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免俗,一样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汤姆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喂,詹姆斯,”从入行这天起就在福克斯打拼,曾任福克斯多年的ceo,现在依然持有福克斯大量股权,制作推出过《真实的谎言》,在任期间发行过《泰坦尼克号》的汤姆.沙瑞克,语调亲密地说,“关于我们之前谈过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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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知道了――我完全明白了,非常谢谢你,詹姆斯……”在她位于海滩正前方的别墅里,珍妮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是的,我明白了,关于这件事,我知道对谁该怎么说……是的,我完全明白汤姆的立场,事实上,我没法表达对他的感激之情……”
她一边说话,一边走到了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切萨雷正站在窗边――他一样在打电话,一边听着电话那头激动的说话声,一边发出低沉的认可声,表示自己正在凝神倾听,当珍妮走到他身边时,电话那头似乎对他提出了一个问题,而切萨雷正好开口说道,“关于这件事,我们……”
珍妮把手机暂时拿开,对他发出了一个明确的信号,切萨雷扬了扬眉毛,口中没有任何停顿,自如地转了语气,“我们也一直都在怀疑,所以――这件事仅限你我,哈维――我们找了一些黑客,黑掉了佩雷斯.希尔顿的邮箱和手机,当然,还有他生活中的一切……你也许都不会相信,哈维,不过,顺藤摸瓜下来,证据非常确凿――的确,这件事就是派拉蒙的布拉德.格雷在背后搞鬼……”
☆、第三百零四章 藏拙?(上)
“这一次确定是完全定档了吗,詹姆斯?”为了不让哈维和詹姆斯都意识到房间里还有一场对话正在进行,确定切萨雷已经对哈维透露了布拉德.格雷的名字以后,珍妮干脆步出露台,在有些凉意的海风中和詹姆斯.卡梅隆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你确定今年12月可以如期上映吗,亲爱的?不是我不相信你――”
“而是我实在跳票太多次了。”卡梅隆轻松写意地说,“你不用再提醒我了,再这样拖下去的话,迪士尼跟风的作品《爱丽丝梦游仙境》都快赶在我之前上映了,我知道、我知道……”
在珍妮跟前,他并没有半点暴躁易怒的样子――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也被她的‘风采’迷倒,不过,如果每一个制作人都和珍妮一样,在几乎所有事情上都坚定地站在詹姆斯这边,并且对他的成功从来没有过丝毫的怀疑的话,詹姆斯肯定也会和她把关系处好的。在《阿凡达》漫长而痛苦的制作过程中,就连福克斯都不是没有再度动摇:虽然《泰坦尼克号》让他们尝到了动摇的后果,可当詹姆斯第二次把上档时间往后推的时候,福克斯已经是真的在考虑大梦的提议,让大梦支付一笔现金,买到《阿凡达》的北美发行权了――这可是2007年的电影,而现在都是2009年了,拍摄已经完成了两年多的时间,珍妮在那之后拍的《梦露》都已经全球拿了6亿,《阿凡达》哪怕挣得比这个多两倍,考虑到它占用了这些现金流这么久的时间,它对福克斯来说还真的都未必盈利。
不用说了,所谓的完工担保自然是又没戏了,从业界的流言蜚语中,珍妮和卡梅隆都有听说:银行的风险主管们对于自己的预测也是相当得意,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卡梅隆的项目要拿到贷款,恐怕都是没那么容易――虽然外界把这位大导演吹捧得上了天,但在好莱坞,他一样要因为自己蔑视行规的行为付出代价,毫无疑问,如果没有一个又一个的票房奇迹撑着,他在好莱坞的路肯定会越来越难走――而詹姆斯也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感受不到这种压力,他对于《阿凡达》的未来当然也就越来越感到焦虑,毕竟,对于平常人来说,可能3亿、4亿成本的电影,票房合格线是8亿、9亿,只要全球有这个票房,那么回本也就不难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导演也不必担心自己没有下一部电影。――但对于詹姆斯来说,他的合格线则起码是15亿,这个对于一般电影来说已经是奇迹的数字,对于他来说,仅仅是维持地位的基本要求而已,如果达不到这个数字,在《阿凡达》之后,他想要再拍摄大片都得耐心地蛰伏上几年,都得靠自己的制片人去来回奔走,说服片厂和形形色./色的风投基金……
在这样的心理压力之下,他怎么可能不喜欢珍妮呢?他能从珍妮身上汲取到对未来的信心――尽管理性来看,他能安然过关的几率实属渺茫,但珍妮对他的信心确实是很有现实意义的,甚至对于福克斯来说都是如此,如果不是因为大梦有意拿下,福克斯可能真的就要将发行权转卖,正是因为大梦想接手,福克斯这才放弃了这个念头,对《阿凡达》的未来再度充满了信心……即使不说这些,珍妮也已经明确表示了对于詹姆斯后续作品的兴趣,并且承诺会在大梦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支持詹姆斯的任何想法,包括非常宽泛的预算――除了明星和制片人的身份以外,她可还是一间近年来在好莱坞声名鹊起,公司现金储备也的确十分丰厚的制片公司的老板,而不管詹姆斯有多么的无所不能,在《阿凡达》去年的试映版屡遭恶评的局势下,和珍妮搞好关系,对詹姆斯来说当然是有利无害,甚至可以说是很有必要的了。
