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熄了火,俯身找出碗筷:“你回家多时间陪陪她。”
斯成起身过来帮忙:“嗯。”
斯成想了想说:“我周末回家,先教会她叫你妈咪。”
我一把拍在他的脸上:“别瞎闹。”
斯成还在那想了一下,忍不住嘴角弯了一下,自己先乐了。
厨房的一盏吊灯亮着,柔柔的晕黄灯光,斯成打开了电视看财经,家里有了热闹的声响,我们坐在饭厅里一起吃晚餐。
我每天看着他,瘦得脸颊还是有点凹陷,衬得一张脸庞更加棱角分明,依旧苍白,但气色和血气稍微好了一点点。
我搬过来住之后,邱医生跟我谈过一次。
邱医生直接跟我交待了,他的戒断期将会是非常的漫长,并且会有可能复发的情况,即使他已经独自捱过了最初的差不多三个星期,但身体也遭受了严重的损伤,并且从彻底戒掉瘾癖临床完全治愈的角度来说,现在我们的进程,还只是冰山的一角。
我现在每天都按时下班,斯成还是难免需要应酬,我就在客厅加班,等他回来。
两个星期之后,他的情况终于开始好转,胃口慢慢开始恢复,也不再发生一吃了就反复呕吐的现象。
然后那一年的十二月份顺利结束了,我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新年。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停了一天,咱们继续。
谢谢lxx的投雷。
☆、第85章 八五
新年的夜晚,我们在红灯笼吃饭。
饭吃到一半,斯成搁了筷子,慢慢地喝点酒。
他胃口没有完全恢复。
我则继续吃那一道最爱的酱汁酿豆腐。
餐厅的经理余先生过来,先对着我客气打了声招呼,然后俯身悄声跟斯成说:“斯总,劳先生携带太太和小朋友在金阁用餐。”
斯成搁下酒杯:“葭豫,你坐一会儿。”
我点点头。
他起身走开了几步,又转头问我:“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跟客人见个面?”
他在这间餐厅有股份,有时候特别重要的客人来吃饭,他会过去打声招呼。
我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要求我陪他见客,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地应了一句:“下次吧。”
“好。”斯成也不勉强,略微颔首走过去了。
我独自坐在临窗的位置,红灯笼的设计非常注重客人的**,但大厅的位子又不是完全封闭式的,让人感觉非常的舒服自在。
我坐了一会儿,看着窗外的迷人夜景,今晚的银山中心,灯火璀璨,在跨年凌晨,从顶层到裙房的花园酒吧,会有一个精彩的亮灯仪式和烟火表演,我们今晚过来,在一楼的百货公司,已经是熙熙融融的一片,大家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我正兀自出神,有个男人忽然走到我旁边,出声道:“李小姐?”
我思绪被打断了,只好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来人身量中等,穿得考究的花哨西装,我有点眼熟,这是家里开高尔夫球场的,名字记不住了,是斯定中以前的那群狐朋狗友。
我客气点了点头。
我以为我的敷衍意思很明显了。
谁知下一刻,那位高尔夫球场公子拉开了凳子,潇洒倜傥地翘起腿,轻佻地说了一句:“你跟定中离婚这事儿,怎么大家都不知道?”
十五分钟之后,我跟斯成从顶楼的餐厅下来。
方才在餐厅里的一场吵闹过去,在电梯里我有点沉默,斯成有点担心地望了我一眼,默默地握住我的手:“不要不高兴,嗯?”
我知道,以后这种难听的话和场面,我们会见得会更多。
我摇摇头,跟他说:“我们去书店吧,我要去探望小语,给她带点书,你给我点建议。”
人生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我才不跟路边一两只乱吠叫的狗计较。
斯成难得好脾气地答应:“好。”
结果我们在书店逗留了一个小时,挑选了一堆书,还给艾米买了好几本五彩六色的卡片,然后我们去喝了几杯茶,书店里宁静而平和的气氛让我们完全放松了下来,我们坐在临窗的座位,望着街道外的一张张快活的笑脸。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期间斯成中间还接了几个电话,银山中心的运营管理是斯定文在负责,因此他也没有多干涉,只直接说:“按照上周会议指示做好安全工作,其他具体工作吩咐anita转给副总处理。”
我们从书店离开回家时,正好是凌晨时分。
我们驾车驶离银山中心,在驶出核心商圈时候,遥遥的春漾里大道,我们车子远远的背后,人潮开始欢呼呐喊,新年钟声即将敲响,广场周围的气氛进入了最□□,几十幢高耸到天际的摩天大楼,用灯光联合变幻出的一阵又一阵的奇妙光彩,伴随着人群的阵阵潮水般涌来的欢呼声。
绝世盛景,繁华都会,狂欢人潮,然后远远的背后人群传来倒数声。
街面两边的车也停了,年轻人从车子里跑出来,跳到人行道上尖叫。
烟火升起的时候,斯成将车停到了辅路上。
绚丽的烟火照亮了半边的夜空,外面的人都在驻足,观望,拥抱,我们车里还是安静的。
斯成将一个黑色的袋子递给我:“打开看看。”
