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的漂亮!”在一旁围观的锡德,忍不住叫了起来。
“没错,这豹子还是很听话的,就是体力差点!”教官佩亚力也表示赞成,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猎杀技巧也不行……还有反映也慢……”
但这个评价对于围观的众人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动摇的作用。
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只饿了七天的豹子,在那样饥饿占据大脑的情况下,竟然能够以如此精神饱满的状态,完成这样一系列指令,毫无疑问,不论先前前钱帝伦和生物学家怎么说,这都是一只,优秀的南豹!虽然……大概真的弱一点,但最重要的品质,却彰显无遗。
钱帝伦也在围观这一幕,他恨得咬牙切齿。
每次都是这样!上一次,自己的妹妹跑去罗伊斯,原以为可以就此和罗伊斯联姻,并且通过这种方式控制罗伊斯,结果被横插出来的罗焕弄得全部破产,心爱的妹妹到现在还不明不白呆在罗伊斯不肯回来。
而这次,又是这样,那只豹子咬死了自己的爱犬,却眼看着就要光明正大的从审判庭走出去!
钱帝伦的脸上划过一丝阴狠,他转头,朝着自己身边的人低声说了两句。
他身边的一名卫兵立刻走了出去。
“乔恩虽然毛色不同,但并不是一只失格的豹子。相反,他能够忍受比上一次更加可怕的饥饿,完成人类给他的各种指令和任务,毫无疑问,这是一只,优秀的南豹!”罗焕站在自己的豹子身后,朝着众人大声说,“它现在还只是一只不满周岁的幼豹,对于控制自己本能冲动的考验,却已经通过。它应该跟在自己的主人身边!”
“咕~!喳喳!”罗焕话音未落,一只脖子流血的鸡,忽然被丢入这个巨大的笼子。
血!鸡!肉!
“天啊!!”人群发出一声惊呼,甚至有人开始不忍看这画面。
“天啊……”毛小花的肚子发出一声咕咕的叫声,他刚刚做的那一切,已经是极限了。
现在,一只带血的公鸡就在他面前扑腾……
该死的大脑又被豹子的灵魂占据,毛小花本能地想要往上扑……
☆、反扑
一只带血的公鸡,在毛小花面前扑腾。
几乎是无法控制的,一道完美的白色弧线,在空中划过,然而罗焕的动作更快,他抢上一步,拔出自己腰间的匕首,唰的一声轻响。
当那道白色闪电再次落下的时候,大猫的嘴巴里,叼着主人正在流血的手。
“不……危险!”已经有人在大声惊呼起来。
一只饿了七天的豹子,面对血的诱惑,而且已经送到嘴巴里的血的诱惑,根本不可能抗拒的。
别说是豹子了,就算是人,在这种情况下,也绝对不可能。
“它会咬掉你的手!吃掉你的!”聚变陡起,亚斯多拉图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
而钱帝伦则赶紧招呼周围的士兵:“快,为了保护学员的安全,射死那只豹子!”
可罗焕并没有离开,他刚刚在那种时刻,用匕首将自己的手划破,将滴着血的手,塞到了毛小花的口中。
“乔恩,记得我说的话!”罗焕没有理会周围的骚动,他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那只豹子。
而豹子的目光,也看着面前的少年。
天啊,那种鲜血的味道,刺激着毛小花的每一根神经,简直让他发疯发狂。
而正在流入的腹腔的那种温热的血,更是刺激得他味蕾全面绽放,胃部继续收缩,分泌出大量的胃酸和唾液。
好想,咬一口下去,将到嘴的肉,吞到腹中。
毛小花觉得自己的脑袋几乎成了一片空白,整个人都要被这种进食前的刺激,弄得几乎崩溃。
“不能……不能这样做……”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被本能挤压到某个角落,在挣扎着呼喊。
“乔恩,不要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罗焕低声喃喃,仿佛那个寒冷的冬天,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时。
毛小花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当年自己临死前,见到的那双眼睛。
温柔,坚定,却充满了信任和力量。
饥饿,渴……
毛小花的牙齿往下走了两分,他听得见自己肚子疯狂的咆哮声。
但他也听得见,另外一个声音在心中叫喊:松开!松开!必须松开!
