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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不是在白月，像皮塞和特曼这样的小幼崽也不可能放开肚子来吃。部落里残疾的兽人多，能捕猎的兽人相对就少，食物总是不够的。进入白月后，饥饿更是常态。有记忆以来，两个孩子第一次吃得这么饱、这么满足，也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他们几乎把舌头都要吃下去了。尽管没有询问，但他们能看得出住在这里的幼崽每天每顿都是吃得这么幸福，皮塞和特曼特别特别羡慕。兽神大人能不能同样赐福给他们的部落呢？

　　云霄不知道两个孩子会这样想。孩子们都吃饱了，他带孩子们去客厅。客厅里只有四位老年的白羽雄性和三位照看贝塔儿的白羽雌性，其他白羽兽人被八图带着做事去了，八图还要负责族人们的伙食，现在在后面的大帐篷里煮肉。白月期间，白羽兽人们的饮食一切从简，以水煮和炖为主。轮换到图佐家打地铺的白羽兽人们就有机会吃到好料了。

　　进入客厅，皮塞和特曼再一次震惊。壁炉里明显燃烧着的火焰带来一股股热流。难道，这就是这里会这么暖和的原因吗！

　　舒瓦抱着自己的龙伙伴，大着胆子绰绰特曼：“你们不热吗？我们家很暖和，把棉衣脱掉吧。”

　　吃饱了肚子，皮塞和特曼就觉得热了，两个孩子的脑袋上都有汗，舒瓦才会这么问。像云火和红赤在家里都是穿褂子的。超大的双眼壁炉和厨房不灭的灶火给这个大房子提供了足够的热源。

　　云霄道：“伊索尔，你拿两身衣服给皮塞和特曼换上吧。”

　　“好。”伊索尔朝两位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弟弟招招手，“你们跟我来吧。”

　　“走，换衣服去。”奇罗大方地拉住皮塞和特曼，下一刻，博森就拽开了他的手，替他拉住了皮塞和特曼。话一向少的他竟然很热情地说：“我们的房间在阁楼，我带你们去换衣服，来吧。”

　　“去吧。”云霄摆摆手。舒瓦和奇罗往客厅外跑，带路。

　　经不住四个同龄孩子的“怂恿”，也确实很热的皮塞和特曼被拉走了。云霄抱住摇着尾巴过来的亚立瑞，亲亲他湿润的小鼻子，再拍拍他的小屁股。不管是和家里的孩子相比还是和其他兽人孩子相比，家里的这三个小宝贝算得上是含着金汤勺出生了。

　　“去跟哥哥玩吧。”放下儿子，云霄让儿子面对三个小崽子。四崽飞了起来，还不会飞的亚立瑞也学着扇动自己的小翅膀，奶叫地去找哥哥玩。

　　赵富强小声问：“云霄，这两个孩子今天在咱们家过夜吗？”

　　巴赫尔已经走了，云霄还真忘了问他，说：“不知道，巴赫尔没跟我说。云火中午应该会回来吃饭，到时候问问他商量出什么结果没有。至少，得让翼游部落的幼崽能吃饱肚子。”

　　赵富强和郭行磊都沉重地点点头：“孩子是最可怜的。我们还是应该尽量帮忙。”

　　“是啊。”

　　第二百零五章

　　等了有二十分钟，孩子们才下来了。换了连体戴帽衫的皮塞和特曼苍白的小脸上多了一抹红润，这种奇特的衣服令他们有些无措，又很喜欢。伊索尔的衣服穿在两人的身上还有点大，云霄让孩子都过来坐，兽皮毯子上已经摆上了饼乾、果脯、果仁、油炸虾仁、肉乾等零食了。一进来的皮塞和特曼双眼立刻胶着在了那一盘盘看起来就想吃的食物上。

　　除了还没长牙的三个小宝宝外，三个大崽子、三个小崽子已经拿着零食在吃了。拉着皮亚和特曼坐下，四个大孩子同时伸手，奇罗、舒瓦和伊索尔把一样样零食塞到皮塞和特曼的手里，让他们品尝，还不忘再一次表示：“我们家的零食是最多最好吃的！”