当然了,这只是理智上的判断,从感性上来说,从《阿凡达》这个项目开始运作到现在,三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在数不胜数的接触中,珍妮也早就适应了詹姆斯那无限追求完美的怪脾气,和他结下了堪称真挚的友谊――詹姆斯的脾气虽然坏,但那是一种艺术家特色的坏,很多时候,他只是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迫切地希望外部世界的一切都能跟得上他脑中蓝图描绘的速度,当然,也有一些时候,他确实是被宠坏了,但实质上,詹姆斯并没有什么坏心眼,甚至你可以说他是个很单纯的人:伟大的导演大多如此,他们当然也能在职场上适应良好,但本质大多依然单纯,一个心思过于复杂的导演,则往往会失去对美的感知力,所以很多导演在惊艳的第一部作品以后往往会就此陨落――当外部环境较为艰苦的时候,他们倒是还能保持着内心的单纯,而一旦面对成名后的种种诱惑与复杂的行业斗争,他们反倒会很容易把持不住自己,让最宝贵的灵气和才华在逐渐丰富的城府中消耗殆尽,反倒是一些一开始就性格极端,有些古怪的导演和演员,在这方面做得更好一些。
对珍妮来说,比起和六大那些笑容可掬,哪怕被她当面扇了一个巴掌,也会捂着脸继续笑着和她谈合作的高管,她倒是还更喜欢和詹姆斯这样脾气有些坏的导演打交道,詹姆斯和她的关系倒是有点像莉莉安和她,结束了《阿凡达》的拍摄后,她和詹姆斯并不能时常见面,但彼此的相处然而是比之前珍妮在剧组里时更自然,而且也逐渐形成了信任和默契:如果发生什么事的话,她知道自己可以指望詹姆斯的帮忙,而不需要反过来担心詹姆斯从她的脆弱中获利,而詹姆斯也是如此,他们不是很贴近,很生活化的友谊,联系亦不算经常,但这份关系的确存在,而且经由一次一次的事件更加牢固:《阿凡达》并不成功的第一次试映会,詹姆斯跳票重制的决定,福克斯的动摇……当然还有这一次,珍妮面临的质疑风浪。
“在这件事上,你可以有限度地信任汤姆,”两人随意地聊了一些《阿凡达》和《爱丽丝》的档期问题以后,詹姆斯又一次提起了珍妮正面临着的麻烦,“虽然他和弗兰克一直不合,但在这件事上,他们和你有共同的利益――当然,包括迪士尼和福克斯,现在都会是你的盟友……”
詹姆斯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体现出了他在职场上适应良好的一面,珍妮对他的暗示也是心领神会: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迪士尼的《爱丽丝梦游仙境》、福克斯的《阿凡达》、漫威的《钢铁侠2》,都指着她来做宣传点,对于他们来说,珍妮的公众形象就意味着大量票房和金钱,而她的争议性,以及随之而来的宣传风险,则是每个ceo最最憎恨的东西:如果黑.幕定奖,炒作婚讯的罪名坐实的话,低调处理珍妮在电影中的存在,这就意味着损失关注度和票房,而如果高调宣传珍妮,则又有可能引发公众的反感,这种不确定性使得ceo必须面临选择,而不论走哪条路都可能会引来董事会的不满。――再算上一个已经确定投资的华纳,好莱坞六大里,现在估计有三大公司恨不得把派拉蒙弄死:你要弄珍妮弗.杰弗森也不是不可以,起码别在合作电影还没上的时候动手行不行?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动机,你现在影响到的是我们的利润――这一点就是ceo和股东们的命根!
挂上了詹姆斯的电话以后,珍妮也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件事对她实际上也是一个提醒――虽然乍看之下,大梦已经初步具备了独立制作任何一部大片的能力,虽然这也意味着独吞她能带来的巨额利润,但派拉蒙事件还是让她意识到了大梦底蕴的薄弱之处。也许在现阶段,她还是没法完全甩开六大――如果派拉蒙继续持有《钢铁侠》系列的发行权,甚至成功买下漫威的话,这次的事件从一开始就不会发生,她和切萨雷也根本不需要用假结婚来混淆irs的视线……甚至于珍妮也有一点怀疑,派拉蒙之所以出手,也许也有一定的可能,是因为他们收到了迪士尼正在收购漫威的风声,并且猜到了自己在这桩交易中能发挥的作用……
“电话打完了?”切萨雷敲了敲玻璃门,吸引了珍妮的注意力,她一开始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啊?嗯,打完了。”
她让开了一点儿,给切萨雷留出了足够的空间,切萨雷也跨进了露台,背靠上了栏杆,他随意地爬梳了一下被海风吹得直往脸上拍打的金发,“哈维说他会立刻转告弗兰克,相信奥斯卡在这几天内会对布拉德施加压力――詹姆斯那边怎么说?”
“詹姆斯对汤姆和学院可能不是太有信心,”珍妮把玩着手机,“他觉得要搞定这件事,我们还得向福克斯或者迪士尼、华纳开口求助。”
切萨雷扬起眉毛,扁了扁嘴,随着珍妮说话的节奏晃了晃脑袋――这个表情让他看起来比平时要年轻了一些,“向福克斯开口求助……詹姆斯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珍妮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想詹姆斯也许知道,但并不在乎吧,他并不是很在乎利润的那种人,你知道。”
切萨雷摊了摊手,算是认可了珍妮的看法,也像是对詹姆斯.卡梅隆的性格表达自己的态度,他也很快为詹姆斯找了个理由,“当然,詹姆斯也不知道我们手里握有的筹码――”
“――他当然对这一点一无所知。”珍妮打断他,一边笑一边喊道,眼下的事态进展,让她的心情相当不错,她冲切萨雷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指了指他的相同部位,而切萨雷摇了摇头,没有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什么,反而在亚麻休闲裤的口袋里摸出了一盒长火柴,又走进屋里,取来了两根未抽完的雪茄,“少抽点,不论多昂贵,香烟依然对健康有害。”
“而不论它有多有害,这依然是一种令人难以控制的诱.惑和享受,”珍妮笑嘻嘻地说,接过了切萨雷手里的火柴,和他一样背着身子,用身体和手挡着海风,烘烤起了暗褐色的烟头,“你认为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联系鲍勃?福克斯?华纳?”
切萨雷稍微变了个角度,他的金发和衬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但珍妮手心的火苗稳定了不少,“听起来,和詹姆斯的电话,似乎让你改变了主意?”
