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开灯，但是白良敏锐的神经告诉他客厅里有人。
宫灵坐在沙发上，没有睡着，似乎在等白良回来。
“师父……”
白良走到宫灵身边，扫视了一眼屋子。
收拾的很干净，虽然家居陈设比较简陋，但是却一尘不染。
宫灵向来喜欢干净。
“小柔呢？”
“已经睡了……”
“你为什么不去睡。”
宫灵走到白良身前，凝视着白良，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白良面前。
“师父，灵儿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白良低下头看着她。
“我想了很多……如果当初，没有你救我，我早就已经落到了宫家的手里。”
“你与我无亲无故，却愿意收我做弟子，传授给我高超的本领。才让我有了复仇的机会，才让我能够……保护自己唯一的亲人。”
“如果没有你，我不敢想象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小柔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白良抬起头，似乎有意想要逃避开宫灵的视线。
自从宫灵成为自己的弟子以来，白良从来没有见过她软弱的一面。
而现在，她却愿意将这一面展现给自己，说明她确实是从心底里信任着自己。
“宫灵此生，不管能不能报仇，师父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报……”
白良没有回答宫灵的话，只是走开了一步，似乎在躲避宫灵的跪拜。
“不要误会。”白良的声音十分的冷漠。
宫灵抬起头看着他。
“我当初收你为徒，只不过是因为我也要对付张家。而你跟张家有血海深仇，可以成为我的一把利刃。”
白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漠地就像是一块冰。
“所以，救你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场利用而已，你不用这么感激我。”
“等到你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宫灵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的表情，似乎早就预料到白良会这么说。
微微一笑，宫灵却是摇了摇头。
“师父，即使你不想承认，我也能够感觉到，你不是那种为达目的可以彻底抛弃情感的人。恰恰相反，你非常重感情，太重感情了，甚至成为了你的羁绊。”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将我交给张家，假装与张家交好，然后趁机对张家下手，这不是更好吗？”
白良轻轻哼了一声。
“我只是不屑于用那种卑鄙的招数。而且，如果你对我没有利用价值，我也许真的会那么做。”
宫灵说道：“师父，即使你是在利用我，我也愿意。而且，如果师父真的是想利用我的话，又为什么要将这一点指出来呢？”
白良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伸出手将宫灵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能够感觉到，宫灵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远远超出了弟子对师父的感激。
那里面包含着另外一种，白良不敢接受的情感。
“灵儿，你和我都有弱点。你也太重感情，与我一样。”
宫灵笑道：“所以，我们才能够是师徒啊。”
“我并不希望你跟我一样，为了报仇把自己变成一个鬼魂。好在你还有一个亲人，小柔可以帮你守住这一条底线。”
白良难得露出了一丝怅然的神色。
“而我……即使我自己不想报仇，秦家人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为了活下去，我必须割舍掉感情，变成一个不择手段，冷酷的杀人机器，这样我才能够跟秦家那些人抗衡。”
“但是……这又谈何容易。就像你说的，这一点对我来说，或许也太难了……”
“师父！我觉得你说的不对！你身边的那些兄弟，螃蟹总教官，血卫一号，还有你的爱人雨柔，他们难道不是因为你的情谊，才留在你身边的吗？”
宫灵目光炯炯地看着白良。
“正因为我们都相信，你是一个会为了重要的人，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的人，才会有人死心塌地地跟随你。”
“而师父所说的，那种冷血的杀人机器，最终的下场只能是众叛亲离！”
“正因为师父是师父，你才能会赢，才会战胜那些比师父势力更加强大的敌人，不是吗？”
宫灵握住了白良的手。
白良怔怔地看着她，他没有想到宫灵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
“所以……我也一样。为了师父，我也愿意牺牲自己。因为我知道，为了我，师父也会这样做的……”
宫灵笑道。
白良没有办法反驳。
自己没有挑错弟子，她确实非常的聪明，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弱点。
这个女孩子，将来一定能够统领血衣，说不定会成为比自己更加优秀的领袖。
白良原本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现在，白良却产生了另一种想法。
“报仇之后，你就带着小柔离开吧。你们应该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享受你们的和平与安宁。”
“跟在我身边，每天过的都是闭上眼，就不知道还能不能睁开的日子。”
白良说道：“这不是你们应该得到的报偿。”
宫灵静静地看着白良。
这个在自己面前永远一副冷冰冰模样的师父，也第一次展露出自己温柔的一面。
而宫灵也很清楚，这个白良才是真正的白良。
“师父……灵儿愿意跟在你的身边，誓死为你效忠。”
不知不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慢慢接近。
“即使会粉身碎骨，灵儿也愿意。只希望灵儿死后，师父能够为灵儿流哪怕一滴眼泪，我都死而无憾了。”
白良苦笑一声，说道：“这真不像是你说的话，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矫情了，我……”
没有说完，宫灵的嘴唇已经贴了上来。
即使是白良，在这一瞬间都麻木了。
宫灵柔软的嘴唇紧紧地贴着自己的嘴唇，她的身子也贴了上来，两只手将自己环抱住。
白良动弹不得站在原地，任由宫灵亲吻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白良才回过神来。宫灵的脸跟自己的脸近在咫尺，泪水从她的脸上缓缓落下。
轻轻替她擦掉眼泪，白良说道：“早点休息吧……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