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莎莉低声说,“我是莎莉,莎莉.波特,也许你知道我。”
贝蕾的神情有些触动,“我是贝蕾,我终于认识你了。”
在罗杰的主持下,她们谈论到了贝蕾的第一次觉醒:当莎莉在体育课上打量男孩子们,心中因为自己被吸引而感到害怕又羞耻的时候,贝蕾就醒来了,但一开始的几年中她没法取代莎莉,只能透过莎莉的眼睛观望世界。贝蕾第一次拿到主导权,是在莎莉和赖瑞的交.媾中,莎莉害怕得无法面对,于是贝蕾取代她和赖瑞翻云覆雨,成功地诱惑了赖瑞。
这个话题让罗杰很不自在,并不止因为贝蕾毫不避讳的粗俗谈话,也因为莎莉对性的憧憬和吸引,让他想到了戴芮和自己的关系。贝蕾似乎也看透了这一点,当罗杰告诉莎莉,她不需要为自己的性需要而羞耻,性不是可怕、暴力的侵犯,而是人类本能的需要,鼓励莎莉抛开幼时阴影时,他的表现让人几乎不忍看――虽然他这么告诉莎莉,但明显,罗杰因为自己的需要而羞耻。
然而,不论如何,罗杰的治疗还是收到了效果,通过罗杰和莎莉衣着更换暗示出的多次见面以后,莎莉终于开始尝试着使用贝蕾购买的情.趣用品,当她以莎莉的身份品尝到第一次高.潮的那一刻,莎莉和贝蕾的人格完成了融合,在莎莉的幻觉中,贝蕾微笑着张开双手拥抱上来,消失在了她的身体里……
“god,我对赖瑞感到抱歉。”莎莉对罗杰倾诉着自己的情绪,“有那么多次,赖瑞指责我和陌生人眉来眼去,而我感到莫名其妙,我们总是为此吵架。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他说得一点都不假……”
她顿了顿,忽然有些羞涩地说,“罗杰,你的上衣很好看。”
在融合了贝蕾以后,她已经不再害羞表达自己对罗杰的好感了,反而是罗杰有些措手不及,他讷讷地道了谢,“谢谢你,那么现在我们和娜拉谈谈,好吗?”
是的,随着莎莉病情的好转,罗杰治疗的脚步反而也越来越迟疑,他开始做出春.梦,在梦中他先是和戴芮缠绵不已,但稍微找到一点理智以后,立刻把自己性.欲的对象调整成了贝蕾,可在罗杰幻想的高.潮中,最终,他身下的女人还是成了戴芮……这一段迷幻、唯美而热烈的床.戏张力十足,虽然罗杰身材有些走形,但他的气质和他和贝蕾、和戴芮彼此强烈的吸引力,却能让人忘了这一点,而是沉浸在罗杰痛苦、酸楚却又不能自拔的迷恋中。
“不能不说。”罗伯特在这一段也微微点了点头,“克里斯托弗在这一幕的表现还是不错的,起码在珍妮弗的表现中,他还是维持住了自己的存在感……随着莎莉的一步步治愈,罗杰反倒是一步步走向了崩溃,这条线有些薄弱,但很有趣。”
是的,就如同罗伯特感觉到的那样,随着莎莉的好转,莎莉周围人的世界似乎反而都走向了低调:罗杰沉浸在自己的心结中无力自拔,莎莉的前夫赖瑞身染谋杀嫌疑,而金斯顿也越来越怀疑莎莉是伪装精神疾病,真实目的是为了谋取赖瑞的家产。因为赖瑞入狱后,作为他的继承人,莎莉的双胞胎儿女会继承全部财产,而如果同时莎莉恢复正常的话,她将会以监护人的身份得到赖瑞的财产。
“听着,罗杰。”在莎莉工作的小咖啡馆,金斯顿坐到了罗杰对面,“赖瑞告诉我,那天是莎莉打来电话,约他在弗瑞德的公寓见面,莎莉爽约了,他和弗瑞德谈了一会――脚印就是当时留下的,但当时弗瑞德还好好的,事实上,他们还达成共识要把莎莉送进福斯特精神病院,会谈的气氛还算是友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罗杰?”
