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对南蔚的方位十分肯定,很显然,那觅踪镜定是出自化神之手,他说不定就是那名化神真人门下弟子。
南蔚看也没看王大牛:“躲远点。”
王大牛试图表明自己很勇敢:“为什么呀,才四个人!”
南蔚道:“都是硬茬。”
王大牛立刻飞一般窜到了远处的树梢上,贴住树枝偷偷摸摸往这边看,一边在心里祈祷着:老爷大发神威!
“就在那里。”身着白袍的假丹修士看了眼觅踪镜,指向不远处。
在他手指尽头,其他三人果真瞧见了一个少年站在树边,此地树木茂密至极,因而显得光线有些阴暗。
但那少年光仿佛只是极随意地往那儿一站,却叫周遭都亮了起来。
其中那名筑基五重的红袍修士咂了砸嘴:“这小子真好看!”
白袍修士冷冷睨他一眼:“莫要打别的主意,老祖有过交代,让我们直接杀了他。”
红袍修士有点不乐意,眼珠子转了转,提议道:“反正又不是不杀他,等我先乐呵乐呵了再杀也不迟。”
另外两个筑基一个露出向往神色,一个露出鄙夷神色,却是都没说话,只看着白袍修士。
白袍修士并不动摇:“不行!”
他们说话间,却都未注意到他们话里的当事人,眼底随着他们的交谈,渐渐仿佛凝结出了重重冰川。
南蔚冷笑一声:想杀了本尊,做梦!
那四人并未再往前走,那红袍修士嘿嘿一笑:“小子,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不然若是伤到了你这张脸,我也是会很心疼的。”
南蔚板着脸,心道竟敢抢了本尊的话来说,真是好狗胆!
一名筑基一重的修士跟着叫道:“不错,现在有聂师兄和庞师兄在,你是逃不掉的!也别想再玩那迷魂阵的把戏,我们都被老祖赐下了宝物,能不受迷魂阵的影响!”
南蔚不高兴地瞅他一眼:你哪只眼看到本尊还打算使用迷魂阵了!
见南蔚始终一声不吭,庞飞华还当他是真的打算投降了,当即将手中法器一掷而出。
只见一条金灿灿的细小绳索迎风变长了许多,朝着南蔚捆了过去!
但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是弄错了什么事——南蔚的眼睛倏地朝他望了过来。
那一眼极冷,仿佛只是对上就叫庞飞华心头狠狠颤动,几乎快要站不稳双脚!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面上却益发色厉内荏:“师弟们,还不速速擒住此贼子!”
南蔚抬起手,轻轻挥动了手中的金焱藤鞭,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竟是一下子将庞飞华那条法器绳索给绞了过去。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随便一抓,将其抓入手中。
庞飞华这下当真大吃一惊:“我的法器!”
南蔚不屑地端详几眼:“一条仿制的捆仙索罢了,仿制手法真是差劲,模仿都只能炼成中阶法器。”
庞飞华恼羞成怒道:“住口!”
南蔚从善如流地停止了说话,目光在四人身上飞速逡巡而过,他掏出一枚符箓激活。
转眼间,他身周浮动起数面土黄色的盾牌,将他护在了里面。
聂雨震眉头微皱,见其他三人都已出手,他顿了顿,也加入了进去。
一时间,四名筑基各自御使四柄飞剑,剑光闪烁,威势浩大,杀气腾腾!
南蔚却没有丁点惊慌。
哪怕现在伤势未愈的他,要对付四名筑基修士已经颇为勉强,何况里面更有聂雨震这般的假丹修士。
他一手用金焱藤鞭不断挡下剑光,一手又掏出好些符箓来。
凭借本身的修为,若是没有受伤,他有自信能胜不了对方。但想要速战速决,利用些许外物也无可厚非。
南蔚早已想好了对策,他此次拿出的乃是十张分属金木水火土五系的符箓,而在将它们一一抛出的瞬间,南蔚就用魂念辅助着,将其在空中布置出了又一个阵势。
随后他猛地激活了符箓。
只见十张符箓将四名筑基修士全都囊括在内,忽然便是数道剑芒倏然出现,这些剑光如同游龙,又仿若灵蛇一般衔住头尾,在空中环绕起来。
聂雨震首先察觉到了不对,脸色微变:“走!”
庞飞华则最是滑头,没等聂雨震发话,他就早早做好了溜之大吉的准备。
然而两人都瞧见前方南蔚唇边忽然勾起一抹笑容。
略有些阴暗的密林中,只有几点斑驳的日光从密密麻麻的树缝间洒落下来,但少年如玉的面庞此时沾染上了几分笑意以后,衬着那如画的眉眼,益发显出几分动人心魄。
下一刻,他们都意识到,发觉不对已经晚了。
他们四人都已被迫进入到了这由十张相生相克的符箓所组成的阵法里,而符箓被南蔚激活的同时,阵势亦被引动起来,他们根本无法逃脱。
聂雨震一咬牙,手腕一晃,却是催动着飞剑,拼命向南蔚攻去。
既然无法逃脱,他想至少也要完成老祖布置下来的任务。
然而聂雨震很快发现,不论自己从什么方位攻向南蔚,南蔚始终能找到其中的破绽,成功避开。
聂雨震心中无比震惊。
这少年仿佛天生就具备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天赋,他好象本能就知晓对手的破绽在何处——有一些便是聂雨震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可是在南蔚这里,他曾自豪的剑法似乎都失去了那层光芒。
庞飞华则不动声色地想要往后退,然而南蔚并不打算放过他,手腕一个用力,金焱藤鞭就封住了庞飞华的退路。
庞飞华愤怒道:“你的对手是聂雨震!”
