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大堂简单,其实还有着一整套的并州,和大汉的巨大沙盘,可用于平时的军政会议,如此方能更加直观。
丘志清本人也很少在那里待着。
除非年终总结,以及年初的预算会议会参加。
一般这都是彭脱他们召开州牧府内部会议用的。
“使君,这便是犬子,单名一个‘叙’字,小名铁柱,今年虚岁十一”
说罢,目光落在黄叙身上,却没有往日的心疼,而是一脸认真之色,黄叙显然是来之前,已经被自家老爹告诫过。
恭恭敬敬行礼道:“小子黄叙,黄铁柱见过使君,使君大德……”
丘志清笑着摆手,让他不要说了,看他忘词的样子,有些小可爱。
黄忠亦是有些尴尬,就这么简单几个词都记不住。
他也实在是不好说什么。
丘志清起身,来到黄叙面前细细打量了一番,原来这小子,都十一岁了,这看起来,还是七八岁的样子。
“来,手使出来让我看看。”
小黄叙乖乖伸出手,递给丘志清。
丘志清上手给他把脉,先是好好把了一下脉。
这种情况,丘志清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了,就是当时,自己从滁河之中,捞出来的那个婴儿,貌似和黄旭的情况也是一样,只不过,两人的情况却又天差地别。
都是先天疾病,黄叙这个,可要比当初那个小家伙要严重很多。
“使君,铁柱这是还有得救吗?”
黄忠亦是紧张的看着丘志清,生怕他得出和往常那些医者一般的结论。
丘志清看着眼前这个,面色坚毅的小屁孩。
轻轻的摇了摇头。
救当然是有救的,只不过救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救还是有救的……”
清丘志清这句话,黄家父子俩都露出一个惊喜的神色,紧接着,黄忠的脸色便快速平静下来,生怕丘志清又冒出一个但是。
但是!
还好丘志清并未继续往下说,而是让侍卫带黄叙出去转一圈。
示意黄忠坐下,丘志清这才问道:
“汉升兄,难道就没有自己出手,帮令郎缓解一番病情吗?”
黄忠一听此言,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以前倒是试过,只不过发现好像没什么用,貌似铁柱的病情还有所加重,便再也不敢随意尝试了,敢问使君,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看着原本也是铮铮铁骨的汉子。
为了自家独子,竟如此心绪不定。
丘志清不打算卖关子了,以免待会黄忠以为自家儿子没救了,伤了心神。
于是丘志清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一股脑的,告诉黄忠。
黄忠说自己的儿子,就算治好了,也会比之一般人,寿命短得多,而且还不能习武,不能做剧烈运动。
“影响行周公之礼吗?”
“咳……咳咳……”
丘志清没想到黄忠会问出这个问题。
作为一名仙人,差点被茶水呛着。
不过看着黄忠一脸认真之色的样子。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少见多怪了,这个年头,那可是把传宗接代,看的比什么都重,哪怕无后了。
你的兄弟姐妹,也要想方设法给你过继一个。
传承你这一脉的香火,更别说黄忠自己有儿子。
关心这方面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这……使君这是何意?难道不能吗?也好,至少捡回一条性命,那就……”
“汉升兄稍待,你是不是想多了,我可没说不能,只是不要太过剧烈才好,而且还有一个方案,难道汉升兄,不想听听吗?”
黄忠一听,倒是来了精神。
“还请使君但说无妨!”
见黄忠这么干脆,再思及方才,黄忠的反应。
丘志清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说了。
在黄忠期待的眼神中,丘志清最终犹豫着,说出了自己最为稳妥的方案:
“贫道有一套蜕变之法,名为《先天九蜕》,顾名思义,便是从自己病弱的道体中,蜕变出全新的,健康的道体,
不过此法门,虽非师门秘传,可其中精要,亦是一脉相承,没有前边的传承,几乎无法入门,因此……”
说道此处,黄忠算是懂了,可又不明白。
这也算是好事,这位州牧,为何会是这番犹豫模样?
心中不解,所幸直接问出:“使君的意思是?让犬子拜入使君,或者是使君师门?”
见丘志清顶头,黄忠大喜道:“使君,这是大好事啊,末将这便将犬子带来……”
说罢,便要去叫黄叙过来,行拜师礼。
“汉升兄且慢,我的师门有些规矩,还望汉升兄了解之后,再行决定,是否让令郎,拜入贫道门下。”
他这算是表明,自己出身道门了。
黄忠听闻丘志清此言,这才想起。
人家师门也是有规矩的,自然不会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使君但说无妨!”
丘志清便把自家师门的主要规矩,说清楚,主要是其中不可成家这一条,必须和黄忠说清楚,以免有什么误会。
果然,黄忠一听这一条,立马脸色大变。
完全没有了自己之前的热忱。
犹豫片刻,黄忠还是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不瞒使君,使君所说的这些,某平日间,亦是有所听闻,可并未听闻有不得娶妻这一条啊?”
“也并非不能,只是破身之后,修为进度会放缓。”
黄忠有些难以接受,要是按照丘志清这般说。
那自己这个儿子,和不是自己的,又有什么两样?
合着我辛辛苦苦养儿子,最后都归了你们这一派呗?
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黄忠,丘志清有些能体会他的心思。
沉思片刻后,丘志清又补充了一句:“本门并不禁止弟子往来,如若其自己感觉,成道无望的话,亦可以自行下山。”
这个是有的,没有逼着人家一定要出家修道的说法。
毕竟人家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也有家人。
之前甄志丙想非礼小龙女,丘志清便让他下山。
只不过这厮,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竟然要“割以咏志”,幸好被丘志清及时阻止,念在他也没有正在犯错的情况下。
只是罚他去后山藏经阁面壁去了。
哪知道黄忠听闻此言,却是不再犹豫。
思及儿子平日里,看自己练武时的情形。
那种渴望,是一个小孩所不知道掩饰的。
想到此处,黄忠神色变得坚定起来,只要他能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长大,香火断了,便断了吧,大不了,自己去向列祖列宗解释便是。
“使君说的哪里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哪有中途下山之说?这是万万不能的,某这便带铁柱回去,与他娘商定个吉时,携拜师礼来访……”
说罢,眼圈泛红,为了避免在丘志清面前出丑。
黄忠此刻也顾不上礼仪,匆匆说完,转身便走。
转身之时,眼眶最终还是没能挽留住泪花,最终放手,任其洒落在地……
丘志清最终没多说什么,黄忠觉得,让黄叙下山之类的,是逐出师门的意思,其实并非如此,关系还在。
只是感觉自己不适合山上了,下山还俗了而已。
并未反目成仇,大家见面了,还是师兄弟。
当初和丘志清同一个字辈,入了内门的,前后便有不下五百多人。
这些都是想入道的,而最终,能迈入第一道境的,不足百人。
能在山上坚持下去的,不足两百,能进入第三道境的,不足二十人,这便是修道,道阻且长,中途放弃,是很正常的事情。
没人会嘲笑什么,能陪伴自己一路的道友,少之又少。
丘志清的本意是,黄叙不一定有那个资质,和毅力。
黄忠最终,在传宗接代,和儿子的未来上,选择了儿子的未来。
只能说,这兴许就是父亲吧……
一个多时辰后,丘志清便第三次见到了黄忠,随行的,还有一车的礼物,大多都是丝绸,绢帛之类的东西。
仔细一看,里边竟然还有上等的羊毛纱。
丘志清看的有些好笑,这些应该都是在大街上临时采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