“我知道,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寻找外援是更差情况下的选择……”珍妮吸了一口芬芳馥郁的浓醇雪茄,她有些犹豫地说,“现在似乎用不上这条路,但我在想,切萨――现在就让这些公司意识到大梦的能力,是否会给我们带来更高的风险?我是说,对我们出手的人不是我的竞争对手,不是贝尔、不是娜塔莉,不是……我不知道,任何一个想要奥斯卡,想要年度票房冠军,嫌我挡了路的电影人,对我们出手的是派拉蒙的布拉德.格雷,而我们和他最大的仇怨仅仅是让派拉蒙失去《钢铁侠2》,让他不能成功收购漫威,这在商业领域还不足以引发一次打击报复――起码按惯例来说是如此……对于这个问题我们昨天有过一些猜测,但还没有形成定论,而我现在更倾向于,派拉蒙是感觉到了大梦的威胁――我觉得我们已经让派拉蒙感到危险了,切萨,这才是这一切的起因,而我现在在想,如果我们完全依靠自己搞定了这一次事件,等待我们前来求援的迪士尼――也许还有福克斯、华纳,会不会感到失望,会不会意识到有必要对我们做些限制……这是我在想的事。”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望着白色的烟雾在海风中迅速散逸无踪,缓缓地说,“我在想,大梦是不是已经到了必须藏拙的时候了?”
☆、第三百零五章 藏拙?(下)
如果说切萨雷提出假结婚,是为了弥补过去的疏忽,珍妮对他的盛大告白,则是在irs和幕后黑手派拉蒙的逼迫下做出的应手的话,关于这件事的每一步都是被动的选择,都让他们走得十分无奈的话,那么,珍妮在告白中的细节表现,可以说是大梦在此次事件中的第一次主动布子,不论是珍妮还是切萨雷,谁也无法肯定他们的表现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有可能一切全无意义,也有可能会让局势发生转变,让大梦重新汲取到甚至比奥斯卡更加宝贵的主动权――当然了,这说的不仅仅是irs事件,如此重大的场合,如此戏剧性的表演,如此煞费苦心的桥段,如果只用来做一个局的棋子,显然也太过浪费……
在票选月的敏感时刻,奥斯卡不愿意和珍妮正面接触的态度,从他们找哈维.韦恩斯坦传话就可见一斑,珍妮也没有指望哈维会毫无掩藏地把自己的回话带给奥斯卡,她并不像是信任詹姆斯一样信任哈维,所以她索性取消所有后续行程,用行动让奥斯卡看到了自己的诚意,也借着这个机会,把媒体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她身上。不管委员会有没有通知转播方abc电视台,这都会让她在颁奖晚会上获得远超平日的曝光率,而想必前期也会令奥斯卡暗喜不已,因为这对收视率会有很大的帮助,也是她诚意的体现。
在奥斯卡委员会的成员都不是傻瓜的前提下,大梦能在晚会上玩的花招有限,不可能太显眼,这会直接让他们失去来自委员会的好感,所以他们只能在细节上留心:安排在她身侧的空座,为的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巡航镜头中唤起人们的好奇心,而在两次获奖致辞中的遣词用字――不得不说,佩雷斯会注意到这点,让珍妮很有一种苦心没有白费的欣慰。确实,按照常理来说,如果她没有如此重视这一次的奥斯卡的话,那么在事先准备获奖致辞的时候就不太会用心到把嘉宾考虑进去,顶多客套地捧上几句,而现场发挥的话,她确实不太可能会知道索菲亚.罗兰曾经是性感艳星出身,毕竟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除非是发烧友,否则谁能如数家珍?所以在这里她提到的几部冷门电影确实是留出来的一个灰色地带:说她是超有诚意,准备得特别细心也可以,说她是自信爆棚,相信自己会得奖,所以还研究了颁奖嘉宾,想搞些互动也可以,说她是明知自己会得奖,和奥斯卡一起,为了演说的精彩程度,和晚会的融合程度,受到了奥斯卡的点醒,那当然也是可以。
此外,还有她拿戒指时的动作,切萨雷现身的时机,一直坐着不动的选择,以及珍妮直勾勾穿过人群看向他的决定,都是建立在他们对于晚会导播流程的理解之上的,就是在赌这些细节会暴露在转播中,被有心人接收到。至于萨尔维的表情,以及安妮斯顿短暂地占据了切萨雷的位置,这都是意外情况――这是一场赌输了也不会有惩罚的游戏,所以他们可以大胆尝试。而在珍妮和切萨雷的期望里,他们特意留出的几大破绽,一旦成功登上舞台,足以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那么就起码应该收到两方面的回馈――
第一,把珍妮和学院牢牢地捆绑起来,让学院为她背书:如果要质疑获奖致辞是一场炒作、一场交易,那么奥斯卡为了给自己撇清,则必须力撑珍妮足以获得这两项大奖,这就能让她度过蝉联大奖后的猛烈质疑期:如果届时舆论并没有关注告白中的破绽,还是以对她的质疑为主的话,珍妮甚至会找人来发这条新闻,逼迫学院出面为她背书,毕竟,学院在影评人中的人脉可并非她能比拟,这么做也算是让学院提供一下售后服务了。
第二,当然是irs事件的幕后黑手,这些破绽可能会被所有人忽略,但都不会被他这个不希望珍妮更上一层楼的敌人忽略。而这条新闻的重要性,也会让戳穿它的结果变得十足十地有诱惑性,如果易地而处,珍妮能想到无数种办法,以此事为开端,先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抛出切萨雷违规入股大梦的事作为致命一击,让大梦在名声和人才、诉讼风险上同时受到重创。如此巨大的利益,相信足以吸引此人冒着与奥斯卡为敌的风险来操作这件事――这件事可以这么想:如果你发现了这件事的疑点,那么你也会同时意识到这件事必定是奥斯卡和珍妮的联合炒作,那么你也就会意识到,利用这一点来攻击珍妮弗,也会把奥斯卡拖下泥潭,让奥斯卡的声誉严重受损,这么做未必能让珍妮从此拿不到奥斯卡,除非证明炒作是真,但那样奥斯卡肯定也就不值钱了,所以合理的博弈结论是,只要你还想拿奥斯卡,那你就不能利用这件事来攻击珍妮。
