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苏锦和腿上的脸表情变了变,笑意不见,转而东路抬起头,把苏锦和拽了起来,“差不多了,咱俩开始吧。”
苏锦和没留意到他的变化,注意力很快被鱼竿吸引去了,“我说好了,我可真不会钓鱼。”
“那不行啊,咱晚上还指着这个吃饭呢。”东路说着往后边一指,后面火堆已经支好了,工具和作料都在边上的箱子里。“啊?”苏锦和惊讶的看过去,他发现东路话里的问题,“怎么晚上我们不回去么?”
“这都几点了。”东路将鱼竿抛到水里,然后把鱼竿支在u字形的树杈上,弄好之后就转到苏锦和那边去,帮他调整杆子,“钓完鱼天就得黑了,还要往回走,你累不累啊。”
“可是…”苏锦和不放心的往四周看去,“古劲不是说,这边山里有狼什么的么?”
不止有狼,这边的山跟原始深林差不多,该有的野兽都有了。
“这里没事儿。”来之前东路早就查看好地形了,他可不想和苏锦和兴致正浓的时候被一头熊打断。
“你确定么?”
“你现在废话太多。”
俩人的凳子靠在一起,东路在后面抱着他,扶着他的手把鱼竿扔到水里。
苏锦和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水花,他又=扭过头,“那你和他们打过招呼了么?”
“看前面。”东路把他的脑袋转过去,才含糊不清的说,“早上问他们要不要一起来的时候,他们应该知道不会回去了。”苏锦和刚想问什么,东路那边的鱼漂突然一动,东路连忙跑过去,可惜没钓到鱼,是个树杈。
苏锦和笑笑,“你行不行啊。”
“你看着吧。”东路哼了声,又把鱼竿放好,这次没再往苏锦和那去,坐在自己那边一动不动的盯着鱼竿。
东路没骗人,他钓鱼水平和运气都不错,没多久就钓上条手掌长的鱼,他把鱼扔进水桶里,冲着苏锦和一眨单眼,以眼神示意:看到了吧。
苏锦和呵呵笑着,撇嘴:凑巧吧。
东路一耸肩,又甩下一杆,没多久,又一条上来了。
苏锦和知道他这不是凑巧了。
东路钓了会儿就又挪苏锦和边上去了,这钓鱼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钓鱼是小,搂着人起腻是大。
他就喜欢和他这么搂着抱着,在他身上蹭着。
苏锦和知道东路的小心思,他不讨厌,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于是在东路的指导下,他钓上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条鱼。
“哎呦,真不错哎。”
“那你看看。”东路骄傲的一扬眉,把脸蛋凑过去,“亲口奖励下。”
苏锦和吧唧亲一口,“比古二爷强多了。”
想到古劲在农舍时一条鱼没钓上来苏锦和就笑出了声音。
“那鱼塘臭烘烘的,钓半天没钓上来,为了晚上吃鱼的这个承诺能够兑现,古二爷愣是跳进去捞了条上来。”
东路已经一点笑意都没有了,眼里闪着狠戾的光,他用力把人一抱,照着他脖子就开始咬,半真半假的吼道,“跟我在一起你还敢想别的男人,我让你想,让你想…”
东路咬的又疼又痒,苏锦和哎呦哎呦几声鱼竿都让他甩到岸上了,“别闹,别闹了行了!”
“你再在我面前提别人,看我不咬断你的喉咙。”
东路说着舔了下牙齿,那凶相毕露的样儿突然让苏锦和想起益达广告里彭先生那一舔,于是噗嗤声笑了出来,对这威胁全然无感。
东路看他这样,顿时就‘泄了气,灵机一动突然开始抓他痒,苏锦和没防备,被东路抓了个正着,他身上都是痒痒肉,这一抓就哭爹喊娘直求饶了。嘻嘻哈哈这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收杆的时候东路已经钓了不少鱼,他在河边把鱼洗干净,将内脏直接扔水里。
两人心满意足地吃了顿烤鱼,吃完之后,天已经全黑了。
俩人裹着毯子围在火堆边,苏锦和一抬头就看到东路被火烤的通红的脸,天一黑,在这种环境中,苏锦和突然想起件应景的事儿…“东路,关于你身体的情况…好些了么?”
