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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

帝师 来自远方 5629 2024-06-30 12:18

  杨珁抱起闺女,又捞起眼巴巴瞅着的儿子,对杨刘氏道:“爹说的对,甭管礼轻礼重,都是咱们的心意。娘忙不过来,你去帮下手。”

  “哎。”

  杨刘氏答应一声,走到厨下,系上围裙,洗手帮忙和面。

  左右看看,见两个弟媳都不在,凑到婆婆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你说真的?”族长媳妇停住动作,看向儿媳。

  “真的,不是媳妇拦着,差点冲进门,族里几个媳妇都见着了。”杨刘氏担心道,“娘,您说这是怎么回事?该不是撞着什么了?”

  “别瞎说,还嫌事不多?”

  见婆婆生怒,杨刘氏不敢再说。过了一会,到底没忍住,又道:“娘,儿媳想着,是不是该去劝劝?”

  族长媳妇没理她,继续和面。

  半晌,才点头道:“是该劝劝。”

  杨刘氏长出口气,总算没再让婆婆生恼。

  “回头多去走走,带着廓娃和庾娃。”

  “可……”到底是守孝的人家,杨刘氏自己不碍什么,带上孩子,总觉得不妥当。

  “都是亲戚,没那么多忌讳。”族长媳妇道,“一日不改嫁,就一日是杨家的人。大郎早晚要接替他爹,你是长媳,凡事不能只顾自己,都得学起来。”

  “是。”杨刘氏福身,“媳妇受教。”

  “你也别多想。”族长媳妇舀起半碗水,倒入面中,道,“我年岁小时,家里遭过兵祸,惨事怪事都没少见。她是心里不痛快,一时钻了牛角尖,多劝劝就能回转过来。”

  “是。”杨刘氏接过陶碗,小心道,“媳妇必不会多嘴,但族里怕会有些言语。”

  知道儿媳的担心,族长媳妇道:“无碍,我同你爹说,必不会有人嚼舌头。”

  不提前世,族学办起来,必要延请良师。族里没那么大本事,全要指望杨瓒。谁敢随便嚼舌头,看杨瓒家的笑话,能被全族人的口水淹死。

  “娘,您说四郎进京,会不会带上廉娃?”

  “说不准。”

  杨瓒在祖宗牌位前立誓,要替兄长育儿成才,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养在身边。

  留的时间长些,过了正月也好安排。现下里手忙脚乱,天气又冷,别说亲娘不敢撒手,旁人看着都担心。

  “四郎不成亲,必是要将廉娃当成儿子养。”

  年少丧父,有这样一个亲叔,当真是福气。

  婆媳俩说着话,手下没停,白胖的面团揉好,重重摔在案板上。

  “瞧你三叔的样子,廉娃长成娶亲,必要扛起两房。若是珗哥儿家的不改嫁,也不过继,三房都得廉娃传嗣。”

  “嘶——”

  杨刘氏倒吸一口凉气,面团脱手,挂在案板边缘,不是族长媳妇托住,险些落到地上。

  一人挑三房?

  真是这般,廉娃将来不是要娶三个媳妇?

  庄主人家,院子都小。娶到不安生的,住到一起,三天两头吵嚷说嘴,闹得鸡飞狗跳,不是白让人看笑话?

  “我也是猜。”托起面团,族长媳妇拍拍围裙,不甚满意媳妇的大惊小怪,“真有这个打算,多生几个就是,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是媳妇想差了。”

  杨刘氏尴尬笑笑。

  原来婆婆是这个意思,的确是她想多了。

  说话间,面已揉好,放到盆里,盖上帘布,等着发起。

  知晓杨瓒要启程还京,族内不少人家都在准备吃食,面饼包子,各种肉干,不一而足。

  金银宝钞,四郎都不缺。做些吃食,多少能表达心意。

  还有人家对着没做完的衣裳鞋袜发愁。

  本以为四郎能多留几日,想做得精致些,手下慢了点。哪承想,京城来人,这就要走。夹袄没絮全,外袍没上袖,鞋底刚纳好,如何能送得出手?