　　零食……

　　皮亚和特曼无法理解“零食”是什么，对他们来说，食物就是添饱肚子的，哪里还有零嘴一说。皮亚吃了一块果脯，咀嚼了几下，他就不动了，这是什么！

　　特曼含住一个油炸虾仁，眼睛瞬间瞪大。

　　“吃吧吃吧。”奇罗笑眯眯地吃果脯，这还是爷爷来了之后才做的呢。

　　博森看了眼奇罗脸上的笑容，突然冒出一句：“皮亚、特曼，你们的兽形是什么？”

　　两个孩子的动作一顿，奇罗马上说：“是啊，皮亚、特曼，我阿爸说你们和我们的兽形不同，你们的兽形是什么样的？”蛇人，他想不出。

　　“皮亚、特曼，给我们看看你们的兽形呗。”舒瓦和伊索尔也好奇。

　　皮亚和特曼抿抿嘴，特曼把手里的零食不捨地放回盘子里，然后看了眼皮亚，接着。

　　“哟！”

　　“人呢！”

　　“哇啊！”

　　皮亚没动，坐着的特曼突然消失了！接着，他穿着的那身衣服里蠕动了几下，一条碧绿色带着深绿条纹、有着一对肉翅的蛇，小心翼翼地从衣服里钻了出来。

　　“哟哟哟哟！”三个大崽子兴奋了，蛇！有蛇！他们要吃！

　　云霄、赵富强和郭行磊赶忙抓住三个大崽子：“那不是蛇，是特曼哥哥！”

　　“哟哟！”蛇肉蛇肉！阿爸和爷爷做的蛇肉可好吃啦！他们要吃！还好皮亚和特曼听不懂大崽子的话，不然非跑不可。四个大孩子都是一脸的震惊，如果没有那一对翅膀，就是蛇！

　　皮亚咬住了嘴，特曼快速钻回了衣服里，一眨眼，特曼变成了孩子，低着头，很紧张。

　　“哟？”三个大崽子眨眨眼，蛇，蛇呢？

　　“哥哥是翼游族人，不是蛇。”云霄摸摸怀里黑崽的脑袋。

　　四个大孩子有点纠结了，他们很喜欢吃蛇肉的。被对方知道了，会生气吧。

　　舒瓦小心翼翼地问：“呃，你们那里，有蛇吗？”

　　“蛇？”特曼抬起头，皮亚一脸的茫然，是什么。

　　舒瓦指指刚才变过身的特曼：“就和你们的兽形很像，不过没有翅膀。”

　　特曼和皮亚恍然，皮亚说：“我们叫长骨兽。”两个孩子似乎也明白刚才变身后为什么会引起对方的骚动了。皮亚舔舔嘴说：“我们和长骨兽长得像，但我们不是长骨兽，我们是兽人。巫师大人说兽神赐予我们长骨兽一样的兽形，就是为了让我们能在沼泽森林生存下去，因为只有沼泽森林才有我们需要的有毒的食物。而兽神为了把我们和长骨兽区分开，又给了我们可以飞翔的翅膀和喷毒的本领。长骨兽是利用牙齿里的毒液来捕猎的，我们的牙齿没有毒液，我们是喷毒雾。”

　　皮亚在说到兽神的时候不由得看了几眼云霄。

　　“哇噢。”舒瓦、奇罗和伊索尔惊叹不已，喷毒啊。

　　博森出声：“大个子应该就是被喷毒的。”

　　舒瓦、奇罗和伊索尔立刻不惊叹了。皮亚和特曼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见三人的脸上的笑容突然没有了，两个孩子又紧张了起来，特曼马上说：“我们不会对兽人喷毒的。”

　　“你们昨天……”奇罗本来想问你们有没有对我阿爸喷毒，云霄赶忙打断儿子的话，问：“那你们在沼泽森林里会捕猎长骨兽吗？”

　　奇罗闭了嘴，坐在他身边的博森跟他咬耳朵：“别问了。”

　　奇罗点了点头。

　　特曼回答说：“我们会捡长骨兽的蛋吃。”

　　“那肉呢？你们吃长骨兽吗？”舒瓦问。

　　特曼摇摇头。就在诸人以为翼游兽人还是会顾及蛇形，却听特曼说：“长骨兽的皮太薄，我们用不到，雄性也不能做幻兽衣。小的长骨兽肉少，大的长骨兽与我们的兽形相似，捕猎的话，要缠在一起，叔叔们都不喜欢。”特曼没说的是，部落里的叔叔说过，缠绕在一起就好像两条长骨兽交配一样，很噁心。

