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叔……对不起!”
章锦添苍老的脸上扬起一抹苦笑,“小忧,不是你,不是你的关系,只是许家……”
大概以后都没有许家了吧。
回头,他看了许忘忧一眼,给了他作为一个长辈对自己侄女的最后一个忠告。
“小忧,靳岩不是好人,你要小心他。”
许忘忧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章叔已经摇头走了。
大约这是天意,不可逆转。
他不得不承认靳岩那小子长得好,会哄女人开心,也聪明,所以许家开的大酒店都赚钱。
可……
那毕竟是许家最初的基业,章锦添叹息了一声。
或许,他们的时代早已经过去。
只是他自己过不去罢了。
许忘忧想了想,还是追上章锦添。
“章叔,你知道这是谁吗?”
许忘忧从口袋中掏出那张黑白美人图。
章锦添拿起照片,仔细的看了好久,似乎没有认出来一般。
末了,他忽然拍了拍大腿,说道:“我想起来了!是她!”
☆、第5章 忘忧草005
忘忧草005
章锦添其人,许皮匠曾经说过。
老实,木讷,不解风・情。
从某种程度来说,章锦添有些过分的愚忠,不是一个做生意的料,但却是一个好兄弟。
章锦添这一生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包括女人,唯独做鞋子是他的心头好。
他做了一辈子的鞋子,其他几乎都不放在眼里。
但在他漫长的人生中,曾经对鞋子以外的东西有了少许记忆。
记忆中,那个漂亮的女人叫伍媚,皮肤很白,眼睛又黑又大。她罕见的姿・色让章锦添都多看了几眼。
不过也只是感叹罢了。
伍媚是许皮匠的女人。他对兄弟妻不敢戏。
许皮匠发达后,身边女人不少,他经常是三天两天的换女人,这个伍媚算是跟的时间长的。
长达一年的时间,许皮匠身边都是这个女人。
据说,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伍媚对许皮匠不假辞色。
许皮匠是个文盲,也是个商人。
心狠手辣,无毒不丈夫。
伍媚是抢来的,据说她也算是个大家闺秀出生,不过家道中落,父母欠债后自杀身亡,倒是个凄苦的身世。
“她……后来怎么样了?”
章锦添摸着下巴,把照片还了回来。
“死了。从医院的天台上跳了下来……”
“自杀?医院?”许忘忧微微一愣。
章锦添点头,“大约是吧,反正当时你爸爸挺伤心的。现在想来,你爸倒是真的有些喜欢这个女人。”
许忘忧觉得自己不应该在对一张照片耿耿于怀,可是这张照片总让她觉得有些不安。
“这个伍媚还有家人吗?”
章锦添被问住了,“好像没有吧,我记得他家只有她一个女儿的。对了,当时这件事情很轰动,还上报纸了的,你要不要去找找报纸,不过十几年前的报纸估计不好找了……”
许忘忧还是去找到了当年的报纸。
黑白的纸张,透着墨迹香味的字迹如实的阐述了一个漂亮女孩的惨死,其中,报纸还配了一张图。
那个时候,新闻还没现在这么和谐,尺度也挺大的。
许忘忧看见那血腥的照片,心中不由得感叹万分。
那么漂亮的姑娘,摔得支离破碎,真是太可惜了。
叹息一声,许忘忧看不出什么东西来,正准备放下报纸。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闪过她的眼角。
许忘忧重新的拿起了报纸,半晌之后,她拨了一个电话。
“章叔,你可以帮我查一个人吗?”
靳岩回来的时候,天下起了蒙蒙细雨。记得以前,许忘忧总是不厌其烦的提醒他带雨伞,加衣服。
她每天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关注当天的天气预报。这些年,有她的提醒,靳岩倒是从来没淋过雨。
不过,下午这场雨来得太快,他回来的时候,天上只剩下飘着的一些雨丝。
打开门,他抖了抖头发上的水珠,在看到客厅沙发上端坐的人的时候,微微一笑。
“嘿……你等我吗?”
许忘忧的面前放着一杯已经冷却的红茶,见靳岩身上微湿,她站起来,去拿了一条干毛巾递给他。
“下雨了?”
“嗯。开始还挺大的,不过现在小了。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许忘忧笑,没有像往常一样给靳岩擦身上的雨水,把毛巾递给靳岩后,退开了几步。
“徐萌萌怎么样了?”
靳岩一愣,随即漫开笑容。
“还在醋吗?我都说了她不重要的。”
许忘忧笑了,她长得平凡,笑起来也没有漂亮到哪里去。
靳岩盯了她一会儿,沉下脸。
“怎么了?”
许忘忧把手上的档案袋扔在桌子上,笑中带泪。
“徐萌萌不重要,那伍媚呢?”
事情还要说到那报纸上的照片。当时虽然绝大部分镜头给了惨死的伍媚,但许忘忧看得仔细,在人群中看到了靳岩的影子。
尽管还是年少,和现在的样子差别迥异,大约只有十四岁,但许忘忧一眼就认出,那是靳岩。
年少的靳岩。
后来,她也找章叔帮忙查了。
结果得到的真相,让她不知所措。
“你到底是谁?伍羸还是靳岩?我……我是不是嫁错了人……”
靳岩的表情很平静。
他一贯喜欢笑的。
大部分都是假笑。
但他曾经说过那是一种必要的应酬。
但这会儿,他连应酬的笑容都吝啬给许忘忧。他蹲下来,捡起桌子上的档案。
里面掉出一些照片,他随即拿起了一章。
“我以为你是个傻子。”
许忘忧虚弱的快要摔倒,身体却硬生生的萌生出一股力量,让她挺着背,站在靳岩面前。
“我的确是傻子。”
靳岩摸着那照片,熟悉的全家福,却再也看不见了。
半晌,他才说道:“伍媚是我姐姐,二十年前,我父母做生意失败了,严格来说,还应该算上你父亲的一份功劳。你父亲是我的启蒙老师,是他教我怎么狠,怎么算计一个人……哪怕是自己的好兄弟。”
看了脸色惨白的许忘忧,靳岩却笑了起来。
“我父亲和你父亲算不上好兄弟,倒可以算合伙人。不过你父亲女干・诈,设了一个局引我父亲入局。后来……”靳岩摊摊手,转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赢了。我父母自杀了。然后,我姐姐……傻子女人,觉得你父亲是个好人,可以拯救我们家,然后委・身给他了……呵呵……真傻对不对,她算几斤几两,男人怎么可以为了一个送上门的女人放弃手上的金钱和权利……”
记忆中,许皮匠是一个好父亲。
许忘忧的母亲去得早,他对许忘忧多加呵护。
他用他坚强的双手,给许忘忧铸造了一个铁墙城堡,给她挡去了外界给予她的一切风雨与坎坷。
“他很幸运,我姐的死对他一点没影响,甚至他的事业也蒸蒸日上。我当年年少体弱,我妈相信迷信,把我送到乡下的叔叔家养大……所以算是漏网之鱼吧。”
“你……你是回来报仇的?”许忘忧差点没站稳,她勉强的扶住了沙发,“你……我爸……我爸是不是你?”
许忘忧的父亲几年前生病死了,奇怪夫妻感情这东西,很坚韧,也很脆弱。
前一秒,许忘忧还觉得自己爱靳岩爱得死去活来,不管他说什么,她都能相信他。
可下一秒,她的第一个反应是靳岩骗她了。
他杀了她爸爸?
“我说了,他运气挺好的。我还没动手,老天就帮我收了他。”