当然,也不排除会有些演员一时冲动,但他们始终得通过pr发稿,在pr这一关被拦下的可能性极高,所以大致上还是可以这么认定:会利用这件事来攻击珍妮的人,不会是她在演艺事业上的竞争对手……既然如此,那么除非她倒霉到同时惹上两个商业对手,否则如果有人利用此事攻击她,这个人和irs事件的幕后主使人很有可能就是一个。
所以说,佩雷斯.希尔顿的帖子之所以让珍妮满意不已,不仅仅是因为他几乎注意到了每一个珍妮让他注意的点(这种隐身幕后做傀儡师的感觉的确很好),也是因为他的帖子和后续的新闻攻势,已经给她和切萨雷带来了足够的信息,也给吉姆的手握的黑客人脉提供了一个入口,让幕后主使者化暗为明,身份曝光,而他们反而是化明为暗,重新有了选择的权力。
布拉德.格雷和珍妮说不上太熟悉,但当然也见过几面,毕竟他们在《钢铁侠》上曾有过合作,漫威点头让她入局,还是派拉蒙要求的结果。她可以肯定的是二者并无私怨,但不会因此怀疑吉姆弄错了,布拉德不是真凶,因为这一次攻势之浩大,也对幕后主使者的可能人选做了限制。――别说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了,就是狮门、新线这样独立公司中的大咖,都未必有这个能量,能让一篇没有真凭实据的博文直接登上cnn,当然此外还有irs那边的关系,也不是独立公司可以轻易碰触的,只有派拉蒙这样身为传媒集团一份子,和政治势力都有利益输送的大公司,才能有这个渠道去结纳这方面的人脉。而从这一次攻击的力度来看,根本是想要直接弄死她,起码也是把她玩残,那么可以直接排除亲爹迪士尼,还有个重量级《阿凡达》没发的福克斯,以及刚把华纳独立片库送给她的华纳,余下也就是索尼、派拉蒙和环球了,再误查,也不可能说黑手是索尼,结果误查到派拉蒙头上,不是吗?
不过,确定是派拉蒙之后,布拉德.格雷的动机倒是有些复杂了,在这点上,珍妮和切萨雷还没取得统一认识,但他们都肯定的是,派拉蒙手里并没有当年切萨雷入股大梦的干货,也就是说,他并不是提供重要证据给irs,让对方来查,而仅仅是传播了这个八卦,动用人情请对方查一查――查到是收获,差不到那也没损失――通常来说,一次新闻事件的存活期并不长,不管声势多浩大,一周内没有新的重大进展,人们的注意力就会开始转移。从佩雷斯.希尔顿的博文登上cnn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而在之前的第八天,传媒丢出的新料是珍妮的‘守贞戒指’疑云,一样是没有真凭实据,没有照片、没有视频,只有几个当事人的证词。这说明布拉德手里没有比这个更轰动的证据了,如果有的话,他一定会提,比如说,踢爆切萨雷入股大梦的证据,或者更进一步,因为切萨雷入股大梦,发散到他们的婚姻也是假婚姻,只是为了解决股权问题等等――可能布拉德也准备了关于这点的组合拳,但起码在他那里,这个料的杀伤力在‘守贞戒指疑云’之下。
虽然也准备了敌人踢爆这一点的预案,只要布拉德没拿到最核心的证据,大梦都有信心把水搅浑,但既然他没拿到那当然是最好。接下来该怎么做,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当你不知道敌人是谁的时候,不把精力消耗在找人上是对的,可现在你都知道他是谁了,而且既然布拉德目前能出的招几乎都已经出了,也没见到杀手锏,那么当然应该把握一切机会让他闭嘴,免得在这段时间内irs内部人脉受他催促,真的给布拉德挖掘出什么杀手锏来,不是吗?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动机这么做,布拉德.格雷都必须闭嘴,而且是尽快,马上――而且他未必需要知道让他闭嘴的人是珍妮和切萨雷,他都未必需要知道自己恶整大梦的事已经暴露……而大梦此时已经尽得主动,经过考虑,他们顺理成章地选择了哈维.韦恩斯坦。
――一样深受此事连累,成为被传媒深扒对象的哈维,早已燃烧在地狱的边缘,这不仅仅是说他的脾气,还是说他的处境,当切萨雷对他分析利弊,指出幕后肯定有一个来头极大的主使人时,无需任何煽风点火,哈维已对此人恨之入骨(虽然在珍妮来看,布拉德倒未必是有心针对他,只是这件事到最后连布拉德也不可能控制全局了而已),他也许不会为了报复而伤筋动骨,但打几个电话,施加一下影响力,把这个观点反刍给弗兰克,这点小事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至于接下来发生的事,那就根本无需多说了,热心配合炒作,在操作时不可避免地犯了一些微小的错误,甚至无法因此被责备的大梦,现在基本上是把自己从整件事里摘出来了,被‘命运’安排,成为大梦挡箭牌的奥斯卡,现在并没有埋怨大梦给他们带来什么麻烦,正在集中火力怨恨和反击布拉德,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确保布拉德能被一波带走,彻底闭嘴,这样他们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澄清‘抹黑谣言’,把这件事对珍妮和大梦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当然,还有奥斯卡――不管怎么说,珍妮还是拿了五个奖项,她身上确实也已经打上了深深的奥系烙印,能保,她还是要尽量保一保奥斯卡。
