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指着茶桌上的“周修常”,道:“这个是你,我们能看到。”又指了指周修常,“这个也是你,我们也能看到。”
老妇人说话慢条斯理,周修常心下焦急:“这不是废话嘛!你干嘛不直接说,两个你都能看到,不就完了!”
那老人似乎看出了周修常的急切,对老妇人笑道:“究竟是年轻人啊!”
老妇人道:“这就对了嘛!年轻人血液热。”
那老人道:“看来,回到年轻的身体中,有了一个好身体做基础,性格也是会变的呀。别忘了,他今天其实是44岁喽!”
周修常听了,不禁眼睛睁大了,问道:“你们是谁?怎么知道我重生了?你们怎么知道我是44岁?”
那老人看着他笑道:“嘿嘿!我们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你刚才使用的传音术功夫不到家啊。呵呵!”
“传音术?”周修常眨眨眼睛,“那个能听见别人说话的特异功能,叫传音术?”
“不错。”那老妇人道,“只不过你功夫不到位,而且,唉……算了!”
老妇人一声叹息,其中似有无限的惆怅之意。
而那老人却笑嘻嘻地,道:“年轻男人嘛,花花绿绿的世界走一走,也是有好处的。他们俩,其实还没见面的时候!”
周修常不禁脱口问道:“什么花花绿绿的世界?什么他们俩?是在说我和谁么?”
那老妇人不答他的话,而是对老人道:“什么还没见面!明明已经是……唉,算了算了,天机不可泄漏,我知道!”
那老人对老妇人温柔地说:“天机不可泄露,不错;还有,天机自有安排,你着什么急嘛!”
见这对老夫妻自顾自地说话,不去回答他的问题,周修常着急起来,拱手道:“那个……二位前辈,晚辈实是听不明白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乞一番明示!”
那老人笑道:“哈哈,连老天都没有着急,这个小伙子倒先着急了。”
说罢,和老妇人一起笑起来。
周修常料到他们不会说,顿了一顿,说道:“那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还是说……是神仙?”
“不不不……”那老人摆摆手,道,“以后你就都知道了。我们本来不该现身的,但是看你这个传音术用的实在是不成体统,便心血来潮,助你一臂之力而已。”
那老妇人接着道:“嗯。刚才那杯茶,里面有我一些年的功力,你要学会使用它们。”
“是多少年来着?”老人问老妇人。
老妇人道:“没什么……不过是最近二十年的而已。”
那老人“啧啧”了两声,似乎有些心疼,道:“真是下了血本呢!你最近这二十年,可以顶得上他的二百年!”
老妇人“呸”了一口,道:“夸张!凭我现在的功力,给他的二十年,不过几月就能恢复了,对他而言,只要他循环渐进,十几年的功夫也足矣修炼到这种程度了。”
周修常听他们说什么“修炼”“功力”之类,有些哭笑不得,心道:“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跟练武功一样了?还什么二十年功力等于我二百年?这些都是什么玩意!?”
见他一脸困惑和迷茫,老妇人笑道:“我知道,你现在是不明白的,没关系,我们这就去了,你醒来后,未必会记得我们了。”
“等等!二位请留步!”周修常见二老要辞去,连忙说道,“晚辈如此……如此获得前辈的功力,可谓无功不受禄,受之有愧,何以克当?现下前辈们一走了之,晚辈实不知是福是祸,心下忐忑无比。晚辈也知道,若直问前辈,前辈定会以天机之名,缄口不言。于是,晚辈乞求前辈们,可否留下一句话,让晚辈日后详加参悟,比之现在茫然无措不好很多么?”
“嗯嗯……”一对老人一起点头,但随即都脸现难色。
随即,那老人笑道:“不行!就不告诉你!嘿嘿嘿!我们走喽!”
说着,留下一脸愕然的周修常,老人带着老妇人,双双飘然仙去。
周修常啼笑皆非了,以为自己刚才一番话多少能让老人留下点东西,哪知一句“就不告诉你”便大驾仙归,在他的眼前一隐,无影无踪。
不过,正在他懊丧之际,只听得耳旁传来一个声音,正是那老妇人的,说道:“不要忐忑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咦?”周修常转着圈,看着周围的空气,“你在哪儿?在哪儿?!”
但声音消失后,一切遁隐,周修常赫然发现自己身边的一切忽然渐渐变得发白,纯粹的白色吞噬了一切,也隔绝了所有声音。很快的,他就被一团白色包裹,伸出手去,却空空如也,他迈出了一步,却猛地身形一沉,好似是掉进无限深渊……
“啊!”
周修常蓦然惊醒,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掉进深渊里,摔个粉身碎骨……但是他晃了晃脑袋,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自己,耳旁再次涌进悦耳的潮州音乐,右手还是握着一只茶盏,茶盏中茶水尚温。
而此时的他,还是坐在自己原先的座位上,好像不曾走动过!