罗杰在金斯顿跟前似乎总是有些心虚,他喝了一口咖啡,“金斯顿,法医检验的结果告诉我们,杀死弗瑞德的是个矮个子男人――女人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劈出那样的伤痕,犯罪心理学的检验结果也表示凶手是典型的alpha男性,女性很少在确认凶手死后还那样对待尸体――即使是金妮也不会,金妮一旦确认自己已经脱离危险,就会停止攻击――da也确认这事不可能是金妮干的。”
――他在说谎,观众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在之前的接触中,罗杰已经发现金妮是性别认同障碍患者,也就是说,金妮认为自己是被困在女人身体里的男性,她会定做男装,穿男鞋。所以,虽然电影没有点明,但实际上观众知道罗杰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鞋印可能是金妮留下的,人也可能是金妮杀的。也许罗杰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只是因为不想戴芮进监狱。
“看,”金斯顿根本没理会罗杰的辩解,他认真地盯着罗杰,“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伙计,那娘们在利用你,用她特有的方式。你已经为她分崩离析了,这我看得出来,但她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影响,罗杰,记住我的话,她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影响。”
罗杰抿了抿唇,没有反驳,而是神色复杂地看着金斯顿起身离去,他缓缓地咀嚼着口中的华夫饼,镜头慢慢拉远,在空荡荡的咖啡馆里,罗杰看来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疲惫。
治疗还在继续,莎莉已经变得大胆而风趣――她融合了贝蕾和娜拉,每多一个人格融合进去,她就多了一份记忆和知识,也变得更加丰满和有趣,现在她该融合戴芮了,而罗杰因此而变得郁郁寡欢,双眼下方的眼袋和黑眼圈让让他看起来更加苍老了,反而是戴芮和莎莉都很期待这次融合――罗杰带着莎莉在游乐园里玩耍,虽然他心事重重,但莎莉却明显在享受着自己的时光,而当罗杰把莎莉带到了旋转木马跟前时,他明显依依不舍,反而是莎莉迫不及待地奔向了旋转木马――这是她生父在失踪前带她来过的最后一个娱乐设施,而莎莉在生父失踪后再一次来到游乐园时,想坐旋转木马,却被继父呵斥了一顿,莎莉在大哭中看到了母亲恐惧的脸,意识到她的童年已经提前结束了。
“莎莉。”罗杰忍不住叫了一声。
当莎莉笑着回过头时,他又挤出了笑脸,“没什么,去吧。”
在莎莉放肆的笑声中,木马一圈又一圈的旋转着,罗杰不舍地望着莎莉的身影,他甚至产生了幻觉,在幻觉中他看到了戴芮深情地对他挥手道别,转身从后头温和地抱住了莎莉,消失在了她的身体里……
罗杰的双眼湿润了,但从木马上下来的莎莉却显得更加活泼和幸福,她唇边带上了戴芮一样有些天真的笑容,她已经从那个沉闷无趣的青年妇女,变成了现在这个脚步轻盈、充满活力,画着合适的淡妆,容光焕发,谈吐有趣的青年女性,她看来几乎就是个正常人了,甚至也已经不再那么绝望地依赖着罗杰。
“晚安,医生。”当他们一起回到诊所门口时,莎莉冲罗杰眨了眨眼睛,以贝蕾式的性感说,随后又爆发出戴芮式调皮天真的笑容,罗杰站在当地,复杂地目送着莎莉和护士自信地谈论着今天的政治新闻,走回了自己的床位区。
他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重复着沉闷无聊的日常惯例,当他洗过碗以后,罗杰来到电话机边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金斯顿的电话号码。“金斯顿,我……我想再了解一下赖瑞的供词。”
很明显,罗杰是如此抵触着戴芮的离去,以至于他甚至宁愿相信莎莉是在伪装自己已经被治好,当他从根本就不相信莎莉患有多重人格的金斯顿那里听取了赖瑞的供词以后,罗杰在白纸上写下了,“第六个莎莉?主谋人格?”的字眼,也许他是在怀疑还有一个没有露面的人格,这个人格为了报复赖瑞和弗瑞德,拿到赖瑞和弗瑞德的财产(莎莉是双胞胎的法定监护人,以及弗瑞德的继承人),策划了这一系列行动。
在罗杰的幻想里,第六个莎莉坚定而冷酷,唇边挂着神秘、平静的微笑,她先是打电话把赖瑞骗到了弗瑞德的公寓,在赖瑞走后又推出金妮杀害了弗瑞德,然后她有计划地安排着每个人格轮番上场,诱惑、勾引着罗杰对她产生兴趣,‘发现’她是个多重人格患者,然后在她被捕以后,关掉了所有人格,只留下她一个人,逼真地扮演着五个人格被慢慢治愈的那一幕,留下五个人格在黑暗中敲打着牢门……
“医生?”