该怎么达成这个目标呢?办法那就多了,先不说珍妮手里拿到的布拉德黑料(一个ceo屁股底下没坐着几件黑料的话,那他在这个位置上也干不长久),就说之后的善后问题,他们其实也早有准备,留了一手,根本用不着对外求援: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亲爹迪士尼,目前的热恋情人福克斯,追求者华纳,难道会不着急吗?难道他们没有出手捞她一把的能力吗?大梦这个花姑娘心里是很清楚的,他们有这个能力,有这个动机,一直装聋作哑默不出声,其实就是在等着大梦的求援而已……吃人嘴软,出口求人,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这口,是好开不好说,一说出口,那在之后的合作里,大梦的主动权就得丧失了好几分,这种滋味到底如何,只看这一次失去主动权以后,大梦为了应招,珍妮和切萨雷必须做到什么地步,那就什么都明白了……
但现在,珍妮却是有些犹豫了――詹姆斯.卡梅隆对她的提醒,让她意识到了派拉蒙的强大:知道是派拉蒙的布拉德搞鬼以后,詹姆斯甚至认为学院加大梦都很可能是搞不定他,需要外援出马。而这整件事也让她感受到了六大的底蕴,以及大梦在这方面的欠缺――奥斯卡的理事会几乎就是六大前高管的联谊会,而大梦呢?目前也就珍妮是一个普通会员。就她自己刚才的估量来说,这件事上他们之所以占了一定的优势,只是因为这是布拉德的个人行为,而不是派拉蒙的公司决定――不管布拉德是因为什么,反正现在来看,大梦和派拉蒙在业务上没有太多的摩擦,董事会不可能现在就来针对你大梦,否则,派拉蒙出身的谢丽尔不会是那样的表现,也就是说,在这件事以前,派拉蒙还是没有感觉到大梦的威胁,而布拉德可能感觉到了,也可能只是在报复漫威的事,但后者可能性很小,因为布拉德的性格并不疯狂,会如此没事找事,冒着得罪奥斯卡的风险来报复的可能有些低。
仅仅是一个ceo,可能有了这方面的想法,就给大梦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让他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才把局面扳回到这个地步……
而目前在密切关注这件事的六大ceo起码就有3个――这估计还是建立在索尼和环球十分不食人间烟火,对于外界风暴根本不关心的前提上――按照常理来说,6个ceo有6个都在关注这件事。
如果大梦独立搞定这件事,最终还占尽了便宜……
如果多一个ceo,只要多一个ceo,哪怕是亲爹罗伯特.艾格――
珍妮不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她的颤抖多数是因为兴奋而非恐惧,不过,当她再次想到这里时,她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又一次因为纯粹的恐惧而轻轻地颤抖了起来,她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只是――只是她从前没有这么深刻地体会过自己在六大之前有多弱小。也许大梦去年是占到了10%的票房份额,也许大梦今年能占据到15%,后年能占据到20%,但在六大跟前,大梦依然只是个毫无自卫能力的小孩,如果亲爹不为他遮风挡雨,他几乎当不起这些叔叔们的一记重拳,到现在为止度过的安稳日子,不过是因为他根本不值得叔叔们认真――而去年的这10%,已经让大梦进入了叔叔们的视野,就像是升过了10级的玩家一样,他已经结束了自己的新手保护期……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到底是白皮黄心的鸡蛋人,到底上过一些历史课,不论她现在活得有多西方化,珍妮最本能的思维方式依然带有浓重的东方痕迹,几乎是在意识到这一点的一刹那,这句话便从她的记忆深海里鱼跃而起,珍妮抽了一口雪茄,有些焦虑和试探地又看了切萨雷一眼,希望能得到他的同意,但又有几分盼望着他能用不同的见解将她说服,把她从担忧中解脱出来――虽然眼前看似到了藏拙的时候,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这世上又有哪个人真喜欢藏拙?
☆、第三百零六章 情绪化
虽然白种人的皮肤如果不经过适当日晒,会有一种不健康的灰白,但珍妮从上辈子带来的防晒观念,以及她现在对于扛老化必须的重视,还是让她对于风吹日晒有本能的反感,要知道,女人年轻不年轻,其实就看你一张脸上的皮肤状态――而不论任何补品、针剂还是手术,其实都无法真正修补年轻而紧绷的皮肤带来的那种鲜嫩感觉,再加上白种人的体质,在30岁以后会有一个很大的转变,易老、易发胖,所以珍妮宁可用腮红、粉底来提升肤色,也不愿意做任何会摧残、老化皮肤的事情,别说晒太阳了,就连吹海风这样的事她都尽量避免,以前和克里斯在马里布同住的时候,风一大她就几乎不出屋。――当然,得益于她这种几乎是变态的养护习惯,以及只要有一丝可能,就千方百计地追求规律作息和频繁运动的可怕意志力,虽然珍妮今年已经28岁了,成名也有七年,但她看起来依然和刚入行时没有太多的差别,如果夸张一点的话,在素颜的比较中,甚至要比那些惯于烟酒和通宵派对的21、22岁女星更年轻水灵,不过,毕竟年岁不饶人,最近她是更注意这方面的养护了,最近这些天,虽然她就住在海边,但和几乎每天都去游泳、冲浪的切萨雷不同,她就是个完全的宅女,根本连门都不出,对海风是忌讳到了极点:珍妮始终觉得和一般的风比,海风的湿气和盐分都太重了,对人的摧残也更有力度,感觉上对海边运动很着迷的人皮肤都不是太好。