东路以为他问的是他的伤势,于是手臂一弯,展示了下他的肱二头肌,“你觉得呢…还是你觉得我没把你伺候好了?”
火光照着在苏锦和的眼珠里,在那黑色中照出个光点,他没理东路话中的暗示,“我问的不是这个。”
“嗯?”东路不明所以,抬头看来。
“就是,关于你阳气的事情…”
啪——
火堆里爆出个火星,砸在地上。
东路的表情没了。
苏锦和的心突然一沉脊背再一凉。
“你说,你那情况,再加上我这情况,我们在这大山里过夜真的好么?”
第二五六章 东路的坦言
东路阳气弱,极易招来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而他与那些东西有莫名的感应,所以这深山老林的,他俩是来露营还是跟那些东西开茶话会啊。
东路先把东西招来,然后由他接待…
人的想象是无穷尽的,光是想到那场面苏锦和就猛一激灵,再一抬头,夜黑风高,树影绰绰,他们来这里真合适么?
东路看似轻松的撇了撇嘴,“哪有那么多东西,你就爱没事儿吓唬自己。
苏锦和拽拽毯子,莫名觉得温度又下降几度,下巴搭在两个膝盖的缝隙处,他挑着眼睛看他,“说的轻巧,你又不是没见过…”
说到这里,苏锦和赫然想起沥江山洞中缠在东路脖子上的头发,他浑身一僵,小声的喊了句,“东路…”
“嗯?”东路一抬头,就看到苏锦和紧紧张张的样儿。
“那之后…在沥江之后…你又遇到过没?”
陈继文的话铭刻于心,苏锦和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他的这个问题成功的将东路那点轻松瓦解,笑容像碎裂的玻璃一块一块的掉了下来,最后是一张相当严肃的脸。
东路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一张嘴却是,“算了不说这个。”
东路不想提,苏锦和的好奇心却被勾起来了,看东路那样子也不像没事,要是真没什么的话,他一定没心没肺的说一堆废话了,对这事儿,苏锦和一直挺担心的。
“你别瞒着我,说实话,到底遇到过没。”
东路扒拉着火,语气平平,却带着平日没有的严肃,“你知道监狱里面冤死鬼多,那里面平时去都觉得阴森森的,我和应少爷不一样,他壮着,神鬼不近,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所以…”
“所以什么?”苏锦和急急问。
“所以到了晚上,就总觉得透不过气儿。”东路指指自己的胸口和脖子,“我伤的重,他们没吊我,我晚上是睡在地上的,可一睡着了,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动也动不了,醒也醒不得,有时候,还能感觉到有什么掐我的脖子…力气很大,就不缓劲儿的掐,掐到后来我就迷糊了,再醒就又被拉监狱里的医院里去了…”
苏锦和立着一身的汗毛,大气儿都不敢喘了,东路那边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就是说这个的时候很不情愿,带着明显的反感。
“其实你看啊,我身体也不弱啊,怎么可能动不动就要断气儿,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着我,真的,手指头尖儿都是凉的,可我跟你不一样,我什么都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就知道身子越来越弱。”
东路说到这里,表情突然一僵,随后皱眉看来。
“还有就是…我总能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他拍拍肩膀,“就在这里,贴着我耳朵说话…”
“说…什么?”
“说的是…”东路还没等说,拔地卷起一股凉风,只见火苗不安窜动,火星落的满地都是,等这风过去,再看东路,他两眼发直,嘴唇全黑。
苏锦和的瞳孔剧烈收缩,这和上次在沥江的情况一样,可这回他什么都没看到。
顾不得害怕,他连忙跑过去把东路往怀里一抱,战战兢兢的就往周围看,都说不该在山里过夜了,他们俩这什么情况他不知道么!