罗杰忽然从幻想中清醒了过来,他对面坐着的是愉快的莎莉,罗杰立刻收敛了思绪,“今天,让我们来谈谈金妮。金妮是你对这个世界的恨意和愤怒的集合体,她代替你保护自己,宣泄你的情绪……”
他一边观察着莎莉,一边说,“你恨弗瑞德,弗瑞德是你阴影的来源,你恨你父亲奥斯卡,他抛弃了你,你恨赖瑞,他不了解你,他糟蹋你,他最终又抛弃了你……你想报复他们吗?莎莉?”
莎莉浮现出了迷惘之情,“我……我不知道……”
“在你内心深处,有没有一个声音让你对他们施以报复,让他们付出代价――”罗杰循循善诱地问。
莎莉开始发抖,开始前后摇摆,她的眼神变得血红,金妮正在从她外表中浮现出来,罗杰警戒地后退了一步,终于放弃了试探莎莉体内是不是存在第六个人格的想法,“但你要知道,莎莉,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你是个坚强的女性,你不需要金妮,你可以自己保护自己,是吗?弗瑞德已经死了,赖瑞也进了监狱,你也不再是个小孩,当别人攻击你时,你可以举起拳头坚强的回击……”
镜头一转,莎莉开始和罗杰对练拳击,她一次又一次地挥拳打向罗杰,一开始胆怯,但慢慢地越来越坚定,而面对罗杰的挥拳相向,她也越来越有自信,终于有一天,她用一个假动作,狡猾地打倒了罗杰,把他压制在了拳击场中央。
“哈哈哈。”莎莉甩开汗湿的头发,仰天大笑了起来,这一刻,她充满了野性的魅力,有强烈的‘金妮’一面,但却没有了她的兽性。罗杰喘着气,抬起头看着她,肯定地陈述着。“你想起来了。”
莎莉垂下了头,罗杰想起身,但被莎莉推到了地上,她主动地――夹杂了贝蕾的放浪、戴芮的天真和金妮的野性――主动地靠近了罗杰,低声说,“你让我变得完整,医生。”
罗杰的双眼瞪得很大,从他的视角拍出去,莎莉的脸越变越大,越来越近――但最终,罗杰在两人吻上之前逃开了,他慌乱地说,“对不起,莎莉,可我――”
他的情绪显然也很低落,罗杰语气绝望地说,“可我对你不是那种感觉……我对你不是那种感觉。”
莎莉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最终,她恢复了平静,往后推开了。“好吧,不管你怎么说……我已经拿回了金妮的回忆。”
在之前的治疗过程中,一直在插入警方对于案件的追踪,而画面也顺理成章地跳到了法庭上,赖瑞苍白着脸坐在被告席上,看着证人系上的莎莉面无表情地侃侃而谈。
“当金妮来到公寓的时候,她发现了地上的血迹,为了保护戴芮和……我,金妮是保护者――她屏蔽了别人,走进公寓,她发现赖瑞手里拿着凶器,说着‘我要结束这一切’,然后开始攻击她,金妮和他搏斗,把他手里的凶器抢了过来,赖瑞似乎恢复了理智,他逃走了,而金妮也丢下了凶器,离开了公寓。回到家里以后,她开始清洗身上的血迹,这时爱干净的娜拉接管了她,娜拉发现自己手里攥着一枚衬衫纽扣,于是她把它洗干净,随手放到了盥洗室的针线盒里。”
“法官大人,我请求传唤第十六号证物。”检察官说着,“这是你的衬衫吗,赖瑞?是你在弗瑞德被害那天穿着的衬衫?”