然而,虽然有这样的考量,但她现在却依然觉得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的狂风有种痛快的感觉,好像这力道强劲的风能把她的烦恼和彷徨都吹走――如果说这海风有哪一点不好的话,也就是两人的头发被吹得四处乱飘,让她的视野也受到了阻碍,几乎是看不清切萨雷的表情,也就无法在第一时间探知他的想法,让她明白切萨雷对于她的这个念头到底是不以为然,正在考虑该如何开口才能给她面子地指出正确的思路,还是也被触动到了,感受到了这个观点的新鲜和有力,正在思考着集中思路的利弊――珍妮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反正在这么多年的合作之后,她已经练就了解读切萨雷表情的绝顶本领,只要他没有刻意遮掩什么,珍妮一眼扫过去,切萨雷的情绪基本也就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她也用手把头发梳回脑后,索性也放弃了对他想法的窥探,而是转过身有些惆怅地望向了海滩――今天海滩上的风浪很大,是个适合冲浪的好天气,不过,天边的乌云也遮去了明媚的阳光,看起来今天像是会有一场雨,不过起码在没下雨的现在,待在室外并不是个好主意:在阴天,紫外线辐射本来就比晴天还要强烈,而海面由于有大量水体,在二次折射之下,阴天的海边反而更容易让人变黑,而她今天没有做太多的防晒保护,走进屋内是一个相对理智的决定……也是个她非常不想履行的决定,虽然现在,渐次增强的风力让雪茄也变得不那么容易享受,但它却切合了珍妮心里突如其来的低潮情绪,让她兴起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叛逆感,好像这一阵阵狂风就是她对于生活的抗议――敢于在狂风天还站在室外,就算是她的堕落和叛逆了。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珍妮自己也不禁是哑然失笑: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涌动未免也有点太幼稚了吧,可能这人就是不能惯,还记得刚到好莱坞的时候,每天一睁开眼就是□□个小时的轮班,根本不知道未来在哪,那时候哪来的闲心伤春悲秋?没品客人给了气受,那就受着呗。现在也算是功成名就,在外人跟前算是个角了,心灵也就越来越脆弱,真的把自己当成角了似的,连感受到六大的威胁都要矫情一番,更好笑的是,矫情的方式还仅仅是在海风中矗立这种在一般人眼中很正常,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浪漫的事情……珍妮都不知道到底是哪点更矫情了,是她如此轻易地就开始矫情这点,还是她矫情的方式都如此矫情这点――她希望切萨雷别看出什么端倪,否则她肯定会羞愧致死。
“你可以先考虑一会,”她最后吸了一口雪茄,随后匆匆领着切萨雷走进了起居室里,“我得去敷个面膜,该死的风,忽然间刮得这么烈,我简直可以听到水分被刮走的声音――”
切萨雷回了她一个有些忍耐的眼神,但还是和她一起走进了屋内,并绅士地关上了四处敞开的门窗,珍妮也对他感到有些抱歉:就算她再自立,这么多年的大明星当下来,她在一些生活细节上也习惯发号施令,之前住酒店的时候还好,玛丽基本都在,而且那段时间切萨雷也很忙碌,他们基本就是室友关系。但最近这一周在安排中是纯粹的‘二人世界’,玛丽也的确不方便参与,珍妮经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切萨雷在充当她的保姆或助理,而这其实对于已经卸任经纪人的他来说,是不太公平的,虽然他依然是她演艺生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团队中的另一个核心,但实事求是地说,珍妮现在对于自己的电影事业已经是非常的自主了,近几年来,接什么片,怎么拍,那都是她自己的决定,切萨雷更多的还是充当公司ceo这个角色,两人是平等的合作关系,而不像是经纪人-明星一样,带有明显的主次之分,在很多细节上再沿用以前的习惯,理直气壮地等着他来照顾,已经不是那么合适了。
不过,以两人现在的关系,就这个细节道歉也显得有些奇怪,珍妮只是匆匆投过一个感谢的眼神,便钻进了盥洗室里,仅仅是过了一会儿,她就带着满脸的死海泥匆匆地走回了起居室。
“希望你别介意这样谈公事,”她说,“因为这面膜最好持续二十分钟再洗――”
“如果这是谈判的话,这可能会影响我观察你的表情,”切萨雷从笔记本电脑里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不过,既然目前这只是一场内部会议,那我们最好速战速决,让你在面膜干掉之前可以回到盥洗室里。”
珍妮咧嘴一笑,在切萨雷对面给自己找了个位置,“所以,你考虑得怎么样?觉得我的想法如何?在这件事上引入迪士尼或福克斯――也许华纳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们可以在电影项目里给他们或划分一些利润,他们想要的反倒会比迪士尼简单一些,不过归根到底,还是一句话,我们要不要付出这个代价来换取六大对我们的容忍和支持?还是这个想法有些过于天真,这么做除了损害我们自己的利益以外,并不能给大梦带来什么好处?”