南蔚冷笑:“先收拾你,再找他也不迟。”
谁叫你方才竟对本尊生出肮脏的想法,本尊定要让你后悔长了脑子!
庞飞华见势不妙,赶紧也加大了攻击力度。
然而外有符箓组成的阵势不断攻击,内有南蔚只盯着他不放,很快,庞飞华就感到越来越招架不住。
而就在庞飞华被南蔚彻底拽住的刹那,说时迟、那时快,那十条游龙忽然纷纷炸裂开来,极大的威力齐齐往四人冲了过来!
反而是庞飞华受伤最轻,其他三人倒是身受重伤。
但庞飞华还来不及露出喜色,就发现南蔚面上嫌恶神色一闪而过,自己眼前又是一花,口中一麻,脑袋猛地嗡了一下,好象有什么活物钻入到了其中。这感觉让庞飞华生出了极大的恐惧:“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南蔚看也懒得看他:“你们不是说我勾结魔修吗,你说呢。”
庞飞华心头狠狠颤动,“是……是魔修……的手段……”
他自然没能得到答案,因为仿佛无穷无尽的疼痛从脑袋的每一个角落蜂拥而至,让他忍不住拿头撞地,却仍然无法缓解,反倒撞得头破血流,惨不忍睹。
伤势较轻的聂雨震也不由心悸:“庞师弟你……”
庞飞华却忽的扭过头来。
第62章 故人
虽是南蔚动了手脚——魂念与药物的双重作用才会让庞飞华控制不住露出那般丑态,但能如此干脆利落杀掉庞飞华与另外二人,聂雨震倒是略微出乎了南蔚的意料。
也让南蔚觉得此人前途不可限量。
南蔚确认安全之后,又将刚得到的觅踪镜给毁掉,心里琢磨着那名不要脸的化神究竟放出了多少面觅踪镜。
他正盘算的时候,体内灵元一阵涌动,气血也随之翻涌起来,口中霎时便是满嘴腥甜。
南蔚将嘴里的血吐干净,他很清楚自己方才的战斗还是牵动了旧伤。
眼看距离湖川已是越来越近,他略一思忖,就决定不再迟疑,先抓紧时间进入湖川区域了再行疗伤。
王大牛看到南蔚吐血吓坏了,一个劲地问:“老爷,要不要我再去寻些药材来?”
南蔚阻止了他:“不必,只是吐了几口淤血,别大惊小怪。”
王大牛心目中南蔚的形象便愈加高大,从可怕的凶神一跃而成了血流不尽的可怕的凶神。
太湖坊市本就在靠近南华宗地域的地方,也不知是否因为这一次四名筑基都铩羽而归的缘故,接下来一直到进入太湖坊市,南蔚都没有遇到过任何阻力。
这由灵湖宗与散修一道建立的坊市,比起南华宗内几条支脉间的坊市,自然更加宽阔繁华。几条街道纵横,堪比一座较小的城市,路面也修建得十分整齐,道边分布着各色店铺,一眼望去,药铺就有好几家。
南蔚没有马上进入药铺,而是找了一家最上档次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住下。
王大牛目瞪口呆地看着南蔚要来了热水,又嫌弃地往自己看来。
“愣在这儿作甚,还不走?”
王大牛道:“老爷,你不是要疗伤,怎么……”
南蔚道:“这一路上虽然有避尘诀,但怎么也比不上洗澡来得干净。行了,你快点出去!”
王大牛道:“老爷不要我伺候你了?”
南蔚指出:“你太丑了。”
若换个模样养眼的小美人儿,南蔚是很乐意叫对方伺候自己沐浴更衣的,但叫这只灰毛猴子来……不管是解衣还是擦身,南蔚都觉得那画面太可怕。
王大牛闻言吸了吸鼻子,奔出了房间。
用热水先好好洗了一遍全身上下包括头发丝的每一个角落,南蔚又将之前让王大牛找的一些药草与开水一道炮制成了药汤,再泡了半个时辰。等到全身上下被蒸得微微发皱了,南蔚才从药汤里出来,重新冲了个澡,换好了须弥戒里的新衣裳。
到底是丹桂的手艺非同一般,做的这身素绡锦的内衫穿上身格外舒服。也不知言嬷嬷带着丹桂逃没逃成,但以言嬷嬷暗藏的后手,这应当不是一件难事。
唉,以后没了丹桂,将剩下那几件衣裳都穿坏了,他要上哪去找这么合意的衣服呢?
南蔚只苦恼了片刻,就将此事抛了开去,出门寻王大牛去了。他才出来,就发现灰毛猴子蹲在一边,浑身笼罩在一片低落中。将王大牛拎过来,南蔚问:“怎么?”
王大牛道:“我真的很丑么?”
南蔚很是诧异:“你自己不照镜子吗?就你现在这副尊容,谁能违心说一句好看?”
王大牛回忆往昔:“当年我也是我们村的帅小伙,我媳妇就是被我这张脸打动的……呜呜呜……”
南蔚有点为难:本尊再有能力,也好象没办法安慰你啊……
思考良久,南蔚终于有了主意:“唔,在猴子里面,你算是好看的。”
王大牛顿了顿,然后哭得更厉害了。
在太湖坊市里的这大半个白天,是南蔚近段时间以来最为放松的时候。
首先此地并非南华宗的势力范围,灵湖宗想必也不乐意其他宗门将手伸得太长。其次是南蔚发现太湖坊市定有规矩,寻衅滋事的会被逐出坊市,且明确指出本坊市有元婴真人坐镇,任是哪个想不开进来挑起争斗的都不会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