赖瑞激动地说,“是的,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是我们离婚后我买的衬衫,那天我也穿着它,后来我把它送去补纽扣――但――但她有很多机会闯入我家剪走一枚纽扣,这不说明什么!”
检察官露出了胜利的微笑,镜头带到了被告席上的罗杰,他不舒服地挪了挪身子。“但莎莉.波特小姐有机会为它抹上血迹,再洗净晾干吗?”
他拿出了一份报告,从中抽出了一张照片,“这是涂了显影剂的衬衫,赖瑞,它显示衬衫前襟有大片血迹!呈现喷溅状――这就是你在杀害弗瑞德时候他留在你身上的证据!”
法庭起了一阵骚动,法官的脸色也变得更加严肃,赖瑞仿佛遭遇晴天霹雳,他呆呆地望着da出示的证据,忽然转身冲向了证人席,“你陷害我!婊.子,你陷害我――”
法警立刻控制住了他的行动,而莎莉则毫无表情地望着赖瑞,她看来就和罗杰幻想中的第六个莎莉一样,神秘而平静,又有些说不出的邪恶。罗杰看着这样的莎莉,表现更为不安,他焦虑地搓了搓脸颊,提前离开了法庭。
赖瑞被捕入狱,他的丰厚家产被莎莉接管,同时莎莉还继承了弗瑞德的公寓和遗产,拿回了双胞胎的监护权……报刊杂志是这么报道着她:“找回了自我,健康而快乐,展开新生的莎莉.波特。”但与此同时,罗杰却夜复一夜地失眠,反复重看戴芮的录像带,钻研着第六个莎莉的理论。观众已经无法分辨他到底是真的怀疑有第六个莎莉,还是舍不得戴芮的离去,所以偏执地在骗着自己。在连续的穿插蒙太奇中,莎莉仿佛成了那个健康人,而罗杰才是病人,当对此一无所知的莎莉打电话邀请罗杰过来吃晚饭时,即使已经看过好几遍,她们也还是忍不住为莎莉捏了把汗:罗杰已经不那么正常了,如果他做出危害莎莉的事,导致莎莉的多重人格障碍症再度发作该怎么办呢?
晚饭桌上,莎莉正常、风趣、富有魅力,对两个孩子母性十足,反而罗杰寡言少语,当他望着莎莉时,时常出现幻觉,尤其是当莎莉露出戴芮那样天真的微笑时,他更是恍恍惚惚,仿佛看到了戴芮向他奔来。戴芮已经成了他的生命之光,失去她让罗杰痛不欲生。而莎莉还一无所知地谈论着消失的几个人格,“想到我曾经认为自己是那么多种身份,真是滑稽,是吗罗杰?那些我假装是我朋友的洋娃娃,我为她们编造背景故事,说久了她们就成了真人,事实上她们从未存在――罗杰?”