“益处当然是有,”切萨雷摇了摇头,否定了珍妮的说法,他又一次爬梳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在最近这段繁忙的日程中,他的头发有些长了,不再是一直维持的干练短发形象,金发甚至可以垂到鼻尖,由于他没打发蜡,刚才头发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配合他的穿着,让他也不期然多了几分居家气息。不过,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专业又冷静,透着那么的深思熟虑,“不管怎么说,六大的人脉并不是大梦可以比较的,有他们的帮忙,媒体甚至可以在一夜之间转变风向,这也会让我们的后续补救措施能收到更好的效果――如果大梦没有表现出做大的野心,继续保持这种精品小电影公司的形象,六大对我们也不会提起防心,毕竟双方线路不同,在这种精品小公司的领域里,他们也都喜欢采用现在的合股形式,我们也不必担心迪士尼对大梦的片库感到心动,想要彻底吞并我们,享有全额的片库利润――米拉麦克斯的片库里也有不少经典影片,不过一直到韦恩斯坦兄弟开始涉足独立大制作之前,他们和迪士尼的合作都还是非常愉快。”
珍妮和他对视了一眼,心中涌起了一种很难描述的愉悦:她刚才其实就说了几句话,更多的东西都是‘尽在不言中’,而从切萨雷的答话来看,他完全听懂了她的忧虑,甚至也和她一样,并不是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当然更可能的是,不像是珍妮也就是最近有了那么几次闪念那样,切萨雷是早就把这问题系统全盘地考虑过了,只是决定之前一直时机未到,所以才没有和她提及……以切萨雷一贯的作风来看,珍妮相信后者的可能性只会更高:就说他的‘求婚’吧,在他开口之前,珍妮是根本没意识到切萨雷一直在考虑如何弥补股份的事,也没意识到他已经准备把重心转向大梦……即使她有忙碌作为托词,这也的确是很重要的理由,但一如既往,这依然让她感到自己在自己划定的竞赛中又输了一场,也让她又有了疯狂学习的动力。
“所以你认为,我们可以暂时继续采取现在的模式?”在切萨雷的刺激下,她也进入了状态――珍妮不是容易自满的人,不过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在这些年间取得的进步,起码现在,在商业策略的讨论上她已经跟得上切萨雷的思路,已经彻底摆脱了学徒身份,成为了和切萨雷平起平坐的讨论对象,切萨雷的一个提点,已经让她有了初步的思路,“对于小制作电影,比如《梦露》或者《马利与我》,我们还是独资制作,而资金、技术门槛都高的大制作,还是找六大合作来做,就像是我们和华纳做女英雄,和福克斯做《阿凡达》,接下来我们也可以和索尼,和环球合作,和迪士尼做《爱丽丝》续集――把大梦的选片眼光这个优势分享出去,把蛋糕越做越大,甚至派拉蒙,在布拉德彻底放弃敌对以后,也可以和他们一起合作,弥补迪士尼夺走《钢铁侠》和漫威的损失,这能有效地阻止六大对大梦的忌惮,也能让大梦合作中汲取到宝贵的经验,建立起必要的人脉,当然重要的是,积攒起足够的资金――”
在这样美好的远景中,她又有些沮丧地叹了一口气,“但这也意味着大梦以后可能都不能独立持有大制作系列片的版权了,我感觉布拉德之所以会对我们动手,就是因为《暮光》的成功刺激到了他。”
“这确实能从根本上缓解六大对大梦的敌意来源,如果我们可以这样执行,那么在奥斯卡事件中让六大感到威胁也不再是问题了。”切萨雷说,他顿了一下,又补充说,“当然,如果我们要分割大制作系列片的版权,那么在奥斯卡事件里不使用他们的力量,就亏的是我们自己。”
“是的,但如果我们是主要执行方,这对于我们来说不会太过不利,”珍妮有些踌躇地说,她现在感到很难下定决心,因为这个决定的确有利有弊,“只要负责发行的是大梦,那和六大的合作也不能说不是双赢……”
“但这样一来,大梦也就永远无法做大了,”切萨雷有些尖锐地说,他关上了笔记本电脑,瞥了珍妮一眼,站起身走向了房间角落里的小吧台,“还是老样子?”
珍妮有些错愕,这使得她没有马上回答切萨雷:双份陈年威士忌、白兰地和雪茄,在八年的合作之后已经成为了某种标志,某种象征,隶属于她和切萨雷的私人时刻,可以说是他们的友……她们的紧密合作关系的见证,当他们分享成功的喜悦,互相分担烦恼,一起度过百感交集的某个人生时刻时,美酒与香烟是他们的朋友,但在讨论公事时,切萨雷通常没有饮酒的习惯,他们也很少会抽烟。切萨雷的举动是个很明显的信号――他认为接下来的谈话已经脱离了公事领域,进入了私人范畴:这意味着除了理性的判断以外,感性也开始起作用了,而这是珍妮所没有想到的。
一直以来,她和切萨雷的接触多数都以公事为主,双方的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起码珍妮肯定自己感到很舒服,不像是和莉莉安这样的闺蜜,可以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她对切萨雷的感情生活几乎只是偶尔知道个一鳞半爪,而她也肯定,如果不是因为职业需要,切萨雷对她的私生活也没有太多的兴趣,他们之间的信赖和依靠更多的是一种君子之交,建筑在事业上的志同道合,甚至是‘相依为命’之上,当然,双方偶然间都会流露出人性化的一面,但这并非是常态,切萨雷在公事上是几乎绝对理性的存在,而珍妮这个几乎是被他一手教出来的弟子也早已继承并习惯了这一点,他们之间很早就存在了几乎是牢不可破的信赖关系,但这不妨碍切萨雷在提出求婚这个解决方案时,要求在转移财产之前签订婚前协议,在投资大梦的同时为自己准备着两个选择,留着caa那条后路,如果创业失败,大梦的前途被证实不那么光明,切萨雷提出辞呈时珍妮也不会感到意外或被背叛,毕竟,公事就要公办。――所以现在,当他们在讨论大梦的将来时,切萨雷主动引入私人饮品时,她不由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解释的意外和不适,不知为什么,有一瞬间她甚至有些恐惧,即使她也说不清自己在恐惧什么――
“你有些害怕。”当她心情复杂地接过切萨雷递来的酒杯,轻轻啜了一口时,对方的第一句话就让珍妮差点呛着了,她咳嗽了几声,缓解着酒液进入气管的呛辣感,“wh――what?”