我打开长方形的黑色盒子,里边是一条华美的项链,铂金四爪镶嵌极致工艺,酒红和森林绿的宝石交相辉映,我拿起来晃了一下,光华闪烁,像玩具似的。
斯成说:“新年快乐,我知道你不爱首饰,但我好像没有正式送过你一份礼物。”
我的确是不太爱佩戴首饰,全身上下项链戒指珠宝都没有,戴着的唯一值钱的饰品是我参加工作时候,妈妈送给我的一只卡地亚的手表,这款项链明显不适合日常佩戴,但斯成心思我懂,他买着让我玩儿。
斯成很少给我买这些,他在纽约遇到我的时候,可能是见我当时境况太可怜,顺手给过我一张卡,但我一直收藏在行李箱的最深处,一次也没用过,后来他经常来往旧金山,我就用它来打点他的日常事务。
他每次都说,要零花钱随意支取,我回国之后没有用过,但我看过,上面的金额不小,而且每个月都在增加。
我收如此贵重的礼物,不知如何反应,还有点拘谨地说:“谢谢。”
斯成看了我一眼,手撑在方向盘上,懒懒地说了一句:“千金难买一笑啊。”
我被他逗乐,抓住项链凑过去亲他:“love you。”
他眼底有明明灭灭的笑意,车窗外有的烟火的影子,我们在新一年的凌晨,在银山中心广场几街之外,在烟火下,在钟声中,紧紧地依偎在了一起。
新年假日结束之后。
我去监狱探望邱小语。
案卷在新年之前就宣判了。
邱小语被判故意伤害罪,入狱服刑五年。
案子判决下来之后,她从市看守所转到了第一女子监狱,我给她送了一些书,然后告诉她,我找了孟宏辉的关系,然后拜托了一个领导跟学校求情,保留了她的学籍,这样如果她减刑或刑满出来,还可以拿到毕业证书。
她望着我,眼底涌出感激的泪水,但神色坚强,也许早从她相依为命的家人离开之后,生活的磨炼已经让她成熟得太快。
我听说欧宝升拖着点滴袋子倒流管子氧气瓶去看守所看过她。
据说她不肯见他。
晚上我被斯成召回斯家大宅吃饭。
我一走进大宅的前厅,艾米就扭动着小肥腿跑出来迎接我,望着我张了张嘴,吐出一个口水泡。
太可爱了,我心都化了。
保姆跟在一旁哈哈大笑:“哎,小宝,慢点走!”
我抱住她,亲她脸颊,然后陪她在婴儿房,给她捏小手小脚,陪她看卡片认物品和颜色,摆弄她的各种玩具,每次陪小孩子时间都过得飞快,等到斯成从城里回来进来找我,他将艾米从我手中接过,亲了亲递给了保姆,然后说:“斯太太让你过去,吃饭了。”
斯定文一家回娘家了,斯定中出去会友,饭桌上只有我跟斯成陪着斯太太吃饭,正好斯成的生日准备到了,斯太太问他一些筹备的事宜。
以前斯成的生日,他从来都不会待在家里,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所以他生日那天,老爷子面上不说什么,但其实心底也牵挂他,老爷子不高兴,他的生日斯太太自然是不记得的,有一年两年斯太太还不明所以,莫名被当天心情低落的老爷子呵斥一两句,忽然自己明白了过来,抹着眼泪回房间了,晚饭都不出来吃。
大概是斯成料想到自己在家里,终究是要面对这些不愉快,所以干脆也不回来了。
但如今不一样了,斯成是继承家业的宗族长子,按照家族里的规矩,像以前老爷子的生日,年年都是要大办的。
每一次斯家大宅办生日会,官洲老家宗族里的长辈,也要上来聚聚的。
斯成只能遵循传统,但也的确分不出精力来管这种小事,便一切交由斯太太主持操办。
等到一顿饭大家都差不多吃完,斯成忽然说:“斯太太,我跟你说一件事。”
斯太太搁下筷子,不知所以地问道:“还有什么事?”
斯成低咳一声,语气有点郑重认真:“是我的私事。”
斯成又转头随意吩咐我说:“葭豫,你去陪艾米玩玩。”
我点了点头,推开椅子要起身。
斯太太望了斯成一眼,又望了我一眼,忽然眼巴巴地开口说:“小豫儿,你留下行不行?”
我暗自好笑,斯太太竟然如此怕他。
我又坐了下来。
斯成的姿势也没变,背靠在椅子上,手撑在旁边的椅背上,人显得潇洒而懒散,只是要说话之前,转了转眸光看了我一眼。
我瞬间已经明白了他要干什么。
我心抖了一下,还来不及反应,斯成已经淡淡地开口:“我跟豫儿,打算在一起,定中也知道这件事。”
斯太太手动了一下,却骤然碰到手边的一只青花瓷碗,哐当一声,差点没跌下桌。
斯太太赶紧扶住了碗,然后看我一眼:“小豫儿,你是当真?”
我只好点了点头。
我知道,以前一直以来,斯太太还能假装蒙在鼓里,如今被斯成直接骤然戳破,她也有点慌慌张张的,她叹了口气:“你们――这是!”
斯成语调诚恳地补了一句:“希望你理解。”
斯太太哆哆嗦嗦地说:“这,大少,定中和小豫儿没这姻缘,我也不是反对你们,可是,你们这名誉影响,我怎么跟家里的人交待……这怎么办……”
斯成早已做好打算:“我们来处理,我们只在一起,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暂时不需要处理宗族和银山的影响。”
斯成强调了一句:“我来处理这个,不需要您费心。”
斯太太神色终于缓和,找回了一缕浮丝般的笑容,话说得零零落落的:“我也是不放心你们,你爸爸一直让替他好好照顾好孩子,你也不在家里住,最近身体也不好,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小豫儿倒一直是个贴心懂事的,能有个人照顾,也是好的……”
斯成说:“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