不知不觉间,罗杰手里已经拿出了一把枪,而当莎莉的表情转为惊骇时,他忽然惊觉了这一点――他正举枪冲着莎莉和他的孩子们。
惨然望着虽然惊慌,但却毫不犹豫地把孩子们护到自己身后的莎莉,罗杰绝望地笑了,镜头偏转到了置物柜上,那儿摆了一个花瓶,里头插满了盛放的鲜花,还有一个空的百忧解药瓶。
一声枪响,花瓣轻颤,墙面沾上了血迹,孩子们刺耳的号哭声随之响起,当镜头回到餐桌上方时,莎莉已经把倒地的罗杰搂在了怀里,为他按压着腹部的创口,她不断地摇着头,罗杰的身子不断地轻颤,他紧紧地盯着莎莉,伸出手想抚摸她的脸颊,但在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迹以后,又嫌恶地把手放下了。
“我……我很抱歉。”他抽搐着说,“我很抱歉。”
在他迷离的幻觉中,戴芮又一次出现在了罗杰的眼前,她纯净而深情地望着罗杰,“你看起来很悲伤。”
罗杰的表情平静了下来,他唇边泛起了幸福的微笑――这是他们初识时戴芮的话。
戴芮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别那么悲伤,罗杰。”
罗杰轻轻地呢喃了一句,“yeah,别那么悲伤,罗杰……”
伴随着轻柔的弦乐,画面转黑,很快又再一次亮起,救护车闪着红灯,两个救护人员把罗杰抬出了屋子,莎莉家的保姆正和金斯顿对话,“是的,然后他忽然拿出手枪,我们都很惊慌……”
莎莉呢,她披着毛毯,拥着一对儿女坐在门廊前的秋千上,凝视罗杰的担架。
她的眼神平静而神秘,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邪恶。
#
“最后一段简直是狗尾续貂。”正当罗伯特.德尼罗拿出投票信函时,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也就是奥斯卡主办机构的主席弗兰克.皮尔森也正好结束了自己的观影历程,“的确啦,珍妮弗的表演简直是奇迹,但大卫对惊悚、悬念的喜爱已经完全不知节制了,如果影片去掉金斯顿和第六个莎莉那条线,质量能再上一个台阶。现在,它只不过是一部该死的cult片而已。”
作为经验丰富,本身也有奥斯卡在手的导演、编剧,弗兰克不否认他对珍妮弗的喜爱,但身为ampas的会长,弗兰克又深知学院一直反感cult片自然有其原因――由他这样的演艺界名流以及好莱坞知名娱乐律师、制片高层等人组成的高层群体,人数大约有100多人,对于一些非技术类的重要奖项,他们虽然不是子协会成员,但也有投票权,这是因为和那些或者桀骜不驯,或者拉帮结派,或者随波逐流的会员们相比,他们的选择往往是很好的制衡手段。弗兰克这些评委们投的都是安全票,为的就是确保奥斯卡评选出的结果能兼具艺术、商业、政治的需要,而非仅仅只是演技和公关的平衡。
别小看这100多人,事实上,在候选人接近的时候,这100多张选票的去向几乎可以左右奥斯卡的走向了。而这也正是他们拥有投票权的初衷:奥斯卡之所以享有世界性的声誉,和政府的大力扶持是分不开的,所以你不可能看到不符合政治正确的影片获得最佳影片,比如说今年的最佳影片之争,《断背山》的演员表演、导演手法和剧本质量,都高于《撞车》,弗兰克也认同这一点,但他的选票只会投给《撞车》,因为《撞车》讲的是种族歧视和融合,这是美国的政治正确和主旋律,而《断背山》所代表的敏感一面――lgbt,争议性太大,几乎有政治不正确的嫌疑了。
“如果大卫能抽掉这条线该有多好?”弗兰克有些烦躁地站起身走了两步,“表现手法精致、节奏掌控得当,镜头语言丰满――他甚至能因此拿到一个最佳导演的提名,女性的自我发现和解放――多好的题目,珍妮弗的影后几乎就已经到手了,当然,她的年纪还很轻,如果不是瑞茜事件,我也不会有这样的考虑……但不论如何,如果大卫能抽掉这条线,那么在瑞茜事件后我肯定会号召评审团投给珍妮弗,但现在一切全乱了套,投给瑞茜,奥斯卡肯定会和丑闻缠绕在一起,但投给珍妮?她太年轻了,这会是个不好的例子,而且这是部cult片!它的立意实在是太低俗了,不,不如说它除了本身以外根本毫无立意,大卫的老毛病,主旨混乱……”