“我感觉到你有些害怕的情绪,”切萨雷重新说了一遍,他的表情也比谈公事时放松了一些,语调甚至可以说是难得地有些缓和,“当我们在屋外的时候,你提到了六大对大梦的压迫……当时你表示出了一些恐惧的特征,当然,你很快就处理了过去,但我还是可以感受到那种情绪――”
他举起手,止住了珍妮要出口的辩驳,甚至还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短暂的真诚笑容――带了些自嘲,但并不是假笑,“你无需感到窘迫,珍妮,这不是一次工作场合,你不必永远保持强势,一个领导不会有脆弱的一面,但一个人当然被允许感到恐惧……这是我们的本性,不是吗?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对手时,这是我们自然的反应,在这一点上无需太过追求完美,我希望你别给自己太多压力,毕竟,你已经有太多太多需要去控制的东西了。”
珍妮察觉到他的眼神有些嘲笑地在自己的脸颊上打了个转,忍不住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好吧,看来切萨雷对她这种变态的保养习惯还是有些看不惯的,虽然他能明白这是职业需求,但不妨碍他做小小的讽刺。
“我该夸奖你的观察力吗?”她说,大大地喝了一口酒,毫无理由地感到一阵放松,珍妮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得更放松了一些,她已经从谈论公事的状态中调整了过来,“是的,承担这点也许不会丢脸――在和六大做对的未来跟前,我的确感到了恐惧,这也是我想要蛰伏一段时间,继续和六大保持良好关系的原因。之前我一直以为我的明星身份能给大梦保驾护航,但现在,当我发现随着大梦开始在没有我参与的电影里赚钱,我的身份也失去效用以后,我的确有种失去救生圈的感觉……就像是我一直没法改变我的思维习惯,在发生冲突的时候想要找到敌人予以报复一样,我对于这种强弱悬殊的对决也一直缺乏信心,总是想要回避――你可以尽情地嘲笑我,这确实是我的缺点,我承认,也许从本质上来说,我和几年前那个在和你的谈判表现得一团糟的女孩依然没有任何不同,而这几年来我受到的教育,则让我对这一点感觉更糟……我又感到恐惧,又对感到恐惧的自己很失望。”
她笑着喝了一口酒,自嘲地耸了耸肩,“双重的挫折感来源――显然我掩饰得不是很好。”
“我不认为你掩饰得不好,”切萨雷安静地说,“我毕竟对你非常熟悉,而你也不得不承认,我是个很富有观察力的人――我也不觉得你需要对自己感到失望,珍妮,你已经是个非常杰出,学习力极强的商业人才,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并不只有一个选择是对的,你不需要强迫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而这正是我想和你谈论的话题,选择。”
他把手肘撑在了双腿上,专注地望着珍妮,真诚地说道,“大梦现在无疑正处在自己的拐点,我们的选择会决定它将来的发展方向,当我们开创大梦的时候――当你第二次和我谈判――顺便一提,那一次的谈判你已经进步了不少――的时候――”
珍妮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也许是想到了当年珍妮第一次和他谈判时色厉内荏的样子,切萨雷的嘴唇也是扬起了一个微笑的弧度,语气也带上了怀念的意味,“我们的共识只是要把它做成一间成功的电影公司――到底有多成功,到底会怎么成功,这一切在当时都没有,也不可能给出答案,而一间成功的电影公司有很多形式,米拉麦克斯是成功的,狮门是成功的,新线也是成功的,派拉蒙是成功的,米高梅曾经也是成功的――又有谁能说联美曾经不是成功的公司?我们可以瞄准上市,进行融资,以第七大为自己的目标,也可以做米拉麦克斯和狮门的模式,这两种模式并不存在高低之分,只是一种选择。当然,选择第一条路意味着无数斗争,意味着和六大的博弈,火中取栗,也意味着你需要不断地克服自己不喜欢以弱博强的特点,但我必须指出,即使你要付出额外的努力,也不意味着这条路就一定比更安全的第二条好,每个大电影公司的资金链都很脆弱,除了迪士尼以外,六大都经历过易主、破产危机和股权纷争,大梦成为第七大以后未必能生存下去,也未必能继续属于我和你,更是未必能生产出你想要拍的电影,从这点上来说,倒是小公司较容易长久稳定地存在,能让你把精力更多地放在制作精品电影这方面,而我们的资金链也会比较稳定,虽然这意味着要分出一部分利润,或者放弃一部分市场,但这不是一个无法接受的代价,就像你说的,这更是一种双赢。”
切萨雷呷了一口酒,含在口中品味了一会儿,他的喉结才进行一次滚动,他望着珍妮――这视线过于柔和,不能以‘盯’来形容,他说道,“所以,我想问问你的选择,你想要什么样的大梦?你想要什么样的方向?”
珍妮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么多年来锻炼出的分析能力几乎是自动运转,把零散的信息传递到她的脑海里,但她并不能很有效地处理:这为什么会是私人谈话……切萨雷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大梦……如果他们的选择不同,他们会就此分道扬镳吗……他的问题是不是已经暴露了他的态度……他是不是在给她减压,是不是认为她对于制作精品电影更有兴趣……
“你在问我的选择。”她几乎是木然地,本能地说,在内心深处,有一种巨大的,无可名状的情绪在慢慢卷动,仿佛在酝酿一场风暴,这让她又感到了那种颤栗的恐惧,虽然她依然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她的大脑像是被这种危机感占满,只有一小部分能有效思考,回忆着切萨雷教她的谈判技巧:当你还不肯定自己处在什么位置的时候,用问题来拖延时间。“那你的选择呢,切萨雷,我想知道你的选择。”
“我还没有确定我的选择,”切萨雷说,他的动作变得更加放松,“这不仅仅是因为我单人的选择没有意义,目前明显是你的能力决定了大梦如此突出的发展速度,而且也因为……”
他忽然笑了笑,垂下脸去望着酒杯,过长的金发落到鼻梁上,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看起来像是个大学生――一个正在享受假期的兄弟会成员,珍妮几乎从未听过他这样轻松的语气――如果他真的会有这种情绪的话,那么,现在切萨雷几乎可以说是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窘迫。
“我希望你不要嘲笑我。”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我也没有想到我会如此情绪化,不过……说实话,我得承认,我还没有做出我的选择,因为我想先听听你的决定――在我们八年的合作里,我们真的做到了很多事,过去的一切我不想重复,但我确实――强烈地希望这份合作关系能继续保持,希望我们不要因为理想的不同而分道扬镳,当然,在商场上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在你的职业规划里不应该有个人情绪的存在――所以我的确是情绪化了,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会因此后悔,但现在此刻,这份情绪确实十分强烈,所以我们可以这么说,你的选择对于我的选择来说,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在没有听到你的答案之前,我的确觉得……我掌握的信息不足以让我做这个选择。”
他抬起头,微微地晃了晃脑袋,把头发从额头前摇开,坦然地看向了珍妮,询问地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珍妮?”
珍妮当然明白――她也知道自己应该感动:切萨雷在工作中一直都能做到仁至义尽,让对方无可指摘,但他同时也一直都保持绝对的理性和自我中心,就像是他说的,在他的职业规划里不会有个人感情的存在,能让他破例,这足以说明双方的合作关系真的非常愉快,对他来说也很重要,她应该感动,也应该感到骄傲和自豪,毕竟,如果她的能力和努力没有得到切萨雷的认可,他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然而,与此同时,在理性的认知之外,感性上她却只感受到了浓重的战栗和恐惧,就像是有一只手攫住了她的心脏,她无法有效思考,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不断放大――
忽然间,她很庆幸自己涂了厚厚的面膜:如果不是有这层面具遮掩了她的表情,她肯定,切萨雷绝对能看出不对劲。
☆、第三百零七章 追求卓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