一人一豹长久对视着,血缓缓地从指尖滴落豹子的口中,又从豹子的口中,顺着它的下巴低落地面。
几乎是花费了全身的力气,毛小花松开自己的牙齿,它伸出舌,轻轻卷了一下。
就像所有受伤的猛兽舔舐自己的伤口那样,它轻轻舔舐着罗焕的伤口。
南豹的唾液中,那种神奇的愈合功能,在迅速的发挥作用。
它的舌轻柔的包裹着他的手掌,手指,舌尖划过伤口,流淌的血液侵占着它的整个口腔,疯狂地刺激着它的神经。
但他没有吞下这些血,更加没有咬掉那只已经到嘴边的手。
而是,一下下,认真的舔舐着。
周围的人们见到这一幕,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就算是那位生物学家,也一下子跌倒在自己的座椅上:“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那只被饿了七天的豹子,竟然在……竟然在……”
他说不下去。
那只豹子,竟然在面对这样的诱惑时,不受干扰,舔舐主人的伤口,帮助他愈合。
最终,毛小花的肚子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刺激,软软的瘫倒在地。
而罗焕高高举起自己的手:“我说过,我的豹子,是一只合格的南豹!不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不会伤害他的主人!”
大厅中响起热烈的掌声,几乎要冲破穹顶。
而亚斯多拉图和众位研究院的教授,也一致通过:这只白色的豹子,不论体能如何,训练中表现如何,它都有资格,留在阿兰卫学院,作为罗焕最忠实的盟友,陪伴他渡过学院生涯。
“哼!”钱帝伦面色铁青,看着面前这一幕,不甘心的打算离开。
然而一柄短剑,拦住了他的去路。
罗焕一只手持剑,另一只手,提着那只被人放血,故意丢进来扰乱豹子的公鸡,声音森然:“阿兰卫学院的训导主任钱帝伦,污蔑我的豹子,攻击我的名誉,现在还当众作弊,企图颠倒是非。这样的人,必须得到惩罚!否则阿兰卫引以为傲的公理和正义,根本就是狗屁!”
钱帝伦冷哼了一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罗焕:“就凭你,还想要审判我?”
罗焕的目光,冷冷的盯在钱帝伦身上,声音坚决不容更改:“我要求对钱帝伦行驶“陶片放逐法”裁决,我不是以阿兰卫一个学员的身份来要求这件事情,而是--以鲁纳联邦的盟主,罗伊斯王子的身份,来要求这件事情!”
这句话一说,在场的人震动更大,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再此之前,大家只知道罗焕是来自罗伊斯那个地处北方,寒冷又野蛮的未开化之地。虽然他成绩优异,但也没有过多的重视。
但现在,罗焕在众人面前主动亮明身份。
他不是普通的罗伊斯贵族,也不是哪个将军的儿子。
而是--英勇善战,喜欢打仗的腓力的独生子,罗伊斯唯一的继承人!
众人的眼前,不由自主的想起三年前那场战争,腓力带着罗伊斯大军兵临城下,强行阿兰卫签订合约,成为联邦盟主。
那简直是阿兰卫的伤疤。当时有很多人都以为,阿兰卫会就此完蛋。
但幸运的是,腓力那个乡巴佬并没有统治阿兰卫的想法,他只是得到了盟主的位置后,就又回去继续和更北边的蛮族开战,开疆扩土去了。
可即便如此,人们对腓力的印象,依旧是“可怕的野蛮人”,而罗伊斯,也已经继奔尼撒之后,成为联邦最善战的国家。
“我们罗伊斯人,从来不是一个任由人欺负的民族!在受到这样大的侮辱之后,也绝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罗焕的目光缓缓的落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声音平静,但却有着不可更改的力量:“如果阿兰卫拒绝我的要求,我将会带着我的豹子和伙伴们返回罗伊斯,并且把在这里受到的侮辱和不公,告诉所有的罗伊斯人!”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这种威胁还非常的有效。
“我相信,罗伊斯的将军会为他们的儿子讨回公道,我的父亲腓力,不会放任罗伊斯被人这样侮辱;而我的母亲,奔尼撒的公主佩里克,也更加不会放任某些人,在骚扰了她的婚姻之后,还欺负她的儿子!”
罗焕手中的短剑,剑锋直指钱帝伦的脖子,上面那种血腥的味道,再一次冲进这个中年男人的鼻腔,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至于我自己,今年六月的那场战役,罗伊斯的右翼军团,我就是统帅!”