他心烦意乱地摇着头,“但珍妮弗的表演的确可圈可点……”
经过一番混乱的思考,弗兰克来到电脑跟前,生疏地操作着鼠标,打开了学院的内部文件,“提名阶段的投票,在1600张选票里,珍妮弗拿到了350张第一名,298张第二名,376张第三名,214张第四名,96张第五名,266张选票上没有她的名字……以票数第二进入了提名……”
按照奥斯卡复杂的计算法,从第一名到第五名都是有效的投票,虽然凯拉.奈特莉拿到了400张第一名,但由于700多人的选票没有她的名字,所以她是擦边入选的,弗兰克只要扫上一眼就能知道,这纯粹是公关入选的结果。
“这么算,她起码会有400多张第五名。”之前200多没有她名字的选票,按照常理计算,在这一次投票中也会把她列为第五名,毕竟人的想法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中就被转变,弗兰克计算了一番,确认在400多张第五名的排列中,珍妮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拿到奖项――
“好吧,珍妮弗第一好了,第二就朱迪吧,她也不可能拿奖的。”没有人敢给院长打公关电话,弗兰克不需要考虑人际关系,所以这个决定还算是下得轻松,和罗伯特.德尼罗一样,他毕竟也是个艺术家,虽然有政治考虑,但也不愿投出没有鉴赏力的选票,“究竟是菲丽希缇还是瑞茜,就看上帝更偏爱谁……呵呵,或者说,公关更偏爱谁……好吧,现在来考虑最佳女配角,唔,瑞切尔是犹太人……”
他皱了皱眉:弗兰克的血统和犹太毫无关联。“好吧,看在上帝份上,瑞切尔不缺选票……”
“汤姆,”在好莱坞的豪宅中,又一个罗伯特――罗伯特.艾格声调愉快地拨出了一个电话,“我想和你谈谈这一届的奥斯卡……”
“乔治,”《综艺》影评人德里克.埃利也在联络自己的好友,“关于这一届奥斯卡……”
在起起伏伏的暗潮中,例行的评选月正式结束,在颁奖晚会召开前三天,普华永道事务所专门开辟了一个房间来做选票计算、点选,在这三天中,两位专职会计师会按照公式点选选票,计算出奥斯卡二十多个奖项的归属。――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意味着几乎是长达三天的长时间加班,以及和家人分离,只能在事务所中打盹的封闭生活。为了确保奥斯卡的保密性,会计师从开始点票起,直到他们拿起装着结果的小箱子前往奥斯卡会场,这期间的任何时间都不会离开事务所,甚至不会和同事交谈。
“你听说了今年的新闻吗?”迈克尔伸了个懒腰,问着自己的老搭档――他们两人已经连续搭档第十年负责计票了。“瑞茜.威瑟斯彭事件,man,瞧瞧这些选票,它们中藏了多少肮脏的小秘密啊?”
他的搭档爱德华呵呵笑了几声,“开始计算吧,迈克尔,你知道我们是不被允许拥有倾向性的――看看时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前头还有最佳男主角、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这块硬骨头呢。”
由于计算公式的复杂,初步计票结果不能说明什么,即使是他们两人也需要经过一系列的计算,才能排列出最终的顺序,求出得奖人选这个解。
“ok、ok。”迈克尔拿过纸片瞥了一眼,他仿佛是有了个初步的估算,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不管怎么说,今年的这个投票数据――嗯……的确和提名选的顺序有很大的不同……”
他摇了摇头,低声地嘀咕了一句,“odd……”,便垂下头,投入了紧张的计算中。
作者有话要说:注:1 这里提到的几部影片都是经典,不需要我多介绍了吧,教父啊,出租车司机什么的……都是好经典的影片。
还有几个演员,罗伯特德尼罗也不需要介绍了吧,杰里米艾恩斯,铁叔,我超爱他,玛吉.史密斯就是演麦格教授的老太太~
2 弗兰克当过学院主席,但不知道2006年主席是不是他
