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牛道:“白额说它这里还有一些能帮忙抵御心魔劫和其他可能出现的情况的物品,不属于洞府,所以可以让你使用,问你要不要。”
南蔚摆了摆手:“用不着。”
区区心魔劫罢了,本尊根本无须放在眼里。
很快,南蔚就没有再理会白额和王大牛,径直进入到三重聚灵阵的中心,盘腿坐下。
体内的灵元犹如涨潮时的海水,一波又一波此起彼伏地冲刷着经络,魂念在收回到了识海内后,无数又似细丝又似触角一般的魂念丝又从中生发而出,进入到经脉内,精妙无比地控制着灵元对境界壁垒的冲击。
从金丹期跨向元婴期,是一个非常关键又难以逾越的关隘,即便是在元气如此浓郁的这个时代,据南蔚所知,也有许多修士停步在此处。
当然,南蔚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是否能突破至元婴期,哪怕他的灵根乃是伪造出来的三系灵根。
尽管南蔚现在的灵根仍是三系,但一方面他持之以恒的习练粉骨碎身拳,另一方面他又已然结成了超品金丹,双重因素都让他的这一次突破已是水到渠成。
灵元不断冲刷,浑身上下渐渐弥漫起酸痒滋味,但南蔚仍是一动不动,只用魂念细丝控制着灵元的运转,务必做到不浪费一丝一毫的灵元。
渐渐的,他的灵元越来越精粹,他的经络越来越柔韧,他的骨骼越来越坚硬——若是南蔚能多关注一些,就能看到他现在身体里的五脏六腑丹田经络,都有些与众不同,似金似玉,非金非玉,好象真成了某一种灵体。
而这股浪潮则一股脑地往金丹处冲击而去,磅礴的力量有若万钧雷霆,击打在金丹之上。
刹那间,原本固体的金丹倏然散开,形成了无数金色的光点,又散入到那波涛一般的灵元洪流内。
这洪流在丹田里盘旋着,有奇妙形状的虚影不断出现又不断消失,若隐若现中,仿佛能看出那是一个有些袖珍的人影。
此时此刻,南蔚距离突破到元婴期,已经只有一步之遥。
超品金丹的优势便在于突破的过程完全不会遇到任何阻碍,只除了心魔劫无法避免。
至于心魔劫,南蔚不仅不担心,还有些好奇,自己再一次度的心魔劫,会是什么样子的。
在后世的天命魔宗里,南蔚晋入元婴期时也遇到过心魔劫,是以在度完劫成功成婴之后,南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师尊。
那么这一回他会遇到什么?
就在南蔚心神微微浮动的时候,耳畔好象出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师尊,师尊?你可起床了?”
一个眨眼,南蔚发现自己好像回到了万年多以后,正躺在自己熟知而舒服的床榻上,窗框被支起,有清晨的天光从外面一泻而入,鼻端好象还能闻见一丝才刚雨过天晴的清新味道。
“起了。”南蔚下意识地回答道,然后门便被推开来,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端着水盆走入房内,朝他粲然一笑。
这个笑容很明快,很好看——甚至有点眼熟,南蔚盯着他看了一会,直看得少年面上泛起绯色:“师尊?”
南蔚嗯了一声。
少年忙不迭地过来服侍他洗漱,又端来了还热气腾腾的早饭。
南蔚又盯着饭菜旁边的筷子看了一会,才伸手拿起来,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嘴里。
他似乎应该觉得很好吃,可是隐隐约约的,南蔚却觉得这饭食的味道着实满足不了他的期望。
少年的黑发半披在脑后:“师尊,昨天枯木师伯来找过你,不过那时候你已经睡下了,我让枯木师伯先回去了,稍后他会再来找你。”
南蔚嗯了一声,有点勉强地用完饭菜,起身走出门:“过来。”
少年似乎有些惊讶,又露出满面喜色:“师尊!”