　　不过在座的都想不到那么远，奇罗不解：“你们喷毒把蛇，哦，就是长骨兽毒死不就好了？”

　　“长骨兽很多都有毒性，不怕我们的毒雾。我们的毒雾不致命，只是会令对方昏迷。”

　　舒瓦、伊索尔和奇罗点点头，明白了。舒瓦还是有点不放心，问：“那如果给你们吃长骨兽的肉，你们会吃吗？”

　　皮亚犹豫地说：“会吧。我们没有吃过。部落有叔叔说不好吃。”

　　“那是你们不会做。”舒瓦舔舔嘴，“蛇肉可好吃了。我们家的冰窖里就有蛇。”

　　“哟哟哟！”我要吃蛇吃蛇！

　　爷爷拍板了：“既然你们不介意吃蛇，那中午我们就吃蛇！”

　　“哟哟哟！”三个大崽子扑爷爷，爷爷最好最好！

　　皮亚和特曼抿紧嘴，长骨兽的肉……会有多好吃呢？想到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吃到的各种美味的食物，两个孩子特别希望能留下来吃饭。

　　“奇罗、博森，阿爸再麻烦你们跑一趟。你们去告诉阿爹，中午我们家请斯奈大人他们吃饭，爷爷做蛇肉吃。”

　　“我去告诉阿爹。”

　　奇罗和博森带着自己的伙伴跑了。

　　“哟哟哟哟。”爷爷别忘了奶油蛋糕和蛋挞。三个大崽子提醒。

　　郭行磊和赵富强笑着说：“不会忘的。中午家里有客人来，爷爷去厨房，你们要不要跟爷爷一起去呀？”

　　“哟哟！”三个大崽子去牵爷爷的手，然后又扭头喊：“啪啪哟哟。”阿爸也要来。他们要看着阿爸。

　　“好，阿爸也去。”云霄站起来问：“舒瓦、伊索尔，你们带皮亚和特曼去你们的房间里玩吧。”

　　“我们不玩！”皮亚和特曼立刻站起来，怎么可以要兽神大人去做饭，他们去玩！不可以不可以！

　　伊索尔开口：“叔叔，我们也去厨房吧。”

　　看出特曼和皮亚一直很小心翼翼的，云霄道：“那好，我们去厨房。你们拿上零食。”

　　“嗯。”

　　云霄抱过贝塔儿，带着孩子们跟爷爷一起去厨房。

　　※

　　班达希部落这次招待“客人”的地方仍是议事厅。之前都只是远远地看着，昨天来带走云霄的时候，他们也不敢多停留。现在，走进了这座用石头建造的，被称之为“城”的地方，斯奈握着拐杖的手格外的紧绷。也只有兽神大人才能建造出这样的房子，这样的城吧。

　　除了皮亚和特曼两个小幼崽，斯奈只带了五个族人。这是对白羽兽人的尊敬，也是对本部落的保护。之所以只带了两个幼崽，斯奈也是出于谨慎。如果他们和赤红兽人与白羽首领谈不拢，他要保证把部落的损失降到最低。

　　昨天被云火狠揍了一顿的年轻人竟然就是翼游部落的族长，叫哈拉丁。他看起来很年轻，其实也很年轻，刚成年不久。他是翼游部落年轻的雄性兽人中兽形最大，能力也最强的人。翼游部落的雄性兽人普遍比雌性命短，所以族长通常都是在年轻的雄性兽人中挑选。斯奈看上去比瓦拉年老了不知多少岁，和黑羽部落的巫师切让看起来差不多大。

　　可事实上是斯奈的儿子比乌特还小。斯奈一成年就合婚了。合婚多年后才生下唯一的雌性儿子。但就算他生的晚，他与瓦拉、与吉桑的年龄其实是差不多的，但看起来就比两人大了一个辈份。翼游部落不管是雄性、雌性还是幼崽，生活都非常的艰难。不是因为他们居住的条件，而是未知的、困扰他们整个族群的衰弱原因。

　　云火愿意帮助翼游部落，但有一个前提，就是翼游部落不能侵犯到他与红赤的领地。死亡森林、丛山平原与肋骨森林是云火和红赤绝对的领地。在这个前提之下，大家再来商量该怎么办。红赤的态度更明确（任性）——不给蚕茧就咬死。他还在为“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翼游兽人保镖这件事不满呢。不过为了现场的安定，瓦拉没翻译这句话，云火也没翻译。他们愿意帮助翼游部落为的可不是蚕茧，仅仅是因为对方也是兽人。