就在苏锦和提心吊胆心急如焚的时候,他的后腰里突然钻进去个暖呼呼的东西。
他吓一激灵,再一回头嘴巴就尝到了一股焦味儿。
东路的眼睛里全是笑意,再没了刚才那直勾勾的样子。
苏锦和反应过来了,他在耍他。
他骂了声娘,把东路推了一翘起,“你有病啊!”
他是真担心,他不是和东路开玩笑,他也是一本正经的在问他,可是这家伙竟然拿这事儿开玩笑。
苏锦和真恨不得给他一拳,狼来了的故事不知道么?!
东路连忙把嘴上的黑灰蹭掉,笑呵呵的把人抱住,“逗你玩呢,别生气。
苏锦和真生气了,火大的坐进帐篷。
东路连忙跟上,刚要靠近被他一脚踹开了,东路顺势抱着他的腿,无赖一样的蹭了上去,“我跟你说实话,其实那天在沥江是怎么回事儿我都不知道,那会儿正坐排子上,突然觉得脖子难受,然后就被你推水里去了,再后来山洞炸了,水那么急,也不知道是被鱼还是什么东西撞到了,我一直都是稀里糊涂的。”东路没看到那女鬼,也不知道自己被头发缠在水底差点死了,陈继文说他阳气弱了,可阳气到底是什么他都不知道,除了在沥江,他再没遇到任何奇怪的事情。
“我就是看你太把这事儿当成事儿了才吓唬你的,我什么事都没有,你以后也不用再挂着了。”
苏锦和=扭头不看他。
东路抓着他的手笑道,“苏锦,我替你做那事儿我心甘情愿的,我见不得你被欺负,管他是人是鬼,都不行。我过去是混了点,但在医院里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时候要不是情况不对我真想和你说实话了…我是瞒着你了,可对你的心没骗人,真的。”
“当初你把铜锁卖给黄宗仁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我没想到这么顺利,我用了那么多年都没办成的事儿,突然就来了,我没看到尸油灯,我就猜那东西可能没在你手里。”
古劲去要挟苏锦和,苏锦和去找黄宗仁,黄宗仁看到那铜锁立即联络东路,所以才有了大老板仗义相帮的那笔钱。
偏岭是东路安排的,那时候苏锦和还没把铜锁拿出来,尸油灯不在他手里,铜锁到手之后其实苏锦和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但转念东路改变了主意。
他要看看苏家人的本事。
他跟着他去偏岭,偏岭的山洞他没进去过,但是山洞内的情况他却了若指掌,他跟苏锦和的是去偏岭-的图,而他手里的却是山洞内所有路线的记录。
所以那天东路是最幸运的,恰巧躲过了蝙蝠的攻击,也恰巧追着苏锦和出了那暗门。
或者说,他一看苏锦和出去了’就立即跟过去,然后扣动机关,把那石门关上了。
他是想让他们都死在里面的。
本来想陪着苏锦和惆怅一会儿就走了,没想到苏锦和找到了机关并打开,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些人竟然都还活着。
东路很失望,但也没办法,他继续往里走。
那些分岔路都通往一个地方,这点东路也知道,他更清楚哪个是捷经,所以他先所有人一步到了藏宝洞中,将事先准备好的古图放进去。
这个古劲给苏锦和暗示过了,何惧后来也等于明示做这些的人是谁了。
是的,就是东路。
“我是想要那些铜锁,他们也想要,之所以谁都没表现出来,一直让你拿着,是因为无论谁动手了其他人都不会罢休,与其闹翻,不如到最后等你都找齐了再各凭本事拿到手。在回瑶的时候,我没想到你说出来了,那时候他们就知道,苏家的那把锁在我这里,其实那会儿我就应该抽身了。”
自此消失,再也不见。
事实上东路也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