南蔚道:“我今日似乎该教你……教你……”他想了想,却没有想起来,只好询问道,“上次教了你什么,教到哪里了?”
少年受宠若惊地道:“上次师尊教了我一气培元诀的前三层。”
南蔚哦了一声,道:“那今日我便教你后面的。”他边说边拍了拍身侧,“过来坐下。”
“是,师尊!”少年的喜悦从他的每一个表情里满溢而出,止都止不住,他坐在南蔚身边,听着南蔚的一字一句,不知不觉中,他与南蔚的距离变得非常接近,几乎是挨在了南蔚身上。
南蔚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脑袋除了要好好教授徒弟这件事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变得非常迟钝。
但他到底还是哼了一声:“放开!”
然而这一次,身边的人已经不再是少年的模样。
是同一个人,只不过变成了青年的样子,黑发有些过于规矩的束起,却丝毫无损于他端丽的姿容。
青年不仅没有因为南蔚的喝声放开,反而手紧紧扣住南蔚的手腕。
南蔚往他脸上看去,发现他眼尾通红,眼波荡漾中又透着一丝茫然,鼻端似乎还闻得见酒气。
这个孽徒——嗯?他为什么要称他为孽徒?
南蔚想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青年显然是喝酒了,而且还喝多了。
他沉下脸来:“你要作甚!”
“师尊。”青年却对他的喝止恍若未闻,反而益发地欺近到了跟前,几乎是逼视着他的双眼。
“师尊……”接着南蔚就听到青年一声接着一声的叫唤,像是某种小兽一般,又似乎蕴含了极有分量的依恋,那满得几乎要溢出来的情意直戳入耳,叫人无法回避。
南蔚一时间有些怔忡,因此没有能够及时阻止住对方的靠近,直到唇边被咬了一下他才蓦地回神,用力掀开了青年。
青年有些委屈地坐在地上,还在叫着师尊。
那副委屈的样子实在有些眼熟,但是南蔚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但想到方才青年的所作所为,南蔚便心生怒意,呵斥道:“孽徒!”
这一声犹如惊雷一般在青年耳边炸开,青年如梦初醒一般眼神逐渐清明,最后在南蔚要走出去以前,他抱住了南蔚的腿:“师尊,师尊请原谅我……”
南蔚踢开他,毫不犹豫、头也没回地出了门。
到了外间被冷风一吹,南蔚也冷静下来了些,后面是青年追上来问:“师尊……师尊你原谅我……我……我也不想的……若我是个女子,师尊是不是……”
“不是。”南蔚倏地扭头,看着他皱了皱眉,“此事跟你是什么性别没有任何关系。”说完这一句话,他又忍不住愣了愣,总觉得好象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似的。
青年呆住了:“师尊……你是说只有我不可以?”
南蔚想了一会,才道:“是,但也不是,不光是你,别人都不可以,只有……只有……”
只有那一个人才可以。
说到这里,南蔚就忽然觉得围绕住自己的雾气终于散去,头脑变得清明。
周遭的一切都如同烟雾一样散去,而他体内那同他形貌几乎一致的小人儿还紧闭双眼,只差一步就要完全凝结成型。
南蔚没有再犹豫,立即补足这最后一步,当小人儿睁开双眼的刹那,分布在南蔚周围组成三重叠加聚灵阵的灵石们也消耗完毕最后一丝灵力,彻底化为齑粉。
他站起身,迎上关切地望过来的白额和王大牛,微微一笑。
白额低低地吼了两声。
王大牛则上蹿下跳:“老爷,白额说恭喜你,我也要恭喜你,你突破啦,你现在是元婴真人啦!”