3 lgbt之前解释过吧?就是性取向异于常人的群体组合。
☆、第一百五十九章 第一尊奥斯卡
“有意思。”莉莉安在礼车中跪坐了起来,像是个孩子一样,透过车窗望着窗外的景色,“你知道这有点奇怪,当然这边不是我第一次来柯达剧院,但从礼车里看出去,一切都不一样了。”
“莉莉安,你现在有走光的危险。”乔什和蔼可亲地说,马克大笑出声,把莉莉安拉了下来,让她坐好。“的确,除了安保人员以外,现在还没什么可看的,亲爱的。”
和金球奖、mtv大奖不同,奥斯卡并不对外售票,所有门票都专供提名者和他们的亲朋好友,而比起首次征战奥斯卡时,连能不能去都得看别人脸色,这一次珍妮被提名两个奖项,拿到的邀请函已经足够让她拿来当人情送礼了――当然,切萨雷、茱蒂、吉姆、玛丽这些工作人员和莉莉安、马克这种亲友坐的位置和他们的位置并不一样,他们会在较远的后排就坐,其实最大的福利除了现场见证颁奖典礼以外,还是能参加名利场主办的典礼后派对,那可是和大明星们寒暄合影的好机会。
“不知道克里斯今天会带谁来走红毯。”随着车子驶进奥斯卡的安保范围,乘客们的情绪普遍地兴奋了起来,乔什随口地说,“我记得奥斯卡提名午宴上他好像是又带了一个超模。”
“是的。”面对车里三人瞪大的双眼,珍妮倒是无所谓地回答,她的思绪已经被奥斯卡提名午宴给勾动,想到了另一件事:她真的得和切萨雷谈谈了,在奥斯卡提名午宴上,她受到的待遇热情得让珍妮都有些迷惑不解。虽然她是拿了两个奥斯卡提名,但也没到这份上吧?理论上来说同属于竞争对手的演员们对她非但毫无敌意,反而有点争相和她结交的意思。――这绝不是珍妮自作多情,她自我感觉还没好到那份上。所以,应该是她忽略了一些细节了。
不过,最近她和切萨雷都是忙得直打转:她在南卡补拍《加勒比海盗》,切萨雷在好莱坞忙着给她拉票,再加上他还要负责克里斯的拉票工作,以及手底下大小艺人的冲奖和新片挑选,甚至是大梦的日常运作,两人实际上从1月中的金球奖以后还没怎么通过话。这些事只能等今晚奥斯卡结束,一切都告一段落以后再说了。
“噢,你这是在黯然神伤吗?”莉莉安玩笑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思绪。珍妮也笑了起来,“为了克里斯?当然不了,好吧,告诉你一个秘密,事实上,今天克里斯会和吉赛尔――吉赛尔.邦辰一起走红毯。”
“what?”
“oh my god!”莉莉安兴奋地叫了起来,“这真是大事――可我记得吉赛尔不是还没和李奥分手吗?虽然谁都知道这完全是时间问题,李奥并不想和她结婚。”
“是的,而且谁都知道李奥和克里斯是好兄弟,”珍妮耸了耸肩,“大新闻,不是吗?”
“hell yeah。”莉莉安的注意力完全从珍妮和克里斯身上被扯开了,她几乎兴奋得跳起来,“吉赛尔去年还是陪李奥来走的红毯呢,今年就陪克里斯――”
她冷静了下来,兴奋的表情也消褪了,“噢……pr需要,是吗?”
珍妮忍着笑意,看着莉莉安遗憾地点了点头,“不,克里斯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吉赛尔――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在莉莉安不满的抗议声中,礼车在红毯前停了下来,乔什、珍妮和莉莉安、马克分手,在尖叫声中走向了拍照区。
面对着闪瞎人眼的镁光灯拗过姿势,在红毯接受着主持人的采访――这是稳健的奥斯卡,所有的问题全都在安全区内,来点廉价的美式幽默,背诵茱蒂早就帮忙准备过的答案,珍妮弗和主持人聊了几句自己的奥斯卡战袍:当然又是一件华伦天奴,这是华伦天奴特别为这一次奥斯卡定制的珍妮弗专属,采用了华伦天奴标准鲜红,但造型比金球奖要柔和一些:金球奖她是奔着得奖去的,奥斯卡很有可能是空手而归,来亮个相就好。气势太足,让人觉得她似乎势在必得,反而会被人笑话,造型团队的目标是让人专注她一届双提名的成就,而不是兴冲冲来领奖,结果双提名不中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