模样。

  白叶把自己埋在龙昀的懒人沙发里,对着窗,此时转过身来。龙昀没有想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来不及收拾脸上的表情。

  “皇子殿下……”白叶迎上去,想去拉他的手却又不敢。

  龙昀握住了,将他拉到身前:“让我抱一下吧。”

  白叶把脸仰得高高的,搁在他的肩膀上。

  “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觉得父皇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欢迎我。”龙昀轻叹道,“虽然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诡异了一些,但是父皇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怪物……我心里还是伤心……”

  白叶把手从他的肩膀上,轻轻下落在背上,变成了环抱住他的姿势,是无声的安慰。

  “谢谢。”龙昀把他从身上摘下,牵着他的手回到懒人沙发那里,邀请他在怀里落座。白叶的脸红了,垂下了眼睛,不动,亦不说话,龙昀稍微一用力就把他圈进了怀里。

  “我小时候……好像见过你的。”

  “是。”白叶轻声道,“不过我不常来宫中,皇子殿下记不得我也是应该。”

  “我倒是记得你一些事情。”龙昀回忆着,摸索到他的后颈,轻轻搔了一下。“这里该有一道伤疤,是五年前在汉萨联盟的港口城市留下的。当时你因为在码头上偷东西被人追着打。”

  白叶矢口否认了:“我没有去过汉萨联盟。”

  龙昀惊讶:“是这样么?我明明记得……”

  白叶甜甜地笑起来:“皇子殿下,我身为帝国元帅、无畏先锋军团统领之子,怎么会沦落到去码头上偷东西呢?您一定是记错了。”

  龙昀皱起了眉头:“你不是叫白叶?”

  “我叫希洛。”白叶好脾气地与他讲,“希洛族的希洛。”

  ******

  “……我的孩子回来了,警长大人。”皇帝忧心忡忡道。“我无数次想象我最年幼的皇子若是能够长大,会是个什么摸样,却没有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希望成真。”

  “这不是件好事么?”

  “但是他……应该已经死了。”皇帝压低声音道,“我们的孩子在十三岁时就死了。我们将他安葬在地下陵墓。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刚才一走进来,我就知道’啊,的确是他’,可这根本不对劲。”

  “除了诡异了一点之外没什么不好。”警长安慰道。

  “在同一天,他的母后,被人袭击,现在生死未卜。你不觉得有点太巧合了么?”皇帝陛下站起来,扶着椅子,“我也不想怀疑我的孩子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老话可不是说说而已。而且他的脸色也有点太白了。”

  “所以需要我做什么么?”

  “查清他。”与其说是吩咐,皇帝不如说在向他最得力的警长请求,“查清该查清的一切。他从哪里来,要做些什么。”

  “乐意效劳。”王辽摘下警帽,对着皇帝行了个礼,“和我手头上的一件案子正好有些关联。希望可以破获的是一起连环案件。”

  ******

  “事情就是这样,三皇子似乎是死而复生了……”

  “似乎?”图拉真手执书卷转过身来。

  兰陵害怕地梗着脖子飞快道:“抱歉长官!我也是从别人那里打听来的!听说今天下午,三皇子突然敲开了皇帝陛下的书房,两人密谈了一个钟头,然后他就回到了他原来的房间,至今没有露脸,皇帝陛下那里也没有任何动静,没有对外公布这个消息……”说到这里,兰陵嗫嚅两下,声音渐悄。

  “你说什么?”

  兰陵摇摇头。“没、没什么。”

  图拉真拿书一敲他的头,神色严肃道:“说。”

  就这一个字,把兰陵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报告长官!我、我也是死而复生的!”

  “什么?”图拉真终于有了面瘫之外的其他表情。

  兰陵闭上眼睛,拿出英勇就义的勇气汇报道:“我之前是被人枪毙了的。我记得很清楚,眉心中弹,但醒来时却在医院里,医生居然把我救了回来!我躺了半个月养伤,养完了伤就回来继续服侍长官!”

  “哦?”图拉真仔细回忆,却实在是想不出兰陵这个人的近况,不免觉得奇怪。“那卡拉扬呢?”

  他记得卡拉扬是兰陵的恋人,他身侧服侍的骑士之一。

  “他……他是和我一起被枪毙的,后来我在医院里醒来,他却就此失踪了。”

  “失踪?”

  死而复生的人,失踪的人,统统透着一股诡异。

  而且图拉真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最近,他的未婚妻希洛对他非常抗拒,总是试图脱离他的掌控。他原先以为是代达罗斯元帅的过度保护所致,不是出自希洛本意,后来却在偶然的机会里,跟踪希洛下到地下墓穴,发现他对着龙三皇子的水晶棺喃喃自语。

  深更半夜,阴暗的墓穴,长明的灯烛,无法听清的呓语……

  如果不是清楚那个身披斗篷的人是他的未婚妻,他都要以为是某种传承自古代的密仪了。一个即将结婚的贵族子弟,做出这样的行径,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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