“不错。”南蔚低头看了看自己,他感知到那与他如出一辙的小元婴也看了看自己,身体上仿佛有金红绿三色不断流转,魂念也已彻底成为了神念,他微微一笑,“我是元婴期了。”
白额又叫道:“吼吼——”
王大牛道:“老爷,白额说你现在可以去寻觅它所说的洞府深处的秘密了,但是白额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能找到你需要的东西。”
南蔚颔首,信步在先祖洞府内逛了起来。
很快他就有所收获,而在发现了这份收获的具体含义之后,南蔚微微抽了口气。
第201章 隐秘
“妖族的……血脉……吗……”南蔚喃喃道,一边把手里的玉简放了回去。他一方面多少还是感到了一丝惊讶,但另一方面未尝也没有一点意料之中的感觉。
因为在此之前,许多的蛛丝马迹都隐隐将苗头指向了这种可能。
虽然说想到南氏家族先祖的身上竟然有妖族的血脉,也就是说自己进入的这具身体很可能也存在一点妖族血脉,让南蔚稍微觉得有点古怪,但他很快就接受了这种情形。
白额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巨大的身体很安静地蹲在南蔚身旁,看到南蔚放下玉简,又试图去拿剩下的玉简却没有拿动,它才吼叫了几声。
王大牛道:“白额说,以老爷现在元婴初期的修为,暂时不能继续探寻,只有等老爷的修为更进一步以后才可以。”
“哦。”南蔚不在意地道,反正他并不是真正南氏家族的人,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知道了这个秘密也难以产生多大的反应。
白额接着又叫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它才叫了两声,低吼就戛然而止,转变成低低的闷哼。
南蔚看过去,发现吊睛白额老虎两只前爪抱住脑袋,竟是在地面上打起滚来。
王大牛急坏了:“白额?白额?你怎么啦?”
看他似乎想要扑上前去,南蔚阻止了他:“别乱动,当心弄巧成拙。”
王大牛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南蔚:“老爷,白额它,它是怎么啦?”
“我也不是太确定。”南蔚一边说着,一边仔仔细细地观察着白额,心里忽的一动。
王大牛仿佛也察觉到了南蔚的心思,身体不由自主般就切换成了人形的状态,张大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看向南蔚:“老爷?”
如果是灰毛猴子形态的王大牛,南蔚肯定就不会理他了,但眼下这个王大牛着实算得上一个美人,因此南蔚勉为其难地开了口:“我之前不是曾经问过白额,关于洞府秘密的事情吗?那时候白额说它无法告诉我,因为它也不知道。但是我一直觉得,不是它不知道,而是它的记忆被什么东西屏蔽或者说是封禁住了。我怀疑,现在白额的情况就是那个封禁被打开了?”
王大牛眨眨眼:“那它不会有事了?”
南蔚道:“当然不会。”
王大牛止住了眼泪:“那就好。”尽管如此,他还是用非常担忧的眼神注视着白额。
南蔚便站起身,没有再理会他们两个,反正他可以肯定白额绝不会有事,而在先祖洞府里王大牛更不可能有事。倒是涂飞被关在外面这么久,因为刚突破元婴期的时候南蔚又去寻找洞府的秘密,也没有顾及涂飞,不知道现在涂飞怎么样了。
涂飞早已是望眼欲穿,当他见到南蔚身影的刹那,他的整个身体都弹跳而起,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向南蔚,嘴里还大叫着:“南兄!”
但在差一点就要挨到南蔚身体的时候,南蔚手掌一抬,催动灵元,就将涂飞拍了开去。
涂飞十分哀怨地道:“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吗?”
南蔚挑了挑眉:“你是香还是玉?”
涂飞语塞了一会,又有点惊疑不定地打量起南蔚来:“你、你真的突破了?”
南蔚道:“突破就突破,难道还有假的?”
涂飞忽然感叹了一句:“你多大年纪,有五十岁了吗?”
南蔚道:“没有。”
涂飞又问:“四十呢?”
南蔚道:“没有。”
涂飞捶胸顿足:“你们人类真是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能有这么厉害的修为,若是真有神仙,那他对你们可是太偏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