  看看没上好的鞋面,左右不是,更觉发愁。

  不提族人如何,杨瓒因磕头太猛,昏得深沉,到家仍没醒来。

  杨枞搬不动儿子,请杨玘帮忙。

  顾千户快人一步,侧身挡住杨玘,将杨瓒扶下马背,打横抱在怀里。

  “还请带路。”

  见状,杨枞半晌说不出话。委实有些纳闷,儿子和顾大人的交情,当真如此之好?亦或锦衣卫都是如此的雷厉风行,不拘小节?

  杨玘心宽,见杨枞不动,上前两步,敲响大门。

  听到声响,杨叔立即穿过小院,拉开门栓。

  “老爷。”杨叔拉开门扇,见到顾卿怀里的杨瓒,担忧问道,“四郎这是怎么了?”

  “以后再说。”

  杨枞摇摇头,顾卿已抱着杨瓒穿过大门,停在院中。侧头看向杨枞,似在询问,该将人送到哪里。

  “且往这边。”

  正房是杨枞住着,杨瓒归乡省亲,仍住在东侧厢房。

  推开房门,迎面一股暖意,书香裹着墨香,清雅端肃,令人精神一震。

  “劳烦顾千户。”

  “伯父无需这般客气。”

  大步走到榻旁,顾卿放下杨瓒。俯身之际,嘴角似有笑意。

  在场锦衣卫均双眼瞪圆。

  千户大人在笑?

  不是冷笑,也没有半分煞气?

  幻觉,一定是幻觉!

  顾卿除下杨瓒外袍,随手抽出发簪,动作无比自然。

  锦衣卫眼睛瞪得更圆,吸冷气的声音太大,引来顾千户冷冷一瞥。

  心惊胆跳之际,同时在心中悲念:马上贴墙面装背景,是否还来得及?

  杨枞未注意到锦衣卫的反应,脑海中回响着“伯父”二字,满是疑问。

  先前还是“老人家”,现在就是“伯父”?

  锦衣卫果然“雷厉风行”。

  “三叔,我二哥去请大夫,这时候该过来了。”杨玘忽然道,“我去看看。”

  杨枞点头,压下心头疑惑,请顾卿至正房用茶。

  “多谢伯父。”

  “顾千户客气。”

  “晚辈同四郎交情莫逆,伯父如不介意,可唤晚辈之名。”

  “这……不妥吧?”

  “伯父乃卿之长辈,有何不妥?”

  老人家,伯父,长辈。

  杨枞只能干笑两声,僵硬点头。

  两人行至正房,杨叔送上热茶。

  随杨瓒归乡的校尉早得知消息,从歇脚处赶来,见礼之后,将沿途所见报与顾卿。

  “白羊口驿站有善养马之人?”

  “属下如未猜错,应是驿站中的老卒。”

  校尉禀报时,牵来的骡子正在院中嚼干草。不声不响,蔫头蔫脑,没有半点精神。不是校尉有言,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头老骡,识路不说,奔跑起来,速度丝毫不亚于军马。

  看过骡子,顾卿对校尉颔首。

  校尉抱拳,心中明白,归京时必走白羊口。驿站中的老卒,九成要显身发达。

  大夫到时,杨瓒依旧未醒。

  诊脉之后,大夫告知杨枞,杨瓒并无大碍。

  “无需开方子,备好热水米粥,至多一个时辰,杨老爷就能转醒。”

  “可能赶路?”

  “赶路?”

  闻言,大夫不禁皱眉,视线从榻上移开,落到说话人身上。

  “将临正月,杨老爷还要赶路?”

  “天子有命,杨侍读需尽早返京。”

  既是天子之命,便无转圜余地。

  沉思片刻,大夫提起笔,写下两张膳方,道:“天冷风大,杨老爷底子不厚,一路之上还需小心。这是两副膳方,寻好药材,在家中熬制成热汤,冻结成块,以温水融开即可服用。”

  “多谢大夫。”

  杨枞道谢,取诊金相送。

  大夫没有推辞,主动多留一个时辰,待杨瓒醒来,才提起药箱冒雪还家。

  躺在榻上,杨瓒仍有些头晕,感到全身无力。

  “四郎,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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