而同一时刻,罗焕的教官,来自奔尼撒的佩亚力,立刻大声说:“没错!我们奔尼撒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同时,和罗焕一起来的几名伙伴,锡德等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入大厅中央,表明自己的立场:“如果罗焕殿下离开阿兰卫,我们也不会留下!返回罗伊斯后,我们会把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每一个罗伊斯的士兵!”
学术大厅的议论声音更加激烈了,坐在高台上的几十名教授开始商议。
如果对方只是罗伊斯一个普通的少年,大可以糊弄一下过去。
但对方不是,他是腓力唯一的儿子,将来罗伊斯的继承人,鲁纳联邦对抗沙赫的最强有力的国家。并且在今年六月,也就是三个月前,还刚刚率领过右翼军团。
今天这件事情已经很明显,钱帝伦的确在污蔑罗焕,并且在最后的关头,企图作弊来干扰豹子的测试。
刚刚的测试结果已经证明,那只豹子,无异是只优秀的,拥有极佳品质的南豹。
身为罗伊斯的王子,在受到这种侮辱后,要求全民公决钱帝伦,简直是天经地义的,合理的不能够再合理的要求。
坐在高台上的亚斯多拉图和众多教授都纷纷起立:“阿兰卫存在几百年,追求的就是公平公正,智慧和正义。我们阿兰卫学院,同意罗焕的要求,对这次的肇事者钱帝伦,行驶陶片放逐法裁决!”
☆、动心
“我们阿兰卫学院,同意罗焕的要求,对这次的肇事者钱帝伦,行驶陶片放逐法裁决!”
这句话一说,整个大厅都人声鼎沸了起来。
陶片放逐裁决,那可是难得一见的整个阿兰卫公民都会参与的大会!
这条法令,可以说是阿兰卫最可怕,也是最无稽的法令。每年十二月的全民大会上,执政官都会询问参加会议的公民们,是否要进行陶片放逐投票,针对的就是某些不受欢迎,或者是广受欢迎,最有可能成为僭主的人。
这是创立阿兰卫城的三千名勇士留下来的规矩,这项规定是为了保证阿兰卫永远是一个自由独立的民主国家,不会沦为某个政治野心家的玩物。
如果在这次公民大会上,公民们认为不必须要,那么就算了;如果这次会议的结果是“要举行放逐投票”,那么参加大会的公民,每个人都会在陶片上写下自己认为应该放逐的人的名字,得票最多的那个人,将会被要求离开阿兰卫,五年内不得进入这个地方。
近三十年来,一共有过五次陶片放逐,阿兰卫的公民们已经赶走过两名执政官,一名雄辩家,一名科学家,以及一名很不受欢迎的哲学家。
因为这个法令并不是每年都会被执行,而且参加这个投票的公民数必须要达到六千人以上才有效,所以钱帝伦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命运会落在自己身上。
而且……竟然不用走全民大会这个程序,就直接公决自己!
钱帝伦的脸色铁青,他恶狠狠的等着罗焕和他的豹子,恨不得将这一对主仆生吞活剥。
但罗焕只是挑眉笑了笑,将剑插回自己的剑鞘,丝毫不理会钱帝伦的痛恨,继续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阿兰卫学院针对这样的被裁决者,还有一条规定!”
亚斯多拉图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他和身边的几名学者低声讨论了一下后,点头说:“没错!根据阿兰卫学院的规定,凡是被陶片放逐法表决的人,必须立刻停止在阿兰卫学院的一切职务,在十年内,不得进入阿兰卫学院。除非……他能够在陶片放逐大会上,获得所有公民的支持。所以,从现在开始,联邦军事首领钱帝伦,不论你在阿兰卫担任什么职务,但阿兰卫学院,已经将你驱逐!”
钱帝伦听到这么个决定,脚下一个踉跄,气的差点昏了过去。
这项规定是阿兰卫学院的规矩,自己固然可以不听,带兵包围这里,强行进入。但如果这样的话,城里的那些贵族,光是唾沫就能够砸死自己了,还有军费……他们肯定也不会再出了……
而获得所有公民的支持,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
这意味着,自己刚刚当了不到两个月的训导主任,就这样被革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