周修常赶紧扭头看向身后,看向那张曾经坐着一对老人的桌子——还是扑个空!
别说那对神秘的老人不见了,就是茶桌上,茶杯茶盘摆放整齐,根本不像是有客人来过的样子!
“也就是说……那对老人根本不存在?”周修常呆愣在当场,“只有我能看见?还是都是我的想象?如果都是我的想象,那我的特异功能是怎么回事?还有什么……什么来着……奇怪,明明我刚才还记得,怎么现在……”
周修常只觉得脑海中关于适才“梦境”的记忆好像被人不断删除一样,自己一旦想追忆某些画面和话语,便立刻遗忘……很快的,除了觉得有一个“梦”似乎存在以外,周修常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刚才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睡着了?”周修常把已经变凉的茶水一饮而尽,一阵睡醒后的空虚感带来一种非同寻常的幻灭感,好像是忘记了自己是谁,重新寻找到自己的这个世界的存在,这种丧失掉一段时间的感受让他有点难受起来。
他又倒了一杯茶,茶壶里的茶水虽然还是很热,但已经不烫嘴了,他便连续喝上几杯,方才感到好受一些。
“糟了,不知道老爸和宋德全聊得怎么样了?”周修常又喝光了一盏茶水,立时侧耳倾听起来,这一次,几乎毫不费力,就听见了包间里的说话声,而且音质竟然无比清晰,好像就在耳边说话一样。
周修常心中暗暗诧异:“比之前厉害多了呢!”
只听宋德全说道:“老哥,我宋德全说到底还是商人,对不对?”
接着,听见周立功说道:“哼!可不是嘛!除了钱之外,六亲不认……”
“哥,你怎么这么说话呢!?”大姑周静梅一声吼,还拍了一下桌子。
哪知,周立功是纯朴的工人性格,吃软不吃硬,一见妹妹吃里爬外的拍桌子,当即也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吼道:“你喊什么喊?!我就这么说话了?不对吗?他刚才的那一番话,不是只认钱的意思吗?”
“哼!哼!”周静梅连接着哼了两声,道,“告诉你吧,刚才的那一番话,也是我的意思,懂不懂?!”
周立功道:“废话!你们女生外向,吃里爬外……”
“啪!啪!啪!”显然是周静梅在连接地拍桌子。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是不是你看你妹妹过的好,你这个当哥哥没有妹妹好,你嫉妒!”周静梅重新拾起了往日那份居高临下的态度。
见妻子有些口不择言了,宋德全连忙挥手打住:“嫉妒也不是嫉妒,人家现在也有钱了不是……”
周静梅因为长得有些姿色,所以从小便很任性,一旦发火,旁人休想轻易拦住,这时吼道:“有钱个屁……”
她刚想把“屎尿屁”之类的喷出来,不想,包间的门忽然开了,一个少年从外面探头而进,少年还天真地嬉笑着,叫道:
“大姑!大姑父!”
正是周修常。
周静梅登时往嘴里咽了一口吐沫,什么“屎尿屁”之类统统被咽了回去,涂脂抹粉的脸上也登时换了一种笑脸:
“哎呀,是修常啊,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
周修常进来,笑道:“刚到这儿。”
宋德全走过去,拍了拍周修常的肩膀:“不错啊,又有了一些肌肉了,挺好的!”
周修常坐在父亲身边,道:“还行吧,最近没怎么锻炼其实。”
宋德全用过来人的口吻道:“你们学生,要经常锻炼才对,学习什么的,也就那么一回事,但你的身体呢,可是一辈子的革命本钱啊!”
周立功见儿子进来,既有些惊喜,也有些不是滋味。刚才他在宋德全和自己妹妹周静梅的夹攻下火冒三丈又觉得分外憋屈,所以儿子一来,乃是给他解围。不过这也意味着,自己这个当爹的能耐没有儿子强,一个小问题自己都解决不好,还靠儿子来解救,心中好像打翻了五味瓶。
周静梅对周修常微笑着,说道:“我家修常长大了,太厉害了,为我们周家争气了!想吃点什么,这就叫服务员点吧,大姑请你。”
周修常笑道:“谢谢大姑了!不过,这顿饭还是我来请吧。”
周静梅道:“跟你大姑客气是不是?”
周修常道:“的确是想跟大姑客气客气……”
周静梅一愣,没想到周修常居然直承其事,双方寒暄对话,哪里有这么说话的?
但听周修常续道:“……因为,如果我猜想不错的话,大姑和大姑父应该是要走了吧?”
周静梅和宋德全对视一眼,两人都冲对方一皱眉头,周静梅更是用眼神暗示:我可没有对我们家人说一句话!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没准也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