　　不过斯奈他们也並不是想要迁入丛山平原，他们习惯了沼泽森林，沼泽森林的雾气又关係着他们幼蛋的孵化。他们以前就害怕白羽兽人，现在多了一个赤红野兽，他们更是谨慎。斯奈和哈拉丁想要寻求的帮助主要有两个方面。一个是能不能给他们一点食物，帮助他们的族人能平安度过这个白月——他们亲眼看到了班达希部落和白羽部落有多“富裕”。另一个是（兽神大人）能不能帮助他们找出导致翼游部落衰弱的原因，拯救濒临灭绝的翼游兽人。

　　原本，因为赤红兽人的传说，斯奈就猜测云霄会不会是兽神。在之后几个月的观察中，他已经非常相信了。只有兽神才会让无言兽人恢复人性，不再吃雌性和幼崽，也只有兽神才能让无言兽人的首领如此的亲近。而在昨天与云霄见过面后，斯奈就对此深信不疑了。不管是云霄的谈吐，还是他迅速接受翼游兽人存在的情况，以及他流露出的对翼游兽人的担忧等等许多表现，都足以说明他就是兽神大人降落在世间的化身。如果是普通的雌性，见到他们的兽形别说认真听他们解释了，肯定是又哭又叫的。但对方在了解到那只是他们的兽形形态后，就马上冷静下来了。

　　在斯奈说出他的要求后，瓦拉开口说：“食物的事情，我们要商量商量。我们部落的食物几乎全部是白羽兽人们猎到的。白月期这么漫长，我们首先要保证班达希和白羽部落的食用。”

　　“我理解。”斯奈点点头，没有对瓦拉的直接同意而有不满。白月期每一个部落的食物都是珍贵的，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可能会被拒绝了。他最希望能得到回复的是他的第二个要求。

　　云火这时候开口：“这附近还有没有别的部落？除了你们翼游部落以外。”

　　斯奈愣了愣，说：“沼泽森林只有我们一个部落了。”

　　“沼泽森林以外呢？有没有别的种群的兽人？”

　　斯奈沉默了片刻，说：“翼游部落的巫师传承里，有提到过。出了沼泽森林，向太阳升起的方向一直飞，飞到可以看到高山的地方，那里住着翼游兽人的敌人，叫苍山兽人。巫师会把这个传承告诉部落里年轻的兽人，传承给下一任巫师。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苍山兽人，翼游兽人现在也不会离开沼泽森林。所以到底有没有苍山兽人，我不知道。”

　　“苍山兽人的兽形是什么？”

　　“咕？”苍山兽人？是什么？红赤看云火。

　　云火的眼神黯沉：“回家再说。”红赤不问了，接着扮他的冷酷首领。

　　斯奈摇摇头：“我不知道。上一任巫师大人也不知道。翼游部落的很多事情都没有传下来。”

　　云火看了眼康丁，他没什么要问的了。康丁出声，转移了话题，说：“翼游部落衰弱的原因，我们会帮你们一起寻找。这件事事关重大，也还望斯奈大人不要太心急。”

　　“你们肯愿意帮我们，我们已经感激不尽。”

　　瓦拉看向云火，食物的事情怎么说？部落里的大事，必须得云火拍板才行，食物就是大事。议事厅的两侧有一排正方形的大坑，这些大坑此刻正燃烧着熊熊的篝火，为议事厅带来足够的热量。壁炉也在工作着，整个议事厅内不见丝毫白月应有的严寒。而坐在最上位台子上的云火，红色的火光与他露在衣服外的赤红辉映，两侧又站着强壮的几名追随者，沉默不语的他令斯奈和哈拉丁竟然还觉得有点冷。顺带一提，议事厅的佈置云火完全借鑒《兽途》里兽王议事厅的佈局建造的。

　　红赤不任性的时候是绝对的冷酷首领。他的眼瞳哪怕是平时都经常会泛着冷光。现在在装酷的他与云火一红一白，就是红白双煞，两人形成的气场别说翼游兽人受不了，就是坐在两人下方的康丁都不敢直视。

　　云火令人心颤的声音在议事厅内再一次响起：“食物的事情我要和红赤商量。你们部落现在有多少幼崽？”

　　斯奈摸不准云火的意图，他谨慎地说：“不是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